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了一贯冷冽的笑容,转身入内。
*** 秦红毓将车子开出了雍达集团的总部大楼,清晨的甜美笑容已被闷闷不乐的轻愁取代,她发现自己真的不懂他。
他看着她的眼光,还是陌生得一如往常,她的接近,似乎真撼动不了他半分,更逞论要让他爱上自己,她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是对着海浪怒吼般,无丝毫的作用。
她不美吗?看着后视镜,一个绝艳风姿的女人正回望她,那是张连女人都护羡的脸庞啊!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无动于衷呢?胸中的郁结紧紧地缚住她。
在她漫长等待了五年的过程中,除了用酒精麻醉自己之外,唯一支撑她的信念,便是她对爱情的憧憬。
如今,梦里头的人出现了,但带给她的不是美好的爱情,而是一次次令人寒的冷漠,冻得她内的热情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
嘈嘈切切,切切嘈嘈,她的头大珠小珠落玉盘地荡起串串的恼人音绪,纠缠着她早已紊乱不堪的思绪,永不疲惫的坚强意志,慢慢地萎靡。
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得到他的爱呢?
* * * 在整个城市都沉睡之际,秦红毓驾着车,像只迷失在黑暗里的蝴蝶,在深夜的街头游荡,她睡不着,被茫然的孤单驱逐着无法进入梦乡。
路旁的灯光映照在她柔美的两颊,黑软的长发随风扬起阵阵波浪,可那对美丽如星的眼眸却覆盖着失意,连天上银白的月光也照不进她默然苦闷的心底。
他,是她等了五年的男人,是她底最初的爱恋,她没有被漫长的等待所击倒,可他冷酷的眼神已快让她彻底地失去信心,她再也禁不起任何的失望了,此刻的她,充其量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罢了。
车子开上了阳明山,看见他的屋子矗立在眼前。
喝了点酒的她,脸庞因酒酣而温红,她微咬住下唇,尝到了略带苦涩的意味。
酒,是必要的,它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给了她前来的勇气,她吸口气,管住自己见要脱序的心跳。
她举起手,正要按下门铃时,门却打了开,雍维京偕同一名女子望着她。
“秦小姐。”三人之间,席知秋首先打破沉默,微笑相称。
秦红毓僵者胜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以对,她究竟是该走,抑或该留?
“知秋,你先回去吧。”雍维京无视秦红毓的目光,迳自对着席知秋说道。
“别欺负人家。”席知秋轻敲了雍维京的肩侧,才转身驾车离去。
望着绝尘的车烟,他没有表情地转过身。
“等等。”秦红毓叫住那个始终没理过她的男人。
“有事吗?”他依旧没有回头。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醋意十足地喊道,刚才那活似病猫的女人,在受到威胁时,立刻转为怒焰高张的母狮。
雍维京缓缓地回头,黑眸望着她。“那你为何又会在这里?”
“我……我是来看你有没有恢复记忆的。”她情急地胡乱找着借口。
“那你现在见到了,可以回去了。”他再次下着逐客令。
“我不回去。”秦红毓抓住他的手臂,被激起斗志 的她说什么也不离开,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得到他温柔的眸光,她却不行。
“放开。”一身黑衣的雍维京,高大的身躯威胁性地俯视着她,说出来的话不是怒吼,但森冷的语气却让她颤了下。
他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让秦红毓备受委屈,手更是抓紧了他的臂膀,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的待她?
他沉下眼,手擒住她的手,想拨开那碍事的纤细手臂。
“不要——”她知道自己敌不过他的力气,可在发出脱口而出的哀求时,她用力地咬住了下唇,不让更屈辱的字眼从口中吐出。
雍维京看见了她泫然欲泣的眸子时,胸膛间起了一阵莫名的骚动,他的脑海里忽然跃上了一名和她有着相似眉眼的女孩,正殷殷地哭泣,周遭是一片混乱的人声;他拧起眉想唤出那具体的影像,却换来了毁灭般的头痛,他呼吸一窒,甩头停止了脑中的波动。
“你怎么了?”她看着他突然灰白的脸庞,忘了自己的伤,手自然地伸向他的脸庞。
他飞快地捉住她的手,残存的痛楚仍一丝一丝的在脑际抽着,他的黑眼渗进了几许的迷惑和她的眸在半空中对望。
就在秦红毓有了被他甩开的准备时,他竟然温柔地执住她的手,放在后边以他薄凉的盾落下一记轻吻。
她瞪大了眼,哑然失声地掏住嘴,不信自己所看到的。
被他吻者的手背,流过了一道暖泉。“迈!”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将自己坦进想望已久的怀抱里,这经较淡淡的一吻比起之前两人唇舌的交缠更令她心悸,茫然错失的情感在他的怀里栖息,不愿移开。
雍维京被动地拥住她,一向沉敛的眼眸交错着迷惑,沉积已久的记忆之钟被她轻轻敲响了,怀中似曾相识的充实感,似乎正轻轻地勾着他回过失去,难道,他与怀里的女人真有一段过去?
他微微地拉开她的身子,借着星光,看着她那对哀愁的眼是否含有欺骗,但那里头除了泛滥着水光和情意外,再无其他。
秦红毓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以为他又要再次推开自己,只见他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进门内。
心中最后的一簇火,在他离去的同时一并垂灭,她低下头,眼底不再有着光亮,而泪水早已爬满了脸。
“你不进来?”低沉的声音在冷冷的黑夜里传进她的耳里。
秦红毓火速地抬起头,眼底的余烬迅速地狂燃,比天上的月还银亮,他接受她了吗?不再排斥她了?!
她再次飞过他的怀里,紧紧牢牢地抱住他的腰际。“我好爱你!”她满意足地大声宣示,纵使吵醒了全台北市的人,她也不怕。
这就是爱情吗?不懂爱,也从不奢求爱的他,见到她赤裸裸的爱意时,竟有瞬间愚蠢地想开口问她爱的是谁?是他,还是她四中不断提起的男人?
但这猛然的冲动,随即被他所勒住,问出了她爱的是谁,又如何?他不在乎她,她的答案不干他的事,他不断地告诫着自己。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从泰国的那一吻开始,我真的爱了你五年。”泰红统隐隐约约又感受到他排拒的气息,她灰心地幽幽说道。
他关上门,背靠在厚重的门板上,耳边倾听着她诉说的爱语,眉间闪过未曾有过的怜借,她每说一字,他冷敛的眉间使温柔一分。
她抬起头,映照着月光的脸庞上,有着疯狂燃烧后沉淀的自知。“也许我示爱的行为,让你将我当成一个随便对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但是——”她松开他的腰,嫩细的手掌覆盖住他的眼。
“矜持,在爱情的面前,原本就微不足道。”她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无言地诉说爱语。
被覆住的眼,看不到她的模样,但他却看见了一个女人源自内心的爱情,在她的指间里,在她的唇瓣上。
雍维京的脸庞彻底地柔和了,他放纵自己在她的爱情里,自由地呼吸,异样的情绪,让他首次迫切地渴望一个女人,不管她花蝴蝶的过去,不管她是否心机深沉地设计这一切,此刻,他要她,排山倒海的欲望涌向他,而他不想克制自己要她的冲动。
他的大手擒住她的纤手,让两人的眼在黑夜里相对,燃烧的黑眼对上泪光迷蒙的水眸,突然一声闷吼,月光树影间,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块,激烈地索取对方炙热的唇舌。
他狂肆的舌吮开了她的唇瓣,侵略她唇内的甜蜜,狂乱的激情气息在两人交含的唇舌间窜出,他搂住她的细腰,一个反转,高大的身躯将她的身子压贴在他刚才靠着的大门上。
在月光照不进的角落里,两人的身体贴会着,黑暗中,只听得见两人的喘息声,彼此应和,埋在她雪白胸脯间的雍维京,用唇舌汲取她玫瑰香的气息,手穿过了她浓密的发间,拨弄那波浪般的黑发。“你真的很美。”他抬起头,传来暗哑的叹息声。
秦红流不敢呼吸,甚至连目光都无法直视他眼里的火光,她不明白他改变的原因,但他几近于狂暴地索吻,却在痛楚中带给她无比极致的喜悦,她宁愿他这样激烈地对自己,也不愿他无视于她的存在。
主动地伸出手,她攀住了他的颈项。“我真的很爱很爱你。”她再次主动地压上了他的唇,没有人知道她在说这话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那股爱到痛楚的滋味,只有爱过的人才懂。
他的唇贴着她的,唇角因抑制着体内狂肆的窜动而凹出一道痕,闭上眼的她,仿佛是最纯洁的女神,准备奉献出仅有的纯真,他可以选择无视,让体内的情火在她身上得到抒发,但她那句真诚无伪的爱语,让他生出了绝无仅有的良心。
他的浓眉因克制自己而蹙起,手拉拢她敞开的衣领后,随即背过身,胡乱地扒过自己的黑发,让燥热的气息平顺。
秦红毓张开眼,不确定的不安感又攫住她,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大的后背。
“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她的身子还可以感受到他指尖留下的余温,他的人却又背过身去,他又拒绝她的靠近了吗?他的背好大好温暖,但为什么他连一个小小的栖身角落,也不给她?
“如果你只要我的身子,我也愿意给。”这个夜太黑,太寂寞,即使只是短暂的幸福,她也愿意。
他闻言,苦苦压抑着火热的俊美脸庞上僵成一个叹息。“我没有拒绝你。”他拒绝的是几要焚身的欲望,是有些遗憾,但更多比肉体相触还要深沉的柔软慢慢地渗进他坚硬的心里。
“真的?你愿意让我靠近,而不再拒绝我了!”她愈加拥紧了他,长睫下的泪,一直流向玫瑰唇瓣上。
“天啊,我好爱哭!”抱紧他的手不顾收回,她将泪珠沾点在他的后背,染上一颗又一颗的记号。
他的手覆住了在腰间的小手,这算是允诺了吧,今夜的他已露出了太多不该有的情绪,被教导无爱的冷情被她渐渐腐朽,一点一滴的温热悄悄地降落在上头。
“你看,今夜的月好美,美得令人不想睡。”她抬眼望向穹苍,救阵阵温和的风所吹过,带上轻额的做面。
他抬头,深近的眼望着月,两人倚偎的身影,比起天上的月还美丽啊!
第五章
“晦!”秦红毓笑吟吟地唤着在树荫下看报的男人。雍维京抬起眼,因未发现她的到来而挑眉,他没有听见任何的脚步声。秦红毓绽出得意的笑容,她抬起纤细而光洁的足踝,揭晓了答案。
“你是不是又来看我有没有恢复记忆?”雍维京将手上的报纸放在草地上,冷锐的眼有着被打扰的微愠。南风徐徐的吹来,轻扬起她玲珑身子上的淡蓝色衣裙,波浪的发丝整齐地绑在脑后,脸上不再出现浓艳的颜色,有的也只是阳光轻洒下的红晕,夹带着天使的清纯和魔鬼般的魁惑同时存在她的眉眼流转间,他朝她伸出手。没有发现他眼底的冷意,秦红毓踩着草地,虽没有穿鞋,最像是最高贵的公主踏着红地毯般优雅,她走向他,将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中。他手稍一使劲,她的身子便倒入他的怀里,空气里虽有夏蝉鸣叫的声音,但她仍听得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她想克制自己不脸红,但迎视他的,她还是情难自禁地泛起红潮,涌向颊边。
“我如果恢复记忆会打电话通知你的,下次找别的借口。”他轻讽她每次到来的借口,千篇一律。假日,悠闲的夏日时光,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他不是单独一人度过?经过了那夜,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在亲昵与陌生中融洽地行走。平日,屋内虽有打扫的仆人,但他从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从不欢迎任何无关于己的人出现在身旁的他,竟容许一个稍嫌陌生的女人登堂入室,用着满是爱意的目光看他。经过了那一夜,无由地,激起了他对空白的记忆未曾有过的好奇,是因为她太过绝艳,抑或,她接近他的方式过于特殊,总之,她已引起了他的兴趣。对于记忆里空白的片段,他已交代炎志一一也就是他的特别助理从他出生到发生车祸后的所有事情,全部调查清楚,他不否认,这股突来的冲动,是她所引起的,他想知道在他的生命里,曾有的模糊地带,是否真有她的存在。看着他时,她喊的却是另一个名字,她眼里流露的情意,是对她口里的“迈”还是他雍维京?他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也不能容忍她可能的欺骗。将头枕在他宽阔的肩上,她闲上双眼,不想面对他探测的眸光,她知道他还对自己有着疑问,但别无他法的她只能选择当一只鸵鸟,视而不见他的猜疑地待在他的身边,日复一日。
“说说你怎么认识我的。”执起她青葱般的纤手,他细看那白嫩红透的掌躺着命运的纹路。她迅速地睁开眼,纤指和他的交握,这是他第一次想了解以前的记忆,这表示他相信他和她是对恋人了吗?欣喜的浪花拍上她的头,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阵阵的惶然。她和他相交的记忆太短,少得她无法开口,她如何告诉他,她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他们根本不是恋人的关系,这一切只是她的谎言,是她为了接近他才编织出的想像。
“我们是在泰国相遇的,那时我还只是个少女——”那是个改变她一生的日子,她在风中跳舞,而他是个要留住美丽刹那的摄镜人。在南风的吹拂下,她将手中握有的过去记忆,慢慢地摊开在他的眼前,美丽的脸庞上因忆起两人的初次相遇而灿烂,因他的离别而黯然。她改了结局,将他未渗入情意的吻别,改成了定情之吻,将他给的链子,改成了定情之物,更将他的离去,改成了在台湾等待相逢。她将脸埋进他的掌内,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虚的眼,她的爱情才刚萌芽,她不要就这么地被折断。她的话将他带回记忆的缝隙中,脑际又传来熟悉的抽痛,有一道女声正温柔地唤他,混饨的未知里迅速地闪过一张脸庞,快得他看不清楚,抓不住任何的思绪,他拧起眉,忍着隐隐的痛楚,去回想那段空白的记忆。等不到他的回应,秦红毓抬起脸,看着紧蹙眉的他,正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她松了口气,因为他并没有发现她神情有异。她的手带着心疼的温柔,轻轻拂上他绷紧的脸部线条,手沉默地划过他浓浓的眉宇,黑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然后用自己的唇作结束。被她纯然不带诱惑的吻唤回了意识,他看着她,指尖抚过她年轻俏丽的滑嫩脸庞,温存的眼神有着探测的味道。长久以来,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只是一抹淡灰的身影,甚至包含他的母亲;所谓亲情,只是母子间几句客气淡漠的对话,比起他手上所操纵的金钱还疏离。母亲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遥远而冰冷的名词,这合该是一个富豪之家所必然的趋势,拥有冷敛淡薄的情感比拥有过于热情的天性,更容易让一个人成功。他真的该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