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爸爸一样就只会用嘴巴说疼我。”她眼睛有泪光,“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谁关心了?”
“你生日。”麦伟一听,心疼的揽住她,“对不起,我一忙就忘了,是我不好。”
“那你可以带我去酒吧喝酒吗?”
“这……”他有点为难,可是又不想让爱莲难过,终究今天是她的生日,没记住已经对不起她了,再拒绝她,岂不是更伤她的心?
“唉!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今天是你生日。不过最多只能喝两杯梅子酒喔!”
不一会,两人便到了酒吧门口,麦伟让爱莲勾着手臂,像一对亲密的爱人踏进了酒吧。
爱莲刚开始还听话的只点梅子酒来喝,但到第二杯时,她却对指着麦伟手上的酒杯对酒保说:“我要和他一样的酒。”
麦伟听了快吓昏了,他喝的可是白兰地啊!
来不及了,爱莲非但一口喝光,还把他才喝一点的酒抢了过来,像喝白开水一样的喝了下去。
爱莲原本想起身到舞池跳舞,却在拉起麦伟的同时踉跄了下——
“麦伟——我看见好多、好多的星星,还有、还有萤火虫……”才说完,她咚的一声倒向他的怀里。
“爱莲……”他呆愣的看着两颊红透的她。
唉!这下可惨了!
※※※
“看你小妹妹一个,还真不轻。”麦伟把爱莲“装”进后车座,嘀咕着,“还真把酒当水喝啊,世界上就数你最笨!”
他摇摇头的关上后车门,嘴巴还念着,进了驾驶座后忍不住的转过头看了爱莲一眼。
“看这下子,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这可是爱莲第一次领教到男人像个老太婆一样的唠叨。
她偷偷的张开眼,看着前座专心开车的麦伟,虽然嫌他唠叨,但转个念头,她心想他也是出于关心嘛!于是,她决定不跟他计较。
她偷偷的瞄向外面,车子行驶的路线是往她家的方向。她心里暗叫一声,不行啊!这样就被他送回去,这个生日夜未免太孤单了。
出门时,她还对自己发过誓,今晚无论如何,不管是拐的、骗的、哄的、吵的,她都要让麦伟把她变成真正的女人。
虽然说起来有点害臊,但为什么一定要等麦伟来先对她示好?如果日也盼,夜也盼,等盼他真正发现她纯纯的爱情那天,她一定变老太婆了。
现在是男女平等的社会,女性应该也拥有情欲的自由才对,麦伟的脑袋像颗石头一样,她决定要用她的魅力敲醒这颗顽石。
然而勉强自己灌了两杯酒,如今她还真的有点昏昏沉沉的。但不管了!撑起所有的意志,现下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不能让麦伟把她载回去,否则就没戏唱了。爱莲再“用力”的偷看窗外一眼,逢甲大学。
麦伟的家不就在附近吗?她灵机一动,她大叫“我肚子痛,好痛、好痛!”
她的声音凄厉又悲惨,麦伟信以为真的急得打了方向灯,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着急的问:“哪里不舒服?”
“这里、这里、这里。”她胡乱比一通,虽然实在有够夸张,但只要能不回家就好,哪里痛都没关系。
谁知——
“你忍耐一下,我开快一点,马上把你送回家。”
“不行——”爱莲本来是躺着,见他又重新踩上油门加速往前驶,她尖叫一声坐了起来,忘了自己是很多地方痛的病人大喊着,“我要尿尿!”
嗄一声,车子刚好停在麦伟住的公寓大楼前面。
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的?
爱莲脸上泛起了红潮,还好,麦伟没看见。
当麦伟打开车门要扶她出来时,她整个人软趴趴的瘫在他的身上,无力的说:“我头好晕、好痛。”
一脸不满的他,又开始念了——
“喝啊!再喝啊!还真像豪放女,咕噜一声,一口一杯,现在知道难过了,尝到苦果了吧……”
苦着一张脸,爱莲真想拿棉花塞住耳朵。
待出了电梯后,麦伟才止住叨念的嘴,拿钥匙打开家门。
然而当门一开,两人却愣住了。
满地的衣服、被翻倒凌乱的桌椅、被搜刮一空的抽屉,还有打碎的酒瓶,强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麦伟的家遭小偷光顾了。
他放开扶着爱莲的手,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爱莲亦无言的看着他。
平日麦伟给她的印象是幽默的、坚强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现在的他,却是她所不曾见到的。
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这时,麦伟缓缓的抬起头来,“我先打电话报警,你先去洗手间,我等会拿药给你吃。”
“有、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他无奈的笑了笑,“小傻瓜,这些不要紧,等警察来处理就行了。”
“嗯!”她乖乖的点了下头,“那我去洗手间了。”
半晌后,一个胖警察和另两位警察来了,麦伟很快的迎了上去,说明了状况后,胖警察拿出纸笔很认真的做了笔录和相关手续。
胖警察将所有资料及笔录收好,“这是一般窃盗案,我们会尽快将小偷逮捕归案,希望能帮你找回失窃的东西。”
“辛苦你了。”
在送走那些警察后,麦伟终于松口气,开始着手整理起凌乱的家,看见那始终窝在沙发上的小女人。
“不好意思,爱莲,不如我等会先送你回去,再回来整理。”
这怎么可以?爱莲呆愣了半晌。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惨重的意外了。美好的夜晚遇上心上人家里遭小偷已够惨,如今好不容易暂时解决了,她却又要被送回去?
况且在此时他最低潮的时候,她更应该在他身边才对啊!
不赶快想个办法怎么可以呢?
“ㄜ……我再去上一下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时,她很快的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
冷静。她这样告诉自己。
已经花那么多功夫演戏了,总应该让表演顺利进行。她开始苦思对策——
有了!
意外!
※※※
踩着湿脚丫步出洗手间,爱莲先是尖叫一声,再整个人滑了下去——她、跌、倒、了。
麦伟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冲过去跪在她身旁问:“跌疼了没?哪里痛?”
她咬着牙,一直摇头,并扶住了他的手想要站起来。
“啊!”她假装痛苦的大叫,泪水像水龙头一样不断流了下来。
“脚扭到了是不是?”他伸手去摸她的脚踝。
这—摸,爱莲哭得更厉害了,一直喊,“痛、痛、好痛、好痛!”
怎么办呢?从以前到现在,麦伟不曾看她哭过,瞧见她那梨花带泪的小脸,让他又心疼又自责。
他抱着她说:“都是我不好,没告诉你浴室地板很滑,才让你跌倒。”
“没关系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忍着笑意摇摇头。
“你忍着点,我把你抱上床去。”
麦伟才说完,爱莲的双手就勾住他的肩,把她那小小的脸埋在他怀中,嘴角牵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你先躺着,我去拿冰块来帮你冰敷。”将她抱上床,他随口叮咛后,便走出了卧房。
爱莲看他走了出去,一双脚忍不住的前后伸张,还高兴的笑弯了眼。
“如果以后我找不到工作,也许可以去当演员。”她忍不住为自己的演技骄傲。
不一会,麦伟手上拿着一个包了冰块的布袋进来,他柔声的问:“哪里最痛?”
爱莲指着左脚踝,声音如婴儿般的娇道:“这里。”
麦伟伸出手轻轻的托住她的左脚,然后把冰袋来回的在她的脚踝上敷着,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她那一截洁白的小腿与细嫩的足踝上。
他一时看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腿会那么美的,以前,他唯一印象的是梅菲的腿,但梅菲小时候曾发生车祸受过伤,在左脚处留下了一条很深的疤痕,她几乎都是穿长裤遮掩的。
“啊!”或许是因为冰的刺激,爱莲不禁轻喊了声。
他挪开了冰块,心急的问:“还很疼吗?”
她咬着唇,装着很坚强的说:“还好!”她两涡幽黑深邃的汪潭里泛着点点晶莹如星的泪珠,就算没有受伤,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得不让人心疼着她。
麦伟一时失察,被她的样子给迷惑了,他完全失掉了原本该有的冷静和沉着。
他一个不小心,手中的小布袋突然散开了,些许溶化的冰水流了出来,冰得爱莲哇哇叫,还把床单给弄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回过神的他手忙脚乱的拿起枕头用力压住湿了的地方,他竟然把枕头当成吸水海绵了。
爱莲见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她身体稍稍向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听见麦伟的心跳声,她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纯洁的笑,凝望着正为她轻轻擦干脚的他。
“麦伟!”爱莲轻柔的叫着他的名字,觉得脸颊热了起来。
在这样的暧昧气氛下,他应该不会再像以往那样不解风情了吧!
麦伟对她笑了笑——
咦?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这呆头鹅竟什么也没做,只站起身来说:“我把这湿布拿去放好。”
难道小说的浪漫情节都是骗人的?
怎么她和他啥事也没发生呢?她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爱莲!”不一会,麦伟又折回来卧室,“我已经和伯父通过电话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他看一下她的脚,不慌不忙的说:“冰敷过后,脚踝没有红肿的现象,表示还好,你起来走走看。”
天啊!有人这么残忍的吗?她的脚都受伤了,还要她起来走走看?爱莲不相信的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起来。”
一点不假,他正拉着她的手要她下床,爱莲几乎要气歪了,她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送回家吗?
她哎一声,一个踉跄扑倒在他的怀里。
“还痛?”
她猛点头。
三秒钟的思索后,麦伟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没办法了,我抱你下楼吧!”
第三章
“拜托!你头没昏吧!”爱莲张大了眼睛,对着前来找她的话剧社社长艾康屏说。
虽然她并不是话剧社的社员,但因好友沈如花是其副社长的关系,她间接认识了社里的人。
“我非但没昏,还比别人都清醒。”他举高手上的剧本,“米蒂亚这个角色你来演最适合了。”
“不行,不行,米蒂亚的角色太高难度了,我不适合,我演不出她内心那对杰森爱恨交织的报复心理。”她头都快摇断了,非常明显的表示拒绝。
“你怕什么?这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困难,再说我相信你可以办到的。”他拿出“天缠功”的缠人本事不停的想说服爱莲。
“侏可以去找张亚蓝,我听话剧社里很多人说她去年演的茶花女深获好评,她才是米蒂亚的人选。”
“亚蓝已接到俄罗斯大学的通知,她通过了交换学生的测试,月初就要去了,不然,我怎么还会来麻烦你呢?”
喔!虽怪了!
“原来我是后补的。”爱莲故意板起脸,“找不到人,才来找我啊引”
他忙着解释,说得口沫横飞,打躬作揖的苦苦哀求着。
爱莲什么都不怕,就怕人好言美语,禁不住他的要求,她终于点头答应了。
“你点头了,你终于点头了!”他惊呼一声,竟然在校园里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她转圆圈。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捶打着他直骂道:“很多人在看耶!”
艾康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随即放下爱莲。“咱们这下可红了!”他吐出舌头说。
“红个头啦,真丢脸!”她白了他一眼。
午后的风轻轻飘来,爱莲拉长了脸,一想到从现在开始要天天留下来练习话剧,她开始后悔了。
※※※
“小女人,你最近在忙什么?我来了那么多次,这次总算碰见你了。”麦伟正和爱莲的父亲郝文彬在谈话,看见爱莲抱着波斯猫从楼上走下来便问。
“什么总算碰见我,你又不是来找我,我早知道你是来找爹地聊财经,才顺便看我一下。”她嘟着嘴说。
每次麦伟来,都是为了和她父亲谈公司或股票、政治的事,根本不是为她。
再说对上回使劲全力扮病人,结果仍是被送回家的事,她到现在还生着闷气。
麦伟笑笑的问:“最近在忙什么?”
“她啊!忙着演戏。”郝文彬笑说。
“哦!你参加话剧社。”
“哪有?都是那个死康屏,硬要把我抓去演那个复仇女神。”
“复仇女神?”麦伟挑高眉,“你能演吗?”
“复仇女神”这出戏所指的便是希腊三大悲剧中最有名的“米蒂亚”的故事,它的主题是“背叛”。
女主角米蒂亚为了她的爱人杰森,背叛父亲杀死了她的兄长并盗取国宝——金毛衣。
金毛衣到手后,米蒂亚和杰森就此浪迹天涯,最后在小岛柯林斯定居下来。
不料,柯林斯的国王看中了杰森,决定要将公主下嫁于他。
于是,杰森背叛了米蒂亚,也因此已经举目无亲的她,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愤怒之火。
她开始一连串的复仇运动……
演这个角色的困难处在于把米蒂亚复仇的情绪表达出来的内心戏,麦伟实在无法想像单纯、天真的爱莲如何能够诠释这个复杂的角色?
面对他的怀疑,爱莲不服输的说:“你认为我演不好复仇女神?”
“ㄜ……应该……”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地,他不知是否该说实话。
郝文彬此时开口了,“我也真想像不出单纯的你怎么去诠释这个角色?”他笑着说:“所以你公演那天,我们都要去看。”
“这还差不多!”
“那请问女主角,公演当天我们要不要带手帕去啊?”知道她气已消,麦伟随即转个话题。
“当然要,你知道吗,这几天每次我演到米蒂亚用刀子杀死她亲生孩子的那一幕,康屏都会偷偷的哭。”
又是康屏!麦伟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问:“难不成康屏是演背叛者杰森?”
“宾果!”
爱莲不自觉的高喊一声,她的声音惊动了怀中的小猫咪,它瑟缩的喵呜着。
“他是杰森,你是米蒂亚,天天在一起排练,他对你还没展开攻势吗?”他试探性的问。
“你讨厌!”她瞪了他一眼表示抗议。
她不喜欢麦伟这样说,为什么那么久了,他总是不清楚她内心对他的爱恋呢?爱莲转过头对父亲求救,“爸爸,你说,麦伟这样乱说话是不是欺负人?”
“他说得没错啊!哪天把那个杰森带回家坐坐。”郝文彬笑道。
“爸爸——”
爱莲撒娇的样子,让麦伟呆呆的看着,一时竟舍不得移开视线。
※※※
距离公演的日子愈近,话剧社里排演的时间就愈长,这日周末从下午两点开始排演到现在都六点了,艾康屏竟然不放过社员们,还要大伙再排练一次。
排练一次要一个钟头,每个人心头都开始浮躁了起来,有的甚至开始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