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个傻子,无法抗拒想见她的狂热。
“大王,您不是决定要娶匈奴公主了吗?”作为理智的政治家,伊修颂很看好这场联姻,也不希望这桩婚姻临时出什么状况。
如果他能命令自己的心,就像命令军队一样就好了?
可——“该死!”摩迦忍不住诅咒。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下定决心要抛弃过去时,让他再次梦见她呢?
在他终于决定要放手时,为何还要来扰乱他的心绪呢?
这次,出现在他梦里的黑发女子又是谁?
她会是找回苏祺莎的线索吗?
摩迦的心为之烦乱不已,所有的期盼、所有的热望、所有的疑问……都化作了想见她的狂热。
什么祭祀、什么联姻、什么生死,他统统不在意了,他在意的只有——他要见到她,立刻、马上!
摩迦冲出寝宫,跃上战马,策马狂奔。
身后,伊修颂一脸的担忧。
他不了解何谓爱情,却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匈奴公主的到来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可他对此毫无办法,唯有默祈而已。
“我楼兰的守护神呀!请你保佑我们的大王,也保佑这富饶美丽的楼兰国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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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出荒谬的科幻剧,可问题是,她的麻烦绝不仅仅只是一出虚幻的戏而已。
经过近一个月的实地考察,林羽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自己迷失在两千年前的楼兰。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以及为何会发生,只知道前一刻她还在为楼兰新娘难过,下一刻就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之后,她失去了知觉,等再次醒来,已来到两千年前的古楼兰。
当时她身无分文,也听不懂古楼兰的语言,幸好罗布村人好心收留了她,为她找了一份青莲的工作,这才维持了她的生计。
也许,她对语言真有那么一点小天分吧!现在她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楼兰古话了。
当时,怯卢文字还是一种神秘的东西,只有楼兰贵族才能读会写的。林羽对怯卢文字的熟识,使她成了罗布村里少有的能读会写之人。
更有甚者,一次她在无意间得知村长正为帐目混乱所愁时,便设计了一种记帐的表格,以替代原本混乱无比的帐本。
这让她赢得了村人的尊重。
这些天她左思右想,仍想不出回到现代的办法,可她也想明白了,她之所以回到古代,一定与王妃的陵寝有关。
若能再回到那陵寝,也许她就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了,只是,看守陵寝的楼兰士兵禁止任何人靠近,每次她都铩羽而归。
日子一天天过去,回现代的希望依旧渺茫。
不过,虽说是在举目无亲的古代,虽说文明倒退了两千年,虽说她极想回到两千年后的现代……可平心而论,钢筋水泥的现代都市充斥着冷漠,而古代楼兰却洋溢着浓浓的人情味。
这天适逢楼兰一年一度的大祭。
按惯例,在祭祀典礼开始前,楼兰王会与神女一起出巡。对楼兰人来说,能同时睹仰楼兰王与神女的风采,简直就是天大的幸事。
所以这一天,楼兰几乎是万人空巷。
事实上,整个罗布村也几乎空了,只有少数老弱病残还留在家里,能走的都去瞻仰楼兰王与神女的风采了。
林羽采完供奉神的青莲花后,独自来到属于她的秘密小湾。
清凉的河冰汨汨流入这一隅,她以手掬起流水。好清凉啊!
这是她无意中拨现的,内凹的地势、阴凉的胡杨木、摇曳的芦苇、纠缠的荻草……共同构成了这天然浴所。
林羽忍不住诱惑,脱下衣衫,步入清凉的河里。
好舒服!
她微扬起头,放松身心,享受这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这种感儿好好啊!她忍不住伸出手臂,想要拥抱天地
“喂,你在做什么?”
“呃!”林羽霍然转身,惊愕之下连举在半空的手臂也忘了放下。
她本以为是登徒子之流的,谁知在岸上的竟是个小男孩,当下不由张口结舌。
“喂,你的样子好呆喔!”小男孩嘲弄道。
“喂,偷看人洗澡是很不礼貌的!”林羽“喂”回去。
“你——”小男孩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你的样子好像一只大青蛙喔!”林羽嘲笑回去。
“你——乱讲!”小男孩气急败坏,腮帮子鼓得更厉害了,“我是苏比王子!”
“青蛙王子,好像好像喔!”她笑得更大声了。
“我是王子,我命令你不许笑!”苏比老羞成怒。
“好个霸道的王子,王妃没教过你对人要有礼貌吗?”林羽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头衔吓倒,“小孩子要乖乖的才讨人喜欢。”
“我——没有母后,我一出生她就死了,”苏比的眼眸蒙上倔强的泪水,“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母后。”
“乱讲,你才不会咧!”林羽不敢相信有人这么可恶,竟如此伤害一颗幼小的心灵。
“父王也不喜欢我,他就要有新王妃了,他们都不要我了!”苏比想得伤心,郁积在心底的委屈突然爆发,忍不住嚎啕大哭。
“不会的,不管怎样你还是你父王的儿子呀!”林羽偷空匆匆套上衣物,然后小心的安慰他。
“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不是骄傲的王子吗?”
“呜……”
她也要“呜”啦!说了老半天,这小王子还是哭个没完,真是败给他了!
“再哭,我也不要你了!”她终于火大,转身欲走。
“喂,别走!”一双小手猛的抓住她,一双哭得通红的兔眼瞅着她,“你……呜……你叫什么名字?”
林羽停下脚步,“你决定不哭了吗?”
“嗯,你不要走嘛!”苏比一边擦眼泪,一边可怜兮兮的道。
“那你得保证不再哭了。”林羽威胁,“再哭我就真的走了。”
“嗯。”苏比怪委屈的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林羽。”
“林羽?嗯,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苏比发出惊人之语。
“做你的女人?”林羽差点让口水呛死!
是天要下红雨了吗?还是她的听觉出了问题?
“我就是要你做我的女人。”苏比重复。
哦,MyGod!太刺激了吧!她的心脏简直不堪负荷了。
“这样你就不能随便离开我了。”苏比正为自己的“好点子”沾沾自喜呢?
“开什么玩笑,我的年纪都快能做你娘了!”这次轮到林羽尖叫了。
“我不在乎!”苏比的个子虽小,态度却很坚决。
“你——”一定是疯了!
林羽正想着该如何骂醒这幼稚的小男孩,唇上已传来一阵剧痛!
“哎哟!”她痛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推开他,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唇早被咬出了鲜血?
“你疯啦?好好的干嘛咬人!”林羽生气的骂道。
“现在你有了我的烙印,就是我的人了。”苏比得意洋洋的道。
“你简直……”小疯子,不可理喻!林羽咬牙切齿。
不能与疯子论理,遇见这怪小孩就当她倒楣吧!反正她近来发生的倒楣事也够多了,不差这一桩!
她惹不起,还躲得起呢!
她自我安慰着,正想悄俏撤退,不料——
“你不喜欢我了?”苏比的声音满是委屈,“你也认为是我克死了母后吗?”
“没人能克死另外一个人。”虽说理智告诉她,越早离开越安全,可这苏比看来兮兮的,她在没法若无其事的走开。
“骗人,他们都这么说,连父王也……”苏比的声音沙哑了,手握成了小拳头,“你骗人!”
“我没骗你,真的……”
“父王从不曾看我一眼,一定是因为我害死了母后……”
“这不是你的错。”林羽不知怎么安慰他。
“是我的错!他们说如果不生下我,母后也不会死……”苏比哽咽着,“我好想见到母后,可母后睡在水晶棺里,父王又不许我去看母后!”
“你的母后——是苏祺莎王妃吗?”她心中若有所悟。
“嗯。”苏比抽抽噎噎的。
这就是她的使命吗?
她穿越时空,离开熟悉的现代生活,就是为了帮助这小男孩吗?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那柄不锈钢钥匙——打开王妃陵寝的钥匙,“苏比,我能让你见到你母后。”
“真的?”苏比抬起泪眼。
“嗯。”林羽保证。
祺莎,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会努力去做。
不过,也请你为我开启时间之门,让我回到属于我的时代吧……
林羽暗自祈求。
清风掠过耳际,似是一种抚慰、一种回答、一种承诺……
可其中的含义除了清风,谁也不懂。
第四章
有赖苏比的特殊身分,以及几句合理的谎言,他们顺利来到苏祺莎王妃的陵寝。
出乎林羽的意料,陵寝周边守护森严,可陵墓主体竟无人守护,这使他们的行动出奇的顺利。
此刻,王妃的陵寝正静静屹立在日光下,一如两千年后,它屹立在那片盐漠中一样。
她心中不由涌起了希望,也许当她再次打开这陵墓的大门就能回到现代了。
“小羽,我母后就在里面。”苏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真的能见到母后吗?”
从小到大,苏比只知自己的母亲长眠在水晶棺里,却从未能看上一眼,甚至连父王也将他忽略得彻底。
想到终于能见到母后了,他眼里满是盼望的神色。
这提醒了林羽,她的突然消失会吓坏年幼的苏比。
“这门锁似乎有些生锈了,”她借故打发他,“苏比,你去找些油脂来好吗?”
“可是……”苏比犹豫着。
“我保证你一回来就能看见你母后。”反正,即使她离开了,陵寝的大门还是开着的,苏比一样能够看见他的母后。
“好。”苏比终于去找油脂了。
林羽拿出到古代后从未离身的枪匙,将它小心的插入锁孔,一转——
开锁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才一转,机括就活动了。
“咯吱”几声,图案自动组合完毕,“哎呀”一声,陵寝之门开了一条缝。阳光自她身后射入,照亮了昏暗的甬道。
一瞬间,林羽似乎又回到了现代,也是这样,文明之光划破了沉寂两千年的黑暗……
这次,时光可还会流转?
没有达锐的陪伴,她必须独自面对她的命运。林羽的内心忐忑、恐惧……
终于,她将颤抖的手按上了门,使劲一推——
门终于敞开了,她迈步走入。
“苏祺莎王妃,如你所愿,我将你的儿子带到了你的身边,”林羽喃喃的祷告,“现在,请将属于我的生活还给我……”
她的根在现代,她的朋友也在现代……
这许许多多的牵绊,并不是轻易就能舍弃的!
可当她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仍在原地,不曾移动分毫!
她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她?
她该怎么办?
林羽心中一片茫然,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苏祺莎,你终于回来了!”两条铁臂自身后牢牢圈住了她,一个饱含深情与痛苦的男声侵入了她的耳里。
“呃……”近乎野蛮的力量搂得她生痛,而他那份煎熬却莫名扯痛了她的心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羽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铁臂一用力,她就身不由己的倒入一具宽阔的胸膛里。
一种混合着马革的男性气息侵扰了她的嗅觉,接着,热情又急躁的吻,堵住了她即将冲出口的惊呼!
“唔……”她挣扎着。
她拒绝被一个陌生男人轻薄,可这份徒劳的挣扎,很快就消亡在更蛮横的拥抱里。
仿佛倾注了太多的热情,他的唇舌似火,灼热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想要找回理智,可理智就像是融化在火焰里的黄油;她想要抗拒,可这火一样的吻烧融了理智,她的微弱抵抗就像一滴溶入大海的水……
“苏祺莎……”摩迦狂乱的低喃。
他已等得太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感觉更多!
苏棋莎有一头灿亮的金发,多年前他就喜欢用手指在其中穿梭。此刻,他不假思索的扯掉盖住她灿亮长发的兜帽,他的迷梦却也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不,这不是真的!
上天不可能如此残忍,可任凭他诅咒了千遍万遍,在他掌中的仍是一头漆黑的长发!
“该死!”摩迦暴怒,“你怎敢欺骗我?!”
“我没有!”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欺骗他?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嘛!可从他那越抓越紧的大手,可以看出他是不打算讲理了。
唉,真是流年不利呀!
林羽忍不住哀叹。
“为何要假扮苏祺莎?”摩迦粗鲁的逼问。
“我……”没搞错吧!她为什么要假扮一个死人?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再说,被强吻的是她,有资格恼怒的也该是她才对,他凭什么……
林羽正自忿忿不平,不过,当触及那双掺杂着狂怒的烈焰与未退的热欲之眼,她决定还是主动闪人。
“拜托,借过。”
可他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大手抓得她幼嫩的肌肤青紫一片。
“说!你是谁?”他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火焰般的赤发代表着他的易怒,漆黑的双眸昭示着他的无情,冷硬的脸部线条则显现出他性格上的粗糙……
她知道他是谁了!
毕竟啊,只有楼兰王才有赤发黑眸的奇特组合,也只有他才有如此狂肆的气势!
“放开我,楼兰王。”她一字一顿的道。
摩迦从不接受别人的命令,事实上,他才是有资格发号施令的人,可——她会是苏祺莎的替身吗?
“谁放你进来的?神女古苏拉吗?”他换了一种方式盘问。
他曾下令,除古苏拉外,任何人不得进入陵寝,否则杀无赦。因此,这世上唯有古苏拉才有另一把能打开这陵寝的钥匙。
“没人放我进来,我也不认识什么古苏拉。”林羽不卑不亢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摩迦的黑眸变得深沉。
“从大门进来的。”话题似乎变得危险,她不自然的捏紧右手。
“哦?”摩迦挑起赤眉,迅雷不及掩耳的,她的右手已落到了他的手里,“掇开手!”
察觉她仍有顽抗之意,他的手用力收紧。
“痛!”她知道自己想挡住他简直就像螳臂挡车。于是她无奈的松开手,手中正是一把不属于这时代的不锈钢钥匙。
“这是什么?”他掂起了这亮闪闪的小东西。
“这里的钥匙。”林羽老实招认。
“哦?”摩迦拿起他的钥匙进行比对,果然关键的部位完全吻合,唯一的区别是造型与质地。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造型,也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质地。
不过,这恰恰说明了她的身分——她正是他等了十年的人!
刹那间,摩迦狂喜不已。
他充满占有欲的眼神,让林羽极度不安。
“我无意冒充你的妻子,也无意造成你的困扰,更没有什么恶意,”她试图说服他放了自己,“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放我走,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