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鹊终于忍不住泪花泗纵,恨死自己为何身为气力薄弱的女儿身,总无法与男人的天生的蛮横相抗衡。
"大胆狂徒,你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调戏良家妇女!"
陡然响起一道尖拔的女声,伴随着一件不知名的凶器,狠狠划空而来。
打偏了王新一张恶心的猪哥脸,也暂时解除了小鹊免于猪嘴侵犯的危机……
* * *
"是哪个不怕死的臭家伙竟敢坏了本大爷的好事!"
王新气极败坏揉着被暗器砸中的半边脸。"竟还用……暗算我?"
待他看清了偷袭他的暗器,却怎么也说不出"萝卜"两个字。
"就是本姑娘我!"
众人朝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紫衫,作少妇装扮的女子双手插腰大剌剌的站在人群最前面。
"臭女人,妳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王新拾起凶器"萝卜",大有要再还以颜色之姿。
"等等,你可别乱来!"
"怕了吧!"见女子语漏紧张,王新得意的撇了下嘴角。
"怕?我怕死啰!那萝卜可是今晚我要给我家相公炖大补汤用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大又这么漂亮的,你可千万别乱来呀!要是摔坏了怎么办?"
语不惊人死不休,少妇皮皮的回嘴,立刻换来再度凌空飞起的萝卜,不过这回目标是她。
眼见飞天大萝卜疾速朝她飞来,少妇竟闪也不闪,像没看见似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仍是神情若定的站在原地,让人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
就当快击中她时,萝卜却在半空中断成两截,壮志未酬身先死,散落在离她尚有两步的地面上。
一道冷冽如冰、浑厚有力的男低音在她身后响起。"别玩了。"
"哗--"大伙的目光全集中在地上被腰斩的萝卜,惊叹于出手之人是如此神乎奇技,却无人看出是何人又是何时出的手。
"齐,帮我救救那姑娘。"乍听此声,少妇开心的转身,从人群中拉出一名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
男子皱着一双稍嫌秀气但不失英挺的剑眉,底下合该是一对神采飞扬的深邃黑瞳,竟透着些许的无奈与无力感。下巴随着紧抿薄唇的动作,线条更显刚毅有力,迷人至极。
"我救了,妳就愿意乖乖回家?"男子不答反问。
"又拿这来威胁我?"少妇皱眉,口气似乎有所迟疑。
"不是威胁,是拜托。"
少妇又看看狼狈至极却仍倨傲不屈的小鹊一眼,直觉打从心底喜欢这名女子,冥冥中也似乎另外有一股特别的情感牵引着自己,非救她不可。
"好吧。"少妇终于妥协地点点头。
男子吁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头重担。
原本揪得死紧的眉峰顿时舒展了开,嘴角缓缓向上扬起一小个弧度,看似斯文秀气的面容,竟顿时变得邪气了起来,完全不复方才的儒雅。
"我先说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与你消磨,识相的话就乖乖放开那位姑娘。要不,就别后悔。"男子邪肆的转头看向早被遗忘在一旁许久的王新,徐徐开口。
"臭小子,你少--啊--"
王新还来不及将逞强的话说完,人已狠狠的被男子一脚踹飞,直直撞上一旁的石壁,昏厥了过去。
男子态若自然的整整衣裳,轻撢了撢衣袍,彷佛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已经说过,我没多少时间。"
第二章
一旁围观的群众全看得呆了傻了,没想到这名看似斯文的男子,身手竟如此绝佳,才一脚,就将横行街道的小霸王踢得不省人事。
见主子遭受重击,原本抓着小鹊的两名奴才早已顾不着她,将她随便一甩,急急忙忙搀扶起颓倒在墙边已然昏厥不醒的王新。
"你们……给我家少爷记着!"
搁下身为街头混混的必备口令,两个无用奴才慌慌急急地搀着王新,东倒西歪落荒而逃。
"哼!有胆子再来呀,真够孬的,光会叫没本事,算什么东西嘛!"
少妇洋洋得意的抬高下巴,脚站三七步,前脚的脚尖还不住抖动,挑衅的朝他们比小指、做鬼脸。
男子颇无奈的看了眼少妇粗俗的举止,没开口制止,只用眼神示意她,事情办妥了,她也合该遵守诺言回家去。
小鹊重获自由后,顾不得身子及颊上的疼痛,重新覆上斗篷盖头后,立刻来到少妇与男子跟前,弯膝道谢。
"多谢两位恩人仗义相助。"
"别谢、别谢,倒是姑娘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一见小姑娘,少妇立刻收起痞样,还原"端庄"的本性,语带关心的询问她。
"托姑娘相助,小女子没事。"小鹊朝少妇绽出了一抹浅笑,心里满是感激,感动于少妇的关心。"两位恩人清受小女子-拜。"
才说着,小鹊便要屈膝跪地,伏下身行大礼。
"哎呀!小姑娘快请起,别这么客气,咱们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少妇眼明手快,赶紧扶起就要行礼的小鹊,边用左手手肘向后顶了下男子。
"对不?"
男子只从鼻子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听见这一声明显不耐烦的回应,小鹊好奇心顿起,借着几乎罩住她半张脸的斗篷盖头可凭掩饰,偷偷觑了眼出声的男子。
老天!他好高。她根本无法看见他的模样,看到的,净是他一身黑色的衣服。
小鹊怀疑,就算自己挺直身子,恐怕还不及他的肩膀,可能必须还得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吧!
少妇自然也听见这声不礼貌的回应,略带不满的瞥了男子一眼后,又喜孜孜的转头打量全身包得紧紧密密的小鹊。
刚刚远远瞧见身形娇小的她,在那班游手好闲、到处滋事的街头混混手中,仍是一副倨傲不屈的勇敢模样,自己深感欣赏,才会出手搭救。
再看她婉约、识礼的举止,更让自己对她的好感又加升了好几倍。
"钦,你衣服上有脏东西,我替你拍掉。"
少妇突然毫无预警的伸出手,欲将小鹊肩上的脏物拍掉。
小鹊却反被少妇大胆亲昵的举动给吓住,直觉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料踩中异物,整个人颠了下,往后栽去。竟好死不死,恰恰撞进那名男子坚硬厚实的宽阔胸膛。
小鹊紧张得想要站稳身子,可心愈慌、动作就愈乱,直觉以手在那上头乱推乱挤,拼命想要撑稳自己的身子,仍是无效。
"你摸够了没,"
隐着惊涛怒气的男声,低沉的在她头顶响起,伴随着两只大掌用力箝握住她纤弱的双臂,粗鲁的将她整个人推向前扶正站好。
小鹊睁大一双晶亮的杏眼,小嘴微张,惊慌的转过头,斗篷盖头早在刚刚的挣扎中滑落,一张芙蓉般的丽颜又再度呈现。
震惊于眼前所见,男子眼里霎时绽出惊艳的光芒,但很快地又将它们全数隐藏起来,再度恢复先前的平淡。
但方才以手握住她双臂的触感还停留在他手中,一种纤细精巧的感觉,仿佛再大力点就会在他掌中碎裂。
小鹊终于看清楚了这名男子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有着浓密墨黑却带点秀气的剑眉,宛若雕刀刻成的直挺鼻梁,像是随时都在紧抿的冷傲薄唇,犹如神只般的俊美刚毅的脸。
其中最具特色也最吸引人的,就属眉下一对形状略微狭长但轮廓深邃的黑瞳,幽深难懂。
也正如她所想像,他的身量十分颀长且高壮。由于两人靠得很近,她得将整个小脸仰起,才能看清他的模样。
乍听到他冰冷中隐含沸腾怒意的声音,还以为他合该是个横眉竖眼、满脸横肉的鲁男子。
万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名样貌俊美绝伦,浑身上下环着一股迫人气息的狂霸男子。
不过,对方此时正紧皱着眉,那双狭长深邃的的的黑眸,正狼狠的瞪着她。
"看什么看!"
男子不悦地再度开口,口气更差。
坦白说,他方才是有那么一瞬间被她乍现的清灵娇颜掳获住全部的视线,但却从未看过这么大胆的女人,竟敢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直看,一点也不害躁。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借着故意不小心跌进他的怀中,在他胸上乱揉乱推,简直是无耻至极。
霎时初见她容貌的强烈惊艳的好感,完全消失殆尽。
"对……对不起……"
小鹊总算回过神来,吓得连忙低下头,颤着手想在将斗篷盖头戴好,但老是无法成功。
"笨!"
见她笨手笨脚的模样,男子忍不住低呻一声。
随即一只大掌朝她的直直伸来,绕过她敏感的脖颈,将其后的斗篷盖头拉起,再略嫌粗鲁的盖在她的头顶,大掌还有意无意的重重压了下她的头,是刻意的欺侮她,也是厌恶。
"呀!"小鹊因他毫不温柔的手劲及突如其来的动作,低叫出声。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但直觉他一定是很讨厌自己,想到此,小鹊忍不住有些失落。
"纳兰齐,你那么凶作什么,都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少妇用眼白扫了男子一眼,将小鹊拉进自己身边。像只随时充满战斗力的老母鸡,滴水不漏的保护小鹊,防止他人对她的攻击。
少妇看着小鹊精致的小脸,双眼发直地紧盯着眼前的小人儿。
小巧的脸蛋上镶着一双晶亮犹如两粒黑宝石的黑眸,此刻正闪着方才劫后逃生的盈盈泪光,愈看愈发惹人怜爱,让自己看了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惜。
"小姑娘,别怕!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别理他。喏,我叫纳馨,他是我弟弟,叫纳兰齐--"
纳馨还想继续说下去,冷不防遭男子一把抓住手臂,强制把她与小鹊的距离拉开。"哎……你拉我做什么呀?我话还没说完呐!"
"你该回去了,已经耽误我太多时间。"
纳兰齐冷冷的回了一句,没有放手的意味,再让她继续说下去,恐怕到天黑都脱不了身。
纳馨心知肚明她是挣不开弟弟的箝制,在被拖着走之余,还不时回头朝越离越远的小鹊挥挥手道:
"小姑娘,你自己好好保重呀,我相信咱们一定会再有缘见面的……"
听到这句话,纳兰齐只是淡瞟了纳馨一眼,微勾起嘴角,似乎在嘲笑她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
人海茫茫,两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想再相逢,简直是天方夜谭。
纳馨哪会读不出他眼里的含义,两人走了有断距离,悻悻然甩开他的箝制,不甘示弱地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 * *
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纳馨的直觉灵验,总之该发生的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
纳兰齐看着前方到处大买特买,花钱当气消的纳馨,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跟在她后头掏钱付帐。
想起今天一大早纳馨跑回家中,搅得全家人马天翻地覆,其中原故不必多说,想也知道她肯定又和她的亲亲相公吵架了。
这对欢喜夫妻每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只要一吵架,纳馨就会往娘家跑,直到她相公亲自来接她回去为止。
这样的情况几天一次,屡见不鲜,纳兰齐原想随她去闹,他还是可专心办公,怎知家仆来报,说大小姐吵着要上街,拦也拦不住。
待他上前查看,纳馨早已冲上街,熟知她一向没有带钱在身上的习惯,加上以纳馨的疯狂作风,其他人是无法收拾得了她的烂摊子,若不是念在亲手足的份上,向来坏脾气的自己,绝不可能为这点蒜皮小事亲自出马。
再抬眼,纳馨人已不在摊子前,不晓得又跑哪去了。纳兰齐只好寻着小贩给的线索,朝"人群最多的地方"大步走去,一边思索着这回该用什么理由将她弄回她该回去的家。
* * *
离上回遭人调戏不过几天光景,小鹊今儿个又因在食楼里贪听说书,以至于误了时间。
才一上街,便被一群来意不善的人前后包围,带头者赫然是上回欲欺她不成的王新。
"好久不见,小美人,你可知本大爷我在这等你等了好几日?"王新一脸色心的搓搓手,迫不及待想再尝尝小美人的滋味。
上次虽然落得狼狈不堪的下场,可王新却挡也挡不住想要染指她的欲望,一连几天带着家里一千奴仆在这里守着,守株待兔终有结果,今日他非得将小美人弄到手不可。
小鹊慌张的看着四周寻找逃生的路线,想试图撞开围住她的人,却立刻被人狠狠拽手臂,甩回原地。
"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跟本大爷走吧。"王新面露淫秽,故作潇洒地摇摇扇子,手一挥,示意家仆将小鹊带走。
"慢着慢着!"
熟悉的女声再度适时响起,王新的心猛然一跳,冷汗开始涔涔泌出。
随即想到,不对,他怕什么,今日他可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身边带的可是家里懂得拳脚的侍从。
"又是你,臭婆娘!"
王新仗着身边有力的助手,口出不驯,就不相信这一次这女人有办法阻止得了。
"哟,上回的小瘪三今日有力气回嘴啦?看来上回的伤好得差不多哕。"
没办法,纳馨一开口还是含讽带刺的。
在场围观的群众顿时有人轻笑出声,上回王新在街上惨遭教训一事,早巳传得人尽皆知,莫不称好。
王新被这一激,气得火冒三丈,可又忌惮于上次才一脚就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的男子,好半天不敢行动。
一旁王新的男仆眼尖,在人群中没见到上回少妇身边的男人,偷偷在王新耳边说:"少爷,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没见到那个男的。"
王新往周围一望,果然没看见。心里又想,上回是他疏于防范,才让那野蛮男子有机可乘,这回他带了七八个懂拳脚的侍从,就算那男子来他也不怕,于是高兴的扯嗓大喊:
"来人,给我宰了这臭婆娘,"这次定要好好出口上回受的窝囊气。
"是。"
侍从领命,上前便要擒拿纳馨。
围观的众人纷纷走避,纳馨机伶的左闪又躲,一边将手里方才为了泄气买来的杂货,死命朝王新一伙人砸去,尽量拖延时间,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但终究寡不敌众,眼看手里的东西也快扔完,却仍不见纳兰齐的踪影,纳馨开始紧张起来。
侍从见她手理东西已经扔完,擎起刀就欲往她砍去。
铿锵一声,银刀硬生生断成两截。
"齐弟!"纳馨知道是纳兰齐出的手,总算松了一口大气。
纳兰齐高大挺拔的身形从容由人群中走出,气势森冷又吓人。出手快如闪电,每一击都是正中标的,一拳一腿皆不马虎。
不过电光石火间,前一刻还盛气凌人的侍从,竟全都一个个倒在地上哀痛扭动不起。
王新看得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人。
"小瘪三,我劝你快点下跪磕头给姑奶奶我赔罪吧,说不定我会看在你的诚意上饶了你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