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淡淡、熟悉的香味。
对于他的亲吻,雪儿先是害羞扭捏;然而,梁少宇的唇上传来一股力量安定
了雪儿的心,也舒缓了她的紧张就在雪儿对他的吻像上了瘾一般时,梁少宇像是
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对了,折腾了一天,你的肚子饿不饿?”
经过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雪儿的确感到有些饿了。一眼瞥见奶妈放
在桌上的几碟食物,她遂向梁少宇点了点头。
梁少宇开心的笑着起身,然后扶她走到桌旁桌上有五小碟的菜式和一壶酒。
雪儿刚坐下、正要举著夹菜,梁少宇已夹了一块百合甜糕到她唇边。雪儿错愕的
看着他,显然不习惯他的动作。
按照常理该是妻子服侍丈夫不是吗?事前都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奶妈也
只是暧昧的说了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而已。
一想到今天晚上自己就要与梁少宇共处一室、成为他的妻子,她的脸又不自
觉的红了起来。
“在想些什么?你不是饿了吗?快把嘴巴张开。”他像哄孩子般的边说边欣
赏着雪儿绯红的脸和娇羞的表情,心中感到无限的甜蜜和幸福。
雪儿撒娇不依的避开他的喂食,从碟子中夹了一颗金黄小球状,看起来很美
味的食物到他嘴边,眼里说的是,“应该是我来服侍你才对。”
看着她夹起的食物,梁少宇忽然笑了起来。
雪儿不解的望着他。
“你先吃下去,我再告诉你我笑什么。”梁少宇和她打着商量。
雪儿急于想知道他在笑什么,于是顾不得谁服侍谁的规矩,张开嘴乖乖地吃
下他递过来的那块甜糕。
等到她咽下嘴中的食物,梁少宇这才说:“这一桌点心都是有名堂的。你刚
才吃的是百合糕,取其意为‘百年好合’。”他又指向另一道点心说:“这一道
是金玉发菜,意思是夫妻”长长久久‘的意思。“
雪儿忙指着自己筷子上的金黄圆球,想知道那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梁少宇
笑得如此开心。
只听梁少宇不急不徐的说:“这一道是桂花枣泥,是将枣现成泥再搀了桂酿
甜酒制成。”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这道食物代表的意义,雪儿着急的张大眼、要他别再卖
关子。
梁少宇忽然使起坏的说:“你先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怎么样?”
雪儿没料到他有此一招,于是嘟起嘴巴写道:“你现在就开始欺负我了?”
梁少宇知道她不是认真的,于是笑着回道:“我怎么会欺负你?你是我最心
爱的人,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欺负你?”
听他说出自己是他最心爱的人,雪儿的心早已陶陶然了。她先微微一笑,然
后才匆匆将小嘴轻轻印在梁少宇的脸上。
达成心愿后,梁少宇方慢条斯理的说:“这道桂花枣泥的意思就是祝新婚夫
妻‘早生贵子’。”
雪儿先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接着眼珠子一转,才恍然醒悟到他脸上的笑容
是因为自己似乎在暗示他某些事情,于是连忙将筷子上的东西要放回盘子里。
但是梁少宇的动作比她快,他捉着她的手笑道:“既是你一番心意,我怎好
拒绝?”说完已握着她的手将食物送到自己口中。
望着他的笑容,刚才那和麻酥酥的电流又在身体里产生,雪儿连忙站起身想
要躲开这阵尴尬,梁少宇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并将她顺势抱进怀里。
“雪儿——”梁少宇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唤着她的名字。
雪儿只羞得不敢抬头,梁少宇于是抬起她的下巴。“雪儿,我是和你开玩笑
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温柔的哄着。
听他以为自己在生他的气,雪儿认真的摇摇头。
“雪儿,今生今世,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爱你、照顾你。”他慎重的表述着
心意,而深情的眼神像一张密实的网子,紧紧网住了雪儿的心。现在她心理仅有
的,是说不出的宁静。她忍不住靠向他温暖宽厚的胸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和舒适,她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安全的避风塘。
第一章
这是一个人口不到五十户的小小村落,座落在蓊郁隐蔽的高山峡谷之中,因
地形险峻,所以从没有山谷以外的人来到这里,而村民也就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
活。村里的人自给自足,他们单纯的以为只要不与天争,就能平安喜乐的过一生。
但是几年前开始,原本平静的村子里出了一些异象。先是村民的农作物在一
夕之间遭受蝗害;只见天空布满了黄绿色的云团,顷刻间便把村民辛苦栽培的作
物一噬而空。接着,原本多雨的山谷中竟有一整个月没有半点雨水,整片田地龟
裂干涸。好不容易熬过干季,冬天又来了。除了缺粮之外,强烈的暴风雪就像在
伤口上撒盐一般,叫村民们痛得欲哭无泪。
一连串的奇怪遭遇让全村村民心惶不已,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们?然
后,一个查无来源的耳语渐渐地在村民间传开——传说掌管着这个村落的天神因
为没有子女,所以容不得村民们过平静日子,于是三番两次兴风作浪,要让村民
和它一样痛苦。
这或许是一个令人嗤之以鼻或觉得可笑的无稽之谈,但是对于这些从未踏出
山谷一步、没有读过书的无知村民来说,神鬼才是具有神力且巨大力量的天地主
宰;如果不是天神不高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灾难?于是大家群聚商议要如何
平息神怒。
“既然天神想要孩子,那么就送个孩子给她便是了。”纷乱之中不知是谁说
了话,而这句话如惊天雷般震慑了所有的人。
这个建议听起来很合逻辑,问题是——去哪里找个孩子来当贡品呢?
没有人敢吭声。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贡献出来?
几天后村里几个长老终于开会决定:为了祈求天神庇佑,每年岁末都要举行
一次盛大的祭典并献出一名孩童以答谢天神。这之中虽有人不赞同这种作法,但
是又别无它计可施,于是,一个莫名而悲惨的祭典在每年岁末举行;而村里每一
个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每年都要经历一次心惊胆战的抽签仪式。
在漫天雪地里献上孩童的同时,大家都虔心诚意的念着:“祭天上诸神,佑
大地子民——”
荒诞的传说在这块民智未开的土地上像空气一样的蔓延……
☆☆☆
这一年村里的执事是一个年仅四十、心地善良的人,他一直认为这种每年一
次的“雪祭”是毫无依据也无意义的因为祭典之后,虫害、天灾依旧,而人们慢
慢知道了怎么去应付或预防这些灾难,所以这并不是天神所估;既然如此,又何
必每年牺牲一个无辜的小孩?
他这番话引起所有的村民一片哗然。没有人敢冒这种险、也没有人可以承担
整个村落存亡的责任;尤其是前几年已经献出小孩的人家,更是有所不甘。
其实执事是有私心的。他家里也有一个女儿,再过一个月就要满十二岁了。
这十二年来,他和妻子每年都要经历那种失去女儿的惶恐和惊心感觉。虽然等到
女儿十二岁以后,就不必再过着心惊胆跳的生活,但是他也不希望其他的父母要
承受这种椎心之痛,所以才会提此建议。很显然的,大家虽然害怕失去子女,但
是更害怕失去自己的性命和所有。
最后的结果还是要选出一个小孩,作为今年雪祭的祭品。
一个放着签条的筒子在人群中传着,每个人紧张万分的看着手上的签,直到
确定自己没有抽中才大大吐了一口气。执事在前面看着签筒里的签愈来愈少,却
还没有听到绝望的叫声,手心上的汗泌泌渗出。
等到每个人都抽完了,筒里只剩下一支签。大家都以同情的眼神看着执事,
他觉得自己像被泡在冰冷的水里,无法呼吸。
就剩这么一支签——就是他女儿的命运!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一定不是真的。他女儿再一个月就要满十二岁了,她不会
过不了这个月吧?上天一定是在开他的玩笑。尽管犹豫、担心,最后还是要拿起
那支签当他看到签杆后面挂着的红线,顿时有如掉入万丈深渊般……
☆☆☆
村口的钟声敲响后,妇人便急切的站在门口昂首期盼。钟声敲响表示今年要
当祭品的小孩已经被选出来了,按惯例,她做执事的丈夫要到被选上小孩的那户
人家贴上红纸以示全村的感谢。照说这全村从村头到村尾不到五十户人家,再走
怎么慢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娘——”
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妇人回头,看见早该人睡的女儿正站在房
门口揉着眼睛,于是连忙上前。
“婉儿?你怎么起来了?要喝水吗?”妇人心疼的摸着女儿红通通的脸颊,
又怕她着凉的用手搓着她小小的身体。
“婉儿好冷。”小女孩撒娇的说着。
妇人这才想起自己站在门边很久了,飕飕的北风带着夜寒、毫不客气的从门
缝边袭进,难怪女儿会被冻醒。她关上了门,牵着女儿走回房里。
正哄着女儿再睡的时候,她听到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匆匆地帮女儿盖好被子,
便走出房外。果然看见丈夫正背着她关上房门。
“你回来啦?”妇人赶紧在火炉上取下热着的茶水、倒了一杯给丈夫。“今
年选上谁家的孩子子?”她急切的问着,可是丈夫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端着
热气腾腾的茶呆愣着。
“你怎么不说话?”瞧见丈夫的神色,妇人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掀了一下。她
又再问了一次:“是谁家的孩子?你倒是快告诉我啊!”
这一逼,丈夫的眼中泛着泪光。
妇人的脸色变得惨白,手脚也不由自主得抖了起来。
见她不再追问,丈夫反而说了:“今年抽中的是我们家的婉儿。”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妇人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不会的,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婉儿再过一个月就要十二岁了,你告诉他们没有?她就要十二岁了……”
丈夫只是无语垂泪,只要婉儿未满十二岁,她就要参加抽签,这是谁也改变
不了的事实。
“婉儿不是个短命的孩子。你看她的长相,怎么都是好命的模样,她将来一
定会嫁个好丈夫、生很多小孩……我不管!你是执事,你有权利,你快点想办法
救救婉儿……”妇人紧抓着丈夫的衣服哭喊着。
要是有办法,他一定会尽力去改变这个令无数个家庭、父母伤心的祭典,可
惜他什么事都做不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了;看着伤心欲绝的妻子。他又何尝
不是悲痛万千?
他紧拥着妻子,忽然说:“救婉儿的方法不是没有——”
一听见他的话,妻子马上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希望。“是什么法子?你快说。”
执事迟疑片刻之后才说:“你和婉儿连夜离开村落,有多远走多远。”
妻子一愣。没想到丈夫的方法居然是要她带着女儿逃走。“那你呢?”
“我是大家选出来的,我不能离开这里、背弃大家。”执事的脸上有着无奈
和负责的坚决。
“可是……我和婉儿走了,你怎么面对村人?”要失去丈夫和失去女儿都不
是她可以承受的,更何况她一个弱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又能逃到哪里?
“不管如何,我是绝不能离开。”丈夫的眼里有着负责的执拗,是一种男子
气概。
妇人抱着他哭着:“不行——没有你,我和婉儿哪里都不去……”
“爹、娘——”丈夫正要劝妻子,却听到女儿的声音传来。
只看见女儿穿着过年要穿的红绵袄站在房门口,夫妻俩吃惊相望。
“婉儿,你怎么又起来了?”母亲心疼的搂着女儿,一脸的泪涕纵横。
“爹、娘,您们别哭。婉儿是不是要去做神仙的女儿?”小女孩可爱的脸庞
上有着早熟的懂事,教人看了心酸。
执事忍着泪、摸着女儿的头问:“婉儿知道怎么做神仙的女儿吗?”
小女孩点点头道:“我知道,是隔壁的姐姐告诉我的。做神仙的女儿就是以
后都看不到爹、娘,可是会有很多稀奇的东西可以吃、还有漂亮衣服穿,村里面
的人也都不会饿肚子,对不对?”
看着女儿似懂非懂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早熟,夫妻俩对望一眼后,眼眶又红了
起来。“婉儿——”
夫妻俩心中想的均是一一这么好、这么乖的一个女儿,为什么偏会有这种命
运?莫非真是老天嫉妒?
“爹爹、娘,您们不要再哭了,以后婉儿要是想看您们,就叫神仙让我回来
看您们,好不好?”一身红袄子的小女孩天真的笑着。
这一听,夫妻俩再也忍不住的紧搂着女儿大哭起来。
窗外,纷飞的大雪无声的堆叠,淹没了所有的绝望与哀伤……
第十章
雪儿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用嘴巴和人说话,刚开始大家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因为太久没有说
话,她的音调完全走了样,每个人都觉得十分的不习惯;而且她至然忘记了梁府
里的所有人,对着陌生的环境和所有人,她只是畏缩而惊慌,唯一说的一句话是:
“我要回家。”
这个事实,梁家的人在七年前便早有心理准备,只是过了这么多年、而她也
和梁少宇成为了夫妻后,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众人以为应是再次受惊吓
激起了雪儿曾经遗忘的记忆,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她记起了过去却又忘了现在。看
着她像一只惊慌的迷路羔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最难过的莫过于梁少宇,他先是自责没有照顾好雪儿才会让她再次受
到惊吓和刺激,再又因为雪儿现在的情况而感到挫折。
得到消息的郭震和郭昀隔天便来探望雪儿。对这两个人,雪儿也是一点印象
都没有。
郭昀不死心的走向她,试图勾起她的回忆。“雪儿,我是郭昀,你记不记得?
我曾经带你骑过马的。”
望着郭昀,雪儿一点都记不起自己何时见过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于是摇摇
头。“对不起,我一点印象没有。”
“怎么会这样?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郭震搔搔脑袋看着雪儿,才隔了
几天,她变得憔悴消瘦,望着他的眼光是那么的生疏。
梁少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颓然的坐着,也希望有人来告诉他该怎么办。她
现在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回家去,问题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要在那不见人迹的山谷
里找人,除非有足够的人力,否则真是难如登天。他真的该送走她吗?她已经是
他的妻子了,如果他自私一点,他便不必理会她的要求。只是,他做不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