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曾举行过婚礼,那就更奇怪了,我们怎么没住在一起?莫非你拋弃了我?”她特别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云新月的话问得耿亚尘哑口无言,如果自己不承认那场婚礼,当然就谈不上背弃,如果承认了,自己便是拋弃了她。
耿亚尘在心中一片混乱又无言以对之际,突然想到那张被扔在抽屉中的相片,神情中又有了光采。
“你等我!别走!我拿东西给你看!别走哦!”耿亚尘边走边说。
当初自己选择离开月灵,现在他又怕月灵从自己眼前消失,他冲上二楼,打开抽屉翻找着那张唯一的照片。当初怕自己无法忘记月灵,还特地拿了堆资料压在相片上,他怕月灵真会跑掉,索性拖出整个抽屉,把东西全倒在地上,心中愈是急,就愈是找不着,好不容易找到了照片,却听到车子加速离去的声音。
“该死!”
他冲到窗边,果然是云新月开车急驶而去,他把相片丢在桌上,又开始找着车钥匙,找了钥匙就直往楼下冲,开了车追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是想证实心中的疑惑,还是……
当时就是为了躲开月灵才离开月牙族,现在月灵突然地出现,自己应该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是此刻他却是这么急着想看她,细细地看她。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从乍见月灵的混乱中整理自己的思绪,而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他只有一条清醒的路——找回月灵。
※ ※ ※
胡大平跟惠妮两人各怀心事来到耿亚尘的住处,胡大平先走到大门前揿着门铃。
“耿亚尘好象不在?”他又按了几声门铃。
“开门!”惠妮拿出钥匙丢给胡大平。
胡大平开了门,不着痕迹地把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很绅士地让惠妮先进去。
“亚尘!亚尘!”惠妮一进门就往二楼走。
胡大平没看见耿亚尘的车,暗自庆幸着,幸好耿亚尘不在,否则就惠妮这么大呼小叫,还有什么搞头。
这栋房子是耿亚尘耗其钜资所购,屋内的设计全是他的杰作,新居落成时,胡大平来过一次,他知道二楼除了耿亚尘的卧室外,其余的空间全部都作为设计室,所以他也直上二楼,但他的目的却和惠妮不同。
惠妮满脑子想着捉奸,当然先往有床的地方找,所以她上了二楼就直闯耿亚尘的卧室。
胡大平对耿亚尘的感情世界可没兴趣,惠妮要真抓到了第三者更好,没抓到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毁了或挤下耿亚尘,惠妮早晚成为自己的人,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那张可能成为建筑界钜作的设计图。
他走到设计桌前,才发现散落一地杂物的凌乱,他无心研究这些凌乱,眼光直落在桌上那张设计图,他走近仔仔细细地研究这张设计图,还有月牙族圈屋的放大照片,凭着这张设计图,他几乎可以想象一间中西合璧,风格独特的巨宅雏形。他不得不佩服耿亚尘,如果这个案子交给自己,自己绝对设计不出这样独特的房子。
中西两种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他将之完全融合,却又那么协调不突兀,每一根梁柱,每一根线条都那么柔和,柔和中却又不失大家气派,每个角度,每一个建筑的盲点,他无不兼顾。
没想到耿亚尘的进展这么快,才一个月,就几乎完成了这张设计图,接下来只要实际测量,作出正确的比例,就大功告成了,自己总算来得还是时候,他见桌旁还有一张上色的立体草图,所有的配色是面面俱到,不管从那一个角落看,都令人感觉心旷神怡,彷佛这间屋子就该是这样的配色。
这么一个鬼才,若不及早把他除去,自己恐怕永无出头的一天,屈居第二太久,心中那股想迎头超越的好胜心,早就化成妒恨不时啃啮自己。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惠妮走出卧室,惊见一地的乱,“这么乱,活像被人打劫似的!”
胡大平听见惠妮的声音,忙把盯在设计图上的眼光挪了开来,故作漫不经心地浏览。
“是啊!看样子他好象走得很匆忙!”
“会不会被人绑架啦?”惠妮知道若不是真有什么急事或意外,耿亚尘绝不能忍受这样的凌乱。
“不会吧?这屋子紧临着大马路,大白天车来人往的,歹徒没那么大胆吧?而且……”
胡大牛瞥见桌上有张女人的照片,背景是一片原始森林,那个女人的装扮就像一般部落民族的打扮,可是她的美,却不因她粗简的衣着稍有逊色,那是一种原始、自然,像与天地合而为一的美。
“而且什么?”
胡大平拿起照片在惠妮眼前晃了晃。
“而且,我如果也认识这么漂亮的女人,或许我也会为她行色匆匆!”
惠妮抢过照片,一看到那个比自己还漂亮的女人,就忍不住恨恨地咒骂。
“该死的歌亚尘!难怪他千交代,万叮咛说不能吵他,说什么闭关设计,原来是个借口,背着我藏个女人在家里——难怪从他回来后,就一直对我这么冷淡,原来是看上这个番婆,简直混蛋透顶!”
惠妮骂着就想撕掉照片,胡大平见状忙抢下照片。
“不能撕!”
“为什么不能撕?我看了就有气。”惠妮伸手又要抢。
胡大平把照片放在身后。
“这可是你唯一的证据,毁了它,耿亚尘正可来个死不承认,你能怎么样?”
胡大平的提醒让惠妮放下了手,可是却把不满转向胡大平:
“都是你,好端端的把耿亚尘弄到那个鬼地方,现在倒好,我们都还没结婚,他倒先把妾带回来了!”
胡大平也肯定这个女人一定是耿亚尘在山里遇到的,他没想到耿亚尘连在那种蛮荒地带都会有艳遇,老天对他可真不薄。
“早听说滇缅一带部落女子很美,却没想到这么漂亮,我看耿亚尘铁是迷上她了!”
胡大平的话说得惠妮妒火中烧,只听说耿亚尘——这个人人眼中的名设计师沉迷于设计,就没听过他迷上任何女人,包括自己。
“连你也迷上她了吗?”惠妮冷冷地说:“看你那副流口水的样子。”
“怎么会呢?”胡大平放下照片拥着惠妮:“走吧!先别生气,我们先回去,我会找人把那个女人的底细调查清楚,然后再看该怎么做,知己知彼,才能克敌制胜嘛,对不对?”
“查?!等你查清楚的时候,他们也许都成了夫妻了!”就这么莫名其妙被甩了,而且还败在一个从未见过世面又一无所有的女人手上,惠妮真是不甘心。
“不会的,毕竟你还是他的未婚妻!”胡大牛这句话真的是纯属安慰,面对这么令人心动的女人,那个男人不动心?耿亚尘虽然有点傲,可是他不信他会是个柳下惠,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早就发生了。
“我这个未婚妻可不具什么法律效力!”惠妮一脸气闷,揣测之言竟成了事实,她的面子真不知往那儿搁。
“快走吧!”胡大平催着惠妮:“别撞上耿亚尘,打草惊蛇,他一豁出去,你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惠妮不情不愿,又气又恨地走出耿亚尘的屋子,胡大平关上了门,她还不甘心地踹了几脚。
胡大牛摇摇头想着:要不是惠妮有这么好的家世背景可以吸引男人,凭她这种脾气,谁要娶了她,日子也够受的。
“惠妮!我看这样吧!你自己先坐出租车回去,我现在就去找人调查,这件事愈早处理愈好,免得夜长梦多!”
惠妮想想也有道理。
“好吧!不过一有消息要马上告诉我!”
“放心吧!你还信不过我吗?”
胡大平拍拍惠妮的肩,扬起手帮她拦了辆出租车,确定惠妮离开后,他匆匆地跑到车旁,拿了相机又返回耿亚尘的住处,将他的设计图,从各个角落拍下照片,也拍下月牙族的圈屋,临走时还对着月灵的照片按下快门,如果能抓住惠妮,再有这个女人相伴岂不十全十美了,哼!耿亚尘,这回我就不信整不倒你!
第五章
耿亚尘开着车一路乱找,刚才一阵混乱,他也没去注意云新月开的车,否则有了车牌号码,至少现在就算找不到人也有线索可寻。
他穿越大街小巷寻找每一辆相仿的车子,每一回升起的一线希望,却都在驶近时破灭,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条街开过一条街,眼睛不断地搜寻,脑子却也没停过。
新月!新月!为什么这个女人跟月灵长得一模一样?
看她的样子好象真的不认识自己,可是怎么那么巧?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两度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她一出现,自己就心慌意乱,又惊又喜,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理智,见了她,好象就全变得迟缓不管用。
他从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月灵,他也没想到月灵的出现竟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震撼,自己的心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月灵所占据。
当初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不惜离开月灵,而现在他却只想赶快找到月灵,或者找到这个跟月灵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月灵!”
耿亚尘一见到月灵站在路边,猛踩下剎车,他怕月灵又突然跑掉,顾不得众人的咒骂声,把车子停在路边,就急急地下了车。
云新月瞪着迎面而来的耿亚尘,看他行色匆匆,神情焦急,显然已找了自己好一阵子,她真没想到耿亚尘居然追来了。
“月灵!”耿亚尘见着月灵,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月灵,我叫云新月,白云的云,新旧的新,月亮的月,听清楚了吧?!”
耿亚尘这才想到自己只顾着拿钥匙,却又把照片扔在家里,他不由分说地抓着新月的手。
“跟我走!”
“喂!你干什么嘛?”云新月挣扎着:“不过是两万元嘛!你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跟着我,然后当街强行掳人吗?”
新月这么一吼,已经引起旁人的注意,耿亚尘不得不放开她的手。
“我只是想请你去看张照片,证明我没有说谎!”他压低了嗓子,却仍是一脸着急。
“看照片是你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这年头多的是无情无义的衣冠禽兽,不过嘛……”月灵上下打量着耿亚尘,缓缓地点着头。
“不过什么?”
“不过看你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住洋房,开大车,想必混得不错,如果你想钓我,那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耿亚尘沉下了脸。
“喂!是谁当街拉着一个陌生人胡言乱语,是你可不是我,你叫谁正经一点?莫名其妙!”
新月说完就要走,耿亚尘急急地抓着她的手。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这样就要走?”
“钱是你自己要给的,又没人逼你,你如果那么不堪损失,就别充面子!”
“我说过我不在乎那些钱!”
“你不在乎钱,难道你在乎的是我吗?”云新月直视耿亚尘。
“我……”耿亚尘望着云新月,她的眼眸依然澄澈,可是眼神中尽是玩世不恭,毫不在乎。
云新月趁耿亚尘犹疑之际,甩开了他的手。
“钱我可以会还给你,你别再跟着我!”
“不行!”耿亚尘吼着。
云新月停下脚转过身,仍是一脸的吊儿郎当。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信任你!”耿亚尘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只知道你叫云新月,名字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你说会还钱,没电话,没住址,又没人可担保,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耿亚尘态度一变,云新月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在,至少她不再是那副占尽上风的样子。
她扬起了眉说:
“要不!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要不就开你的车,否则就坐我的车,我到你家去,你直接把钱给我!”
“不行!不行!”云新月猛摇着头,一脸害怕似地说:“我偷开老爸的车出来撞成这样,回去就不知该怎么交代了,现在再带个陌生男人回家,他准会要了我的命!他可是柔道高手!”
耿亚尘见她一脸惊骇欲绝,心中有些不忍,不过为了查明真相,他仍然硬着心肠说。
“这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今天没拿到钱,绝不罢休!”
“拜托!拜托嘛!我一定会拿去还你的!”云新月苦苦哀求,一脸可怜兮兮。
“不行就是不行!”
“好!”云新月哀求不成,豁出去地说:“上车!”
“你不怕你那个柔道高手的老爸啦?”
“怕啊!怎么不怕?”新月打开车门。“我就这么笨,不会找别人吗?”
耿亚尘心想,不管她要去找谁,只要有人能证明她是云新月,就表示自己认错人,自己也好死心。所以他也上了车。
“坐好哦!我开车技术不怎么样,速度可是一流的。”她还没说完就猛踩油门,车子往前急冲而去。
耿亚尘凝视着新月的侧脸,十足现代感,他不禁怀疑这个又蛮横又泼辣的前卫女子,真的会是月灵吗?
云新月开着车在路上左转、右转开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耿亚尘忍不住问: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新月一脸无辜地说:“拜托哦!你就坐在旁边,我还能打什么主意?!”
“我看早到你的人,却管不到你的心,谁知道你心里又打什么主意?”耿亚尘直盯着新月,而他在新月的脸上,模糊地看至一些熟悉。
“你别硬冤枉人好不好?”
“你别装了!你这种开车方式,谁都看得出来,你存心兜圈子,如果你不是另有计划,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好想出别的主意!”
耿亚尘说得新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不对吗?”耿亚尘突然对这种对话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我是笑你真该去做私家侦探,否则真埋没了你敏锐的观察力和高度的判断力!”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私家侦探?”耿亚尘盯着新月。
新月怔了怔,笑着说:
“你长得这么帅,走在路上想不注意你也难,所以你做私家侦探恐怕不太合适吧?!”
耿亚尘发现新月很机灵,每句话都转得不着痕迹。
“好!那你说,为什么开车兜圈子?”
“我是想去找我大哥!他很疼我,不过人就是刻板了些,没有一个好理由,他绝不会拿钱给我的!”新月皱着眉,一脸耽心。
“撞车的理由还不充分吗?”耿亚尘倒不相信有这么难沟通的人。
“还不都是你!”新月停了车,埋怨地看着耿亚尘。
“我?”耿亚尘不明白。
“就是你啊!”新月没好气地说:“你看我的车损坏程度,值得赔人家两万吗?你倒大方,一出手就是两万,这下连唯一的理由都不知道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