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没看到我这位伤残人士吗?”昨晚熬夜做手工,火气已够大的她头上快冒出火来了。
她的目光不满的投向最右边的电梯,一个协理正悠闲地踱了进去,脸上一派从容。她暗骂了声,这些特权阶级个个像是大老爷似的,悠哉地搭着一人电梯,完全无视下属们为了争一个位置抢得大眼瞪小眼。
“当!”又一台电梯来了。
夏依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双脚已经拚命地奔向人群,努力要挤出一条生路。
可江湖血路寸步难行,她还未进入又被了出来。
“夏依。 夏依拧着眉,瞄了一眼手上的表,下一班电梯要再搭不上,她铁定会迟到,领不到全勤奖金了。
“夏依。”一只大掌拍上她的肩。
夏依抬起头,对上一张勾着笑的男性脸庞,她的眼眯了起来,他的笑,愈看愈不顺眼!
“怎不搭那台电梯?”杜蕴棠指着最右边的电梯。
你新来的啊?她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当!”一声,电梯又来了,夏依立刻摩拳擦掌要冲进电梯内——
“噢!你干么拉住我的手?”她惊呼一声,手被杜蕴棠抓得紧紧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搭那台,那台没人。”杜蕴棠拉着她的手走向“特权电梯。”
“你不要害我,那台电梯不是寻常百姓搭得起的。”她一边挣扎。一边求救地望向其余等电梯的人,可换来的却是又妒又惊的目光。
两人进了电梯,夏依用力地拔出自己的手。“你到底拉我进来作什么?”眉头打着结,她揉着自己的右手。
杜蕴棠按下二十一楼和三十九楼的键后,沉黑如墨的眼眸落在她发红的手臂上。“照你这种粗鲁的揉法,只会让手臂更红。”他从她粗鲁的魔掌下抢救出被跆躏的右手,轻柔地上下按推。
“还不是你害的!”她嘟囔地看着他揉着自己的手,明知道该把手抽回来,但心口上却莫名地涌起一层怪异的感受,甜甜的……热热的……教她舍不得抽回手。
他的浓眉轻拧,目光在她手臂上的旧伤口来回巡看,每看一处,黑色的眸子就愈是黑愠。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够怵目惊心了?没想到你还想带着一身伤和人去挤电梯?!”杜蕴棠额旁的青筋不断地暴动,原本笑容可掬的俊脸变成铁青的愠色。
夏依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跳,胸口上的甜意全被吓跑了,她忿忿不平地抽回自己的手。“你以为我喜欢和人挤电梯啊?这都得怪你们这些坐拥特权的特殊阶级,明明只有极少数的人,却霸占了一部电梯,害我们这些可怜、广大的小员工只能拚命地挤、挤、挤!”
凶什么凶?她已经不怕他了,自从上次吃完德国大餐后,她发现他其实是只纸老虎,只会虚张声势根本不会咬人,在没有咬的压力之下,她当然是有话大声说。
而且……他干么对她这么凶,摆副臭脸给她看?对那个美女就笑眯眯的,一脸邪气流口水样,愈想她的心头就愈火,连呼吸都掺杂着火药味。
电梯门在这时开启。“对了,再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真的愈来愈讨厌你的笑了!”气呼呼地撂下话后,夏依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赶在最后一分钟打卡,全力挽救自己的全勤奖金。
电梯门慢慢关上,门内一片冷清,和杜蕴棠若有所思的冷峻神情融成一片。
第五章
相亲,相亲,这两个字就像一道可怕的魔咒,让夏依的脑袋发昏,每隔一段期间,这道魔咒在母亲大人的“作法”之下就会发作一次,让她头痛欲裂。
谁教她是家中硕果仅存、尚未出嫁的女儿呢!
可恨的是,原本和她处在同一阵线的两个姊姊,在嫁作人妇之后,竟也变节地投入母亲大人的麾下,当起说客,游说她早日出嫁。
昨儿个被母亲大人和两位姊姊轮流用电话轰炸了一夜,逼她回南部相亲,她夹着电话的颈子都快断了。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们的攻势是愈来愈凌厉了。
所以,她故意语意模糊的让母亲大人以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没想到,她精明的母亲大人竟然指派二姊夏珍北上一趟,鉴定一下未来的妹婿。 搬砖头砸自己脚的夏依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口气热烈地竭诚欢迎姊姊的来到,心里头却苦恼啊……
“夏依,你干么一脸苦瓜样?”穆美见她苦着脸发呆,已持续了好久。
“昨天晚上我妈对我发布相亲通缉令了。”夏依没好气的叹道。
“今年比较早喔,才快要七夕就提前发布了。我记得去年发布的时间是你回南部过中秋时,若依此类推下去,明年可能会是端午、大后年就可能是春假了。”穆美扳着手指,开始帮她算相亲的日子。
夏依额际的青筋微微抽动。“你数够了吗?需不需要我用拳头帮你数?”
瞄了瞄夏依握得紧紧的拳头,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穆美马上摇头。“不用了。”
“我问你,你觉得怎样的女婿最能让家人接受?”夏依正担心自己该要上哪去找一个符合标准的男人来让二姊鉴定。
“你真的想嫁人了?”穆美喜出望外。“对象是谁?千万不要告诉我是那个呆子章医生。”她的喜悦保留了几分。
夏依眼睛一亮,对喔!她怎么熊熊忘记了这号人物,像这样的男人最符合老实女婿的形象了,也很符合她致富的择偶条件,再加上任她欺负的好脾气……识货的她不是早将章子沂视为终极目标了吗?
她霍地站起身,急冲冲地走向医务室,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穆美干瞪着她的背影。
“章子沂,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她放柔了声音,柔情似水地凝视着他,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情意。
章子沂起了一身疙瘩,整理柜子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像怕踩中地雷般。“有事吗?”
夏依点点头。“请你吃饭。”只不过人数会再多一个。
“不用了。”她的笑让他背脊窜起一股冷意。
“你不能拒绝,有恩报恩一向是我的座右铭。”她的座右铭一向随情况不同而改变。
就这样,章子沂这只可怜的鸭子被赶上架,强迫吃这一顿饭。 ***
“夏依,人呢?”夏珍望了一眼如坐针毡的妹妹,悠闲地喝了一口茶。
“还有五分钟,你等着看。”夏依拧起眉,眼睛直望着门口,章子沂该不会有这个胆放她鸽子吧?
“好,那我就再等五分钟。”夏珍嗑着瓜子,一派轻松惬意。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分钟已到,夏依见大势已去,正心不甘情不愿地准备向二姊自首——
“夏依。”
一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夏依喜出望外地回过头。“章——”她的话冻在唇边,瞠大的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杜蕴棠拉开椅子人座。
“好渴,我能喝你的茶吗?”
不等夏依回答,杜蕴棠已经端起夏依的茶开始喝了起来,营造出一股亲呢的氛围,让一旁的夏珍满意地合不拢嘴,也让夏依饱受惊吓地直盯着他看。
“夏依,不帮我介绍一下吗?”放下了茶杯,杜蕴棠的手极其自然地握住夏依的手。
“夏珍、我二姊,杜副总、我——”她的声音梗住,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介绍他的身分。
“怎么还改不过来?叫我的名字。”杜蕴棠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发后,才转对夏珍说:“我是杜蕴棠,夏依的男友,二姊你好。”
夏珍笑着点点头,打量着这名模样英挺的男子,气度雍容显现于外的是一股成熟而自信的风采,最重要的是他看着夏依的神情,那是属于情人才有的眼神。
突如其来的惊吓过后,夏依的脑袋慢慢地恢复正常的运转。这是什么情况?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还俨然以她男友自居、正大光明地吃她豆腐?!
小心翼翼地瞄了点菜的二姊一眼,夏依“制裁性”地捏了一把他握着自己的手,再用眼神警告他一番。
点完了菜后,夏珍开口了。“蕴棠,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果然,第一个问题丢出来了,母亲大人会派二姊前来调查不是没有原因的,二姊的个性精明宛如母亲大人,才不会这么容易被蒙混过关,夏依停下攻击,紧张地望着壮蕴棠,深怕被人拆了台。
杜蕴棠勾起了笑。“因为停电,当时我和她一起被困在电梯内,她体贴地问我热不热,还帮我扇风,让我印象深刻。”
在一旁的夏依嘴角微微抽搐,干笑两声,没错,恶劣的行为会让人格外的印象深刻。
“后来我才发现她是公司的员工之一,立刻展开追求的行动。”
说得好像真一样!夏依偷瞄了他一眼,以他的演技可以进军好莱坞演戏了。
“小姐,上菜了。”一道道佳肴上了桌面,暂时打断了谈话。
趁这空档,夏依陪了个笑。“二姊,我有话要和他说,你先吃,不用等我们了。”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起杜蕴棠的手臂,走到一旁说起悄悄话。
“喂,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她低吼,将刚才敢怒不敢言的怨气全发泄出来。
“陪你演戏啊,我演得不错吧!”杜蕴棠眼底溢满笑意,手臂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揽住她的腰。
“你又吃我豆腐了?!”她正想狠狠地端他一脚,忽然感受到二姊关注的眼神,脚慢慢地又放了下来。
“不要轻举妄动,你二姊会起疑的。”他高大的身躯俯向她,在她耳旁低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拂向她小小的耳垂。
夏依的脸莫名地一红,直觉想要跳开,但他似乎已预料到她的动作,手紧紧地搂住她,不让她离开。
“放开我,你太得寸进尺了!”可恶!这种趁火打劫的行径,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这么做,你二姊不会相信我们是一对情人。”杜蕴棠忍着笑,专业性十足地说道。
她会信才怪!夏依撇了撇嘴。
“是穆美向你打小报告的吧,这个卖友求荣的女人!竟策动章子沂一起背叛我,这两个叛徒!”
杜蕴棠但笑不语。
没错,消息是穆美给的,穆美在夏依前脚离开后,后脚就进了医务室,一五一十地追问章子沂和夏依的谈话内容,再加上夏依先前莫名其妙的问话,穆美百分之百确定夏依请章子沂吃餐,一定有着不寻常的阴谋。
于是,他们就来个狸猫换太子,让杜大副总顶替章子沂演出,揪出夏依的阴谋。
“你们说完了没,菜都快凉了。”夏珍朝他们招了招手。
两人回座后,三人开始用餐,夏依索性当个闷葫芦猛扒饭,夏珍则谈笑用兵,在进食的空档开始对杜蕴棠作身家调查、财产调查。
“夏依,你和蕴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夏珍此言一出,夏依差点被口中的竹笋噎死,猛灌了一口茶后,她瞪向差点害死她的亲姊姊。“你胡说什么?我和他?”
帮她拍背顺气的杜蕴棠轻咳了声,夏依才脸色发白地发觉她犯了什么错。
“我的意思是……现在提这个还太早,我还年轻,杜……呃蕴棠他也要好好打拚事业,不急不急。”她拚命打着圆场,事情若就此前功尽弃,那她被吃的豆腐找谁要去?
她向杜瘟棠使了个眼色,要他帮忙说话。
“是啊,夏依还年轻,心还没定,说不定还在找比我更优秀的人,像是医生啊……”他的眼睛问了闪,别有涵义地睨了她一眼。
夏依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她垂下头咽了咽口水。看什么看!可她只敢在心里头骂,不敢开口反驳,因为他的脸虽然在笑,看起来却有点凶凶的。
“蕴棠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家夏依能巴上你,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要你不嫌弃她,她就该偷笑了。”
夏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什么叫做她巴着他?活像她多么厚颜无耻地缠着他一样。
杜蕴棠深深地看了闷闷不乐的夏依一眼,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二姊,你别再开玩笑了,否则你回南部后,夏依铁定不理我。”
手心传来的温热一直流向她的心口,压制住刚刚冒出来的酸意,夏依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眶热热的。
没错,夏珍是故意的。自家妹子的性格她当然了若指掌,夏依若不喜欢杜蕴棠,绝不会任他亲密地搂搂抱抱;但杜蕴棠呢?他毕竟是个陌生人,不知道他对待夏依的真心有几分,于是她稍稍地测试了一下,没想到他就完全站到夏依的身边保护她,看来这个未来妹婿真的对夏依情有独钟。
“我放心了。”夏珍朝杜蕴棠点点头。“时间很晚了,我还得赶火车回南部。”她站起身。
杜蕴棠拉着夏依跟着站起来。“二姊,我载你去火车站。”
“不用了,你只要负责安慰我爱哭的妹妹就好了。”她笑着挥别两人。
“夏依,你二姊走了。”付了帐,杜蕴棠拉着夏依的手走出餐厅。
“嗯。”她还是闷着头。
“你真的在哭吗?”他抬起她的下巴。
“有什么好哭的!”明明眼里还弥漫着一层水光,夏依倔强地还嘴,她不知道为什么二姊要这么贬低她,她一向很守本分,不敢奢想的……
“我没有缠着你!”所以她才去找章子沂来充当男友,也许脑海曾闪过他的身影,但只一瞬,真的就那么一瞬。
“我知道,是我缠着你。”凝着泪的她,看起来好脆弱,杜蕴棠轻拥她入怀。
“本来就是你缠着我。”她埋在他的胸口上,委屈地扁扁嘴。
“我能吻你吗?”
“什么?”没听清楚的夏依抬起头,他的唇刚好落下——
她睁大眼,迅速地胀红了脸。他在干么了!在她唇上挑动的陌生感觉清晰地传达到四肢百骸,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只觉得身上化成了一摊泥,她快不能呼吸了!
“闭上眼,呼吸。”他贴着她的唇轻语,每说一字都能触及她柔软红馥的唇瓣。
根本无法思考的夏依,依言听话地闭上眼。
“准备好了吗?再来一次。”说完,杜蕴棠迫不及待地再次占据她的唇瓣。***
今天的办公室,弥漫在一股不寻常的氛围中,女性同胞们个个双眼含媚、香衣款款,夏依整个人好像陷在香水沼泽里,连逃到了茶水间,浑身都还散发出一股混合的香水味。
恶!人家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那为什么她的鼻子会猛打喷嚏,简直快被这几股香水味给薰坏了?
刚好在茶水间倒茶的穆美赶紧将杯子拿开。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办公室里头好像服装表演一样。”夏依拧着眉头抱怨,忽然,她眼睛一眯。“穆美,你今天怎么也穿得这么花——”看到穆美作势要将水泼向她,连忙改口。“美,美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