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大家都知道我是耿亚尘的未婚妻,就怕你鬼迷心窍,忘了自己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惠妮积了一肚子的不满,全写在脸上。
“你到底在说什么?”耿亚尘心有点虚,语气就显得不自然,难道惠妮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啊……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
“惠妮!有什么话你就明说,我最讨厌绕着圈子打哑谜,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起去!”耿亚尘的脸色跟声音都一起沉下来。
“你自己对不起我,还冤枉人,做贼喊抓贼,你解释两句不行吗?”惠妮站了起来。
耿亚尘也站了起来,有些不耐地说:
“我今晚还得交设计图给杨老爷子,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这些,你如果不去,我自己去!”
他必须赶快离开,惠妮的话摆明了她知道一些事,可是在还没弄清楚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之前,他不想在这里跟惠妮打迷糊仗,而且他现在除了设计图外,所有的心思全被月灵占得满满的,根本没有余力跟惠妮周旋。
“等一等!”惠妮喊住了耿亚尘。
“我说过我不想再谈了!”耿亚尘虽停下了脚步,却没转过身。
既然耿亚尘一直回避自己的问题,就表示他对自己还有所顾忌,不致明目张胆到无可挽回,自己若执意要兴师问罪,也许会把一场逢场作戏逼问成真,倒便宜了另一个女人。
她软下了口气,走到耿亚尘的面前娇嗔地说:
“你冷落了我一个月,回来也没一句好话,我发发脾气也不行吗?你那么有个性,扭头就要走,你就么不在乎我吗?我被冷落,受委屈,都算活该吗?”
耿亚尘既是有意冷落惠妮,当然不在乎她的委屈,光是他刚回来乍见她跟胡大平那一幕,让她受这些委屈也不算什么。
他知道事情一定不只像惠妮说的,纯粹是被冷落的委屈,惠妮已经如此忍让,委屈求全,当着面再要坚持,也说不过去,毕竟惠妮身后逾忆的身价,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吸引力。
思及此,耿亚尘突然发现,惠妮庞大的身价,好象不若先前深具诱惑力。
“可以走了吧?”
惠妮堆起了笑容挽着耿亚尘。
“我花了一天打扮自己,就等着今晚艳冠群芳,怎么不去?”
耿亚尘摇摇头,如果一个女人的烦恼,只剩下如何艳冠群芳,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当初自己看上的除了惠妮的身价,不就是她艳冠群芳的外表?为什么这会儿反倒有种俗不可耐的感觉?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转变?
耿亚尘甩甩头摒除杂念,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绝不能让纷沓杂乱的疑惑困扰自己,至少今晚不行。
※ ※ ※
杨老爷子七十大寿,虽然不是什么头版大新闻,但却也是政商界一次重大的聚会。
杨老爷的声名横跨政、商两界,而他三个儿子也都各有所成,贺客如云是想像得到,所以杨建安早在一星期前,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杨家三兄弟,杨建安、杨伯安、杨子安,虽然很得各界尊重,但在杨老爷子面前,他们依旧恭敬顺从,杨老爷子的话对他们而言就如同圣旨,所以他们的孝顺也是出名的。
会场设在杨家位于郊区的旧邸,杨老爷子因为旧邸对大家做事、就学都不方便,所以才在近市区买地建屋,要三兄弟住在一起,凝聚家庭的向心力。
时间还没到,一些未能前来贺寿的人所送的花篮早已摆满了中庭;采访的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重要的场合,人人脸上都挂着兴奋之情。
夜幕低垂,坐落在山腰的杨宅,灯光通明,在黑暗中,灯光显得特别耀眼,很有一股金壁辉煌的味道。
随着日落西沉,每个人都显得更加忙碌,重头戏即将登场,七十大寿,一辈子也只有一次,更何况像杨老爷子这么一个福、禄、寿三至的重头人物。杨家三兄弟也不停地穿梭在贺客之间,就怕怠慢了任何人。
杨家今晚可说是热闹非凡,宾客云集是一定的,但场面之浩大却远超过耿亚尘的想象。看来杨家的名声可比自己所知来得大。
除了祝寿之外,他比其它人多了一项任务,也多一层压力,他依然神态自若地伴着惠妮走进大厅,他不能因现在的紧张,让别人先对他的设计打上问号。
原本空旷的大厅,因为宾客众多,而显得有些拥挤,耿亚尘的眼光很快地扫过大厅,建筑界叫得出名字的大师,几乎都出席,他不知道杨家把这些人都请来,是为了想知道这空前的设计能否符合实际需要?或者值不值他们所付出的代价?
他们当然不想花了钜额费用,却只得到一个梦想,也不想让这笔空前的设计费,成为一个笑话。
杨家毕竟都是生意人,人情自然顾得少些,耿亚尘虽然不怕这种刻意的安排,但压力不能说没有。他对自己是很有把握,可是他对杨老爷子可没什么把握,早知如此,根本就不该拖那几天,早点交出设计图,也许现在钱已进袋,也可以轻松自在地参加寿宴。
惠妮跟耿亚尘的出现,当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耿亚尘可以说是今晚的第二男主角,而惠妮逾亿的身价,使她成为当然的最佳女主角,光是安氏企业的衬托,就足以使她艳冠群芳,更别说她得天独厚,漂亮艳丽的外表了。
惠妮挽着耿亚尘,朝每个跟她打招呼的人轻轻颔首,亚尘看不出她有一点热诚。惠妮本来就热衷于这种集众人羡慕、嫉妒眼神于一身的感觉,还有引起别的男人的虎视耽耽的眼光,好挫挫耿亚尘的傲气。
胡大平见两人连袂前来,卿卿我我一副神仙眷侣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不过没关系,这么久都等了,他不在乎多等这一、两个小时。
他堆着笑容,趋步向前。
“耿兄!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耿亚尘早知道胡大平不可能放过自己可能出丑的机会。
“耿兄今晚可是主角之一,有不少人可是冲着你——还有那张旷世钜作而来,人的一生有这么一回难得的经验,那也没什么可遗憾了!”
耿亚尘从胡大平的恭维中,听不出一点真心。
“我想胡兄也是其中之一吧?”耿亚尘直视着胡大平反问。
谁都知道他们两人是死对头,胡大平为避免让耿亚尘有所怀疑,索性也不否认。
“凭我们十九年来同窗兼死对头的交情,我怎么可能错过这百年难得的机会,对不对?”
“你当然不能错过,因为今天这种殊荣,是你梦寐以求,却一辈子无法达成的!”
“你……”胡大牛虽怒目相视,却忍下所有的怒气,没骂出口。
耿亚尘知道自己的反唇相讥,绝对已经激怒了胡大平,可是他却一反常态地全忍了下来,这倒使耿亚尘颇感意外,胡大平如此委屈求全,不可能是怕得罪自己,难道是碍于惠妮?更不可能,因为有惠妮在场,依他的个性,绝不会让自己占上风,那么是为什么呢?
胡大平忍下所有的怒火,他不在乎耿亚尘的讥诮,至少现在不在乎,因为再过不久,他就可以看到耿亚尘自云端跌落谷底的惨状,而他现在愈得意,一会儿就愈凄惨,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积怨,就可作一次宣泄,那才叫做大快人心。
“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请安小姐喝杯酒?”胡大平又扬起了笑容,很绅士地征询,但却故意不去看耿亚尘。
※ ※ ※
对于两人当着自己的面针锋相对,惠妮一句话也没说,她只当这是一种争风吃醋,吵得愈凶,表示耿亚尘愈在乎自己,她心里反而高兴。
惠妮不论私底下跟胡大平有什么特殊的交情,但这种公众场合,一双双眼睛全盯着自己,挂着耿亚尘未婚妻的身分,怎么也得给耿亚尘面子,她望向耿亚尘,以示尊重。
耿亚尘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其实他也不在乎谁要请惠妮喝酒,他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众人的眼光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既然耿亚尘没有意见,惠妮就理所当然地跟着胡大平一起去应酬。
耿亚尘望着他们两人周旋于宾客之间,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他突然觉得他们两人还挺登对的,一个多金,一个拜金,而他心中仅存的一些醋意,好象早已被连日来的混乱给打散了!
“耿先生!真对不起,客人实在太多,没能招呼你!”杨建安一脸抱歉。
耿亚尘回过神说:
“没关系!你们忙吧!别管我,记者都追着你们三兄弟,可别把记者引来了,我一个人自在些。”
“安小姐呢?”杨建安往大厅看了看。“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吗?”
“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她,你只要看哪儿人最多,她一定就在那里。”耿亚尘苦笑着说:“尽管订了婚,不管走到那里,她依然众星拱月,男人对她好象永不死心,哎!有妻若此,自己也算与有荣焉!”
杨建安听得出耿亚尘话中的不以为然,可是他跟耿亚尘既非深交,感情的事自不便评断。他拍了拍耿亚尘的肩膀说:
“你不知羡煞多少英雄好汉呢!不过安小姐来了就好,我妹妹一直想认识她,这下对她总算可以如愿以偿了!”
“你妹妹?”耿亚尘虽然跟杨家不是很熟,但谁都知道杨士龙只有三个儿子,这妹妹不知是从那冒出来的?
“是啊!”杨建安点着头说:“我妹妹可是我父亲的心头宝!”
杨建安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忙说:
“我得去请我父亲下来,一会儿有个舞会,还要你帮忙呢!”
“喂……”
耿亚尘不知道今晚还有舞会,看杨建安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要自己帮什么忙?开舞吗?不会吧!杨建安已经上楼,他又不好追着问。
杨建安上楼不久,就见杨家三兄弟伴着杨老爷子走下楼,杨家三兄弟都是年轻有为,杨老爷子虽然七十高龄,但气色、精神都相当好,父子四人一起走下楼,正印证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话。
楼下的宾客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久久不绝。
杨老爷子站在大厅上,高举双手,掌声才慢慢停下。
“谢谢各位今晚的莅临,为了一个小小生日,弄得大家劳师动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特别吩咐小儿,备上美酒佳肴,必使每位佳宾都有宾至如归之感,如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杨老爷子话才说完,又是一阵掌声。
杨老爷子一直等到掌声结束,才又开口道:
“大家都知道,今晚除了作寿之外,另外还有一场重头戏,就是要揭晓名设计师耿亚尘先生为杨家完成新宅之设计!”
每个人都望向耿亚尘,耿亚尘笑了笑,算是对齐聚的眼光一种响应。
“我跟大家一样都没见过这张设计图,而且今天在场来了许多行家,一定都是想看看耿亚尘先生的作品。另外,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就是我干女儿也赶回来帮我祝寿!”
杨老爷子的话引起大厅一片议论之声。
原来杨建安口中的妹妹是杨老爷子的义女,耿亚尘这才恍然大悟。
“我这个干女儿,不喜欢交际应酬,长年旅居国外念书,所以大家对她都很陌生,不过既然她回来了,我有意思让她也加入杨氏企业,以她所学来协助我三个儿子,所以今天当然要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还希望大家能多给她指教。本来她该是今晚的压轴,不过因为她坚持要让耿先生的部分做压轴,所以我就先带她出来!”
对于杨老爷子义女如此的抬举,耿亚尘倒有些受宠若惊和不明所以。
“子安!去带思月下来!”
※ ※ ※
杨子安点点头,走上楼去。
耿亚尘一听到思月这个名字,不知怎地,脑中突然有了模糊的想法,却又连不上线。
杨子安伴着一名身着粉色长裙,体态轻盈,风姿绰约的女子下楼,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神温婉地掠过每一个人,而在耿亚尘的震惊的眼神中稍作停留。
在场所有的人,莫不惊为天人,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惠妮直瞪着这个像是从照片走出来的女人,没想到杨老爷子的义女,竟会是她?难怪耿亚尘可以对自己百般冷落!难怪他可以对自己跟胡大平的事完全不在意,原来他早就找到另一个可以令他少奋斗数十年的女人,也许她的身价不比自己,但有杨氏企业做后台,也差不到那里去,更何况她的姿色还不在自己之下!
胡大平也惊讶地直视着思月,这个就像凌空而降的仙子般的女人,难怪耿亚尘会为之倾倒,惠妮跟她比起来,实在逊色多了,原来她是杨老爷子的义女,难怪自己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来历。
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耿亚尘那张照片,明明是在山里拍的,那个女人的身后就是那批建筑,如果她是杨老爷子的义女,她是怎么到那种蛮荒之地?难道她是跟耿亚尘一起去的?
耿亚尘的震惊绝不亚于任何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子安身旁的女人,所有的混乱又再度涌上心头。她是月灵,还是云新月?而杨子安看着思月的眼光,是决对男人对女人情有独钟的痴迷,更引发他浓浓的醋意。
杨子安才停下脚步,站在杨老爷子的身旁,耿亚尘就激动地冲上前,抓着杨老爷子义女的手。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每个人都被耿亚尘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而更奇怪的是,他这么失态地冒犯,却问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杨子安冲上前,想要拉开耿亚尘,却被杨建安阻止,他见父亲沈下了脸,忙打着圆场。
※ ※ ※
“耿兄!怎么酒还没喝,您就先醉了?”杨建安边说边悄悄地试着扳开耿亚尘的手。
耿亚尘依旧抓着思月,眼睛仍直视着她,像是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似的。
“你说!你到底是谁?”他又问了一次,只不过这回比前次更多了激动与焦躁。
“耿亚尘!我们尊重你的才华,也尊重你是客人,请你自重,别太放肆了!”杨子安也上前,话说得极委婉,但谁都可看出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大哥、三哥!没关系,他不过就是要知道我的名字嘛!”思月对耿亚尘展现一个极优雅的笑容,徐徐地说:“我明杨思月,思念的思,月亮的月!”
“不!你不叫杨思月!”耿亚尘放开了她,退了一步吼着:“如果你不是月灵,就是云新月,没有杨思月这个人,没有!”
“耿先生大概认错人了吧?思月跟我们一起住了一、二十年,一直都叫思月!”杨建安已经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