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卫桀的话,法兰克只是依偎在主人脚边,享受主人温暖的气息。
“唉呀,连衣服都没脱就睡了,这样可不行哦。你又不能替主人换衣服,惟今之计,只好委屈我来替你心爱的主人换下衣服了,你说是吗?”
虽说嘴里征求着法兰克的意见,但卫桀早已单膝跪在床上,倾身向前,探出双手,袭上裴子星的衣领。
“嘿,你放心,虽然我想要你的主人想到不择手段,但我绝不会趁人之危时做出什么下流的勾当来,我只是要帮你的主人脱下衣服,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罢了。”听见身旁传来低吼声,卫桀停了下来,一脸正经地道。
滚了滚圆圆的两颗黑眼珠,法兰克像是听懂了,却仍是不放心地起身,缓步走到主人的身侧趴了下来,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卫桀。
“你在监督我吗?忠心的小狗儿,可见我的人格颇受质疑呀!看来我要好好反省反省了。”他戏谑地笑了笑,重新将心神放回手指中的那颗钮扣。
“就算我想乘机对你的主人乱来,我也担心你会在一旁扯我的后腿,要不就是为了护主而咬伤证明我有男子气概的象征,那多划不来。”他边说边解开衣领上的一排钮扣,长指无可避免地抚过裴子星的肌肤。
冷不防地,卫桀的动作倏地顿住,他眯起了双眸,睇着裴子星沉睡的容颜,将右手探向他的额头,拂开垂落额上的发丝,将手背靠上,底下传来了比正常的人体温度略高的体热。卫桀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家伙,你的主人生病了,难怪衣服没脱,也没被我们吵醒,真是的。”莫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眼底掠过掺杂着某种情感的眸光。“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这话像是在问法兰克,更像在问他自己。从没追逐某个人这么久的时间,却只得到了两个自己强夺来的吻,根本满足不了他愈益勃发的欲望。
要是从前,他早就挥挥衣袖走人了。因为两情相悦是他的原则,不合则分是他的座右铭。但以往多是别人自动靠上来的,裴子星是第一个让他主动出击的人,更是第一个让他有了狩猎兴致的人。
他满心期待地揭开追求的序幕,摩拳擦掌地使出浑身解数与裴子星过招。没错,这当中是带给他不少的乐趣,他享受着追逐他时的刺激感,享受着与他唇枪舌剑时的充实感,享受着他出击反抗他时的新鲜感。
所有的感受都是有所未有的,让他像上了瘾似的乐此不疲。为了达到目地,他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无赖,死粘活缠,只为了最终的目标--得到他的身子。
他以为,凭他的手段,他应该可以很快地达到他的目标,享受甜美的果实,却没预料到裴子星竟是如此顽固又坚毅的人,丝毫不见他有动心的迹象。
男性的自尊碰到他就像踢到铁板般,令他顿时灰头土脸,气势也削弱了不少。即使表面上看来,他是占了上风没错,但实际上,两人的气势却是呈拉锯战的局面,他尽是略胜他几分而已。
虽是如此,他的斗志却在同时也提高了许多。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虽然他的对手是那么顽强、难以应付的人,他还是有自信能见招拆招。
“喂,小家伙,你这主人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该好好骂他一顿呢?”他小心翼翼地将裴子星的外衣脱下,想来已处于昏睡状态中的他,连翻动他的身子也无法唤醒他了。
“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可口的食物在面前而不动歪念,真是难呀!”无奈地吁了口气,卫桀像是被罚不能吃东西的小孩一样,乖乖地闷头做事。
上衣已全部脱下,映入自己瞳眸的是一具男性躯体,虽然平板无奇,更没有女性玲珑有致的优美曲线,却藏着无限的诱惑力。
可能是长期窝在酒吧里工作,裴子星的肤色跟一般男人相比起来,稍微白了些,身子也稍微纤细了些,不过,可不是那种风一吹就飞走的瘦弱。
该怎么形容呢?没有男人那种刚硬粗犷的味道,却有一番耐人寻味的坚硬,还带着几分柔软。轻轻触碰,指尖传来细致的触感,底下则是有弹性又不失结实的肌肉。游戏人间的他见识过无数赤裸的躯体,但眼前这副男性身躯,却蕴藏着比女人更魅惑的致命吸引力,挑动他潜伏在血液中的疯狂因子……
第五章
卫桀将手指收了回来,心却还眷恋不舍地留在那片惑人的胸膛。果真是他所看上的人,光是轻轻抚触他的肌肤一下,自己就已心痒难耐。
唇角扯出了抹苦笑。“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呀!”低低的抱怨夹杂着丝丝欲火的喑哑。他利落地将裴子星的裤子也脱下,自衣柜内随意地拿出一套睡衣胡乱地套上;再让他瞧一眼面前那具引人欲火中烧的身子,他可不保证自己不会在他病弱时兽性大发。“你的主人是不是够折腾人了?”扬唇,卫桀对着依旧趴在主人身侧的法兰克笑问。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意志力嘛。
它不解地看了一眼卫桀后,再将视线放回主人沉睡的脸庞;不知是受到主人的影响,还是真的困了,法兰克闭上了眼,舒服地将小小的头窝在前肢上,伴着主人。
卫桀有些哭笑不得,那只忠诚的约克夏就这么放任宛如陌生人的他留在这里,还安心地睡觉,他是保证不乱来,不过,它未免也太相信他的人格了吧!
“替你服务了这么多,拿点小报酬不为过吧?嗯,是不过分。”卫桀自问自答,咧开一抹无赖的笑,将唇袭上裴子星露在衣领之外的锁骨。
凹凸分明的锁骨,有着如艺术家所雕刻出来般的优美线条,带着一股无形的魅惑。卫桀先是用唇描绘,然后像电影中的吸血鬼吸取人类血液似的,用力吸吮锁骨间凹陷的地方。将唇撤离,卫桀满意地看着一抹鲜明的红印留在上头,像是烙印记号,以此宣告主权,又像是在证明自己是势在必得。
旋身进入附在房间的个人冲浴间,扭干了一条湿毛巾,替裴子星将脸上的汗拭去,连颈项一并擦拭。“你再忍耐一下,我去买些东西。”卫桀难得温柔地轻声说道。拿起被丢在床柜上的钥匙,将棉被仔细地盖在裴子星身上,将窗户微微开了道缝,让新鲜的空气在房间内流通。转身步出房间,卫桀打开大门,便消失在门后。
不多时,大门重新被打开,此时,卫桀的手上已多了一袋东西,里头装的是从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局所买来的退烧药以及冰枕。
他在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一屁股坐在床沿,另一手扶起裴子星,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取出一颗退烧药。“乖乖吃药,可别吐在我身上。”他像哄着婴儿似的撬开他的唇,将药丸送进他的嘴巴内,再把杯子凑上他微启的唇瓣,徐缓、小心地喂了一些开水,好让他吞下。
放下他,帮他调整睡姿,卫桀用炯炯有神的黑眸凝睇着他,意外的发现沉睡中的他显得稚气、柔和许多。
心中评估这大床能容得下另一人时,卫桀想也没多想,直接在裴子星的身旁躺下,为了将他全部的样子收进眼底,卫桀再侧过身子面对着他。
“照顾你的辛苦功劳,明天,我可是会毫不客气的讨回来。”如夜晚沙沙作响的树叶,如夜晚低语呢喃的风声,卫桀那低沉得如乐器发出来的嗓音悄然地滑进沉睡之人的耳中,顺着血液,闯进……
☆ ☆ ☆ ☆ ☆
一道湿吻从鼻梁开始,经过脸颊,最后到达耳边。
裴子星无意识地用手拭去,含糊地咕哝一声,下一秒,一道新的唾沫重新沾上他才擦干的地方,而且颈子那里同时传来一阵搔痒。
“法兰克,别吵……”他好累,累得像是生病了,眼睛一点也不想睁开,身体一点也不想从床上爬起。
不知怎地,他的喉咙好像干干的,就连声音,就像被车子压过似的又干又扁。法兰克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裴子星依稀感觉它走离自己,然后跳下了床,不再干扰他的睡眠。
但……口哨声?他怎么隐约听见轻快的口哨声……从哪儿传来的呢?奇怪,方向感好像变钝了,辨别不出那是从哪儿传来的。
不管了,他只想再继续睡觉,管他是从外面还是哪里来的口哨声,谁也不能破坏他要睡觉的欲望。
可是,为什么愈睡愈难过?身子莫名其妙的觉得不舒服,四肢像被绑上重重的铅块般,什么力气也使不上来。
“起来了,你该吃些东西后才能再吃药。”谁在说话?好熟悉、好温柔……“是承毅吗?”他勉为其难地发出声音,但眼睛仍是没有张开。
闻言,站在床边的卫桀挑了挑眉,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忽视心底那一闪即逝的复杂思绪。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欢那个叫于承毅的人了?
病弱的人,心灵也特别脆弱,因此,总是希望自己最在乎的人就在身边,给予安全感。所以,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也不足为奇,但……
“起来!再不起来的话,就要把你丢下床了。”他动作稍嫌粗鲁地摇晃着裴子星的肩膀,像是故意般,连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
吃?对了,他还没喂法兰克吃早餐,难怪它刚才一直试图叫醒自己,原来是肚子饿了。裴子星硬是靠着残存的意志力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慢地爬向床边,慢慢地爬下床,倏地,身子突如其来的虚软,让他站不住脚,眼看就要出丑与地面亲吻……
一只有力的手臂打横地伸出来接住了他,他随即被拉进一个结实精壮的胸膛中。“你在干什么呀?病得不省人事了吗?”
震动的感觉从相贴的地方传来,有节奏的,令裴子星有种特别的安心感。“眼睛还没睁开吗?是不是需要我这个白马王子来吻醒你这个睡美人呢?”睡美人?好像听谁说过这样不要脸的话。是谁呢?裴子星绞尽脑汁想着、想着、再想着……“啊!”惊呼一声,裴子星终于想到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了。
伴随着那声像乌鸦鸣叫般的沙哑叫声,双眸顿时瞠开,狂妄不羁的俊秀面容也同时望进裴子星的眼底,七手八脚地推开他,却因无力的身子失了依靠,脚下一个踉跄,便狼狈不堪地往后跌了一大跤,撞疼了屁股。
“没事吧?幸好屁股的肉较多,比较不会那么痛。难道你是因为太高兴见到我了,所以才……”见裴子星吃痛地抚着屁股,卫桀想笑却又不干脆地闷闷笑着,顺便还调侃了他几句。“你怎么会在我家?”摔这么一跤,睡意早跑得不知去向。裴子星投给那个还在笑的无赖一记杀人的目光,质问他。
“说来话长。”唇还是高高扬起,卫桀以俯视的姿态睇着他,存心吊人胃口。圆瞠双眼,裴子星扯着喉咙低吼:“少在那里废话,还不快说--咳……”他感觉自己喉咙隐隐作痛。
“你的喉咙可能有些发炎,不能太用力说话,还是先喝杯温开水吧。”未等裴子星反应过来,卫桀已然像是走在自己的家中般自在,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再出现,右手已拿着一杯茶,左手捧着一个盘子。“喏,卫桀快递,从厨房亲自送到房间,服务周到。”他开玩笑地说着,边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还朝裴子星伸出手。裴子星摇了摇头,拒绝卫桀的帮忙,自己用双手撑着地板,坐上了床沿。“我怎么了?”裴子星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了这个早就该问出口的问题。
“你感冒了。昨晚你忘了将门关上倒头就睡,幸好我们两个心有灵犀,我的心才莫名地跳动时,一回神,就发现自己已站在你家门口,发现迷糊的你将大门敞开。为了维护你家的安全,我决定在你还未回来时替你看家。谁知一进去没多久,就瞧见你躺在床上睡得很沉,见你衣服没脱就睡,便好心地想帮你脱下,然后就发现你的身子在发热。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像在背诵稿子般,卫桀坦诚不讳地道,但究竟坦白了多少呢?呵呵!
裴子星用着怀疑的眼神斜睨着他,想看出他的表情是否有异。
“除了帮我换衣服,你没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举动吧?”他还是不太相信。“嗯,这样说好了,我没做出你觉得不该做的事,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他投以高深莫测的一笑。
裴子星不是笨蛋,深知这两者之间的定义可相差几百里、几万里,但身子实在太疲累了,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计较这其中的差别,也没时间与他斗嘴,只想再躺回床上休息。“我昨晚到药局帮你帮了退烧药,等你用过早餐再吃药吧。若身子还是没有好转,再去医院看看医生。”
裴子星闻言,一时怔忡住,随即噗哧地轻笑出声。“真想不到,你竟能对我说出那么温柔的话来。”真是令人大吃一惊。
不知是错觉还是自己心理作祟,卫桀方才在说那些话时的表情,看来……很温柔,跟以前他所接触的卫桀--无赖、自我、爱讥笑人等等负面的看法,有些地方不一样。为着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他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喂,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好吗?最起码我还有些仅存的良心,还有跟动物有所区别的自制力,我怎会对一个病人恶言以对呢?”卫桀受委屈地埋怨。
“啊!”霍地,裴子星又叫了声。“我还没拿早餐给法兰克吃,它一定饿昏了。”说完,他连忙就要下床。
“别担心,那小家伙正在享受,有你这么一位主人,当狗比当人还幸福呢!真是的,我也想让某个人给我‘性福’。”虽然还是如同以前那样暧昧的语气、言语,但其中却有一丝丝的不同。
这次,裴子星并没有注意卫桀话中的涵义,反倒是被另一个事物吸引住。又是那么温柔的语调!他会受不了的。受不了?为什么自己会受不了?裴子星不懂,只有归咎于是生病的因素,让他连感觉也变奇怪了。
☆ ☆ ☆ ☆ ☆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用来形容他目前所体验的滋味是再恰当不过。裴子星不可置信地瞪着卫桀。“真不敢相信,这么好吃的食物是从你手中做出来的,你发誓没骗我吗?真的不是从外面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