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烦,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合好?”叶红支着手肘烦躁地将头发拨到后面。
“先要找出问题的症结,再对症下药。”汉存中肯地提出建议。
“废话,问题是没有人知道原因啊!”叶红白了他一眼。
“最近公司的所有人都快疯了,每天如履薄冰,上一次董监事会议,还有一个投资决策错误的老臣被他三言两语羞辱得说不出话来,血压上升差点还送医院急救。这阵子,公司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就好像绵羊见到狮子般,不敢随意造次,而且,有一次我和孙汉存去PUB和朋友聊天时,还看到大老板一个人在吧台喝闷酒,旁边好几个女的过去搭讪,老板连眼都不抬,这代表什么呢?汉存,济宇你们想想看。”叶红综合分析着局势。
“红,你有什么好方法就直说吧!”不愧是叶红的男友,叶红眉儿一扬,汉存就知道她有方法了。
叶红不怀好意的看着济宇,贼贼地说:“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大赌,成功失败,就在于是否押对注,两位帅哥,附耳过来,咱们奋力一搏吧!”
海风轻拂,济宇与香漓坐在沙滩上,聆听着潮声,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他去德国了吧。等不到她,他还有备用的人选,她自嘲地笑笑。
“香漓,你愿意嫁给我吗?”济宇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右手拿出戒指盒。
“济宇,你……”原本面对大海的她,愕然地转头看着他。
“你忘记了吗,我曾说过要追你,只是你没有给我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当然不能放过!”他认真地回望她。
“可是我……”她突然凝住不语。
“我知道你的心中还有别人的身影。不,不要否认,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衷心地祝福你们,但是现在你的双眼透露的全是绝望,怎教我不心痛。嫁给我,我保证,我绝对会比他爱你,永远永远都不会伤害你,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他握住她的手,慢慢将戒指套入她的手中。
她静静地看他将戒指戴入自己的手上,幽幽地说:“即使我一辈子也无法爱上你,你也愿意?”她手指上的银戒,在星光下闪闪发亮。
“我无法强求你一定要爱上我,但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他的眼里尽是满足的幸福。
“你真是傻子,无端端将整颗心,献给一个已经无心的人,这对你并不公平。”她苦涩地牵动嘴角,自己何尝不是另一个傻子呢?
“爱情的国度里,没有所谓的公平、不公平,我爱你,这就抵得过一切了。”他站起来,朝着大海狂啸着。
“你会后悔的。”她已经没有心去爱别人了,她的心到现在还没拼凑完整。
“任何事我都可能后悔,惟独这件事不会。”他转头信誓旦旦地说。
空气中飘散着海水的气味,潮水一波波地袭向海滩,刷!刷!属于海的独特声音,正奏着亘古不变的节拍,仿佛过了一世纪,他屏气凝神地等待她的回答。
“好,我答应你。”如果娶她,真能让一个付出真心的人得到幸福,那她愿意,因为至少这天地间,还有一个交出全心的人幸福着。
反正嫁给谁,她都无所谓了。
“真的!谢谢你。”济宇喜不自胜地抱起她,在空中旋转。
“她答应了!她答应了!我要告诉全世界,我要结婚了。”他放下她,狂热奔向大海,在海水里手舞足蹈,像个大孩子似的。
第十章
挑婚纱、拍照、订场地、印帖子,香漓已经把工作辞掉了,随着济宇和叶红的安排,做个新娘子该准备的事。心里的木然,漠不关心的神情,让婚纱店的小姐,还以为要结婚的是济宇和叶红。
爸爸对她突然宣布要嫁给杜济宇,颇感惊愕,但也祝福地拥抱她,而济宇的父母一见到香漓就满意得不得了,频频地点头,直说济宇这孩子有福气,并拿出杜家珍藏的绿宝石项链要套在香漓的颈上。
“济宇的爸妈对我太好了。”看着桌上的绿宝石,香漓愧疚地说。
“香漓,你该看看他们捉弄人的时候,包管你哭笑不得。”叶红一副甘拜下风地摇头。
“红,你认识济宇的父母亲?”香漓疑惑地问道。
“去济宇家坐过几次,慢慢熟识起来的。”叶红暗暗擦着冷汗,怪着自己的多嘴。
“香漓,你已经成为台湾女性同胞最羡慕的对象了。哪,你看,报纸上的你们多像一对金童玉女,这场婚礼铁定会让那些还没结婚的女性同胞动心。”叶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报纸,送到香漓面前。
香漓看着报纸上她和济宇的合照不禁有些怔然,她真的要和他结婚了吗?结了婚之后,她就没有想别人的权利了,她心底有一道声音警告着她。
不,不准再胡思乱想了,你忘记昨天的那个梦了吗?梦中的“自己”心寒地走入湖中,湖水冰凉刺骨。是他!那个和楼展漠有着同样面貌的脸孔,用他最尖刻的言辞粉碎了她。
香漓心痛如绞,泪湿满面,她想忘啊!但他的影子总在午夜梦回人静时,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香漓,你不要骂我,这是两为老人家的意思,他们想说把你们结婚的消息刊登在各大报,不用再一一通知,省事多了,况且,这样他们也比较有面子。”叶红以为香漓面色凝重是因为报纸上的特大公告。
“太快了。”下星期一,她就要出阁了。
“也不会啦,我们已经忙了一个多月了,结婚的准备工作没想到这么累人,以后我一定要跳伞结婚,多自在。”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这绿宝石还真漂亮,我从没看过这么晶莹剔透的宝石!富贵人家就是有这种珍玩宝贝,你说是不是,杜少奶奶。”叶红支着腮看着香漓桌上的绿宝石项链。
叩,叩。“姐,叶红姐吃饭了。”香樱探进头,招呼她们吃饭。
“我们知道了,谢谢。”香漓回头一笑。
“一起吃饭好吗?”香漓拉着她的手,挽留着叶红。
“不了,我和汉存约好了,他已经在等我了,再不走,可会被他剥皮。”事实上,她是不想和香樱同桌吃饭,不知为何,她一看到香樱,就对她没好感。
“好吧,那你慢走。”她送叶红走到门口。
“恩,剩这两天,你要好好调养身子,要是在婚礼上昏倒,就真成了‘女昏’拜拜!”叶红打趣地挥挥手,消失在香漓的视线了。
香漓回到饭桌上,食不知味地扒着饭,楚汉阳看出女儿心不在焉,挟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香漓,这几天你忙坏了,多吃点,免得身子受不了。”他看着即将出阁的女儿,心里实在不舍。
“爸爸,谢谢!”香漓的眼眶微红,她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此时任何的温情,她都难以负荷。
“爸,我也要。”香樱嘟着嘴,将碗凑近楚汉阳。
“香樱,你不用看着姐姐碗里的那一块肉,你们姐妹一人一块,谁也不用羡慕谁。”楚汉阳将肉放进香樱的碗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份,爸爸希望将来你们都有个美好的归宿。”楚汉阳说出为人父者最大的愿望。
香樱和她母亲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二人如遭电殛,瞪着碗里的肉,久久无法言语,互相一看后,皆在彼此的眼里看见深厚的愧疚和后悔,她们做错了吗?
自从香樱无意间发现楼展漠和姐姐交往的事情后,醋意一直跟随着她,尤其两人亲昵的举动,更看得她两眼发红,在她如泣如诉的告诉母亲后,不久机会就来了,他们之间的误会,让她们想出这一条计谋,她想乘虚而入,取代香漓的地位。
没想到楼展漠竟连甩都不甩她,而香漓却相信她恶意编织出来的谎言,安慰着自己,在香漓的怀抱中,自己竟然有一丝的感动,但这并不能抵挡当时自己的鬼迷心窍。
后来,姐姐突然宣布要嫁给杜济宇,但是她的眉宇间并没有一个新娘子的喜悦,自己在得意之余,不免有些惶然……
直到刚刚老爸的一席话,把自己不安的心终于炸开了。对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缘份,她何苦为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让所有的人痛苦呢?如果今天是别人抢了自己的东西,自己一定拼死也要抢回来,更何况姐姐爱楼大哥这么深,她好几次都看见姐姐望着窗外发呆,两眼间的忧悒更无时不在,她真的错了!
待会儿,待会儿一吃完饭,她要老实告诉姐姐这件事,可是,想到自己的恶意欺骗,她有懦弱了,还是先告诉叶姐吧。咔嗒一声,香樱推开椅子。“我吃饱了,请慢用,爸、妈我有事出去了!”随即像阵风离开了。
沉甸甸的黑幕紧紧覆住整个天空,今夜,没有半颗星星,只有单薄的月透着微弱的光亮,月下的男人精壮宽阔的裸背在这细微的黄晕下,不减其昂藏,反而更增添一丝魅惑。
黯黑的发反闪出黑亮的光泽,略长的睫覆住男人的眼,若不是男人指间明灭的红点,雪歌有一刹那以为在面前的男人是上天特地派遣下来猎取女人心的神祗。
终于,他睁开眼了,眼底尽是一片深不可测,优雅的唇抿起一抹笑,一弹指,将指间的烟抛了出去,红艳的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
“你可以走了。”楼展漠依旧背对她。
“漠,可是我才刚来呀?”雪歌嚷声地媚道。
刚才接到他的电话,她喜不自禁地冲洗自己的身躯,喷上最诱人的香水,穿着和服,里头空无一缕,那是她由日本专程带回来的。
她不相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能无视于自己的活色生香的身躯。
她从后一把抱住他的腰,丰满的胸脯在他的背上不住磨蹭。“你都还没开始,就要人家走,人家还为你穿上里头空空的和服,看人家一眼嘛。”她的手爬上楼展漠的胸膛轻轻揉搓着。
他拉下在自己的胸膛上不安分的手臂,转身面对她。
“回去罢,我没兴味了。”冷峭的眼居高临下的睇着她。
“漠,不要叫我回去,让我陪着你。”她不死心地往前抱着他的身躯。
“回去。”无情的冷肃拂上她的肩头,她不禁微微一颤。
“漠,不要赶我走,让我侍侯你,我只要今夜,求你,我不会纠缠你的。”她抬起娇艳的脸,痴迷地看着他。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明天照例还是去挑个你喜欢的首饰,门记得带上。”他眉抬也不抬。
“都是因为她对不对?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竟也能把你耍得团团转。楼展漠,你终于也踢到铁板了。哈哈,看到心爱的人即将嫁给别人的滋味如何,像不像一把锐利的刀狠狠的划过心版,你终于也尝到这种痛不欲生了,报应哈——报应!”被他拒绝的难堪终于引爆内心的怒火,炸得自己和他闪躲不及。
她捡起被丢弃在屋角的报纸,绉痕满布,显示它曾被狠狠揉过又摊平,将报纸拿到他的眼前挑衅地晃来晃去。此刻她已被迷了心窍,她一直以为楼展漠不可能爱上别人,只要自己在他身边待久了,他就是自己的,没想到,到头来仍是一场空,一场空……
“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你想开先例吗?”他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打啊,我不怕。”她将自己的身子送到他紧握的拳头前。
俊美的脸凝起冷霜,他讥诮地笑了几声,双眸寒光点点。“你想要上明天的头版吗?相不相信我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而置身度外。”他嘴角的戾笑瞬间消逝。
她的脸倏忽一下刷白,她绝对相信他有这份实力,她巍颤颤地垂下头,手上的报纸轻飘飘地落下。
“我想回去了,请你让人送我一程。”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她终于承认自己的失败,两眼尽是落寞。
“你先下去,我叫老王送你回去。”他转过身去,淡漠的眼再次望向远方。
她心灰意冷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眼底的痴迷仍然未散,但也只能怅然的黯然离去。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除了门被带上的那一个声响,整个屋子寂静得像个空屋,他的眼缓缓地落在地上的报纸,照片上相依偎的两人,无限深情地看向彼此,斗大的标题,昭示两人即将举行婚礼,灿烂的笑容,刺得他别开眼。
那一天,他在机场苦苦等候她,原以为她会在最后一秒出现在眼前,没想到,直到他上了飞机,还是没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德国的国际财经会议结束后,他直奔机场,飞机上,他几近无法压抑那种少年时才有的冲动。可笑的是,一到台湾,人还没见,先看到的竟是办公桌上那张跨页的结婚启事,硕大的版面,全是她巧笑倩兮,这笑,刺得自己痛彻心扉。
或许在一开始,自己的心早已深陷,只是固执的不肯承认,反而更加紧闭,不让自己心里的隙缝扩大,他回忆着和她初次见面的点点滴滴,及至后来他逞强否认,自己只是还没厌倦她而已。这一句话,就像把双面利刀,割伤了她,也划痛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几天没合上眼了。他怕,他怕眼睛一闭,又会看到梦中那个五官和香漓相叠的女人走入湖中,她眼里的绝望让他害怕,他发了疯地扯开喉咙想阻止她,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沉没。
难道这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她,不!她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她,梦里,或许他无力阻止,可是今生他还有机会。
将回忆慢慢沉淀,他的眼由冷漠转为柔和,双眉不再紧扣,紧抿的嘴角,则抑出一抹恶意的笑,笑中有着肆无忌惮的狂朗。
穿着庄丽典雅的白纱嫁给相爱的人,该是每个女人最美丽的梦想。
不是因为白纱的轻舞而心动,而是那一份将与他携手共度的甜蜜的感觉吧。
楚香漓坐在偌大的镜子前,淡漠地看着镜中,玫瑰像流水环绕着四周,花朵的香气自然流泻,贵丽的大厅,布置得富丽堂皇,每个人都在喜气洋洋的忙碌,除了她——
缺乏血色的唇被红艳的唇膏覆盖,瘦削的两颊,也出现雕琢的红晕,惟独,自己的眼,像滩不会流动的死水,无法掩饰。
无防备的,他的身影又袭上她千疮百孔的心,她苦涩地闭紧双眼。不要出现了,难道你也要我坠湖,才甘心,才作罢?
她昏沉地任父亲带着自己走向礼堂的中央,父亲、济宇、叶红……含笑的脸庞一一闪过她眼前,她已经不能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