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跟着伟平走到房门口,伟平进房后,他就将房门上锁,伟平气得开始摔东西。
管家站在门外喊:
“少爷!您冷静点吧!别把先生给吵来了,又是一顿骂。”
老陈站在房门外聆听伟平的动静,直到房内不再有声音出现,才摇着头离去。
第二章
心玫心急如焚地站在校门口引颈张望,好不容易才盼到萧仲南走出来。她快步迎上去。
“仲南!”
萧仲南乍见到心玫,感到奇怪:
“咦?心玫!你怎么来了?今天没课吗?”
心玫把仲南拉到一旁,小声地问:
“仲南!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伟平?我已经好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不知道他病了吗?”
“生病?”心玫不解地问,“不会吧?你去看过他了吗?”
“那倒没有,是他家里的人来替他请假的,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心玫摇摇头。
“就算伟平没告诉你,你也可以去找他啊!”
心玫神情黯然地说:
“自从白伯伯告诉我他已经给伟平找好对象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白家了。白伯伯虽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可是我知道白伯伯一向都很反对伟平跟我在一起。我想,他没来上课,也没给我一点消息,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仲南若有所悟地说:
“嗯!伟平曾跟我说过这件事。伟平是极力反对他父母为他安排婚事的,白伯伯不太可能为了逼他结婚连课也不让他上吧?”
“如果白伯伯为了逼他就范呢?仲南!我好怕!我总觉得好像再也见不到伟平似的,你说,伟平会不会妥协呢?”心玫语带惶恐地问。
“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仲南笑着拍拍心玫的肩膀,安慰她。“你想得太多了!你跟伟平在一起这么久了,伟平对你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使他父母反对,他也会想办法说服他们。伟平绝不可能娶别的女人,你放心好了!”
心玫并没有因他的安慰而释怀,依然神色不安地看着仲南。
仲南本来就对自己所说的话没什么把握,心玫的祈求眼光更让他觉得不安,但他仍故作轻松地对心玫说:
“心玫,这样吧!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今天下了课就帮你去白家看看!顺便把你的相思之情一起带去,这样好不好?”
心玫感激地握着仲南的手:
“真的吗?谢谢你,你真好!”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仲南故意看看四周,然后低着头小声地说:
“心玫,你赶快放手吧!你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会破坏我的行情耶!”
心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开仲南的手。
“仲南,任何人跟你在一起,都可以化忧解愁!”
仲南笑笑地:
“我也希望自己真能为你们化忧解愁!好了!明天一早我先去你家告诉你伟平的消息,免得你明天又没心情上课了!”
“仲南,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谢谢你!”心玫对他的适时伸出援手铭感五内。
“好了!别再说这些客套话了,我还有课,不能送你回去,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嗯!”心玫点点头。
仲南望着心玫纤弱的身影,不禁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暗想:像白家那么封建的家庭,以及白伯伯那固执的脾气,心玫想要进白家门简直是不可能!
可是看到心玫对伟平的感情那么执著,他实在不忍心再去打击她,只有竭尽所能地帮助她跟伟平,希望他们两人真的能够得偿所愿!
※ ※ ※ ※ ※
“仲南!你来啦!”
佩雯看着跟在管家老陈后面的萧仲南,高兴地说。
“伯母!您好!”仲南趋上前,向佩雯请安。
佩雯一向欣赏仲南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她拍拍身旁的沙发——
“来!过来陪伯母聊聊!”
仲南走到佩雯身旁坐下来;佩雯拉起仲南的手,慈爱地问:
“吃过饭没有?怎么那么久都没来了?”
仲南面带微笑。
“吃过了!伯母,谢谢!其实早就想来看您了,可是最近学业比较忙,所以一直没时间过来。对了!伟平在吗?他有好几天没去上课了,我带了一些课堂笔记来给他,听说他病了是吗?好点了没?”
“唉!”佩雯叹气,“他身体是没什么毛病,不过心病挺重的。他被他爸爸关在房里,不许他出门,连三餐都是老陈送进去的。他爸爸说除非他答应娶韩瑛,否则绝对不让他出门。伟平那倔脾气是宁死也不肯的。他跟他爸爸谁也不肯让步,我这个做母亲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仲南听了,心中不觉一惊,没想到事情的变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糟。不过,他仍不动声色。
“白伯伯还是不肯答应伟平和心玫的婚事吗?他们在一起都那么久了,何苦硬拆散他们呢?”
“就是看在心玫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你白伯伯才肯做了些让步,偏偏伟平又不肯!”
“不肯?怎么可能呢?只要有任何机会可以让他和心玫在一起,他都一定会答应的!”仲南不能置信地说。
“他爸爸的意思是要他先娶韩瑛进门,两年之后再接心玫到家里来,这样既可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进门,又可以让他和心玫在一起,岂不两全其美?可是伟平偏偏死心眼,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仲南简直不敢相信白家竟会做出这么荒谬的决定!他惊讶地说:
“这怎么可以?这样是犯了重婚罪啊!而且心玫好歹也受过高等教育,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委屈她了!就算心玫愿意,你们怎么能担保韩瑛一定会答应呢?这件事若处理得不好,伟平可会吃上官司的!”
佩雯一听,更是忧心忡忡!
“仲南,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可是你自伯伯娶了伟平的二妈,也没什么事啊!”
仲南对这件事实在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好委婉地说;
“那是因为您不跟她计较,所以才能相安无事。可是你们怎么能担保韩瑛会接纳心玫呢?万一到时候韩瑛翻脸了,你们将怎么收拾?”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就去劝劝伟平,让他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从小看着心政长大,也都喜欢她,只不过我们实在不能答应伟平娶她进门。身为白家的独子,他只能娶韩瑛,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余地!
仲南知道多说无益,他只想赶快见到伟平,帮心玫传话,所以只好敷衍佩雯:
“好吧!我去劝劝他!”
佩雯点点头,转身交代老陈:
“老陈,你带仲南去看少爷!”
“是的,太太!”
管家对仲南说:
“萧先生,请跟我来!”
仲南实在很不习惯白家的种种;每个人做每件事都一丝不苟,有规有矩——先生太太的叫,真让人浑身不舒服!他跟在老陈的后面,只想赶快脱离佩雯和老陈的视线,赶快见到伟平。
老陈将伟平的房门打开,仲南跨进房间内,看见伟平坐在床上,两人不禁相视苦笑。
老陈将门关上之后,仲南坐到伟平的床上:
“伟平,你现在虽被你父亲软禁,可我知道你的心不在这儿。你和心玫的事还没有解决,自己倒先成了阶下囚了!”
“唉!别提了,你会相信在这种年代里竟还有这种事吗?我居然被自己的父亲关在这里,就只为了逼婚!真不知道该用可笑还是可悲来形容。对了!你怎么会来的?不会只是来看笑话的吧?”
“当然不是,早上心玫来找过我!”
“心玫去找你?”
一听到心玫的名字,伟平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急急地问:
“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吗?这么多天没见到她,也没办法通知她,她一定急死了!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好不好,看你就知道了,你的样子跟她差不了多少。说真的,她真的很担心你,她说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一直安慰她,可是看现在这种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你被软禁,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伟平满脸沮丧地垂下眼。
“那怎么办?我爸硬是逼我要在近日内娶韩瑛进门:结了婚之后,我才可以回学校上课。最糟糕的是,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可是我到现在还无计可施,甚至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心玫一面!我看再这样下去,最后只有以死相拼这条路了!”
“你先别急,冷静一点,让我想想,一定有办法的!”
仲南在伟平房内踱着方步,伟平则焦躁不安地看着仲南。
“有了!”仲南突然灵光一闪。
伟平兴奋地看着仲南。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啊!”
“你先假意答应白伯伯,接受他的安排,如期娶韩瑛进门;先把自己弄出这个房间,等到他们对你的看管松懈下来之后,你再溜出去找心玫。至于心玫那里,明天我会告诉她,你是真的生病了,免得她整天胡思乱想的。等到你们见面后,你们再想想该怎么办。你看这样可以吗?不过,你可千万要沉得住气,别露出马脚,免得前功尽弃。”
“好!好!就这么办!”伟平连连点头,“心玫那里,你再帮我多安抚安抚,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出去找她!”
“嗯!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仲南走到房门口,转过身来,不放心地交代伟平:
“记住!要沉住气。”
伟平用力地点头,仲南才放心地离开。
※ ※ ※ ※ ※
接下来几天,伟平完全一副配合的态度;佩雯不禁称赞还是仲南有办法,所有的人都拿伟平没辙,仲南却能三言两语就令伟平想通了。
白承民也整日笑逐颜开地忙进忙出筹备婚礼,白家沉浸在一片喜气中。
而秀萍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一股没来由的忧心笼罩着她。伟平越合作,秀萍的心里就越感不安!心思细腻的她总觉得深情执著的伟平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放弃心爱的心玫。她心里有一股强烈不祥的感觉,可是她不敢说出口,她怎么能在这一片喜气中做个破坏者?除了白承民之外,她早被白家的每一个人视为一个介入者,因此她只有继续保持沉默,做一个旁观者。
这天夜里,当白家所有人都沉睡了,伟平蹑手蹑脚地从楼上走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轻轻地穿过前庭,骑着脚踏车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秀萍在窗口看到伟平的举动,心想她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想告诉任何人;她不希望伟平步白承民的后尘,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致使感情无所寄托。她也不愿韩瑛跟佩雯一样,忍受着孤独,寂寞过一辈子。她更不想心玫变成第二个自己,在白家永远抬不起头。她由衷地希望这一切的遗憾能在伟平和心玫的身上终止。
※ ※ ※ ※ ※
伟平使劲不停地踩着脚踏车!可是这原本短短的路程,今天却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不知道骑了多久,左家微弱的灯光终于进入伟平的视线内;伟平更加使劲地骑着,恨不得立刻飞驰到左家。
伟平急急把脚踏车停在门口,跑到心玫房间的窗边,轻敲着窗,小声地喊:
“心玫!心玫!我是伟平!心玫!”
心玫从床上坐了起来,似乎听见了伟平在叫她。她赤足走到窗边,侧耳倾听,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失望地走回床边。
“心玫!心如你醒醒!我是伟平啊!你听见没有?”
心玫冲到窗边,“哗”的一声把窗户推开,看到伟平真的站在窗外。
两人四目交投,恍如隔世!
“伟平,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伟平迅速地爬进心玫的房间,紧紧地抱着心玫。
“不是!你不是在做梦,是我!是我!是我来看你了!”
太深的思念和太多的离情一下子全涌上心头,使得心玫泪如雨下。
“伟平!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的病好了吗?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你……”
“嘘!”伟平轻轻捂着心玫的嘴。“别说话!先让我好好抱着你!”
伟平抱着心玫,柔声又平静地说:
“心玫,这几天我实际上是被我爸爸关起来了!”
“什么!”心玫惊讶地看着伟平。
“你别急!先听我说!爸爸一定要我娶韩瑛,可是我不答应,所以他不准我出来找你!这几天我在家里想了很多,离结婚的日子也不远了,所以我们必须在今晚把我们的事作一个很明确的决定。”
心玫点点头。
“好!心玫,爸爸给了我一条路,他要我先娶韩瑛进门,然后要你没名没分地在韩瑛进门两年后进白家,你愿意吗?”
“你呢?你愿意吗?”心玫反问。
伟平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愿意!因为这样太委屈你,而且我也没有办法将我的感情、我的人,分为二,因为我永远只属于一个人。”
心玫满心感动地抱紧伟平。
“我愿意!如果只有这一条路才能让你跟我相守一生,我愿意。只是,韩瑛愿意吗?还有我母亲那里——我想她是不会答应的!”
“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我们就不用再考虑了。心玫!另外一条路,就是我带你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一切从头开始,你敢吗?”
心玫失声:
“你是说私奔?”
伟平点头,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平静,可是急切。期盼之心地却在眼神当中表露无遗。
心玫凝视着伟平,思绪紊乱。过了好半晌,她才用力摇着头——
“不!不行!我怎么能这么做?我妈从年轻就守寡到现在,独立抚养我成人,我怎么能在她晚年之时让她蒙羞?我怎能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把她推人痛苦的深渊,让她抬不起头来做人呢?不!绝对不行!”
伟平心急地抓着心玫的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心玫!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娶别的女人,然后我们三个人痛苦一辈子,永远得不到解脱吗?”
心玫泪流满面泣诉:
“伟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从小就爱你,成为你的妻子一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难道我希望你去娶别的女人吗?如果我只是一个人,没有束缚,我会毫不考虑地跟你到天涯海角,纵使受千万人唾骂,我也不会退缩。可是,这件事关系到我妈,我就没办法这么做,难道你不能体谅我的心情吗?”
伟平心痛地将一脸泪水的心玫拥入怀中。
“心玫!对不起!我是太心急、太怕失去你才会这么说,对不起!”
伟平用手拭去心玫脸上的泪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