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别拒绝……”
明明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个人,可听着她的软语相求,楚天狂竟觉得似乎自己才是征服者!
“滚开!”楚天狂以暴怒掩饰肉体的渐渐失守。
“帮……我……”她攀附在他身上。“别、别拒绝……”情欲就这么烧成了漫天大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异常。
他败给她了,一个甚至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女人。
不管了,他顾不了这许多了。
“该死,坐上来!”他嘶吼,声音已经全然哈哑。
“嗯。”她艰难的照做。
喘息、纠缠,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一切再次平静下来。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日如此待我!”楚天狂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榨出了最后一分精力。
“不会有那么一天,因为你找不到我的。”颜诺的心头百味杂陈。
火盆微弱的光照出他汗湿的黑发,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儿子注定会缺席的父亲。
“……”他咬牙,拒绝透露更多的情绪。
“你……我让人来帮你。”颜诺替他盖上被子,穿好自己的衣物后,径自离开了。
没多久,有人进来替他清洗,喂他进食,之后他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等他醒来后,又是另一场交欢的开始。
如是,一日复一日。
终于有一天她没有来,楚天狂知道她已如愿偷了他的种!
第四章
偎翠楼就像此地绝大多数的妓院一样,既是酒馆同时又是妓院,店里永远弥漫着劣酒和廉价香粉的味道。
入夜之后,喝得醉醺醺的侍卫、言谈粗俗的农民,恣意摆阔的小商贾……以及衣衫不整的妓女,各色人等齐聚一堂。
这里是罪恶的温床,也是流言滋生与传播的地方,当然,对于那些怀有特殊目的的人来说,这里也是搜集情报的最佳场所。
“沧月城要有继承人了呢。”有人突然冒出一句。
这就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撒了一把盐,偎翠楼里立时人头榄动。
“跛子魏,你才喝这么一点就醉了吗?”
“鬼扯,那老头早就病得下不了床了,怎么可能在女人身上下种?”有人笑着反驳。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道。
“哈哈哈哈……”大堂里响起一阵猥琐的笑声。
“嗟,就说你不知道了吧。”第一个开口的自恃掌握了独家秘闻,得意的炫耀。
“狗娘养的,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啊!”人群一阵骚动。
“周铤家的婆娘被颜诺小姐召了去,回来时领了一大笔钱呢,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为了那个。”
“是哦是哦,别看周铤残废了,紫箩那娘们已经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了,一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哦!”暧昧的低笑。
“是呀,为了偌大的城池,就算榨也要榨出个儿子来。再说颜诺小姐那么美,换作是我,别说一个儿子,就算十个儿子也生了。”
“……”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暧昧的、猥琐的、贪婪的……一古脑儿的挤进了人们的耳里。
楚天狂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
“爷,您怎么了?”眼见主人似乎快按捺不住脾气,副将杨炎赶紧关切道。
要知道,他们乔装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打架的,而是想打听一些有关沧月城的事。
“去打听一下那个颜诺小姐的身份。”楚天狂的声音冷得几乎要结冰了。
“是。”
“还有,记得问清楚,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是。”杨炎领命而去。
楚天狂嘴里喝着劣酒,眼睛却冷冷的看着杨炎混进了嘈杂的人群里。
三天前,他自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大路边,怀里揣着一个装满银子的钱袋。等他重新找回了他的军队,才发现那女人已剥夺了他生命中的二十一天!
楚天狂从没想过,一向以骁勇着称的自己,竟会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或许,他的身体没受到损伤,比生命更重要的骄傲却遭受了重创。
他发誓要她为此付出代价!
不过,他来到这里,倒不是为了追寻罪魁祸首来的,事实上,他这次来此地是有秘密任务在身。
洪武帝重病弥留,皇子皇孙均有逐鹿之心,在各地方拥有势力的高官贵族,就是他们首先要拉拢的人。
此次,他正是奉燕王朱棣之命,前来试探沧月城池主的口风。
拥有私人武装的沧月城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燕王很想将之纳入自己的阵营。
谁想,他才踏入沧月城的地界,竟遇上了遭人掳掠的事,这对楚天狂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爷,都打听清楚了。”不多久,杨炎打探好消息回来了。“他们说的颜诺小姐就是城主的新婚妻子,据说他们相差四十岁呢。”
“老夫少妻?”楚天狂的唇边挑起一抹冷笑,至此,她想借由孩子来夺取沧月城的用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是啊,听说这颜诺还是老城主的义女呢。”杨炎兴致勃勃的将那些八卦传闻一一道来。
“哦,居然有此等违逆人伦之事?”楚天狂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拳头已捏得死紧。
“嗯,听说还是郡守陈常清给他们主的婚呢。”事实证明杨炎极有八卦的天赋。
“嗯。”
看样子,传说陈常清和城主李恪守私交极好是真的了,毕竟,此等有逆人伦之事传出,不光兴沧月城主李恪守会声名狼藉,就连主婚人也逃不过众人的挞伐。
“据说,老城主的侄子已经公开质疑这婚礼的有效性了。”
“侄子?”楚天狂皱眉道。
“就是落鹰城的李顿啦。”
“落鹰城的李顿?”他记得自己似乎见过这个人,不过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李顿是城主的亲侄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他会是沧月城的继承人。”杨炎将消息打听得很详荆“听说,他还曾向城主夫人求过婚呢,只是老城主没有同意罢了。”
原来,她还真是老少不拒呢!
楚天狂心中的鄙视又深了几分。
“还有吗?”
“有人怀疑城主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城主的,不过也有很多人相信有奇迹发生。别说那个小城主夫人好像挺讨他们喜欢的,”杨炎戏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也想试试……”“闭嘴!”楚天狂冷斥。
“呃哦……”杨炎赶紧噤声。
“打听过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楚天狂冷厉的追问。
“很奇怪,她的头发居然是金红色的。”在这人人都是黑发黑眸的地方,这种发色实在太奇怪,也太引人注目了。
“金、红、色!”楚天狂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就是她了!
因为他曾趁着欢爱之时,偷偷扯下她的一缕长发藏在掌心,那颜色正是金红色的。
“有……有什么不对吗?”爷的眼神简直能吓死人了,杨炎心里忐忑不安。
自从爷莫名其妙失踪二十几天,又莫名其妙的回来后,似乎就有些变了。虽说之前他也以治军严格着称,可至少不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阴晴不定的,害得他们个个胆战心惊的,更是苦碍…想到悲痛之处,杨炎不自觉哀叹。
“回去吧。”楚天狂放下酒杯,示意结账。
“可是……”就这么回去了?不是还有很多事需要打探吗?杨炎有些诧异。
“想知道的我都已知道了,”楚天狂打断他的话。“明天你就带着我的信去一趟落鹰城。”
“您的意思是……”莫非城主是想把沧月城交给李顿?
“这还需要问吗?”
抢月城是此地最富庶的城池,立志帝位的燕王朱棣很是看重这里,特别派出最倚重的楚天狂来争取城主的投效。
不过,无情最是帝王家,临行前燕王也暗示了,如果城主看不清形势,执意要和他对立,就要他见机行事,甚至不择手段也没关系。
“可这李顿……”杨炎很想告诉他,刚才他听到了不少有关李顿的恶行。
可明显的,楚天狂的兴致已不在这上面了。
“是。”杨炎最后还是选择了乖乖闭嘴,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多嘴被操了个半死。
“算你小子聪明。”楚天狂给了他冷冷的一瞥,他那点小心机哪瞒得过他呢?
那女人就这么想得到沧月城吗?甚至不惜采取欺骗的手段?楚天狂恶意的微笑了。既然她不幸惹上了他,他会让她什么也得不到!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就在楚天狂酝酿着他的报复时,应天府那边传来了洪武帝朱元璋驾崩、皇太孙朱允即位的消息。
大好江山、至尊宝座,着实令人垂涎。
这朱允擦不过是黄口小儿,一没有战功,二不见威望,还面对着一大帮不甘雌伏的皇叔们,哪能一下就坐稳朝堂呢?
于是,年轻的皇帝听信了太常寺卿黄子澄的诸王威胁论,一场声势浩大的削藩运动就此展开。
既然当侄子的已经扯破了脸,做叔叔的自然也不愿束手就擒。在朱允先后削了审王宋权、齐王宋樽、代王朱桂等王叔的爵位后,终于逼反了燕王朱棣。
短短一年间,昔日安详的乐土卷入了两王争位的混乱局面,阴谋与烽烟在大明皇朝的土地上四起。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终于,绵延多年的建文之乱终于结束了,燕王朱棣成了唯一的胜利者,以睥睨天下之姿登上了帝位。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永乐市即位后自然要建立自己的势力。
于是,验勇善战的楚天狂、智谋过人的姚广孝……这些忠心追随他的部属就成了朝廷的新贵。
当然,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喜自会有人悲伤。
朱棣才即位,就有许多人在为他们的命运担心了,这其中自然包括了支援朱允炫的沧月城。
永乐二年,沧月城。
书房里,颜诺与姚仲昆,疲惫的倦容对着疲惫的倦容,绝望的眼神对着绝望的眼神。
“消息确定吗?”良久,颜诺终于打破沉默。
“确定,永乐帝即位的诏书已经昭告天下了。”姚仲昆的回答粉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虽然,战争期间民间一直有多种版本的谣言在流传,一会儿是建文帝大胜燕王,一会儿又是燕王大破朝廷的军队……种种说辞莫衷一是,可既然连即位诏书都下了,这次必然是真的了。
“是我害了沧月城。”颜诺以手蒙住了脸。
她一定不是好领袖吧!若不是她作出追随建文帝错误的决定,沧月城应该还是好好的,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有任人宰杀的份呢?
“不,这不是您的错!”姚仲昆愤怒的道:“是李顿那杂碎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您迫不得已才……”如果不是李顿先投靠了燕王,又在老城主尸骨未寒之际,对沧月城伸出了血腥的爪子,他们还是会保持先前中立的立常那样自然也就不会在建文帝败亡后,遭受池鱼之殃了。
“还有别的消息吗?”她强自镇定。
“有。”姚仲昆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说吧。”颜诺暗自祈祷,不要再是坏消息了。
毕竟啊,自从义父去世后,不幸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她都已心力交瘁了。
“李顿回来了,听说还封了什么游击将军。”姚仲昆得先深吸一口气,才说得出这坏消息。
“李……”只是听着这名字,颜诺就有种喝心的感觉,她甚至无法说出这个名字!
恍然间,她似乎又回到义父去世的那年,她记得在葬礼上李顿是如何嚣张的威胁她。之后,他也确实将他的威胁付诸行动,让她生活变成了一场噩梦!
恍惚间,手上的旧伤又开始火辣辣的作痛了。颜诺下意识的双手互握,想要缓解痛苦的感觉。
“您不舒服吗?”姚仲昆担心的问。
“没、没事。”她勉强道。
现在,没有保护的沧月城脆弱得就像刚出壳的雏鸟,身为抢月城的主事人,她有太多人需要保护。
她得振作起来!
“念恩呢?”她忽然想到,从晚饭后就没有看见她的小宝贝了,那孩子平时黏她黏得特紧,今天怎么会……“林婶怕他吵着您,一早就哄他上床去睡了。”一提起五岁的小城主李念恩,姚仲昆一脸的笑意。
“你也去睡吧。”她看出了他的疲倦。
几年来战事连绵,沧月城已不若当年的风光,姚仲昆也不复当年的精壮了。
“那您呢?”姚仲昆有些犹豫,毕竟他的使命是保护她的安全。
“我不会有危险的,在城里很安全的。”颜诺莞尔一笑。
永乐帝的即位对沧月城确实是大大不利,可内乱已经结束,流寇也在他的铁腕统治下失去了踪影。
相对于混乱的战时,治安倒好了不少。
“可……”
“我已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难之力的大小姐了,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看到姚仲昆那副紧张的样子,颜诺忍不住笑了。
是啊,战争一开始一切就都不同了埃
姚仲昆忍不住心生感慨。
战火中,沧月城失去了往昔的欢乐,他则失去了一只胳膊,而小姐学会了用武器来保护她所珍视的一切……“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颜诺的话打断了姚仲昆的沉思。
“是。”他终于听令退下。
“哒哒”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整个城池变得寂静无声,仅有火盆里炉火发出“哔啵”的声音。
夜的静谧从四面八方袭来,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随着黑暗袭来,而她无路可逃。
这城里,有她和义父、念恩、姚仲昆,以及所有人的珍贵记忆,这是她最珍贵的家,也是她生命中不可剥落的一块。
她——不能失去它!
“上天诸神哪,请帮助我吧!”她忍不住祈祷。
然后,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她心头活起,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冥冥中有一种力量牵引着她,她不由自主的走向窗边,探头望去——一队由火把连接而成的长龙,自远处蜿蜒而来。
间隔的距离仍然很远,颜诺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可保养良好的锾甲在夜里发出照增光辉,简直能与火把的光亮相媲美。
这绝对是一支装备良好的军队。
霎时,她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是:危险,沧月城即将遭袭!
颜诺冲向中庭,敲响了警戒的大钟,立时,尖利的钟声惊醒了夜的寂静,也打碎了沧月城的酣梦。
不多久,所有能动的男人都冲上护城楼。
陌生的军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能看清马上侍卫那壮硕的体格、生猛的气势,甚至是头盔上的璎珞、镜甲的花纹!
颜诺的心也随之沉得更低了。
或许,沧月城曾是此地最富庶的城池,可多年的战争折握了效忠于它的侍卫,也损害了它的富庶。
此刻,沧月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她手下的老弱残兵根本不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
这场力量悬殊的战争就似是大人与小孩的战争,还没开打,就注定了失败的下常不过,不战而屈从来就不是她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