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秋冥不屑的瞪着骆春謣,却发觉他也一脸不善的盯着他。
骆春謣记得鹿臻儿告诉过他,杀神使的武功路子与冷卉娘的武功很像,冷卉娘的绝学从不传人,但杀神却会她的武功,莫非……杀神会是她在外偷生的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要想法子斩草除根——
“你曾询问过冷卉娘。莫非你是她留下的孽种?”
“你在胡扯什么?”骆秋冥莫名其妙的听着他的指控,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杀父仇人的孽种了?这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如果不是,你为何会她的武功?哼!瞧你遮遮掩掩不敢见人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该死的!竟如此贬损他!
骆秋冥恼怒的拔出剑,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冷卉娘,她杀了他的干爹谷青曜,这可恶的上官邪却说他是冷卉娘的孽种,还说他遮遮掩掩见不得人!
可恶!就算不为宫芸芸,他也要为自己出口气!
“上官邪,江湖上人人说你武功天下无敌,今天就让我领教领教吧。”骆秋冥手中的剑闪着银白的光芒,身手俐落的朝骆春謣逼近。
糟糕!
骆春謣心下一惊,连忙冲出凉亭往鹿臻儿的房间方向奔去。“臻儿!”
“上官邪——你搞什么?跟我正面过招呀,我可是很期待遇到一个高手。”
见鬼!他很期待?可他才不要舍命相陪哩!
如果臻儿再不来,他就惨了!
“臻儿!”
他的叫唤声在夜里听来显得格外清晰,宫芸芸和骆秋冥不禁纳闷的猜疑着,上官邪不自己出手,拚命的叫鹿臻儿做什么?
“三郎,小心他使诈,也许他是故意松懈你的警觉。”宫芸芸扯开嗓门警告道。
“胳臂往外弯,竟伙同别的男人谋害亲夫。”骆春謣怒骂着。
“是你无情无义在先,别说我不顾夫妻之情。我也曾真心的视你为夫婿,你却负了我。”
“哼!你这放荡的女人要说对我有真心,我还真惊讶呢!啧!瞧瞧现在的你,多可怕呀!不但下药想谋害我,还唆使杀神杀我,看来,你们俩也有一腿吧!”
“闭嘴!”骆秋冥大吼一声,手中的剑挥舞得更快,招式也愈凌厉。他的心从来就只有花灵一人,怎容得下上官邪的满口胡言乱语!
骆春謣狼狈的东躲西躲,气喘吁吁的绕过树丛想往回廊奔去却绊到石阶,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倒,他还来不及爬起身,骆秋冥已追来,他惊骇的转身,只见骆秋冥闪着冷光的剑朝他挥来……
惨了!
骆春謣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紧闭双眼,心想着必定要挨这一剑了。但——没有丝毫的痛感传来。
他纳闷的张开眼,想知道为何自己没挨这剑,却见骆秋冥傻愣愣的朝着他发呆。
他在搞什么?杀神不是出剑必见血吗?
而且他怎么还像白痴一样的发着呆?
骆春謣愈想愈狐疑,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胸前望去。
只见他胸前的衣裳被剑划破,露出赤裸的胸膛,但庆幸的是他没有受伤流血。
那么……他到底在瞧什么?没瞧过男人的胸口吗?还是……该死的!杀神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喂!看够了没?”骆春謣气恼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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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上官邪胸前怎会挂着父亲送的赤龙?!那应该是属于骆春謣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上官邪的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上官邪会是春謣吗?还是这赤龙是他自春謣身上抢来的?
乱纷纷的猜测占据骆秋冥的脑海,教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三郎?”宫芸芸见他失神的模样,立即上前唤道:“你怎么了?快帮我杀了他呀!”
骆秋冥回过神,紧握着剑柄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就在这时候,一道纤细的身影飞纵而来,朝着骆秋冥击出一掌。
“不准你伤害他!”
冷不防的挨了一掌,骆秋冥身子一晃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一抬头就见鹿臻儿着急的扶起上官邪,他不禁又困惑了。怎么这上官邪瞧起来挺文弱的,压根不像是有武功的人?更别说是传说中的高手了。
“春謣哥,你要不要紧?”
“你再不来,我肯定要见阎王了。”他在她耳边细声的笑道,一面抹去额上的冷汗,庆幸着保命符来了。
春謣哥?!这么说……上官邪真是骆春謣?!
听着鹿臻儿如此叫唤着,骆秋冥再次愣住了。
难以相信也难以接受,名震江湖的邪神竟会是他的大哥!命运之神到底开了什么玩笑?
鹿臻儿担忧的扶着骆春謣,她感到很愧疚,如果今晚她别离开他一步,那么敌人也不会有机会下手。
“春謣哥,你先退开,我来对付杀神。”说完,她扬眉瞪向骆秋冥,只要是伤了春謣哥的人就是她的敌人,她不会轻易饶恕骆秋冥!
“小心!”骆秋冥突然惊讶的大叫一声,并朝骆春謣的方向奔去。
他这举动让鹿臻儿一惊,下意识的转身看向骆春謣,就见宫芸芸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扬掌想击向他……
“春謣哥!”她一急,不假思索的推开毫无所觉的骆春謣,宫芸芸那一掌正中她的胸口。
她痛得闷哼一声,还来不及反击,宫芸芸眼神一闪,由袖间抽出三根银针毫不迟疑朝她的颈椎刺下,顷刻间,一股剧痛袭来,她全身一软的倒下。
“臻儿!”
骆春謣愕然的瞧着她像破布娃娃的瘫下,连忙伸手抱住她虚软的身子。
“你对她下了什么毒手?”
“谁要她多事替你挨这一掌,这是她活该,是她抢人丈夫应得的下场。”宫芸芸一脸愤恨,再次扬掌朝骆春謣攻去。
“住手!”骆秋冥奋力拉开宫芸芸,一个使劲过大,她的头撞到一旁的墙壁,登时晕了过去。
他为什么出手救他?
骆春謣困惑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回鹿臻儿身上。
她动也不动,脸上的血色尽褪,看来颇为吓人。
“臻儿!你醒醒!”他猛摇着她,但鹿臻儿丝毫没有反应。望着她那苍白的脸色,一股不安让他感到骇然。
她该不会……该不会……死了|
这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骆春謣的心登时涌上惊恐。
他不能没有她!
这些年来,鹿臻儿已渗入他的生命里,他们形影不离,他不能想像没有她的日子会是何等的乏味。
不!他不要失去她……
“臻儿……你给我睁开眼!”他大声吼着,她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不!不会的!臻儿是他这辈子唯一想绑在身边的女人,她怎能逃?怎能一生一世的逃离他呢?
怨红了眼,他抬头瞪向昏过去的宫芸芸,动作轻柔的放下鹿臻儿的身子,一把夺过骆秋冥的剑,怒不可遏的朝宫芸芸砍去。
“你不能杀她!”骆秋冥连忙扯住他的肩制止他的冲动。“再怎么恼她也不能对她下手,别忘了,她可是怀着骆家的子嗣!”
骆春謣惊愕的瞪向他,除了阴月堡的几个亲信外,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骆春謣,为何杀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怎会知道他本姓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出了他眼里的惊疑,骆秋冥轻轻笑着,伸手自怀里拿出从小不离身的翠玉青龙。
“血琅嗔俏业拇蟾缏娲褐~的饰品,而这翠玉青龙你可识得?”
翠玉……青龙?!
骆春謣瞪大双眼,黑眸里满是不敢置信,沙哑的叫出声
“你是秋冥?!”
第九章
分离了十五年的兄弟竟有相聚的一天,这是个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今晚发生一堆令人惊愕的事,让骆春謣的心紊乱不堪,重逢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甚至他连弟弟的脸都还没瞧见。就慌乱的抱起昏死过去的鹿臻儿往房里奔去。
他的心里积着太多的沉痛,让他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只感到不知所措。
“臻儿!”
她的脸色为何这么惨白?她为何唤也唤不醒?
骆秋冥迅速找来大夫,经过一阵把脉诊视后,大夫拉着骆秋冥至一旁相告。
“她怎么样了?”
“她的情况很奇怪,胸口的掌伤并不重,但她脉动浅弱、气息虚无,也就是处于假死状态。”
“假死状态?”
“对不起,老夫行医多年还不曾见过如此怪异的情形,我真的无从医治起,还是另请高明。”
见他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骆秋冥只好让他离去。他偏头一想,忆起了曾听说宫家有项独门绝学——龟息术,莫非就是这个?
该怎么解呢?
就算有法可解,以宫芸芸的性子,她也绝不会出手相救的。
骆秋冥转身望向床,只见骆春謣紧握着鹿臻儿的手,说明了他对她的重视,所以他也不能坐视不管,得想办法帮兄长救回心爱的女人。
唯今之计,只有找出药神来帮忙了。只不过,人海茫茫,他要去何方将人给揪出来呢?
黑压压的夜空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接着便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不一会儿就下起倾盆大雨。
遇见药神那次也是下着大雨,或许这会是个吉兆也说不定。
“大哥。你先放宽心,一定会有法子救鹿姑娘的。”骆秋冥揭下笠帽,轻拍着骆春謣的肩安慰道。
骆春謣抬头望了他一眼,见到一张与他有些神似的五官,又盯了他系挂在颈间的青龙。
不是作梦,真是三弟!
心口涌现一股暖流,骆春謣猛地站起身,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秋冥!”
“是呀,是我,我们兄弟终于重逢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挂心着你们,我好害怕你们已遭遇不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这真是老天爷的恩泽,让我们能重逢。”
“我也很开心能与你重逢。”骆秋冥本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但眼下并不是适合述说的好时机,救人重要。
“大哥,我差人去找寻可以救鹿姑娘的人,顺便带一个人来见你,你一定会很惊讶。”
“谁?”
“等你见到一定会大吃一惊。”他笑得神秘,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雨中,骆春謣暗叹一口气,又坐回床边。
他是怎么了?一直以为自己因不平的际遇而变得冷漠无情,一直以为对鹿臻儿只是心存利用与贪恋她的身子,怎知他会为她而揪痛一颗心?
是在意吗?是将她放入心里了吗?
在不知不觉中,他爱上这丫头了吗?
爱?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能力。他以为自己只剩残心与野心,却没料到这丫头悄悄的融化他冰封的心。
他该怎么还她这份情呢?
他伤了她、他娶了别人呀!即使她心碎仍无怨无悔的守着他,该怎么弥补这份愧疚?
“臻儿……”抚着她细柔的发丝,骆春謣心怜的凝望着那雪白的容颜。
这辈子他绝不放开她,以前是为了利用她而囚住她的心,但现在,是为了爱。
只因为爱呀……
夜雨愈下愈大,雨水落在屋檐、树叶的声音此起彼落,原本宁静的夜晚因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变得嘈杂。
山上雨势更是惊人,屋前的花早已被雨水打落,花灵披着衣袍站在门边望着黑沉沉的外头。
三郎已出去一天了,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跟着他离开秀林村后,这是他第一次将她独自扔下。现在雨势滂沱,不知他有没有找到地方躲雨?
她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屋睡觉。只要没瞧见骆秋冥回来,她就放不下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地睁大水灵灵的眸子望着远处一个急奔而来的身影。是三郎回来了。她漾开柔笑迎接来人,却在来人越过她闪身入屋时,她才发现不是骆秋冥而大吃一惊。
这雨夜里,怎会有人来这荒郊野外?现在只有她一人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花灵畏惧的退了几步,紧紧盯视着眼前这不速之客。
“哎呀!又淋成落汤鸡了。”他拍拍身上的雨水,抬头正想为自己擅自进屋躲雨而跟屋主道歉时,不意对上一双惊讶的眼眸。
“是你!”
“是你!”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一男一女怔怔的互望着,谁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一个多月前,他们首次见面是在雨天躲入同一间空屋,如今又不期而遇,竟又是在雨夜。
“真是巧呀!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我这些天不太舒服,所以我丈夫便搭建了这间木屋,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
“还不是这场雨害的。我想趁夜寻找夜里开花的药草。却遇上这场雨。”他懊恼的抹着湿漉漉的脸。一面拨开黏在颊畔的发丝。
“你都淋湿了,我去拿件衣服让你换上。”花灵不待他回答便走入房里拿了件骆秋冥的衣物。
“谢谢。”他也不客气的接过衣裳。闪到角落换衣服。
“还真合身,就像是依着我的身形裁制的。”换好衣服后,他满意的笑着。
“是呀!你跟我丈夫体型差不多。”花灵仔细的端详着,发觉他与骆秋冥有些神似之处。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曾说过她与三郎绝不是亲姊弟,因为两人身上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而他自己却与三郎有些相似,难道他一点都没发觉吗?
花灵想开口询问却突然被他抓住手腕,“你……做什么?”
“方才你不是说这几天人不舒服吗?”他专心的把着脉,微微蹙起的眉缓缓的松弛,然后朝她露出一抹微笑。
怎么回事?他在笑什么?
花灵纳闷的想开口问,却被门口另一个冲进来的落汤鸡夺去所有的心思。
“三郎?”怎么不先躲躲雨呢?
“灵,我告诉你,我遇见了……”骆秋冥兴奋的话语顿时止住,因为他瞧见屋里出现一个男人竟大刺剌的摸着花灵细白的小手。
该死的!哪来的登徒子?
他火大的一拳击向桌面,瞬间将木桌给击成两半。
“三郎,你做什么?”面对他的怒气冲冲,花灵当场愣住。
“我做什么?这人轻薄了你耶!”骆秋冥不由分说的揪紧对方的衣领,又发现他竟穿着他的衣服,他一气之下,恶狠狠的朝他开骂,却见他若无其事的露出浅笑。
去!笑个屁呀!真想给他一拳,让他笑脸变苦脸!
咦,等等!这张脸好眼熟。
骆秋冥仔细看了看他,须与才恍然大悟的叫出声:“你是药神!”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才正在烦恼要去何方将人给找出来,没想到他竟自己蹦出来。
“恭喜。”药神依然笑着。
“快!有人需要你救命!”骆秋冥松开手,忙不迭的说,忽略掉他莫名其妙的话。
“令夫人有喜了。”他的笑意更深了。
“这不重要,你先随我去救人……”骆秋冥拉着他的手转身想冲入雨中却又倏地转回身。“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耸了耸肩,“没什么,只不过是你认为不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