“谢谢。”殷梨霜还以为下一秒她会休克,没想到是她的想像力太丰富。从小到大,他一直都知道她最讨厌昆虫了,今天的他还真好心哪……
“你真是没有脑子。”
可滕炘下一句话让殷梨霜变了脸色。
“你说我什么?!”
“你不是自恃很聪明吗?说订婚就订婚,有没有用大脑啊!”滕炘像是换了个人,一反方才的绅士风范,毫不客气的讥笑著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想到她和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订婚,他就浑身不自在,像是生活重心一下子失了平衡……
大概是他习惯她把他当成竞争对手,一时没办法接受她转移重心,把其他男人看的比他重要吧。
当然,他不可能对她有什么男女感情,就算有,也是小时候的事了,当时她一句诬赖他的谎言,早让他学了乖,从此和这个娇娇女保持距离……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用大脑?我想订婚就订婚,关你什么事!?”殷梨霜火大了,气得吼了他一声,推开他就走,想早一步到婚宴现场。
“是不关我的事,但你有没有想过,刘晏伦接近你的原因?”滕炘唤住她。他可以不管她的,但经过好几天的深思熟虑,他觉得他有义务知会她一声。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别开玩笑了,刘晏伦对我会有什么目的,当初可是我爹地介绍他给我认识的。”
“你们的相识并不是你爸促成的,而是刘晏伦很早就想接近你,为此还辗转透过很多人脉认识你爸。”其中一个人脉,就是他朋友。
殷梨霜抬高下巴,“那又如何?也许他早就喜欢上我了,就算积极的透过我爹地认识我,也没什么了不起。”
“那你查过刘氏的帐户了吗?刘氏表面上是很风光,但其实很多营运都停止了,内部的资金流向也很不稳定……”
“你胡说,晏伦一天到晚都在忙著出差,刘氏怎么可能会不稳定!”
“他能把你迷得团团转,把你爸哄得服服贴贴,当然有办法让你以为,他成天忙著做大生意。”滕炘嗤哼,作下结论。“我想刘晏伦会接近你,是想挽救自家企业吧。”
殷梨霜瞪著他,实在很想把他所说的当成笑话。“滕炘,你别在这个时候触我楣头!你说了一堆挑拨离间的话,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随你。”滕炘沉下俊脸,大步走出休息室的走廊。
罢了,他干嘛为了这个女人去查刘氏的底,她根本就不领情!到时她要是出了什么事,都跟他无关。
殷梨霜怒气末消,跺了蹂脚,要不是出口跟他同个方向,她也不会尾随在后。
更气人的是,才走到会场几步,就见滕炘被一群所谓的上流千金们团团包围,比她这个主角还要活跃,看了真是令人妒嫉。
像他这种人,迟早会得爱滋!
不,在那之前,他的舌头会先烂掉。
他干嘛坏心的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害她对刘晏伦的信任开始动摇了。
不过说真的,虽然她和滕炘之间有些私人恩怨,但他的行事作风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应该不至于说些莫须有的事来扰乱她……
“梨霜,订婚宴要开始了,我们到台上吧。”刘晏伦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在挽著她的手之际,颇有深意的瞥了另一端的滕炘,沉下了眼光。
滕炘对她说过的话,她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殷梨霜以为自己能不在乎,但说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是骗人的。
她开始变得神经质,注意起刘晏伦的一举一动,就连他在订婚不久后,积极的向她求婚,也让她以工作为借口推拒。
她到底是怎么了?再怎么说,刘晏伦都是她的未婚夫,她应该要学会信任他才对,怎么还没搞清楚刘氏的财务状况,一颗心就偏向滕炘了?
身为殷氏千金,长久以来,接近她的男人都居心叵测,不是想跟殷氏攀上关系,就是想拐她上床,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刘晏伦时,才会被他的阳光特质吸引,总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不会被背叛了。
但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婚姻吗?就因为刘晏伦看来不会背叛她,适合当她的伴侣,她就想跟他共度一生了?
殷梨霜厘不清,只好暂时把爱情丢一边,全心专注于工作。
她可没忘了,她还有争取茂胜代理权的任务。
“一个多月以来,她花费心思和茂胜的王总裁洽谈合约,可王总裁太难缠了,无论她提出什么优惠,他就是拿滕氏给他的优惠将她一军,所以目前为止,滕炘仍然是她最强的敌手。”
不过今晚她和王总裁有个饭局,谁胜谁负还有变数,她得好好把握才行。
钤——
手机响了,她迅速的接起,“喂?”
“梨霜,是我,我出差回来了,待会儿去接你好吗?”
殷梨霜一怔,迟疑了几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刘晏伦向她求婚后就到南部出差好几天,照理说她应该很想见他才对,但是……
“抱歉,我跟茂胜的王总裁约好要吃晚餐。”挂掉电话,她才发现,原来工作对她而言,远比未婚夫重要多了。
不管了,目前还是赴饭局比较重要,她可没忘了和滕炘的竞争……等等,难不成她把和滕炘的竞争看得比刘晏伦还重要?
简直见鬼了!
殷梨霜提著公事包,打完卡,搭计程车前往饭店。
王总裁预约的座位是在包厢,让她觉得有点诡异,但她还是配合到底。
王总裁迟了半个小时,她忍!
放肆的在她面前抽烟,她也忍!
甚至她口沬横飞的解说了好半天,他仍一脸醉茫茫的,她更忍!
“王总裁,殷氏已经提出了各种优惠方案,你觉得如何呢?有什么问题或需求都请尽量提出来。”她已经笑到快抽筋了。
怎么办,王总裁都快醉死了,还要再继续谈下去吗?
殷梨霜只好自认倒楣的劝酒了。“王总裁,别喝了,喝酒伤身啊……”要是他对她发起酒疯那就惨了!
“殷小姐,你也喝一杯吧。”
喝酒容易误事,殷梨霜的酒量就算还不错,也仅是浅尝。“王总裁,你真的醉了,我请你的助理送你回去吧。”说归说,他的助理呢,怎么消失了?
“楼上有房间,我在这里过夜就好了……”王总裁打著酒嗝,别有用意的道。
“那你等我一下,我请服务生带你上去。”
“哈哈,殷小姐,你是在装傻吗?”王总裁卸下平时的和善,一双色眯眯的老眼直盯著她瞧,然后朝她丢出了饭店钥匙。
殷梨霜沉下清丽的脸蛋,冷冷的说:“王总裁,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陪我一晚,我就跟殷氏签约,就这个意思!”
殷梨霜倒抽了口气,握紧粉拳,忍著那满腹的怒火。“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就一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啊!这个年头,女人下海谈生意太辛苦了啦,你还是来伺候我吧……”说著,王总裁就想捉住她,一亲芳泽。
殷梨霜以公事包抵住他的咸猪手,不让他喻矩一步。“那就是代表著,我跟你谈了那么久的合约,都是白费的吗?”
“笑死人了,我干嘛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谈生意!你还是乖乖跟我睡一晚吧,反正你在订婚前交往过一大票男人,加上我也不算什么……”
殷梨霜简直气疯了,他不仅看不起她的专业,还彻底的污辱了她的人格!
抡著拳头,她不假思索的,就朝他已经够扁小的鼻梁击出。“这一拳,是补偿我一个多月以来的辛苦!”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天啊,流鼻血了!
殷梨霜身手俐落的再补上第二拳。“这一拳,要你从今以后不敢再物化女人!”
“可恶,你不怕我跟你老爸告状,生意也甭谈了……”可恶,牙齿断了啦!
“这一拳是替我爹地打的。我爹地绝不会让你这种色老头欺负他女儿!”
“我要告你……”他变成熊猫眼了……
王总裁瞪著她,气若游丝的道,然后眼一闭,狼狈的倒在座位上。
殷梨霜打昏了他,打到她的拳头都肿了,仍无法消气。
她终究赢不过男人。
她输了,输给滕炘了……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那么积极想证明实力的自己,又是算什么?
王总裁看不起她的能力就罢了,连爹地也不把她当继承人看待,一心想找个半子……身为女人,她就真的那么没用吗?
“可恶!”她愈想愈不舒坦,心情也紊乱得快要发疯,提著公事包匆促的跑出了包厢。
第三章
当殷梨霜一转出包厢,就倒楣的撞上了端来啤酒的服务生。
锵的一声,酒杯落地,一大片啤酒染黄了她的上衣,她怔了怔,想哭的冲动涌上了喉间,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姐,很抱歉……”
“滚开!”殷梨霜满腹委屈的吼道,跌跌撞撞的跑出饭店,不想被熟人撞见。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所有的自信都溃堤了,连个服务生也欺负她……
“可恶!”她泄恨的踩著饭店外的草坪,提著公事包的手也不得闲,猛打著大她好几倍的树干。
“明知这么做只有幼稚可言,但她就是不服气,心情糟透了……”
“破坏公物是要赔钱的。”
这个声音是……
殷梨霜顿了下,没看对方一眼,气呼呼地哼了声。“你少管我。”
滕炘卸下外套,面无表情的扔到她头上。“披著。”他跟她还真有缘,他刚跟客户吃完饭,走出饭店,就看见她正歇斯底里的破坏公物。
她是怎么了?她不知道她这副疯模样会吓坏她的未婚夫吗?
他可以不管她的,但他就是无法对她视而不见。
殷梨霜愣了愣,被他丢来的外套覆住了视线,以为连他都在戏弄她。“滚开,别理我!”她挥开了外套,不领情。
“披著,你的上衣都湿了。”滕炘的语气冷冽了几分,再次把外套往她头上一罩。要不是看她白色的衣料都染湿了,他才懒得理她。
殷梨霜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窘样,她勉强穿上,包裹著早已春光外泄的上身。“是你逼我穿的,我不会感谢你的。”她咬牙道,不许他存著看笑话的心态看她。
滕炘似笑非笑。“怎么了,被刘晏伦甩了?”
“殷梨霜瞪著他,恨死他的乌鸦嘴。“你住口,我殷梨霜可是殷氏企业的大小姐,永远都只有我甩人,没有男人甩我的份!””
滕炘隐隐笑著,没让她察觉。她就是这么的倔强,一点都不可爱。“那我敢问殷大小姐,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殷梨霜刻意轻描淡写,不让他有猜臆的空间。“我只是谈生意谈得不太愉快而已……”
“是吗?我看你都快哭了。”她的眼眶红了,看了真是刺眼。
一句话轻易地开启她的心防,殷梨霜咬了咬唇,压抑在胸臆间的委屈顿时倾泄而出,把他当成了垃圾桶。
“还不是茂胜的王总裁色欲薰心!他居然不要脸的对我说,只要我陪他睡一晚,他就跟殷氏签约,我气不过,就冲动的揍了他一拳……”
“一拳?”滕炘错愕,难以想像她揍人的画面。
“不,是三拳才对。他还说要告我,说完就昏倒了……”殷梨霜低著脸儿,像个犯错的小女孩,声音愈来愈细小。
当时她逞一时之快,现在平静下来就后侮了……要是他真的控告她动粗的话,那殷氏企业的形象将倍受影响……
愈想愈不妙,滕炘的朗笑声教她蹙紧秀眉。“有什么好笑的?”
滕炘掬了把她的发,看似在把玩,眼神却格外认真。“放心,他不敢告你的。”
“为什么?”殷梨霜疑惑的望著他,想看透他在想什么。
“你那么凶悍,他要是再敢告你,可能连命都没了吧。”
“滕炘你……”殷梨霜恼怒地想骂他几句,才发觉胸口的沉重似乎减轻了。他是在安慰她吧?就像小时候,他们之间就算有多么不合,每当她被欺负或者心情不好时,他就会恶毒的损她几句,让她变得很有精神……
滕炘像是察觉到她审视的眼光,抽回手,敛下眸。“走吧,我们去喝酒。”说完,他就后悔了。安慰她就算了,他干嘛又主动邀请她?
殷梨霜怔怔地望著他。明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但她就是想答应他的邀请,想顺著这么和乐融融的气氛,和他在一起。但她又深怕一答应,这个狡猾的男人会改口说他是在试探,让她面子尽失,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和睦相处的一天,也从来不算是朋友……
滕炘哪不知道她的疑虑,他故意激怒她,“走啊,还是你根本不会喝酒?”
果然,殷梨霜不服输的中了他的计。“你少看不起我了,我有能耐和一群男人谈生意,当然也有酒量跟你拚!”
“那就走吧。”滕炘迈开脚步。
闻言,殷梨霜这才发现,她早就被他吃定了,只好不甘愿的跟在他后头。注视著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她也冒出了些许想法,粲粲一笑。
滕炘虽然心思缜密得像只老狐狸,有时候挺讨人厌的,但至少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只会一味的讨好、巴结她,想自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也许,她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他吧,在与他竞争的同时,其实她一直是追逐在他背后的,想变得跟他一样抢眼……
坐上了滕炘的车,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问较为宁静的PUB。
各自点了酒后,殷梨霜虽然还未喝到醉倒,但她的心情随著酒精变得轻飘飘的,开口也比平时大胆许多。
“滕炘,我问你唷,你们男人都是这副德性吗?看不起女强人,就只想把人家压在床上为所欲为吗?”
“那也要看是怎么样的女人,我没那么饥不择食。”她那美丽的脸蛋漾著酡红,出奇的诱人性感,滕炘专注的看著她,突然感到燥热了。
“说来说去,你们男人就是好色。”殷梨霜鄙视的哼了声。
“别把我拖下水,我从不威胁女人的。”滕炘别开脸,克制自己不去注意她。
“那你的意思是,都是女人自动送上门的罗?”
“当然。”
“自大。”殷梨霜咕哝著,分不清她是在埋怨或生气,又暍了第N杯烈酒。
“别喝了。”他们是冤家,他可不想送醉醺醺的她回家,被她父亲“另眼相看”。
“滕炘,你觉得我怎么样啊?”殷梨霜媚眼一抛,刻意在他面前卖弄风情、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美人,怎么他老是对她摆出一副冷脸,活似她一点魅力都没有,真令人失望。
像是入喉的酒精发酵了,滕炘的胸口有点热,气息不再沉稳内敛。
她在勾引他。他原想回答她任性、泼辣、骄矜等答案,但最后他只说出了三个字,“你很美。”他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