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尊敬老人的好小伙子。”丹尼尔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把艾伦逗笑了。“至少我们这儿有一个一点儿都不怕他可怜的祖母的人。我刚才说到哪儿……那个姑娘让迈拉婶婶愁得吃不好,睡不安。幸好我认真了解了一下,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那姑娘身边需要一个合适的男人陪伴。比如一个银行家或一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什么?”丹·坎贝尔好容易才忍住了火,插了一句,“银行家?您在说什么呀?”
“怎么了,莱娜就是需要一个合适的伴侣。我正好认识华盛顿的一个年轻人。他现在已经干到部门经理了。人很聪明,叫亨利,”丹尼尔顺嘴说出一个名字来,“前途无量啊。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
“等等,您先别忙着打。”丹·坎贝尔从椅子上摇摇晃晃起来,眼睛盯着祖父,“您要给那个名叫亨利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银行家打电话,把他和莱娜往一块儿撮合?”
“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出身也很好,”丹尼尔故作天真地眨了眨蓝眼睛,“我也只能帮迈拉这么点儿忙。”
“您还是什么忙也别帮的好。莱娜对和什么银行家打交道根本不感兴趣。”
“话是这么说,可的确是好买卖,”丹尼尔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正琢磨着安排个适当的场合让他们两个见见面。”他仰面朝天衔着雪茄,“还有你,你要是能集中精力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女人,就不会在这儿多此一举指手画脚地管别人的闲事。我倒是想知道,你对她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也没有!”丹·坎贝尔挥了挥手喊了出来。那副模样让老头非常高兴。“她对我来说无所谓!”
“很高兴听你这样说,”这孩子终于上钩了,丹尼尔暗想,不过还得再抻抻他,“你们两个不合适就算了。我也不想让你找一个这样的女人。你需要的是一个体格健壮、温柔贤惠、能生儿育女、不用担心她的指甲是否干活弄裂了的女人。你需要的是质朴型的,而那个姑娘太文弱了。”
“我需要什么样的我自己最清楚。”丹·坎贝尔冷冷地说。
丹尼尔站了起来,扫了孙子一眼。“你最好多听听老一辈的经验和高见。”
“哈!”丹·坎贝尔回答道。老头儿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并怀着骄傲的心情吻了孙子一下。
丹·坎贝尔大踏步地走进门厅并且放声大喊莱娜的名字。“莱娜!”
“你想干什么,麦格雷戈?”艾伦小声说。
“你们给我看好了,学着点。”他站在门厅中间,脸色铁青。莱娜来到门厅,她的声音之冰冷足可以使五十步外的玻璃结霜。
“你大吵大叫的要干什么?”
“过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外走。
“干什么?放开我。”
“我们离开这儿。”
“我不走。”
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又引起了丹尼尔的家族骄傲感。只见丹·坎贝尔把莱娜一把提起,抱着她出了门。
“这才是麦格雷戈家的人。他是……坏了,你妈来了。”丹尼尔把威士忌和雪茄统统塞到儿子手里,向侧门走去。“就说我到院子里转去了,”他指挥若定,夺门而逃。
谢尔比第一个走进来,用手梳着头发。“是谁在喊?”她一面发问,一面环视一下房间。“丹·坎贝尔哪儿去了?莱娜呢?”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爸爸哪儿去了?”
“这个……”艾伦看了看雪茄烟,决定还是把它留作自己享用。“是这么回事……”艾伦见母亲和迈拉都走进房间,他喷着雪茄笑着说,“爸爸对丹·坎贝尔说莱娜不合适,这下真把他气疯了——劝将不如激将嘛,这也是意料中的。果然,他气愤得大喊大叫,抱起莱娜就冲出了家门。”
“冲出了家门?”迈拉把手放在胸前,都笑出了眼泪。“哦,真可惜怎么没让我亲眼看见。我原以为只要稍微激一激他就行……”见周围的人都对她直翻白眼,她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我的意思是……”
“迈拉,”安娜长吁了一口气,“真让人难以相信,都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和丹尼尔串通一气玩这套把戏?还有你,”她对儿子说,“你以为那支雪茄能骗过我的眼睛?去把你爸爸找来。”她一脸严肃地双手交叉在胸前,端坐在椅子上。“让他给我老实交待。”
第六章
“你疯了。”莱娜被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得不知所措,直到出了门拐向人行道她才回过味来。尽管她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对他干瞪眼。“放下我。”她冷静地说并确信提高嗓门只会使事情更加恶化。“放下我,丹·坎贝尔,你要放尊重些。”
“这都是为你好。”他小声说着,大步跨上人行道,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眼里闪着倔强的目光。“如果我把你放在那儿,你要知道下一步你就会和那个叫亨利的银行家结婚了。”
她以前从未听说过麦格雷戈家族有精神错乱的毛病。但又一想,真有这种事也只能是私下议沦而已,不会传到她耳朵里。
“好了,太过分了。”一群孩子指着他们格格地笑。一个站在阳台上给牵牛花浇水的妇女也停下来惊诧地看着他们。“我再说一遍,放下我,否则我要生气了。”
“你不能回到那地方去。你想象不出那个老谋深算的老头会怎样编排你。开始肯定是说‘我希望你能和我那位年轻的银行家朋友见见面’,接下来你就会张罗着挑选瓷器了。他干这种事要多狠有多狠。”
“我总不能让人像夹着个包裹似的在大街上走。”说着却意识到这正是她目前的状况。他已经穿过了两个街区,可连大气都不喘。他的两条胳膊像两根钢棍。“快放下我,我会忘记这一切,忘记你当着你的家人和迈拉婶婶的面让我难堪,忘记这些烦恼和屈辱。更重要的是我会忘记你,你这个大蠢货。”
“他阴险狡猾,”他接着说他的,仿佛根本没听见她说话。“又阴险又狡猾,并且现在又对你感兴趣了,但愿上帝会保佑你。”
莱娜开始发脾气——她发现在此之前一直都处在抑制状态。她用拳头猛击他的肩膀,结果是把自己的手腕打得生疼。“你在说些什么呀?”
“他对我妹妹就是这么干的。我妹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对我的两个堂、表姐妹也是这么干的。她们一共三个。他现在又痴心妄想盯上了你,以为自己是个超级大媒人。”
她又开始猛击他,这次是用巴掌拍他的脑袋。结果还是一样,他的脑袋像坚硬的花岗岩。“你在说什么?见鬼,你要是再不把我放下……”
“哼,这个麦格雷戈老头。就是这儿,我们进去谈谈。”
“进去?”她茫然地眨眨眼睛,直到他用肩膀把门顶开。“进到哪儿?你快把我放下来!”
“进到我家。显然你还没识破他的意图。谁都很难一下明白,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感谢你?哦,我会感谢你的,丹·坎贝尔·麦格雷戈先生。”她只顾喊了,却没注意到他已经抱着她进了电梯,电梯里的人挤得满满的。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一对中年夫妇朝他们微笑着。
“喂,丹·坎贝尔,你好吗?”
“好极了,”他向女士笑了一下,夫妇俩人走出电梯进入大厅。“你们好吗?”
“很好。今天的天气真好。”
电梯门关上时,莱娜干脆把眼睛闭上了。很显然,她心想,这个人肯定有把女人带回自己公寓的习惯,他的左邻右舍都习以为常了。既然她只是其中的一个又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呢?
“我认为你和我的生活习惯截然不同。”她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平静、清楚,心却像打鼓似的在跳。“尽管我们有些家庭方面的联系,住得也不远,但是但愿我们以后一辈子都不要相互来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去,说:“我知道我已经重复多次了,可我还是要说你马上把我放下。”
他的火气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但却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弄得晕晕乎乎。那是一种凉爽的、幽幽的性感的气味。反正不管怎么说,把头转过来使他们的头挨得那么近,嘴靠得那么近毕竟是她的错误,这还能不让一个男人萌发要一个长长的甜蜜的吻的念头?
所以他顺其自然地把嘴放在她嘴上,耐心地等待她的最初的震惊,贪婪地吸收她迅速爆发的激烈反应。
真想你。他低语道,或许只是一个念头。
莱娜不由自主地侧身倒在他怀里,两手揪住他的头发,用嘴唇迎合着他。听着她的喉咙里发生出低低的呻吟,一股热气直冲入他的腹部。
门开了,停了一会儿又关上了。其实他完全可以用肩膀顶住门,只是他当时意乱情迷根本未反应过来。
在他还没想清楚实际上她仍旧紧紧拽着他的头发,使他的嘴唇不离开她。她的心像奔腾的野马,血液在血管中狂野地奔流。她要他,一种强烈的欲望吞噬了她。
他一边诅咒着,一边艰难地挪开嘴唇。被欲火烧得迷迷糊糊的莱娜想弄个清楚,“怎么了?”
“该死的钥匙。”他知道要是打不开门,进不了屋,他也许就在厅里要了她也不错。
“怎么了?”她又问了一句,然后用双手紧压双颊,极力想恢复理智。“等等,在这儿……”
“好了。”他打开锁并用身子拱开门,转身进去一脚把门踢上,又迫不及待地把嘴压在她的嘴上。
“不,等等。”
“以后再说。”他退了顶多有一英寸,燃烧着的蓝眼睛像要把她融化。“现在,我们把这事结束。”
“不,我们……”她喘不过气来,很快又失去了理智,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理智行事。看上去似乎是她自己不顾一切地要放纵自己。
“以后再说。”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把他的嘴重新拽回她的嘴边。
他双手抱住她,背靠着门站着,用一双又宽又厚的艺术家的大手抚摩着她优美苗条的身体。随后他拽掉她的套头衫,开始亲吻她。
他的动作快速而且贪婪,好像生怕她会突然消逝或离去。他喜欢她身上的一切——曲线优美的肩膀、细长匀称的身段、充满弹性的胸脯。她的皮肤如缎子般光滑,渐渐变得滚烫。
他紧紧地抱着她,使她的双脚离开地面。
莱娜兴奋地叫了一声,也用四肢紧紧地缠绕着丹·坎贝尔,双腿不由自主地缠住了他的腰。欲望像拳头一样敲击着她,把她推人一个燥热不安的狭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要求。
“马上,马上。”这句简单明了的话像在她的喉咙里点燃了一把火。她的手指剧烈地抖动着拉开他的衬衣,她不顾一切地用牙齿咬住他的脖子。
随后他们倒在了地板上,扭动着脱去衣服,喘着粗气互相寻求着对方。浑身潮湿,带着欲望的汗水。
他突然把她扭动了一下,变了个位置,使他们脸对脸,胸对胸地对着。他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马上,马上。”
他占据了她,她包围了他。时间停止了,运动停止了,只有感觉存在。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宽宽的光带里飞舞着尘埃。他的心紧贴着她,两颗心用同一个节奏跳动。她希望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呆下去,在这个危险而美妙的边缘上一直呆下去。
然而,她的身体却不满足于此。
她沉浸在新鲜、愉悦的浪潮里。他屈身吻着她,使她发出阵阵呻吟;当他吻她的胸脯时,她颤栗了。
她好像和他一同骑在一匹野马上,任它奔腾跳跃,她只感到欢欣,感到愉快。
他心花怒放。两只手在她的背后上下移动。他感到内心像爆炸了一颗氢弹,激发了更多的欲念。她的每一声呻吟和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会令他浑身产生一阵新的颤栗。她的指甲嵌入了他的背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自己不和她一起从那个理智边缘摔落下去。
他可能睡了有一个星期,这个念头溜进他的脑子里。此时他正平躺着,枕在她身上。他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一只手慢慢地抚过她的头发。
谁会想到在这个冷血的德雷克身体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热情?值得欣慰的是,是他开启了这扇心灵之门,将它释放出来。
她被吓坏了,或者说是她就想要这样。她赤裸着躺在地板上,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她只不过是和一个她还不敢肯定她是否喜欢的男人有过一次不可思议的没头没脑的性行为。
她承认,没有头脑这个词用来形容刚才的事是十分准确的。他无论什么时候碰她,她的头脑都会失去理智。她一辈子也不会那样不理智地行事,去撕一个男人的衣服,用指甲抠,用牙咬他。
她感到像在梦里。
她对自己说,这不过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她一直闭着眼睛,浑身发热,却努力想要恢复理智自圆其说。她想,也许是因为她独身的时间太久了,她的身体背叛她的理智。她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食、色,性也。
而刚才的这件事不过是出于本能,完完全全的本能。现在到了该恢复理智的时候了。她清了清嗓子坐了起来。“好了。”这是她那晕乎乎的头脑能想起来的最适合的一句话了。她摸索着找外衣,哦,上帝,她的胸罩哪儿去了?
丹·坎贝尔眯着眼睛打量她。她的头发乱七八糟,皮肤呈玫瑰红色。“你要做什么?”
“穿衣服。”
“为什么?”
胸罩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她想着。她绝不会在地板上爬着找它。“我从没……我从来没有……这不过是性行为。”
“这的确是一次了不起的性行为。”
她倒吸一口气,两臂抱住自己,眼睛望着他。她知道他在冲着她笑。他是个身材魁梧、伟岸的男人,长着一头浓密的不听话的头发,眼睛蓝得像蔚蓝的天空,笑起来样子很可爱。
她的背信弃义的身体仍然充满渴望。她真想爬过去一口一口地咬他,这个古怪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她急促地说并拉过外套套在头上。
他挑起眉毛坐了起来,“再也不?还是一般不?”
“再也不。这只是一时冲动。正如你说的,我们都是单身一人,无牵无挂,不会对对方造成伤害。不过……”她转身去找裤子,他的手仍然在她的衣服下面懒洋洋地滑动。“我要走了。”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