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潮涌的怒意,她并不害怕,反而是他不经意的温柔,会让自己在不知不决中卸下自己的防备,这才是令她心慌的地方。
像他那般醒目的男子,该是有许多美艳的女子倾心于他。他就像天边闪亮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而自己只是地上的一株小草,终不可能有任何交会,自己又何必徒惹他的厌恶?!
或许,此刻他全然忘怀,全然不记得自己了。她自嘲地举起右手,看看手腕上的红痕,张牙舞爪地提醒着个曾说过的话,脑海又再次浮现出他玩笑似的的眼眸。
才三个月,楼硕集团在楼展漠的领导之下,营收已达去年总营业额的百分之百。换言之,这三个月,楼硕已经达到今年的财务目标,股价往上飙升,是公司上市以来的最高价位,楼硕已经准备在近期宣布提高今年的赢余目标。
另外,在美国的子公司——纶电,业绩成长率也创历年新高,楼老爷子着实笑得合不拢嘴,对于这个独子,他可说是满意至极。
也就因为儿子太能干,他和太太才可以在楼家的小岛安养天年,过着悠闲的生活。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事,就是漠小子还没有结婚的对象,他并不是个势利的人,非得要门当户对,这种时代只要年轻人喜欢,老头子再罗哩罗嗦的话,是会惹人厌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惹得漠小子抓狂,屁股拍拍回美国,他不就玩完了。
今天举办的庆功宴,美其名是为了宣布调升赢余目标,这只是个幌子。暗地里,他早已将台北的那些名媛淑女调查得一清二楚,现在就等那小子从中挑出个满意的而已。
楼老爷子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名媛淑女,一面评头论足。
门口的骚动,引起楼老爷子的注意,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穿着紧身红衣的女郎,身材凹凸有致,面孔无比艳丽,甫一进门,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女郎摇曳着喷火的身材,面色自若的走向漠小子的方向。这女人是够艳,只是……她好像比较适合做情妇,而不是妻子。楼老爷子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客观的评论。
“老爷,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楼老夫人走到丈夫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看。
“在找媳妇儿。”楼老爷子握住她的手,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他还懂得要努力保持夫妻间的情趣。
“是她?”楼老夫人看见儿子身旁的红衣女,微皱着眉头。
“你不喜欢?”楼老爷子的目光回到妻子身上,细细地看着妻子风韵犹存的脸庞。
楼老夫人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皮热烘烘的。
“我在找和你一样类型的女子,老子和儿子的品位应该差不多,我看就等于帮那小子看!”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看得再满意,展漠不喜欢还是没用,该下去了,大家都等你说话呢!”楼老夫人甜滋滋地将手放进丈夫的臂弯,慢慢走下楼梯。
“这女娃好靓,柔柔细细的,不输给当年的你哦。”楼老爷子看着刚走进大厅的女子,发出啧啧的赞美声。
“恩,看起来挺讨人喜欢的。”楼老夫人颇感认同,这个穿着米色小礼服的女子和刚刚的红衣女郎,一个像白莲,一个像牡丹,各有特色,展漠不知喜欢怎么类型的,希望他口味淡一点,楼老夫人在心中祈祷。
“原来是楚汉阳的千金,待会儿记得要他把女儿介绍给展漠。”楼老爷子看着楚汉阳带领着女儿走入人群。
香漓一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几乎被满室的人群所吞没,她被动地跟着父亲后,头始终无力地垂下。
她随意找个藉口离开父亲的身旁,在陌生人前她始终无法自在。今天会来这儿,是因为父亲坚持要带她来见识一下为何楼硕集团能屡创高峰。可她心里明白,父亲是要她多认识一些男士,为自己制造机会。
她从侍者的端盘中取下一杯冰凉的水果酒,穿过人群往角落的椅子走去。此刻,大家的目光全聚集在明亮的厅堂,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的。她松懈地缩进宽大的椅子内,喝了一口酒,薄薄的酒精使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楼老爷子偕同夫人以及今天的主角楼展漠,在大厅中央宣布今年将调升楼硕的赢余目标,虽然众人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但这讯息由楼硕集团总裁口中宣布,着实把整个宴会的气氛带到最高点。
如雷的掌声中悠扬的音乐响起,楼老爷子携着夫人首先开舞,渐渐的,男士邀请着属于自己的女伴,也陆陆续续走进舞池。
香漓欣赏地看着舞池里成双成对的人影。蓦地,眼光不能自主的看向舞池里最出色的一对男女——
他穿着一袭剪裁合身的蓝黑色西装,浆挺的纯白衬衫上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占据,形成强烈的对比,他怀中的女子几乎要把自己的身子揉进他体内了……
明亮的大灯倏忽渐渐变得昏暗,香漓想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他的方向看,可是眼眸却自有意识地瞄向耀眼的他。
看到他怀中的女子旁若无人地将唇印上他的薄唇,香漓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原本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拂上他额前垂落的黑发,只见他微微一笑,头颅一偏,与她的视线叠合——
香漓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无法动弹。如子夜的黑眸穿过人群,锐利地射向她,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仍然可以清楚感到两到灼热的视线恣肆地扫向她。
她困难地吞了口唾液,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手上的酒差点被她颤抖不止的手泼洒出来,她巍颤颤地将酒杯放回桌上。
蓦地,大厅入口又起了一阵骚动,她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一对极为神似的男人进入,只不过老者较严肃,而另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脸上则充满讥诮的意味,旁若无人地走进大厅。
他们走到楼老爷子和楼老夫人的面前,熟稔地说起话来。老者指了指跳舞中的楼展漠,然后不住地在那俊美的男子面前说着话,只见那名俊美的男子眼里的挑衅意味愈来愈浓厚。
“爸,我去认识认识其他人。”泽原拓北强忍下心中的不耐,不等父亲回答便径自走开。
搞什么,他都几岁了,还玩这场商场观摩的游戏,尤其今天老头称赞的对象竟只是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人,这叫他怎么忍得下去,所以老头每称赞一句,泽原拓北对楼展漠的反感就加深一分。什么嘛,这不是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要是老头肯放下心让他来掌控公司,泽原拓北有自信一定会做得比那个楼展漠还要好。
泽原拓北愤愤不平的眼挑剔地看着楼展漠,随着楼展漠不时飘向的焦点所在,他的嘴边慢慢地浮出一多笑。
他踱到香漓跟前,健硕的手伸到她的面前。“美丽的女士,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黑丝绒般的男音虽不怎么标准,但却有迷惑人的能力。
不等香漓回答,他便托起她的手走进舞池,等到她意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和他在舞池内翩然起舞。
舞池内的人陆续的回到位置,宽敞的大厅只剩几对男女,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最耀目的两对,一对是众人熟悉的楼硕集团总裁楼展漠和国际名模雪歌;另一对则默默无闻,男的充满邪异的魅力,宛如黑夜的恶魔,女的则纯净柔美,活似脱俗的天使。
“我认识你吗?”香漓疑惑地开口,她不记得见过这个人,他黑色狂烈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呵,你是不认识我。”说完,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原本放在她腰后的大掌,倏忽收紧,将她的身子紧紧圈在怀里。
“那你为何……”香漓刚要问他为何会向自己邀舞,身子就被他强制得往怀里拖,她略微恼怒地瞪视他。
“你是全场最美丽的女人,我不请你跳舞,要请谁跳舞?”他挑衅地迎向另一名男子的目光,两手占有地环住她的腰。
“别动,待会儿让你看一场好戏。”男子制住她的行动,得寸进尺地凑进她的耳边,低低的细语,这在旁人看来,绝对会有暧昧的想像。
音乐悄悄停止,男子拉着香漓的手走回她原来的位置,拿起她刚刚尚未喝完的酒,一饮而尽,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香漓面红而赤地看他喝完自己的酒,直想找个洞钻进去,偏偏天不从人愿,陌生的男子落坐在沙发后,还伸出手拉她坐在身旁。
“你——”她又惊有急地想要起身。
“嘘,别动,好戏上场了。”他将脸埋进她的秀发,深嗅一口,长指把玩着发梢的末端。
“楚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一只古铜色的手臂伸来,香漓猛然抬头,望向手臂的主人。
“真抱歉,楚小姐的下一支舞,及下下一支舞都属于我的。”泽原拓北笑吟吟地迎向楼展漠眯起的眼眸。
楼展漠看了一眼安放在她腰上的男性手臂,左眉微微扬起,愤怒在眼中迅速成型。他将目光掉回一直冷笑着的黑衣男子,敌意毫不掩饰的迸射出去。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剑拔弩张的互瞪,谁也不肯先将目光移开,有一刹那,香漓以为他们跳起来扑向对方。
仿佛过了一世纪,两个互相瞪视的男人,蓦地笑了起来。
“哦,真令人遗憾,那就下次吧!”楼展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嘴角始终带着迷人的笑意,悠闲地转身离去。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香漓低垂的脸迅速抬起,他……他就这样走了,连一点少许的坚持也没有。在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属于她的位置,难道他只当自己是个随意吻过的女人,所以才能如此毫不在乎?
受伤的情绪隐隐作痛,她落寞地叹了一口气,一双修长的手托起她精致的下巴,邪俊的脸庞在她面前放大。
“灰心了。放心,没有刺激就没有行动,这小子会再接再厉的。”他懒懒地笑了笑,将手上新盛的酒杯递向她。
看着他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液,她突来一股冲动,拿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咳!咳!”楚香漓胀红了脸,舌头麻辣不已,鼻腔又呛又痛。
“这是什么?”她瞪着手中喝空的酒杯。
“想不到你酒量不错,特浓的伏特加竟然可以一饮而尽!”泽原拓北亲昵地拍着她的背,长指拂去她颊上因呛麻而溢出的泪水。
“对不起,失陪一下。”她狼狈地站起来,搜寻着化妆室的方向。
“如果你是要找化装室,直走几步右转就可看到。”罪魁祸首悠闲地晃着手中的高脚杯。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泽原拓北的嘴角扬起了一道魅笑,放下酒杯,懒懒地站起身子。整人的感觉真好,尤其对方还是一个讨厌鬼。
香漓整理完脸上的狼狈,埋着脸推开化妆室的门,冷不防地,一个宽阔的胸膛硬生生地截断她的去路。
香漓错愕地抬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跳动,她遗忘了自己的声音,只是一味地看着他刚毅的脸庞。
楼展漠突地喉头闷吼一声,拉住她的手,由侧门走进他们第一次相遇的花房。
纤细的身子落坐在冰凉的高脚椅上,他撑住椅子的两端扶手,将她困在窄小的椅子和他的胸膛之间……
燃着熊熊烈火的眼珠紧紧地锁住她,她困难地咽下了口水,舌尖舔了下干涩的下唇——
他的唇猛地攫住她,霸道地侵占她的呼吸。所有的理智全都逃得无影无踪,她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克制着战栗的酥麻。“把手环着我。”他抓起她的手环住自己的颈项,灵活的舌头纯熟地在她口中探索撩拨,她紧紧地攀紧他坚硬的颈项,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般的虚弱。
楼展漠的吻渐渐往下,沿着优美的颈,布上她凝脂般的肩胛。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双手无助地插入他浓密的黑发,她像是溺水的人,紧紧地附着在他的身上。
“怎么样,不比那等男人差吧!”他抬起略微凌乱的头,露出了一抹鄙夷的冷笑。
“你——”她好像被猫戏耍的老鼠,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屈辱感轻易地击倒她。
“他是哪里来的王子,竟能让胆小的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调情。”对于那个男人,他感到威胁性十足。
在他那样卑劣地对待她后,她对他只剩下心中最难消除的愤恨,她偏过脸,不理他的诘问。
“他是谁?”难以控制的怒焰出现在他的眼底。
她并不认识那名黑衣人,但是她不会让他知道,就让他自以为是,胡乱的猜测吧!
“请让开。”她推开楼展漠铁般的手臂,挣扎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给你的好处,我依样给你双倍,只要你顺从我。”他挑起她的一撮秀发,凑到鼻间轻嗅。
她生气地拍掉他的手,恼怒地瞪着他。“他给我的,你给不起!”她已经被愤怒冲击得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地胡乱回答。
“你竟敢去当其他男人的玩偶?”他由齿缝迸出一句,双眼冒火的圆睁。
他恶劣的言辞,让香漓更加用力地挣脱他。终于,她推开了他,立刻迅速地逃离他身边。
楼展漠森冷的眼捕捉她窜逃的身影。“不管你躲到哪里,都注定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华灯初上,夜像条黑沉的河,流域遍布整个天空,只偶尔可见到几颗晶莹透白的小石子浮沉于其中,引得人们更加睁大眼睛去找寻它们,才能隐约看见。
七点未到,香漓就已坐车至摩天大楼,父亲得知她要和朋友一同吃饭,也不问男女,一径地笑逐言开,直说终于有人懂得欣赏我女儿了,还叫她不用太早回家。见父亲如此高兴,原本要解释的言语,又自动吞了回去。
“香漓,这边。”叶红眼尖地瞄到刚下车的香漓,大声地呼叫,招着手。
虽然广场上的人群很多,但是香漓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到她,因为她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这年头要看到穿着整齐的女子在人群中“手舞足蹈”,确实不多见。
“你真准时。走吧,我已经订好位置了。”叶红浅着她的手,脸上泛起一个特大的微笑。
“恩……等等。”香漓突然间止住脚步。
“怎么了?”叶红疑问地看着她。
“我们到别处去吃好不好?”
“为什么?这里可看到台北市的夜景,气氛很好哦。”叶红不解地问。
“因为……因为我有惧高症。”湘漓看着高耸的楼层。
“我不信,从实招来,否则一定要上去。”叶红一眼就知她说的不是实话。
“等一下,你先不要动。哎,别回头。”香漓将她的身子扶正,挡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