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和爱情的对立在心中交战着,她不希望失去爱莲这个好朋友,但她深爱着康屏,又害怕着他有一天因爱莲而离开她。
她觉自己被一团迷云给困住了。
谁可以给她指引,谁又可以给她方向呢?
※※※
送走了沈如花,一路上一直沉默的艾康屏总算开口了——
“爱莲,先到我家坐一会儿好吗?”
爱莲一阵错愕。“这样好吗?”
“为什么不好,你怕我把你吃掉?”
“不是,那么突然……”
“才不突然,先前我就向你提了几次,你总是说,下回。这次应该算是你常说的下回了。”
她一时语塞。
“不要考虑了,我家就在前面。”
来不及了,就算要编理由也没法让康屏停车,因为他已经将车子转入巷口,他家到了。
艾康屏替她开了车门,并做了个欢迎的姿势,“总算盼到公主到临!”
爱莲不禁摇头轻笑。都大三了,他还是这样的顽皮。
“你家还有谁?”她很紧张的问。
“一个才刚从美国回来的姊姊。”
他才说完,艾梅菲已经来应门了。
她一看见爱莲,就拉住她的手说:“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复仇女神?”
“我可不是真的复仇女神,如果我是米蒂亚,那不就太可怕了。”爱莲已经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亲切感,她轻松的说。
“康屏常说你把复仇女神都演活了。”
艾梅菲和爱莲坐在沙发上聊着天,谈话中,常有意无意的提及康屏常聊起她。
咖啡的香味缓缓的飘了过来。
艾康屏端了一壶咖啡出来,他替两人各倒了一杯。
“我姊以前也是我们学校话剧社的。”
“大姊,你也是话剧社的,这是真的吗?”爱莲好奇的问:“你演过复仇女神吗?”
“我姊就是很有名的艾梅菲。”
“艾梅菲?你真的是艾梅菲?”爱莲无法相信的问。她听过话剧社的人说过前几届有一位叫艾梅菲的学姊曾演过复仇女神,演得很传神,她没想到那竟然是康屏的姊姊。
“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如果不是康屏也是话剧社的,我根本不会想起这些事。”艾梅菲轻描淡写的说。
“我听说梅菲姊你们演的复仇女神和原著差很多,好像最后是以皆大欢喜收场。”
艾梅菲因她的提醒记起尘封许久的往事。
“是啊!那时我们在排演时,有一位大传系的学长给了我们许多建议,还改了一份新剧本给我们,他把对白改得幽默风趣,反正娱乐嘛,话剧社的同学一致通过,所以我们的米蒂亚最后还是和杰森团圆了。”
她轻嘘一声,倏地,一个模糊的影子跳进了她的脑海,定了格。
她没有忘掉麦伟,一直都没有。
她永远忘不了,每次排演结束时,麦伟和她踩着夕阳余晖离开话剧社,和一群同学到学校附近的自助餐台点着各式各样的饭菜,围坐着露天的桌子在谈笑、吵闹声中狼吞虎咽的场面。
那时,她真的很幸福,这几年在美国的日子,她偶尔会想起,如果当初罗门没有出现,她是不是会和麦伟在一起,共同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呢?
“爱莲!”
艾康屏的叫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看见他拿着一本旧相本对爱莲说——
“这个是梅菲以前演话剧的相片。”
艾梅菲也靠了过去,三个人挤在一张长沙发椅上看相片。
才翻开第一页,出现在眼前的相片就让爱莲看傻了眼,她大叫一声,“这是麦伟。”
艾梅菲更惊讶,“你认识他?”
她没有回答。仔细的看着相片中穿着戏服的艾梅菲,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看向艾梅菲,眼睛张得如铜铃般大,“你是菲菲阿姨!我记起来了,以前你是麦伟的女朋友,我都叫你菲菲阿姨的。”
艾梅菲一时错愕,她不可置信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激动的问:“你就是那个老是吵着要吃冰淇淋的小莲。”
她仔细的看着爱莲,脑海中的思绪飞腾,缓缓勾起她深深的回忆。
时间过得好快啊!飞也似的,当初绑着两根小辫子的小莲,现在竟长得如此的标致美丽。
而她呢?
经过了这几年的婚姻生活,她变得怎样了呢?
回过神后,艾梅菲随即问起了一些关于麦伟的生活,爱莲也一一的告诉了她,在一旁的艾康屏好不容易插上嘴。
“原来你们都认识,这下好了,我们是亲上加亲了。”
“什么亲上加亲,老是乱用成语。”爱莲给他一个大白眼。
“我没用错啊,梅菲现在要离婚了,麦伟也没结婚,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啊!”
少根筋的他,没发现艾梅菲和爱莲脸上表情起了变化,继续说:“我和你,梅菲和麦伟,不算亲上加亲算什么?”
“康屏,不要乱说话。”艾梅菲制止他再说下去。
他这番乱点鸳鸯谱让爱莲很不高兴,她一想到他说梅菲和麦伟还可以在一起,她秀丽的脸庞顿时涨红一片。
可是艾康屏却把她气红脸的模样解读成害羞。
他用指了自己的脸颊,对她说:“你看你脸红成这样,默认了是不是?”
猪八戒!
爱莲狠狠的瞪视他一眼,心里暗骂他一声。如果不是为了顾及风度,她还真想踹他一脚。
偏偏他不识相的又开口,“你害羞的样子好可爱。”他傻呼呼的一脸笑谑和淘气。
爱莲这时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低头假装在翻相簿,然后趁着艾康屏不注意时,伸出手用尖尖的指甲捏了他的手臂一下。
他没有防备,突地大叫一声。
哼!看你还敢不敢胡话说一堆!
艾梅菲看弟弟的表情,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她心想,这两个孩子还真是速配!她同时亦把爱莲对康屏的举动解读错误。
她以为那是他们亲昵的动作。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艾康屏假装很委屈的样子。
爱莲快疯掉了,她手上拿着的相本,张张都是梅菲和麦伟你侬我侬般的合照,她心头感到很闷。
倏地,她阖上相本,突然像记起了什么事般,“糟糕!我忘了今天晚上和人有约。”她假装看一下表,“这么晚了,我得走了。”
“那么快就要走,我已经煮好了饭呢!”艾梅菲想挽留她。
“是啊!才坐不久就要走。”艾康屏显得有点失望。
爱莲不理会他,勉强的笑着对艾梅菲说再见,艾康屏知道无法挽留她了,只好开车送她回去。
回家的路上,艾康屏随意的向爱莲谈起了姊姊,“这是上帝的安排,因为你让他们的恋情还可再续。”
“你就那么有自信,麦伟不会有别的女人?你又怎么认为麦伟还会再接纳梅菲。”她的言词充满了火药味。
“这就靠你了。”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靠我?”
“是啊!”艾康屏浑然不知,他对她说出一个凑合姊姊和麦伟的完善计划。
“我们可以制造一个机会让他们无意间重逢。”
爱莲没好气的说:“我看你是戏演多了,不过瘾是不是?”
“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好?”
“从头到尾都不觉得。”
“为什么?”
她大声的说:“因为——”
说啊!可是这要怎么说呢?毕竟她和麦伟的恋情才刚起步,甚至还没有人知道。
“因为你觉得无意间让他们重逢,这个方法不太好,是不是?”艾康屏根本没让她有再说下去的机会,“不然我们再改个别的方式好了。”
他不停的提出许多方法,爱莲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根本无心听他说,只是盘算着要如何向康屏解释。
“这样好了,你出面邀麦伟来我家吃饭,还有记得先不要告诉他梅菲回来的事。”
“不行!”爱莲摇头,她终于憋不住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他笑着看她一眼。
她一脸严肃,“麦伟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没关系,我想他和梅菲的旧情可以让他再回到她身边的。”他天真的这样认为。
说完他将车子转个弯,爱莲的家就在不远处,爱莲眼尖的看见麦伟那部宝蓝色雷鸟跑车。
“麦伟,麦伟!”
嘎一声,艾康屏踩了煞车停下车子,刚好在雷鸟的旁边。
艾康屏简直不敢相信,原来爱莲晚上约的人是麦伟,他很快的联想,难道她刚刚说麦伟有了女朋友,会是——
不可能的!
他抗拒着内心的恐惧。
“你晚上和人有约,那人是麦伟?”他小心的问。
爱莲愣了一下,为了顺水推舟的让他错会意下去,她点了点头。
下了车后,她弯下腰对他笑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艾康屏一时呆住了,直到爱莲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后,他才无奈的低呼,“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心,顿时跌落万丈深渊。
第五章
今夜,“爱情永远不嫌晚”节目的Call in特别的忙碌。
“接下来,我们来和收音机前的朋友分享爱情的心声。”麦伟才说完,助理马上递了一通电话给他。
“麦伟,还记得复仇女神吗?我是米蒂亚。我从美国回来了,我可以和你见一面吗?七年了,我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你呢?再和你见面前,我已经开始幻想着你和我见面的情形。”
麦伟愣住了。
足足有三十秒,麦克风是无声的。
助理已经又忙碌的接着电话,他推了一下麦伟的手肘,指着麦克风暗示他。
麦伟慌乱的心还未平静,他有点局促不安的清了清喉咙,“米蒂亚,因为你的电话,我决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那群演复仇女神的同学们聚在一起,相聚总是不嫌晚,是不是?”
她回来了,那个曾经断然离开他的女人。
麦伟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混乱的情绪。
音乐声扬起,随后又有人Call in进来——
“我是康屏,爱莲你听得到我吗?我爱你。”
又让麦伟吓了一跳,怎么康屏也来凑热闹了?
而他说的话亦是让他惊讶不已。
他竟然在他的节目中大胆向爱莲表白?!
来不及让他想下去,三线的电话都响了。
“我是麦克,我要对台中的甜心说,我只爱你一人。”
“嗨!我是嘟嘟,多多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麦伟!”
是爱莲。
她终于在节目结束后最后五分钟Call in进来了。
此刻,麦伟的情绪是紧绷的,他有预感,爱莲这次打电话进来,是为了回应康屏的话。
“爱,有话对康屏说吗?”他故意愉快的说,但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不是,是想问你。”
“请问。”听出她语气和往日的不同,他有些不安。
“如果你的旧日情人来寻你,你会和她死灰复燃吗?”她柔情万千的问。
她实在无法不去在意梅菲的事。
麦伟心中低唤:傻女孩!
他知道爱莲听到了梅菲的Call in。
“晚上,我来电台前,有一位女孩告诉我,她男朋友旧日的爱人回来了,另外她还问了一个和你一样的问题,他们会死灰复燃吗?我不知道,因为每个人面对事情的态度不一样。
“不过,如果是麦伟碰上了这样的事,我不会。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不会,我说不出来。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因为旧日恋情,已属往事。”
爱莲热泪盈眶,心中百味杂陈,挂下电话,她不觉露齿笑了开来。
又一通Call in。
助理举起字条上头写着——
刚刚才Call过的米蒂亚,接不接?
麦伟摇摇手,“一切都过去了。”他自语。
尤其在刚刚向爱莲说了那段话后,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珍惜新恋情。
爱情热线在剩余的三分钟仍然忙着。
每一通电话都在说一个历经情爱的心情,在深深的夜里,麦伟分享着听众为情而悲、为情而喜的爱情故事,而他的爱情故事呢?
麦伟在节目近尾声时,用他那情人般的嗓音说:“我也要Call in给我深爱的女孩,告诉她,不要害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
爱莲躺在床上,抱着抱枕,眼睛看着天花板。
麦伟透过麦克风,向所有收听“爱情永远不嫌晚”节目的听众,对她表明了他的爱情。
够了,这就够了。
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如此疼爱你还幸福呢?!
“麦伟,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她翻了个身,把脸贴向软绵绵的枕头,像幸福的公主般喃喃自语。
电话突然响起——
是麦伟。
“喂!麦伟——”对方还没说话,她就先开口。
电话那头却没出声。
“麦伟,你吓人。”她以为麦伟在逗她。
“爱莲——”
“康屏,怎么会是你?”爱莲显得有点失望,她这么迫切的想听到麦伟的声音,可是打电话来的却是康屏。
她黯然的问:“那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你刚听见了我的Call in吗?”
自从知道爱莲已心有所属后,他便心痛得无法自拔,他知道自己已深深的爱上她了。
然而不服输的他自认条件并不差,所以便鼓起勇气打电话到电台大声表白。
一来,是想让爱莲及全天下人知道他的心意;再者,他希望麦伟能知道他的存在,他想用最热情的爱夺回爱莲。
沉默片刻后,她才开口,“康屏,你知道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因为麦伟,是不是?”
“不是。”
“那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没有爱情的感觉。”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算没有麦伟,我也不会爱你。”
“为什么?”艾康屏难过的问:“我真的这么差吗?”
“不是。你很好,只是我无法爱你。”
“那你喜欢我吗?”
爱莲有点为难,不过她还是选择说实话,“我喜欢你也欣赏你,因为你有才气,但这和爱情扯不上一点关系。”
毕竟,爱情和友情是不同的。
“我可以等,只要你给我机会。”他不愿轻易放弃。
“康屏——”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温柔的说:“不吵你睡觉了,晚安。”
慢慢的把话筒挂上,爱莲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康屏的电话让本来就无睡意的她睡意全消。
她打开了落地窗,站在阳台上,托着腮看着天空明月,繁星点点。
麦伟,你知道我在等你吗?现在的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此刻她好想有一对翅膀,飞到麦伟的身旁。
“叭!叭!”
突然,车子的喇叭车声,在这宁静的子夜响起。
爱莲看见麦伟打开了车窗,对她招手,她很快的转过身离开房间,奔下楼。
穿过庭院,她气喘吁吁的打开大门——
“麦伟——”
麦伟紧紧、紧紧的拥住她。
月光下,他托起了她的脸,把唇轻轻的覆住她的眼、她的鼻,然后滑向她的唇间流连。
“这是梦吗?”风吹开了爱莲的睡衣荷叶裙摆,在星空下,她那张稚嫩的脸让人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