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这次真的是女孩?」小男孩不放心地再问一次。
「品逸,爸爸已说了无数次了,仪器照出来的确是女孩。」中年男子有耐心地说,心中为手术房的妻子担心。
「太好了!两位哥哥,我们终于有妹妹了!」另一位小男孩高兴道。
「嗯,我们一定要好好疼爱她,绝不欺负她,也不让人欺负。」另一位小男孩也坚决地说,手上还捧着一只不算小的纸箱。
「没错!谁要是敢欺负我们的妹妹,就是等于欺负我们,我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我们一定要给他好看。」男孩年纪小小,心思可不小。「对了,我们准备给妹妹的见面礼确定带芭比娃娃、妹妹的小衣服、蝴蝶结、毛绒绒的熊宝宝……齐了没有?」
「大哥,我已经检查过七次了!」
「再检查一次看看。」
「好。」捧纸箱的小男孩将纸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座椅上,打开箱子数道:「芭比娃娃、妹妹的小衣服、蝴蝶结,还有毛绒绒的熊宝宝、小奶嘴、玩具……大哥,一样没少。」
「嗯,你很棒!」
这些给他们妹妹的「见面礼」,是自他们妈妈于五个月前照出肚内婴儿性别以来的结果。当他们知道终于有妹妹的那天起,他们每天都在快乐的期待中省下每一块钱,舍不得花用,等存到二正的数目后,三兄弟就会拿重重的钱包,去玩具店选购玩具什么的。
「爸爸,妹妹还要多久才出来啊?」
「就快了!」
三兄弟只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二双小腿在半空中前后摆动。
「大哥,你再检查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少带的礼物,好不好?」
「好。」小男孩跳下椅子,再小心地将纸箱放在椅子上。
这次是三兄弟一起数着礼物。
哇--
「出来了,出来了,妹妹终于出来了!」三兄弟狂喜地大叫,三个人搂抱在一起,又是叫又是跳。
手术房被推开,最先出来的是医生。
「医生,我太太她还好吧?」
「放心,母子平安。」医生说完径自走了。
接着出来的是一位身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小姐,最令人注目的是她手上抱着一个小婴儿。
「妹妹,妹妹……」三兄弟快乐地叫唤着。
「不是妹妹,是弟弟。」护士小姐轻声地纠正。「先生,恭喜你,是个可爱的小男婴。」
弟弟?不是说好是妹妹的吗?
「护士阿姨,妳搞错了,我们妈妈生的是妹妹,而且我们是要妹妹的。护士阿姨,妳有没有抱错?」
「不会出错的,因为目前只有你们妈妈一个产妇而已。」
「可是……可是医生说是妹妹的。」
「对!而且我们爸爸也说,仪器照出来的是妹妹,不会错的。」
护士看得出来,小男孩们都希望有个妹妹。
「有时候仪器会因小婴儿的姿势而失误,没有百分之百正确的,得等生出来才知道。」
「可是,我们要妹妹。」
「弟弟不是也很好吗?」护士安抚道。
「不好!」三兄弟此时高兴不起来了。「医生骗人!」
期待了那么久,盼了五个多月的妹妹,如今全成了泡影。
他们不要弟弟!要妹妹!
一定是弟弟将妹妹夺走的。
「对,一定是这样子的!好,他们不会原谅他的,他们会让他知道,身为男孩的悲哀。
等着瞧好了,三兄弟眼中全冒着熊熊的怒火。
礼物被丢进垃圾桶里!
第一章
他放下手中的笔,疲惫地伸伸懒腰,习惯性地抬起左手看时间。
老天,已经快凌晨了。他得尽快将手上准备好的报告及企划案整理好,否则明天如何交差?明天,明天是他最重要的一天,到时他会好好地表现,大显身手。明天是公司测试他能力的时候,只要他通过此次测验,公司将会给他进阶的机会。
他动作迅速地整理桌上零零散散的文件,口中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然后将手上的文件整整齐齐地夹在档案夹内,才算大功告成。
接着,他走进浴室淋浴,将身心的疲倦都冲掉。待他出来时全身湿淋淋的,从头湿到脚,他并没有穿任何衣服,只在腰间系条大浴巾,身上的水滴沿路落在暗蓝色的地毯上。
他拿起电视摇控器一按,荧光幕立即闪现画面,电视正播放着西洋歌曲,他-边听一边擦拭淋湿的头发。
在衣柜上头有-画大大的全身镜子,镜中映出一张五官搭配得非常俊俏的脸孔,他的身高约一百八十公分。他丢开擦拭头发的毛巾,而后发现自己的头发已长至肩膀。由于平常忙碌于工作,他-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当头发挡住视线,他就将之在脑后扎个马尾,
直到今日他才意识到自己过长的头发。
他坐在床铺上,面对着镜子。
不知为何,他觉得窗外的月光竞照得他有些白茫茫地感到刺目,头脑有将近一秒的空白。
突然,他对镜小的自己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这种笑容平日并不常见,因它太具有震撼力了。现在他知道为何自己在公司很受女性同胞的青睐,原来他长得还挺不赖的嘛!
奇怪,他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到这一点?!
满月的银光自窗外洒向室内,也洒在他的身上及镜子中,他莫名所以地对镜中人笑笑。
电视传来嘟嘟嘟三声。
电视钟响点醒了他,现在已是凌晨零点,他发现方才自己的恍惚,-股异样的气息穿过他全身,然后是灯灭电停,电视荧光幕一闪而逝。
他吓了一跳,口中喃喃抱怨电力公司怎没预先通知就停电,电视新闻也没说电力不够啊!唉!还好他所有公事部已完成,否则今晚叮不是要像「古早人」一样,点蜡烛办公,那还真是有够夸张的。
停电也好!早点睡,明天才有精力上班。这一个礼拜真是累死人了,为了这份企划案,他可是拚了老命在努力的,先是到市场搜集信息,又要找出以前的资料做参考,又是评估什么的,前前后后,他的心血尽在其中!
◎◎◎◎◎◎◎◎◎
午夜时分,不知为何他感到全身燥热,彷似置身炼火之中,好难受啊!全身在发热,却不断冒出冷汗。他在床上反复地翻动,睡得很不安稳,直到清晨他才渐渐舒畅地安然入睡。
铃铃铃--
他伸出一只手按掉那吵死人的闹钟,睁大眼睛茫然地瞪视着天花板。
又是忙碌-天的开始,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单调生活,有时还真令人难以忍受,但有啥法子呢?男人本来就是要为事业打拚的。可是,今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好似全身骨头都散乱了,只感觉到好懒、好懒。也许是昨夜睡得不安宁吧!
耳边传来清脆的鸟呜声,奇怪!为何他觉得今日的鸟叫声清脆悦耳,好美妙……美妙?
他怎会用这种形容词!平常他只觉得嘈杂烦人,何时他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他又将这「异常」归咎于昨夜。
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该起床了,他自我督促。掀开被单,他一丝不挂地站起来,平常他早已习惯裸睡。
走了一、两步后,他感到某些地方似乎不太一样,侧头环视房间一眼,什么也没改变呀!也许是他多心了。
但是太奇怪了!不-样就是不一样,虽然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可是他就是有那种第六感。天哪!他到底在想什么,连「第六感」这玩意儿都冒出来了,这可是那些无知女人搞出来的把戏。
于是,他又将它归因于昨夜睡得不安稳的关系。
他习惯性地走向衣柜,将衣柜上的镜子拉到一旁,拿出衣柜内的衣服。突然,他静止了所有动作,接着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他往身后一瞧--什么都没有呀!
可是,他明明看到一位光裸且身材玲珑的女子站在他……不,不对,他没有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手发抖地将衣柜镶镜子的那扇门慢慢拉回来……不!他什么也没看见。他闭上眼睛不敢看,但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他居然也有不敢的时侯。当他缓缓半睁开眼睛,老天爷!怎「她」还在,而「他」真的消失不见了!「他」去哪里了?他立即跳到床上,拿被单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双手不知所措地绞动白色被单。
他在作梦!对,-定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昨晚太累了,以至于今天产生幻觉。也许……也许再睡一会儿,「她」就会消失了,随梦而逝,然后他又会变回原来的「他」。
对!快睡!快睡!睡醒就没事了,一切又会恢复往常。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脑筋不断地在一团混乱中冥想,-想到自己幻化为女人--不!他哀叫着。
他恨死「女人」这两个字眼。
他明明是男的,怎么会……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等到他「真正」睡醒后,而不是像现在置身梦中,他会发现自己依然是男人之躯。
而事实上呢?当太阳高挂天际,而他也睡得非常饱满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承认最初的眼花后,他不得不再次面对自己。
他站在镜子前,全身紧紧裹着一条白色的被单。看到镜子他忍不住要痛哭,因为镜中的「他」和以往的他是如此不相似。原本深刻的五官居然产生了柔和的线条,更奇怪的是,他原来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竞降到一百六十八公分左右,身高居然缩水了十公分,这实在太过分了,也未免太夸张了。更夸张也最可怕的是,他原本及肩的头发竟已长至腰间,还呈现微微的波浪状。
这不是他!
他敢以性命发誓,镜中人绝不会是他,但却不能说不像他。
的确,镜中的「她」与昨天的「他」,正确地说,应该是原来的「他」,相比之下是有八分神似之处,若以他人来看,必定以为他俩是兄妹。
完了,到了这种地步,他竞还有心情去研究他与她的相同之处,他是不是疯了?
不对!不对!「他」已变成「她」,而「她」就是「他」,天哪!怎么会这个样子?
莫非……莫非这是一面魔镜?!
有没有时能?他--不,应该说「她」--瞪着镜中的「她」,眨也不敢眨一眼,幻想她会不会突然对实体的他招招手。
镜中的她伸出右手,果然在对他挥手。他差点失控地尖叫出声,一颗心从胸腔提到喉咙,他都叮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搞了老半天,原来是他自己在无意识中伸出右手对镜子摇晃。
他--她才对,她好想哭,她真的好想哭。
等等!哭是女人的把戏,她是男人,她本来该是男人才对。她必须想出解决的方法,不对,是想想事情怎发生的才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打从娘胎生出来时是男的没有错,最有力的证明是,她一向如同男孩般站着小便,而且她有着身为男性的「伟大象征」。她往下探索--不见了!
铃铃铃--
她好想哭,而且她想她快昏倒了。
铃铃铃--
床头矮柜上的电话响个不停,但她无心去理睬它,她现在的麻烦够多了。
当电话响了五声后,接着是一声短响,然后电话传来她那特有的低沉嗓音--
「哈啰,我是王奕人,我现在很忙,没空接电话,所以请你留下电话号码或留言,稍后我再回电给你。CK?」
「不OK了!小王,我告诉你,无论现在你是在睡觉或是在忙什么,都快停下来,副总的脸全白了,会议停摆了,只因为你一个人,你听到了没有?如果你再不赶快出现,我包准你会死得很难看。」电话中的声音是同事小吴。
她可以想象小吴那紧急迫切的表情。
问题是,她现在就已经死得很难看了。
「他」不见了,而「她」出现了。她现在已是一团糟,哪里还管得着别人!
她鼓起勇气放开双手,被单随即垂落于地上,首先映人她眼帘的是一对完美无瑕、高耸且浑圆的双峰。
不!她内心狂乱地吶喊,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纯属于男人的「特征」真的消失了,原本腿上长满浓密的脚毛,现在换成一双洁净且均匀的腿。这一切实在都太……太……她找不出一句形容词来表达内心所受的震惊。
终于,她受不了地昏倒在床!
◎◎◎◎◎◎◎◎◎◎
急促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哈啰,我是王奕人……」
「小王,你到底怎么了?现在都二点了,公司已经散会。副总气得脸都绿了,只差没心脏病发作而已,他现在已杀到你的宿舍去了,你听到了没有!老天!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那份企划案很重要的,偏偏你却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搞这种花样,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你不想混了是不是?小王……」电话中的小吴气急败坏地说。
她幽幽醒来,望着镜中人发呆。
她没有太多心绪去思考自己本身以外的事,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她的手扭绞着白色被单,心中回忆着昨天种种。
据说在世界五十亿的人群中,可以找出与自己灵魂相契合的人。若有一天正巧遇到那位与你灵魂相契合之人,而且又刚好碰到突发状况,往往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件,例如灵魂互换,或者精神远离身体,游荡在世界某处……等等,凡此种种,各有各的说法。
这些奇异传说迅速浮现她的脑海。
难道他与另一位女子交换了彼此的身体?倘若如此,只要他想想昨天是否有遇到特殊、不同于往常的事情即可。
可是她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来,昨天她一如往常地上班、下班、回家、写报告和企划案后,接着洗澡、睡觉,然后……醒来就成了女人。
倏然,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往自己的乎臂用力一咬,刺痛的感觉传来,待她松口后,雪白的肌肤上除了留下红红的牙痕外,在手臂上尚有一颗「黑星」记号。
黑星记号,那是他们家的遗传记号,看来她必须打破先前灵魂交换之说,「她」果然就是原来的「他」。
她愁苦满面地凝望着镜中的自己,老实说,如果事情不像这样乱七八糟,她不得不承认「她」很美,先不管她的五官长得如何,光是一身雪白的肌肤就不知羡煞多少女人。
她从没有真正见过女性的胴体,现在,说实在的,她也没那闲工夫去深究,情况早已脱离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唉,事情都乱了。
她有点好奇地以手指尖去触碰「她」的胸。好柔软,这种感觉好奇特--
她好想哭!
就在这时,房门被狠狠地打开来,房间门口出现-个器宇不凡的男子。
那名男子一见到她,愣了-下,先是-脸木然地瞪视着她,嘴因吃惊而张得好大,好一会儿,他只能瞪着她,她也只能瞧着他望。随后,他立即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