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在淑女面前不能讲粗话,连这礼貌都不知道,我真替你感到羞愧。”傅斯阔摇摇头,嘴巴直嚷着“孺子不可教也”。
高木司这下可真气红了眼,他握紧双拳,准备将他的气愤付诸暴力了。
“司,傅大哥是跟你开玩笑。”冷却悠拉住他。“这些天都亏了傅大哥的帮忙,我们还没当面慎重地谢谢人家。”她提醒道。
那晚,高木司到医院后,冷却悠已经将大致的情形告诉他,但独漏凉风真世的名字,她不想他们回到日本后与他发生恩怨。
“谢谢你。”高木司将腰弯成九十度,蓝眸内满是不情不愿。
傅斯阔拍拍他的头颅,直赞道:“好孩子!”
高木司气冲冲地拨开他的手,两人又陷入开始的互瞪了。
冷却悠摇摇头,走向护理站。
护理站的小护士跟着冷却悠回到泽原拓北的病房时,他们两人还继续互瞪着。
他们两人随着两位女性走进病房内,高木司还是死命地瞪着傅斯阔的后脑。
他们两人的俊拓让小护士看直了眼,可两人眉宇间的神情又让她觉得有一丝怪异,她低声问着冷却悠。“他们是同性恋吗?”
这下,呆住的有三个人:冷却悠、傅斯阔和高木司同时呆若木鸡,他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泽原拓北首先爆出大笑,他的笑引发胸口的疼痛,笑和着痛逼得眼泪直窜。
冷却悠和傅斯阔也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只有高木司糗着脸,小护士则一脸莫名其妙。
冷却悠帮着小忽视重新更换绷带,包扎完毕,小护士开门离去,离去前还不忘以疑惑的眼神望一下那两位俊男。
“悠,我想单独和泽原先生说些话。”
冷却悠点点头,在泽原拓北背后垫个大枕头,让他能舒服地讲话。
她和高木司退出房门后,傅斯阔脸上玩笑的神情立即不见,他严厉地对着泽原拓北问道:“你爱悠吗?”
“我爱她,甚于我的生命。”泽原拓北坚定地宣告。
“你比生命还爱她有什么用,你的命没了,最伤心的人还是她。”傅斯阔简单地将悠封闭自己的原因说出,他要泽原明白悠的恐惧。
“你如果真心爱她,就要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傅斯阔毫不放松,他要泽原拓北给他一个保证。
泽原拓北陷入天人交战的难题,他树立的敌人不在少数,他要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放心将悠交给你了。”
泽原拓北惊愕地抬起头,他不解地望着傅斯阔。
“你不再是以前那个狂妄的泽原拓北了,要是你还一如之前的狂傲,你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因为你太过自信,自认为没人能伤得了你,可是你犹豫了,你的犹豫让我相信你的诚心。”傅斯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
“祝福你了,举行婚礼时别忘了邀请我们。”傅斯阔又恢复儒雅的谦谦君子。
泽原拓北百感交集,他牢牢地握住傅斯阔的手,传达他的感激,没有了他的点醒,恐怕自己脱离不了这矛盾的迷沼。
“好了,让人看见,又会被质疑我们是不是同性恋了!”傅斯阔放开他的手,戏谑地笑道。
两个男人的笑声从屋内传到了走廊,高木司不以为然撇撇嘴。“傅老头搞什么,笑得好没礼貌。”
冷却悠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沉沉的笑声是她听到最美的天籁。
经过一个星期的疗养,泽原拓北执意要回到日本。
泽原拓北一下飞机,镁光灯此起彼落地响起,大批记者争先恐后地将麦克风伸到他的面前。
“泽原先生,请问您这次到台湾和楼硕集团合作计划,是否顺利?”
“你们记者真是厉害,连我到台湾的目的都知道。”泽原拓北唇上的笑意没到达眼里。
刚刚那名发问的记者脸上的冷汗滑下衣襟,他觉得自己好像惹毛了一头狮子。
“没错,我是和楼硕集团商谈合作计划,详细的细节泽原集团的发言人会对外公布。”
泽原集团的人开始组成人墙,不再让那些记者靠近。
泽原拓北环着冷却悠视若无睹地向前走。“走慢点,你身上还扎着绷带。”冷却悠蹙起眉轻斥他。
“悠,你对我真好。”泽原拓北拍拍她的手,俊气的脸上飞扬着温柔。
冷却悠烧红了脸,对着他轻柔的软语,她的心不觉地就慌了。
被阻在人墙外的一名女记者似乎发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异状,她排除万难,将麦克风伸到高木悠面前。“高木小姐,请问你和泽原总裁是不是好事近了?”女记者大胆地臆测,她相信自己敏锐的第六感。
泽原拓北铁青了脸,他拨开麦克风,狂怒地说:“这是我们私人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女记者被他的怒气吓到,愣愣地呆在原地。
冷却悠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前进。
“怎么了?”泽原拓北停住脚步。
“你说过不再放纵自己的狂傲。”她决心要将他改造成新好男人。
泽原拓北垮下脸。“可是,这是我们的隐私,何必为外人道?”
“你可以用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吓她。”冷却悠没忘记一开始也是对他的狂妄很“感冒”。
他无奈地放开她的手,走到女记者的身前。“为了弥补你,我决定给你一条独家,后天我和高木小姐将举行订婚茶会,满意了吧!”
旁边的记者全部哗然,有一名不怕死的年轻记者追了上来,又将麦克风伸到冷却悠的面前。“请问你这是你的意愿,还是被迫政策联姻?”
显然他已经忘记上次有名记者因惹毛泽原拓北,而一拳被打在地上,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
四周全都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大声呼吸,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到泽原拓北身上。
泽原拓北额前青筋暴跳,他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冷不防一只软馥的手塞进他的掌中,他的指缠住她,手劲渐柔。
众人看着他放下挑高的眉头,心里的那颗石头也缓缓放下。
“我是真心想嫁给他。”冷却悠不自然地溢出一朵幸福的笑。
“各位,为了体恤大家的辛苦,后天我们的订婚茶会,将只邀请双方家长,不劳各位前往了。”泽原拓北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一直远远待在后头的高木司忍不住朗笑出声,泽原拓北大哥这招真绝,整得那些记者说不出话。
隔日,泽原拓北坐在宽大的办公室内,对面椅子上则坐着凶神恶煞的两个人。
“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不是为了报仇,你们尽可放轻松。”泽原拓北的眉宇依然狂傲,但口气已有明显的克制。
“有什么事快说,我们木村兄弟可忙得很!”木村二郎凶恶地说。
木村一郎则偷偷望着泽原拓北旁的冷却悠。
“既然你们不想取回木村会社,那就算了。”泽原拓北可惜地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木村二郎激动地跳起来。
“我可以给你们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但是你们要保证公司未来的业绩要比以前好上一倍,否则我会毫不留情地卖掉它,懂了没!”
他们没听错吧,泽原拓北这“吸血掮客”竟要把公司还给他们,他的脑袋是不是被他们打坏了。
“你们没听错,把这份合约书拿回去,最好叫凉风真世那浑小子也帮你们看看,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再联络我。”泽原拓北站起来,准备送客。
泽原拓北的以德报怨让木村兄弟好生惭愧,从今以后要有人敢批评泽原先生,他们兄弟第一个不饶他。
木村兄弟离开后,冷却悠从后环住他的腰。“我以你为傲。”她将脸贴在他的后心。
“都是娘子教导有方,我爱你。”泽原拓北拿起她的手亲吻。
“你不用一直强调。”冷却悠娇颜酡红。
“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泽原拓北扳过她的身子,指尖抚过她细瓷般的肌肤。
“我该回去准备明天的订婚仪式了。”她慌乱地别开眼,怕自己迷失在他黝黑的双眼中。
“我陪你。”他拥住她,两人一同走出大楼。
第八章
隆重简单的订婚茶会在泽原家的祖屋进行,深幽宽敞的庭宅是用上好原木构成,精致华丽,庭园中设置了冷泉清流和小巧的池塘,揉和了大自然优美的景致。
冷却悠穿着精致的锦缎和服,系着瑰丽的腰带,秀发整齐地绾在脑后,绾成高雅的髻,清丽的脸上薄施脂粉,更显绝艳柔美,令在场的女人皆自叹弗如。
深色的宽大和服,强调出泽原拓北身形的颀长、挺拔,俊美的脸庞,优雅的举止,折服了所有人,可他黑深的眸子投映的只有那抹纤柔的影子,望不进他人。
众人如痴如醉地着着金童玉女般的两人,赞叹的目光舍不得移开。
泽原拓北拿起水勺熟练地将冷泉水注入古典的陶杯后,仪式正式展开。
隆重简单的仪式过后,泽原家与高木家正式缔结联亲,鼓掌声响起,祝福这一对订婚的新人。
众人走后,泽原拓北环着冷却悠,缓缓地走在回廊上,静寂的空气中,隐约可以听到冷泉淙淙的水流声。
“这是你以后的家,还喜欢吗?”泽原拓北带着她绕着弯弯的回廊,仔细地解释每个部屋的用途。
他们站在一处小瀑布前,伸出手就可汲到清冽的水瀑,水瀑的飞沫轻轻刷过他们的脸颊。
冷却悠挽起水袖,伸出手感受水的凉意,顽皮的手在水间来回穿梭。
泽原拓北从背后圈住她,两手加入她的游戏,四只手在飞瀑间玩着迷藏。
“这瀑布好美。”冷却悠的脸贴在他的颊边,在水中的手被他牢牢攫住,十指交缠,灼热厚实的手掌与水的清泌让她浑身起了一阵轻颤。
“不在我眼中最美的还是你,这水瀑比不上你的冷艳,水波不及你肌肤的万分之一细柔。”泽原拓北扳过她的身子,黑眸定定地瞧着她。
“只希望你不要像水那么变化无常,让我爱你的心捉摸不定。”他的额抵着她轻轻说道。
冷却悠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水沫抑或泪水,她何其有幸可以得到他深浓的爱意,指尖颤抖地划过他俊美的轮廓,慢慢地将红唇偎近他。
泽原拓北难以拒绝这渴望至极的诱惑,闷吼一声,狂放地搂紧她,贪婪的舌尖缠住她,滑溜地舔拭,品尝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世界停止了转动,他们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只抚触到彼此的体温,只看得到彼此的身影。
他的手隔着外衣珍惜地覆住她的浑圆,战栗的酸麻使她全身瘫软,她红唇半启、喘息地说:“我的身子是属于你的,但别在这……”她不愿她的第一次在天幕的外室中草草地进行。
泽原拓北忍着爆炸的渴望,他收回手,平复狂烈的呼吸。“你这磨人精,下次你再这么做,我一定把耳朵塞住,不理你的哀求。”
冷却悠的眼闪过一丝愉悦,他要是双手都塞住耳朵,怎会有办法做!
东京新宿内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令人目不暇接的霓虹招牌使人眼花缭乱。
冷却悠坐在四十六楼高的广场饭店附设的咖啡厅内,隔着透明的橱窗看着来往的人潮。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冷却悠白皙的脸蛋,金纱似地粉裹住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宛如一具经由人工精细雕琢的瓷娃娃。
凉风真世走进饭店,清朗的眉宇搜寻着冷却悠的身影。他没多费功夫,只要顺着大部分男人的目光望去,就可以轻易地发现她。
凉风真世的嘴角扬起笑意,修长的腿走向她。
“你来多久了?”凉风真世拉开椅子坐下。
冷却悠对上他黑亮的眸子,她摇摇头。“刚到。”
“吃过午饭了吗?想吃些什么?”凉风真世接过侍者的菜单,询问着她。
“我不饿,你请自便。”
“我是有点饿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吃点东西。”凉风真世转头向侍者点了一套排餐。
“凉风先生邀我出来,有什么事?”冷却悠冷淡地说道。
她没忘记凉风真世曾狠狠地修理过泽原拓北,她还心有余悸。
“呵,你别紧张,我今天邀你出来,与泽原那狂小子无关。”他注意到她口中的敌意,朗朗地笑道。
“你幸福吗?”凉风真世没头没脑地突然问道。
冷却悠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那天记者采访你们的那一段我有看到,没想到泽原那么狂傲的人,会被你驯服。”凉风真世原以为那个年轻的记者会被泽原拓北揍倒,怎知冷却悠竟把泽原的怒火给浇熄了。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恭喜我?”冷却悠的眉轻轻拧起。
“这只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原因,你得先等我吃完饭才能知道。”凉风真世系好餐巾,准备大快朵颐桌上的食物。
冷却悠端起咖啡慢慢啜饮,眸光看着眼前英挺的男人。对了,就是这股复杂的熟悉感,那一夜,他带给她的就是这种莫名的感觉。
“会不会觉得我的脸似曾相识?”凉风真世放下刀叉,笑吟吟地望着她。
冷却悠抿着嘴,不发一言。
“有没有再回到台湾南部看过,出来燥热没变外,其余能变的都变了。”凉风真世感慨地说道。
“你调查我!”冷却悠生气地拿起皮包,准备起身离开。
凉风真世按住她的手,口气不再闲散。“悠,你真不认得我是谁吗?”两双同样幽亮的眸子凝着彼此。
她的脑际模模糊糊地浮现一个人,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她的哥哥早在很久以前便被水淹死了,冷却悠猛力摇摇头,想甩掉这荒唐的想法。
“别摇了,你应该唤我一声哥哥才对,悠。”凉风真世拿下脖项的一条链子。
冷却悠接过,一个龙飞凤舞的“真”字映入眼帘。
他……他是我哥哥?这上面的字是妈妈刻的,他们兄妹各有一条刻着自己名字的链子。
全身的血液告诉奔腾,几欲溢出体外,她不敢置信地紧抓住凉风真世的手臂。
“别激动,自从我们相逢的那一夜,我见到了你颈项中的链子,便明了这一切,我特意在台湾多待几天,就是想验证我的想法,如今真相大白,你真的是我妹妹。”凉风真世宠溺地拍着她的肩,缓缓说道。
冷却悠脑中闹哄哄的,听不下他的只字片语,她只相信自己手中的颈链,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和她拥有同样的项链,而这个人就是她哥哥——冷放真。
“当时我被河水冲到下游去,恰巧到台湾谈生意的凉风先生在河边发现奄奄一息的我,他特地带我回日本接受精密的医疗,才捡回我这条命,等到我病好了,曾回台湾一趟,可是妈妈和你早已不知去向,音信全无。”凉风真世擦拭她流下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