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不会‘煞到’班主任那颗老芋头,更别说蒋三全那种‘幼齿’的!至于你的映辉学长嘛,明磊跟他可有得拼;一个属于梦想!一个属于现实,当白马王子决战青蛙王子……”
“如果你是我,会选择白马王子还是青蛙?”章芳尘反问道。
“抱歉,我只钓金龟!可惜,你没能遇上个金龟婿。”
钓得金龟夫婿,不如见到有情郎君。人各有志,章芳尘不觉得自己的际遇有什么好“可惜”的。
聊着聊着,不觉已到日落西山之时,她连忙收拾一下,冲碗泡面填饱肚子,随后赶往补习班打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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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遇上学生们段考,补习班按例放温书假,章芳尘难得忙里偷闲,心情有如飞出笼中的鸟儿一般快活、自在。
本来她打算留在家里温习功课,没想到蔡明磊来找她出去逛一逛。
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暂时抛开书本,换件衣裳,跟着出门去。
“你今晚不开计程车吗?该不会要我当你的车掌小姐?!这个我可没兴趣!”
“放心,今晚当然要开计程车,不然,怎么载你出去玩?”
“明磊,你说我们上哪儿去?”
“看你喽!反正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能当你的专属司机就很开心了。”
以章芳尘的经济能力,与其上百货公司“看”东西,不如到夜市去“血拼”一番。她喜欢满载而归的痛快,受不了百货橱窗里那般冰冷、孤傲的气氛。
或许是口袋里钞票单薄的缘故,百货公司对她而言始终只是一个商品展示场所,仅能以纯欣赏的眼光去看待,或偶尔试穿一下过过干瘾。至于买下来据为己有,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只敢在心里头偷偷“哈”个半死!
“去夜市你不嫌烦吗?我们白天在菜市场里吆喝得要死要活,难得有空还要到夜市去接受疲劳轰炸……”
“心情不一样嘛!我觉得夜市很好、很亲切,不然,你想去哪里?”章芳尘由衷道。
“去PUB、去唱歌、去看夜景……算了,你高兴就好,我没意见。”
蔡明磊心里难免抱怨她没情调,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居然不到人烟稀少、气氛良好的地方说几句体己话,反而往人群中挤。众目睽睽之下,能迸出个什么感情的火花才有鬼咧!
“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到了夜市,章芳尘仿佛回到自己家似的,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直拉着蔡明磊窜入人潮当中。
“拜托,我以为什么好地方,原来是成衣量贩店。”蔡明磊有些失望道。
“这家不一样!除了成衣之外,它专门卖一些过了时的名牌牛仔裤,货真价实,有时候一、两百块就可以买到一件‘正港’的名牌……”
依章芳尘的经验,名牌的东西当季买不划算,她总喜欢等到剩下最后几件再低价买回,一来节省荷包里的新台币,二来反正又不赶流行,她只想满足自己买名牌、穿名牌的虚荣心。
“这件料子不错,可惜是大喇叭的,现在没人穿这样,穿出去会很‘SPP’。”
“猪头!这里裁掉、裁掉,两侧车起来,不就成了小直筒?而且还可以开个小岔呢!”章芳尘献计道。
“太麻烦了。一条裤子才两百八十块,我怕修改的工钱多上好几倍,到时候跟买当季货也没差多少。”
“不会,这其实很容易的。喜欢尽管买下来,我负责帮你免费修改到好。”
“少自不量力了!小姐,拜托,你那台手动缝纫机车些洋装、衣裙还可以,这可是牛仔料子耶!”蔡明磊“吐槽”道。“我就不会跟房间太太借用电动裁缝车?安啦,前一阵子我才帮小净修改过一条,穿起来裤管‘粉’顺,一点修改的痕迹也没有。Trustme,Icanmakeit!”
接着,章芳尘帮他挑一件需要修改部分最少,还有两边不能钉有金属饰品的,这样修改起来方能得心应手。
正当他们付完帐步出店门口之际,好死不死,古映辉却被逮个正着!瞧他手里牵着一个漂亮“美眉”出来“ㄊㄟ”夜市,两人眉来眼去、卿卿我我的画面毫无保留地映入他们眼帘——
“学长,学长。”
章芳尘追上前去。蔡明磊担心醋海生波,有人的耳朵会不保,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也跟上前去,准备伺机而动。
“嗨,芳尘学妹,这位是……我……表妹!你今晚没上班吗?怎么有空出来逛街?”
古映辉的尴尬只维持三秒钟,随即,又一如往常地谈笑风生。
“你‘表妹’长得真漂亮!祝你们玩得愉快。明磊,我们走了。”
章芳尘出人意料地有风度,非但没有任何失态之举,反而笑容可掬地祝福古映辉和那名女孩。
礼貌性道别之后,她便主动挽起蔡明磊的手,双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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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小吃摊里,章芳尘和蔡明磊挑个电风扇风力最强的位子坐下来,胡乱点了些东西,便大快朵颐享用起来。
“你心里不爽就说,干么吃东西泄恨?当心心里头的恨意发泄不掉,还平白添了一身肥肉,多划不来!”
“我泄恨?少自作聪明!走了那么多路,人家肚子饿不行吗?哼,小器鬼,舍不得请人家吃东西就明说。”章芳尘死鸭子嘴硬道。
“我是怕你失恋后变成大肥婆,到时候反而更没有身价,这才好心提醒你。”
“谁说我失恋了?想追我的男生从这里可以排到鹅鸾鼻去,开玩笑,我章芳尘还担心没人要吗?是你多虑了。”
尽管章芳尘对自己信心满满,尽管古映辉的风流成性她早已心知肚明,不过,亲眼目睹这一幕,她心里或多或少产生几分不快的感觉。
“这也难为你了,刚刚我还以为你是过去找古映辉算帐的。”
“算什么帐?难不成还把他的耳朵咬一只下来,我有那么暴力吗?”
“天晓得!你们女人一抓起狂,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错了!那招是对付有外遇的丈夫,学长他只是我的……学长,连男朋友都称不上,我有必要这么气愤吗?”章芳尘冷冷道。
她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古映辉是她老公,她会考虑咬下对方的耳朵以恨。不过,这般风流种子,当情人倒可以,做老公的话……她可不敢领教!
“我就说嘛,像他那种‘金玉其外’的男生有什么好的!长得稍微好看一点,就自命风流,到处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奉劝你,交男朋友还是我们这种木讷、老实的可靠!外貌虽然比不上人家,至少有一颗绝对真诚的心……”
“蔡明磊,够了!你以为还在大选期间,专门玩这种‘抹黑’别人、吹嘘自己的把戏。”
“阿芳,我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蔡明磊不吐不快道。
“那又怎样?我又没说讨厌你。”
“不行,我要你答应成为我的女朋友。”
“你疯了!哪有人这么霸道的?不怕吓到我?”章芳尘一笑置之。
“就让我霸道一次吧,以后都听你的。我保证今生今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此时,章芳尘不知该笑、该怒、该喜,还是该悲。心中五味杂陈,方才古映辉和那女孩的俪影犹然在眼前,而蔡明磊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时候信誓旦旦地向她表白。
“阿芳,怎么不说话呢?别把我当隐形人!那个古映辉确实不适合你,只有我才是真正了解你、怜惜你的人。”
章芳尘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沉思状态。
“莫非你嫌弃我是个摆地摊的穷小子?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勉强了。”
“不是,不是……你能不能让我耳根子清静一下?唠唠叨叨的,比我外婆还嗦!”
章芳尘霎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被逼问烦了,脾气一上来,索性先吼他几句。
蔡明磊已经习惯她这坏脾气,哪天不被她凶个几句,还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天生的贱骨头,怨得了谁?
漫步在夜市的人潮中,蔡明磊怕跟她走散,便牵起她的小手。
章芳尘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芳心暗许,居然不作任何反抗,任由被他牵着四处闲逛。
然而,牵牵小手就可以娶回家作“牵手”吗?天知道,惟有祈求月下老人帮帮忙,牵条红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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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净尘生日这天,姐妹们下厨大展身手,合力烧出一桌佳肴以聊表心意。
“大姐,快,水滚了,面线可以放下去。”
“来了,来了。淑淑,那一锅卤猪脚先端到客厅去。”
“呕,呕……呕……”
厨房里,章芳尘和章香尘七手八脚,忙得不亦乐乎;而章淑尘最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方才帮忙了一下,就嫌油烟味太重,躲回房间休息去,这会儿让她端东西,她又犯恶心,连忙冲进浴室吐个痛快。
“二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事没事就吐得唏哩哗啦的,会不会冒出了什么毛病?”
“香香,去,碗筷摆一摆。小净就快回来。”
浴室里,章芳尘帮章淑尘又拍背、又递卫生纸。看她扶着水槽,吐到眼泪都掉出来,面色惨白,花容憔悴,几日折腾下来,整整瘦上大半圈,实在令人为之心疼。
“淑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走,现在我们就到医院去作一次详尽的检查。”
“我想等玉堂回来……”
“看病的事哪能等?再等下去,你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章芳尘不耐烦道。
“不会的,大姐,我……我……”
“你别说了!我这就打电话叫明磊开车过来,今天非把你押去医院不可!哪有人像你这样,连看病都采用拖延战术。”
“我不要!大姐,人家……好像有了……”
章淑尘此话一出,立刻羞红了脸,头压得低低的,害臊之情无以复加。
“有了什么?淑淑,你说话呀!”
章芳尘不解她为何会有那样的神情,愣头愣脑地追问道。
“就是……小baby嘛!”
“什么?你怀孕了!你跟玉堂……你们已经……‘先上车’……”
章芳尘惊讶得几乎“跌破眼镜”,还好她戴隐形的,眼珠子差一点没掉出来而已。
“在日本的时候,我们两人朝夕相处,所以……”
章淑尘羞答答地对她大姐从实招来。这档事本来就是那么的难以启齿,但她却又不得不坦然面对自家人,实在有够难为情的!
“大姐,二姐,快出来,咱们寿星婆回来了!”
章香尘的呼唤声结束了浴室里的“Iady'stalk”,随即,她们出来为章净尘的庆生会揭开序幕。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姐妹们的歌声迎接着章净尘的归来,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好菜正是她们的心意——猪脚面线、卤蛋、青菜……还有自己蒸的芋头蛋糕、自制的冰红茶,她们可是使尽十八般武艺才摆出这样的阵仗,诚意之至,直要教她撑破肚皮而后已!
哦不,过生日怎么可以触寿星霉头呢?应该说祝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不过,人家小女孩可不流行这一套!互相砸蛋糕、抹奶油才有意思,三两下工夫,一个个被涂成大花脸,嘻嘻哈哈,玩得好不快活。
还有另一个原因,据她们自己摸着良心说,那个乍看之下有模有样的蛋糕实在不怎样,不晓得是食谱上的记载有问题,还是她们自己手艺不佳,反正吃起来味道不太像蛋糕,干脆利用它作点娱兴节目,才不枉“物尽其用”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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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章芳尘就是很得老人缘,市场里的婆婆妈妈都被她收服得服服贴贴的,有人请她喝饮料,有人送她菜,更有人想认她作干女儿
“老板娘,今天生意好不好?”
“马马虎虎……银花婶,买件衣服捧捧场。”
“你们卖那种年轻人穿的,我老太婆买了也没用!”
“买给你女儿啊!”
章芳尘才随口招呼几声,没想到提着一大堆东西的银花婶真的上前来看衣服。
“糟糕,有样东西忘了买!老板娘,我手上这些可不可以先寄放在你这儿?我回头去买一下,马上过来拿。”银花婶“雄雄”给他想起来道。
“没问题!只是,银花婶,你到底忘了买什么?这么重要吗?明天再买不也一样?太阳那么大,你当真还要走回去?”章芳尘帮她把东西一袋袋移进摊位内,免得失了保管之责,而伤害彼此间的和气,那可不太好。
“我小媳妇呀,刚有了身孕,近来茶不思、饭不想,吐得可厉害……我这儿正好有一帖安胎补身的秘方,听说是清宫里流传出来的,管用得很!我得赶紧到药铺去抓几帖回家。”
“真的有效吗?可不可以顺便帮我抓几帖?”章芳尘不经大脑道。
“老板娘,你……也有了!恭喜,恭喜……先前不是还一直否认自己是老板娘吗?这下子我看你是‘鸡嘴变鸭嘴’,百口莫辩了!”
银花婶先是眼睛盯住章芳尘的腹部给他“金金看”,然后,便得意地上药铺买药去了。
“阿芳,老实说,孩子是谁的?”银花一走,蔡明磊十万火急地过来质问道。
“少装了!明磊,看不出来你是个‘甸甸吃三碗公’的人,手脚这么快!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连我都被蒙在鼓里……”
“陈仲志,你再疯言疯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章芳尘恼羞成怒道。
“你跟我来……粽子,摊子看着!”
蔡明磊气急败坏地强拉章芳尘到一旁说话,那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仿佛丈夫面对妻子红杏出墙似的,教她看了啼笑皆非,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孩子是古映辉的对不对?”
“明磊,你放手!抓得人家痛死了……”章芳尘挣扎道。
“别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呀!”
“不对!孩子是玉堂的,你跟人家穷紧张个什么劲儿?”
“玉堂?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跟人家……”
章芳尘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本想跟蔡明磊说个明白的,偏偏越描越黑,明磊妒火中烧,险些儿一个耳光打下去,幸好她闪得够快,才逃过此劫。
随后,费上好一番唇舌,她总算把误会解释清楚。
“喂,你是‘目被牛屎构到’还怎样?我这样子有像孕妇吗?我是帮淑淑抓的药。唉,你们这些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对不起,对不起,谁教你话不讲清楚!我是太在乎你,才会这么反应过度的。”
章芳尘接受他的道歉,一场莫名的闲气随之烟消雾散,两人又恢复昔日的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