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要准备的菜色决定好了吗?」主厨尽责地了解每个细节,以确认堂主属意的候选人可以顺利过关。
「好了。」馨斯将菜色一道道说了出来,主厨边听边微笑点头,显然完全认同她。
「这样我就放心了,祝你明天成功。」他转身意欲离开,却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停下脚步。「对了,其实我可能多此一问,但是……你煮过饭、下过厨吗?」
面对主厨的询问,她才想到自己懂得吃多过煮的技能。事实上,她只学过简易的墨西哥菜,似乎连真正的厨艺都谈不上。
看见她的迟疑,主厨低声咒骂着,「真是的,这几天忙着教你飞,却忘了问你会不会走路?这下子可好了,你哪懂得切生鱼片的技巧,还有怎麽将虾子炸得酥脆呀?」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内乱转。
终於,他站定身子,拉住她的手就往外冲。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厨房。」
「这麽晚了,我不想吃东西。」馨斯又往回走,瞌睡虫来了,说什麽也阻止不了她上床睡觉。
「不是吃东西,是让你先实习一些基本的技巧。」他又拖着她往外走。
「我不去!」她想睡时,脾气可是冲得很。
「你不能不去,堂主的终生幸福就操之在你的手上,你怎麽可以随便放弃呢?所有飞龙堂的子弟如果知道,走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的。」
两人就在床边与房门口间拉扯着。
「我不是为了堂主,我是为了我爷爷。」听到主厨说的话後,她直觉得要反驳他的说法,同时也加强自己的决心。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麽原因,但是,如果你明天失败,你就出局了,记得吗?」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的敲醒了她,在瞌睡虫也全都跑掉了。她顺从地跟着主厨来到她明天决战的战场,实习煎煮炒炸等基本技能。
这一实习,就从深夜直到天亮鸡鸣。
当她困倦时,她就告诉自己,这一切全都是为了爷爷,但脑海中却不断出现庞朔的脸。
第八章
第三场赛程终於开赛了,各方人马分坐在餐厅内,候选人在独立的三间厨房内各展身手。
庞朔掌控着全场,面对各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态势。
一个小时……三个小时……终於时间到了。
三个候选人的菜肴分装在三辆餐车上,用布幕盖着,从一个门口推出,没有人知道哪个餐桌是谁的?
三位候选人都只能躲在门後,不能现身,害怕会有作弊的可能。
身为主考官的北雪站在餐桌前,环视各方人马。
「今天比赛的项目是厨艺技术,自然是指菜肴的安排巧妙,味道要好,和一般的美食比赛差不多。只是,评分的方式我一直无法定夺。」
这句话引起大家的臆测,最重要的评分方式居然未定?
「请大家稍安勿躁,我的意思是,『美食』的定义会依个人的口味不同而有很大的差异。举例来说,法国人宣称他们的菜闻名世界,但是,亚洲人不一定吃得惯,所以,对很多人来说,法国菜就不一定等於是美食,相同的,今天我们也碰到同样的问题。」
这时候,突然有人发声建议。
「既然是堂主娶新娘,当然是以堂主的口味为主。」
馨斯的心狂跳着,庞朔的口味?她连他喜欢吃什麽都不知道,万一他不喜欢吃日本料理怎麽办?
对於这个建议,北雪摸摸胡须点头赞同。两派人马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麽对策,只好任由这项提案通过。
「好,那我们就开始进行品尝。」
第一个掀开的餐桌是中式料理,有冰糖燕窝、竹笙炖鸡汤、龙虾三吃等上等的佳肴。每一道菜都芳香四溢,在场的人都暗自吞口水。
庞朔每样菜都浅尝一些,放下碗筷後,不发一语。
第二桌则是西式料理,田螺当前菜,鳕鱼为主餐,甜点是滑溜顺口的焦糖布丁。熟度、菜色安排都是一流,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
庞朔同样都试吃了一点。
这两桌菜,几乎同样出色,在场的人自己都承认无法客观地评判谁比较好?
「好,现在进行第三桌品尝。」北雪指示仆人将最後一张桌子的布幕打开。
馨斯将额头靠在门板上,紧闭双眼,这几天来的努力再加上昨晚挑灯夜战,其实,她的体力已经透支到极点,现在唯一支撑她的力量是——庞朔。
她知道,即使她不想与他结婚,她还是希望自己能获胜,她无法想像他和郝美美,武燕步上红地毯的景象。
馨斯的餐桌一出场,在场许多平日号称是美食行家的人就皱起了眉头。
整桌是精致的日式全套餐,有小火锅、炸虾、生鱼片、海带渍物等。但明眼人马上就看出虾子炸得过熟,炸得也不美,甚至是残缺不齐;生鱼片切片的刀工也不流畅,肉眼就可以看到鱼片的厚薄不同。
在酱料方面,则是配得太浓稠了。
庞朔举起筷子,同样尝了每道菜,面色一直没有改变过。
「好了,三桌都已经品尝过了,现在请堂主定夺。」北雪宣布。
庞朔望着两方人马说道:「身为中国人,受过西方教育,生长在日本,其实我对中式、西式、日式的菜肴都没有特别的偏好,也都很喜欢。但是,以这三桌菜来说,我选择第三桌。」
话一出口,全场愕然,特别是两方人马更是抗议不断。
他选择了我!馨斯在後头紧张得口乾舌燥。
他喜欢她的菜?为什麽?只因为他要帮她吗?
「好好的鳕鱼不挑,却挑中跛脚的虾子,这明显有问题!」郝美美的人马厉声大喊。
如果庞朔选择的是另一桌中华美食,他们可能无法有力地抗争,但是,这一桌,怎麽说都是最差的。
「是呀!上等的燕窝咽不下口,却喜欢满锅煮得稀巴烂的火锅,这不是偏心是什麽?」武燕派的人更是不服气。
北雪身为主考官,赶紧开口打圆场。
「这样好了,为了证实这的确是他喜欢的口味,请两派人马随便至府中挑选一位仆人来试吃,如果他的答案与堂主的不同,这一局就不算数,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两方人马交头接耳一番,认为这建议甚为公平,真的跑到外边抓了一位园丁过来。
看不到现场状况的馨斯,只能从喧闹声中了解情况。
被抓来的园丁一头雾水地坐在餐桌上,依照指示进行品尝程序。
全场鸦雀无声,两方人马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在暗笑,任何人一定会选择较美味的菜,因此,郝美美与武燕各有一半的机会。
园丁听话地品尝,事实上,工作了一早上,他也饿了,因此,前两桌他都带着愉悦的表情,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发出啧啧称赞的呼噜声,十足的日本男人吃相。
吃到第三桌,他吃着吃着,歪嘴咕噜了几声,喝口水後再继续,又吃了几口便皱起眉头,放下筷子。
他的声音让门板後的馨斯的一颗心顿时凉得像冰一样。
「说!你认为哪一桌菜最合适你们堂主的口味?」双方人马逼问着。
园丁不假思索地说:「前两桌简直是人间美味,好吃极了,没有人敢说不好吃。相反的,第三桌却是咸得很,每道菜好像配料都多放了些,实在是吃不惯。」
馨斯暗自叫苦,她虽然熟悉每个烹调步骤,唯独在配料的拿捏必须要随着菜量而调整,这也是掌厨的技巧之一。但生手在下厨时,都会害怕菜的味道不够,下手一快,就难免多放了些。
等到她发现太咸时,时间已经来不及让她重新再煮。
「哈!果然是不同的选择。」两队人马立即击掌叫好。
「不,我还没说完呢!」园丁赶忙接下去说:「只可惜的是,前两桌菜虽好,但堂主不一定会喜欢。如果要我猜测堂主的选择,我会挑第三桌。」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骚动,馨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第三桌每道菜的味道虽然都重了一点,但我曾听厨房的人说过,堂主从小就喜欢重口味,虽然对健康不好,但他到现在还是这样。」
虽然仍有少数零星的声音抗议,但多数的人都沉默了。
庞朔站起身来,平静地说:「我相信这样的结果应该是公正的,考文法有标准答案,可以讲公平;考武术看谁打倒的人多,自然就是赢家;但是,口味这个东西——」
他停顿了一会儿,眼神扫过餐厅後头的门,他知道馨斯正躲在门板後面,因此,他刻意意味深长地说:「口味每个人都不同,喜欢就是喜欢,还需要有什麽理由吗?」
这句话穿越餐厅、透过门板,传到她的耳里,她隐约感觉得到这话是刻意说给她听的,而不是场内的其他人。
口味每人不同,喜欢还需要很多的理由吗?
这句话回荡在她的胸口,驱散了获胜的喜悦。
***
第三场比赛就这样落幕了,紧接着,大家又开始忙着准备决赛。
这次,没有人敢小看那位不起眼的台湾女孩。
在每个候选人都各得一分的情况下,这是一场决定胜负的阵仗。所有的人都卯足了劲准备,郝美美和武燕原本根本不将馨斯视为敌手,这下子,全都以她为主要目标,冲着她而来。
馨斯倒没花多少心思,因为,宴会这个项目,本来就比厨艺还要难准备。
以前家中也常有宴会,但都是以较不正式的模式进行,虽然没有国际级的佳肴、没有落地的水晶灯与香槟,但是,每场宴会都在宾主尽欢的情况下结束。
了解宾客想要什麽,让他觉得自在,是费家办宴席的最高原则。
因此,馨斯决定仿效家里的做法,以不变应万变。
决赛前一天,她又听到小天使的敲门声。
开门後,她发现门口放置一只大纸箱,她赶紧收进房间,纸箱不重,摇晃起来还有声响,她坐在床边,好奇地打开盒子。
第一个闪进眼底的是一道闪光。
她将闪闪发亮的物品拉起,柔软的绸缎瞬间拉长。
这是一件紫银色的晚礼服。样式十分简单大方,前方是高及锁骨的平口领子,看似保守,但翻身之後,才知道背面一片镂空,剪裁低及腰部下五公分处。
裙身是连身下去的直式紧身长裙,仔细一瞧,才发现裙摆开衩高到大腿处。
盒内摆了一双同样缎面的高跟鞋,馨斯两脚一套进去,发觉完全合脚。
盒底压了一朵紫色的玫瑰花及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
晚上七点,小木屋见,记得穿上礼服。
这算是约会吗?
馨斯走到镜子前,将礼服放在身子前,转了个圈,看看裙摆飞起的弧度,左晃右晃地从每个角度看自己在镜中的影像。
在紫银色礼服的映衬下,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她的个儿娇小,不适合深颜色的长礼服,而紫银的色调将她的脸色衬托得更为有神,挑礼服的人成功地捉住她的特色。
她抚摸着丝般柔顺的绸缎料,心想,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应该是像肌肤一样地贴身。
既然她没有什麽需要准备的,今晚,她决定赴宴。
当有人送你贵重物品的时候,说声谢谢应该是基本的礼貌,她单纯的这麽想。
***
为防止两派人马察觉这个私底下的会面,庞朔特别安排仆人带领她走府邸的暗道,直通到武场附近,再绕过林间小径走到小木屋。
馨斯一路低头沉默地走着,不时拉着大衣下长长的裙摆,还好这麽天天气乾爽,没有泥泞的路走起来比较顺畅。
她知道自己虽然想和他说声谢谢,感谢他这几次的鼎力相肋,但是,仍有一丝丝不愿承认的因素是——
她想见他。
为了表面上的公平,这几天庞朔早出晚归,尽量避免与各方人马碰面。许多次,她仅仅是在楼梯间和他擦身而过。
有几次,她隐约听见他的声响,悄悄开门从楼上偷偷往下瞧,看见他的背影,总是忍不住凝视许久。
她低叹了一口气。
明知道应该拒绝他、疏远他,却无法克制自己像个思春少女一般天天想他,这样的思念,让她几乎忘了当初抗拒他的原因。
而他暗中对她的援助,无意之间,也增加了她的自信心。
也许,她真的能够接受他爱她的这个事实。
小木屋的灯光渐渐近了,仆人无声地离开她,这已经是第三次她来到这里,小木屋彷佛成为他俩专属的约会场地。
今天,她还会闻到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吗?
门轻声地打开,庞朔站在门口,一身白色礼服衬托出他的英挺,犹如黑夜中的侠客。
他的眼睛因她的出现而发亮,让她的心跳又加速了,她顺从地将手放在他伸过来的大手中,让他轻轻地引她入内。
他站在她的身後,为她脱下大衣,大衣下是他送的紫银色礼服。
为了搭配这套剪裁大方的礼服,馨斯刻意用发夹梳理短发,齐耳的发丝服贴地梳拢在耳後,露出光洁的颈项。
站在背後的庞朔,低下头看见的是整片外露的裸背,一直到腰部下方,柔软的丝缎裹住的是她圆润翘立的屁股。
她站得直直的,背脊中间形成一条迷人的凹沟,直直没入礼服。
他伸出手,想触摸她比丝缎还柔软的肌肤,但他只允许自己的手指从她裸背上方的空中划过。
她虽然背对着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在身後的热力,除了帮她脱外衣之外,他并没有刻意碰触她,但她却觉得背脊已被他温柔地拂过。
无法再承受紧绷的情绪,她转身面对他。
他带着一抹淡淡柔柔的笑意看着她,从她泛着红晕的脸颊、白皙的颈部,到紫银色礼服裹住的娇小身材。
由於背部镂空,无法穿戴任何胸罩,她的胸部仅靠着那层绸缎包住。伸缩的布料下,清晰可见她小巧挺立的胸部,如今在他的凝视下,形状更加地明显。
丰盈的下胸线,适合男人用双手手掌托住,然後轻柔地揉抚。
她的腰线纤细,盈盈可握,长长的裙片从她圆滑的臀部下方开展,裹住她浑圆的大腿,底端则像美人鱼的尾巴般,随着走动而摇曳生姿。
高衩下隐约可见她修长的小腿,及踩着紫银色高跟鞋的纤细脚踝。
他不禁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当他看见这件礼服时,就知道这是为她设计的款式,但此刻,他开始後悔让她明天穿着这件礼服进行决赛,到时,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对她虎视眈眈?
她是他的!只要有人多看她一眼,他绝对会不计一切代价地直接把那人拖出去痛打一顿。
唉!但此刻他该担心的是,如何熬过今晚?
「馨斯,你好漂亮。」
「谢谢你的礼服。」她承受他灼热的眼光,感觉自己好像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