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摄影师,好不好我不知道。”
“那他有没有很爱我妈?”
“不晓得!”
既然可以让卫若兰放下多年的坚持,放弃了这桩多年的痛苦婚姻,那个男人必定很爱她母亲,对她母亲疼爱有加才是。赵偲薇不自觉地笑了。她的母亲终于要迎接这迟了好久才来的幸福了。
“你这么替她高兴?”她这样灿烂的笑颜,他怎么看都不爽。
赵偲薇猛一点头,笑容更加灿烂。
“你不恨她吗?他对你又打又骂,末了,还把你丢弃了,你应该恨她才对。”
赵偲薇摇摇头,“她其实很痛苦的,她受了很多很多的折磨。”
她是笨蛋还是白痴?他难以相信有人会傻到这种程度。
“就因为这样,她就反过来折磨你?而你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你到底有没有为自己活过,你懂不懂自己的存在价值?她否定了你,你却赞同她,这不等于你也否定你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活着做什么?反正她已经找到了幸福,你活着的意义也已经失去了,不是吗?”怒火熊熊地他猛一推开桌上餐具,“人笨,连煮得菜都难吃!”
房门关上的声音怦然嘎响,震耳欲聋。赵偲薇呆坐在原处,手足无措地望着桌上被打翻的菜肴,想不通她哪里做错了,竟惹他生这么大的气!
她希望她的母亲幸福错了吗?那毕竟是她的母亲啊!在她身旁看了那么久,对她的痛苦一直是那么的了解,所以她能找到幸福,她为她高兴,为什么有错?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她抱着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错的,那到底什么才是对的?
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吃东西的她,收拾好辛苦了一下午的成果,走进房里,看见刚洗完澡的他坐在床上,双眸犹带怒意。
她迟疑着,不敢走近。
“过来!”他低喝。
他还愿意理她,让她神经松弛了不少,嘴角扬着浅笑,快步向他走过去。
她没有神经吗?他说了那么重的话,她竟然一点影响也没有,还笑得出来!她是迟钝,还是根本投放在心上?或者是奴性坚强,不管主人曾经怎么责打,
只要稍微招招手,就摇头摆尾地连媚走近,也不去思考说不定主人身后就藏着一把刀!
他受够了她的愚蠢。待她一走近,猝不及防地拉住她的手,往床上一扯,令她整个人跃在床上。大手撕开了衣服,两手用力的援揉双峰,赵偲薇疼的咬紧牙关,强忍住他所带来的痛苦。
他的爱抚没有一丝温柔,粗暴的侵略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赵偲薇的身子很快地泛起一阵嫣红,却不是因为情欲的挑动,而是因为痛!
激情过后总是累人。赵偲薇无力地躺在床上喘气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光芒进人她眼底,定睛一看,是一支手机。
“以后如果有事,你可以用手机发短讯给我。”他边说边示范操作的方法给她看。“这是我的行动电话,现在我把它储存在里面了,以后你可以直接接寻找,就可以把短讯发到我的行动电话里。”教完方法之后,他将争机送给她,“操作一遍给我看。”
聪明的赵偲薇正确无误地将“hello”的短讯发到向愚荏的手机里,当向愚荏的手机响起讯号的一刻,她高兴得像中了第一特奖。
只是一支手机而已,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他送过其它女人的礼物都比这贵重,可是像她这样毫无遮掩地、几乎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的感动,在被社会磨练的很现实的大人中已经难以找寻得到了。
刹那间,他明了她并非因为愚蠢或没有神经而对他人的责骂、讽刺不放在心上,是因为孤独、寂寞与渴望被爱,使得她特别重视身边的人,所以她可以原谅、可以不在乎,因为她害怕失去。
但这样的看穿,却让他的胸口有着沉重的压力。
心境上的变化让他又回复了先前冰冷的模样,无情地差设她,“我饿了。”
“我去煮东西。”
“我等不及,去买来给我吃!”
“想吃什么?”
“随便!”说完,翻过身去假寐。
赵偲薇起身穿好衣服,带着钱包还有刚收到的手机,愉悦地出门了。这是他特地为她而选的礼物呢!想到此,赵偲薇的心就不听使唤地怦怦直跳。他因为她不能讲话而特地批可以写短讯的手机给她的,他对她这么的温柔,让她高兴地快要死掉了。
走入热闹的商店街,赵偲薇正犹豫着该买什么回去结向愚荏吃的时候,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她正要回身点头道歉,赫然发现自己的钱包跟手机都不见了。
她猛地抬头,前方有一个少年正拨开人群,快速疾跑,手上那红色的影子,不就是她刚收到的礼物吗?赵偲薇全身的血液霎时凝结。
她的钱包可以被抢走,可是她的礼物不行啊!她第一次收到含有心意的礼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抢走!于是,她迈开双腿,追着那名少年。
她无法张口喊抢劫,只能靠着自己去把失物追回。因为逛街的人群很多,少年的行动受阻,赵偲薇追了两条街口后,顺利地抓到少年的衣角。
“请把我的东西还我!”她气愤地比着手语。
少年起先一愣,接着心虚地快速嚷着:“臭哑巴,干嘛啦!”
赵偲薇从没被陌生人这样辱骂过,她呆了呆,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钱包跟手机,“那是我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我看不懂啦!”少年转身想走。
赵偲薇见他想逃,连忙抓住他手上的物品,少年见状连忙用力一扯,受后坐力的赵偲薇扑跌在地上。
少年见她跌倒,认为机不可失,连忙拔腿想跑,不料脚却被跌在地上的赵偲薇紧紧抓着。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老迈的声音自人群中冒出来。围观的众人看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不知前因后果的他们,都不敢断定到底是谁抢谁的东西。
赵偲薇一看到终于有人肯站出来主持公道,高兴地正要对老婆婆说明缘由时,却听见少年对老婆婆喊了声:“奶奶!”
希望在瞬时粉碎,除非是奇迹出现,否则她应该是拿不回她的东西了。赵偲薇沮丧得无以复加。
“奶奶!”少年踢开赵偲薇无力垂下的手,高兴地对老婆婆说:“我领到打工的钱了,可以带妹妹去看医生了。”
“真的吗?”老婆婆如枯树般皱纹横布的脸庞露出一丝丝光采,“太好了。”她低头奇怪地打量了赵偲薇一眼,“她是怎么了?”
“她,她要抢我的钱,还好我紧紧守住,不然妹妹的医药费就要被她抢走了!”少年因为说得心虚,额上冷汗直冒。
“她抢你的钱?”老婆婆将赵偲薇扶起来,仔细打量。
“对,对啊!”
“阿球,你在说谎!”老婆婆的脸出现愤怒的火光,“人家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她怎么可能会抢你的钱?”泪光在眼角浮动,“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老婆婆因为心中强烈的失望,忍不住哭了出来。
“奶奶!你不要哭嘛!”手足无措的阿球急急忙忙将东西塞口到赵偲薇的手上,“我还她了,你不要哭了!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你这死小孩!”气极的老奶奶正要往阿球的身上打去,赵偲薇连忙阻止他。
“这不是我的东西,是他的,他没有骗你!”
老奶奶看不懂她的意思,以为赵偲薇在责怪,连忙连声道歉。“是我没教好,对不起!他从小没有父母,我这个奶奶又只会溺爱……”老婆婆泣不成声。
他没有父母啊?比自己还要可怜呢!赵偲薇忍不住动了测隐之心,深深同忆起年迈的老奶奶和少年了。于是她把东西放回少年手中,笑了笑,怕老奶奶拒绝她的好意,转身快步走了。
第七章
回到家中,肚子快饿扁的向愚荏已在客厅等待。见她双手空空的回来,心下不由得一阵不快。
“我的晚餐呢?”
“对不起,我忘了带钱,我是回来拿钱的。”赵偲薇躲进着向愚荏的目光,快速钻进了房里。
向愚荏尾随在后,看着已把钱全给了少年的赵偲薇立在床边,懊恼着该怎么把钱变出来。
“手机呢?”他面色阴沉地紧盯着她。
她出去了好久,不耐地他拨了手机,竟被对方拒绝接听。
她去了哪了?竟敢不接他的电话!向愚荏胸中有浓浓的酸意流动。
向愚荏的质问让赵偲薇吓了一跳。她连手机一起送给那少年了,这事要让向愚荏知晓,不晓得会受到什么样的责骂。
在发抖?表示心里有鬼!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问第二次。”.
赵偲薇徐徐转过身来,恐惧的目光直落脚尖,“我给人了!”
“给谁了?”他怒问。竟敢把他的东西送给别人,连线一起奉送?难道他养了个吃里扒外的笨女人!
“给了一个男孩,他……”
赵偲薇还没写完,向愚荏即怒气冲冲地问:“几岁?”
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赵偲薇吓得手指僵凝。
“不敢说?”
他的目光似要将她生存活剥一般,赵偲薇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憋着气,直到险因缺氧而涨红,向愚荏这才恢复了点理智。
她不可能敢在外头交男朋友的,她的胆子那么小,生性又善良,一定是另有隐增。
他平缓口气,只是仍面无表情,“那个男孩是谁?”
见他面色回复平常,赵偲薇这才松一口气,快速提笔写道:“我不认识。可是他很可怜,他没有爸妈,妹妹还生着病,还有很老的老奶奶。”
“你把钱给了乞丐?”
赵偲薇摇摇头。
“不是乞丐?那是什么?”
这下赵偲薇头痛了。她不想说出一开始是少年抢了她的钱,可是不说老实话,她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少年的身份。
这需要想那么久吗?看赵偲薇脸部闪过的各种表情,表示她对这个问题极端困扰。是怎样身份的少年让她说不出口?
“他是谁?”向思荏不耐烦了。
“路上遇到的。”
“既是素昧平生,怎么会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他跟他奶奶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
“你听他们聊天内容是这样,就把钱送给他们了?”
赵偲薇点点头。
她似乎对这样的决定感到高兴,眼里有小小的喜悦,却又夹杂着怕被他责骂的害怕。
“你可能被骗了。”
赵偲薇倏地瞪大眼。不可能吧,她看他们的表情不像是骗子啊!
“笨蛋。”他手刚伸近她的脸颊,赵偲薇连忙闭上眼,毫无防守的右脸摆明就是要让他打的。
他忽然感觉到心脏有些刺痛感。是怎样的习惯让她在一靠近她时就有准备被掴掌的动作?她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了几年?照理说,她应该变得孤僻、自闭,或者叛逆、债世嫉俗,但相反的,她并没有。
预料中的疼痛与灼热并没有在脸上出现,赵偲薇战战兢兢的睁开一只限,看见向愚荏的手只是停留在原处,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
“对不起!”赵偲薇拼命在簿上写着,“我以后不敢了,请你不要生气!”
递给向愚荏看过后,她想也不想,即脱下身上的衣服,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张开手脚,等着他对自己的“惩罚”。
她是从哪学来这一招的?向愚荏直觉全身血液倒流。对她来说性就是他对她的处罚手段,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熊熊燃起,他抓了被丢在床下的衣服住她身上丢去。
“穿上!”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离开大楼。
被抛弃的赵偲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如履薄冰地活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说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话,那她的用处又是在哪里?她用心筑起来的坚强堤防在霎时粉碎,成了一地灰烬。
他很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怒火燃烧着理智,胸中有股想杀人的冲动。和他在一起是这么痛苦吗?当她每每在他的抚摸之下,当他在她身体里面时,他所看到的浑然忘我、欢愉,怎么会在她的认知里竟是处罚?
他不懂!他一向是充满自信、才华耀人,他不懂一个躲在阴暗角落的人心里的真正想法。他以为他救了她,给了她温暖的阳光,带她脱离了阴暗的非人世界不是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跟他在一起和与卫若兰在一起是一样的?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战战兢兢、一样的视他为畏惧?
他倏地停下脚步。这不是他自己造成的吗?是他告诉她,她只是娶进来摆着好看的而且,他要一个逆来顺受的妻子,一个不会说话的妻子,他没有施于身体上的凌虐,却是在精神上狠狠地侮辱、狠狠地摧残她啊!
她已经没有任何自尊了,她只求身边的人能给予她一个微笑,能看到她的存在,而他做了什么?因为他把她自卫若兰的地狱里救出来,就自以为是她的救世主,所以他对她为所欲为,毫不在乎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开始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不是吗?因为他要预防她将来露出原来的面目,成为像卫若兰一样令人无法忍受的母夜叉!
他自从他没有做错,那为何在面对事实的时候,他竟是这么地愤怒?她是如此的卑微,他说东,她绝不敢往西,那么认命地承受着他施予的一切,那他又何必对她生气?
不!他气的不是她!他气的是自己!他在气自己!可笑!他为什么会气自己?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错啊!
系在腰间的移动电话响起,烦躁的他本来不想接,但心上闪过的想法让他还是拿起了电话。仅因一个微弱的想法。
也许是她!
按下通话键后,他不禁失笑。她打电话有何用,她又不会讲话!但电话已接通,他也就干脆地送给对方一个恶狠狠的“喂”。
“访问你认识一个不会说话的女生吗?”
不会说话?赵偲薇?
“认识,你是谁?”正处于变音时期的男孩声,难道会是……
“她有一些东西在我这里,我想还给她,请问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是她的丈夫,你在哪?”
回到家的时候,向愚荏并没有瞧见赵偲薇。
她去哪了?在屋里追寻不着,他不禁担起心来。拨了对讲机结楼下的管理员,管理员说他并没有看到她人出去,但在顶楼的摄影机曾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
她去顶楼做什么?向愚荏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全身寒毛直竖。等不及电梯下降,他走进逃生梯,直冲上顶楼。他没有如想象地在顶楼边缘看到一个衣袂翻飞,悬宕在跳与不跳之间的女子,他只看到蹲在地上,看不到脸的赵偲薇。
七上八下的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地向愚荏走到她面前蹲下,“你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