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立刻起身欲走。
开玩笑,全让她泄了底这还得了。
皇甫少华一个箭步迅速的挡在她面前,打恭作揖陪笑脸道:“慕妹妹,我好心好意帮了你,你可别反过来将我一军哪!”
“你帮我才不是好心好意,是因为你欠我一个人情。”慕紫缨想起娴娴大难不死返回家乡后,他立刻就像雾般消失,接连三个多月没消没息,就觉得生气。
想起母亲一会儿就回来,皇甫少华不得不采取妥协政策。
“好!好吧!你要我怎么做?”
慕紫缨瞄了他一眼,这才委婉道:“我最讨厌说话不诚实的人。”
意思就是要他将所有的底全告知她。
“好!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皇甫少华下定决心。“你居住在哪个院落?”
“紫莺别馆。”
“今夜子时我会去找你,告诉你一切,嗯?”
当他轻轻柔柔的声调传进脑海里,她不自觉的露出芙蓉般娇美的笑靥来,低垂螓首,一举手一投足间均流露出迷人的媚态,他不禁瞧得痴了。
“我……我会等你。”
慕紫缨粉嫩的樱唇轻启着,他就像只受了蜜吸引的蜜蜂般,只想攫取那一抹香甜。
一瞬间,他脑中所有的顾忌,全抛到九霄云外。此刻,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只想顾着本能去探索自己所需求的。
慕紫缨觉得奇怪,他们四周似乎流着一股奇怪的电流,电得她浑身发颤不已。她看着他,看到他带着一双如痴如梦的眼逼近自己,在他的双眸里,她瞧见了柔弱无依的自已,瞧见了另一个陌生的慕紫缨……
倏地,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欺上了她的唇,她浑身一颤一一是他的唇!
她受的惊吓匪浅,直觉只想将自己的唇抽离。
“天……”她想尖叫,小嘴一开,立刻察觉到一道滑溜的东西正想探入她的唇内,她慌得紧闭双唇,脸蛋发烧,身子发软的差点跌到地上。
他顺手一把挽住她的纤腰,让她倚在他结实的臂弯中。慕紫缨的心跳飞快,她不知道要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只能张着一双翦翦双眸,不解的望着他。
她的笨拙,让他停下了动作。
“你……做……做什么?”她颤着声问,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讨厌他……这样欺负自己。
“你不明白吗?傻瓜。”
皇甫少华腾出一只手,轻抚着她芙蓉出水般的脸蛋,他禁不住诱惑,以大拇指轻轻抚弄着方才让他舔得红润诱人的樱唇。
慕紫缨不甚明白,他为何要舔她,像猫儿舔盘子一般?她摇摇头。
“我在吻你。”
慕紫缨轻“啊”了声,他趁胜追击,快速的复上了她的唇,同时舌已灵巧的钻入她即将合上的贝齿中,他火热的吮吻着她,令她根本无法招架,只得嘤咛一声,软化在他的攻势下。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只觉得自己在发烫,身子在发软,耳根子在嗡嗡作响,品尝到一种让她蚀骨的感受。她觉得全身无力,只得紧紧的攀住他的臂膀。
她想——这就是吻吗?就像卫子云吻蔺少仪、尹阙吻卫书娴那般吗?
一会儿,他退了攻势,却没有因此而放了她,他转以齿轻啮她的唇瓣,令她浑身发颤。
她想喊停,却软软的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直到一直守在门前的昆陵真轻敲了门三下,嚷着:“小师父,我听到脚步声,你娘快回来了。”
像被雷击到般,两人倏地分开。
慕紫缨张着一双秋波望着他,“我……”
皇甫少华蜻蜒点水般轻吻她的唇瓣,阻住了她要出口的话。“我们晚上再谈,好吗?”
迫于现实,她只得答应。
一会儿,段锦织真的回来了、带着一盅补药和蜂蜜水,而她身后,意外的跟着王大仲。
王大仲因挂心慕紫缨,这会儿也跟来了。
一进门,段锦织立刻吩咐女婢服伺少爷吃药,见儿子乖乖的吃药,心中大喜,这才到慕紫缨身边坐下,问道:“慕姑娘,华儿的身子如何?可有治好的希望?”
“我……”慕紫缨张口结舌,半天答不出一句话来。她怎么会知道呢?方才让他吻得七荤八素,不知今夕是何夕。但一见到段锦织殷切的眼神,她又不忍心,只得随口胡诌道:“他……脉象有一些不规则的乱流,导致身子体虚,只要多服……几帖我爹特制的灵药,再多多锻练身子,便行了!”
慕紫缨,你在撒什么谎呀?什么体虚、乱流的?他都不正经的轻薄你,你又何必帮他呢?她觉得又羞又恼,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地,而偏偏此刻又不能如她所愿。
“真的?你真不愧是‘医神’之女,样貌、才华兼备,若我华儿有幸能娶你为妻便好了。”段锦织大喜,因不知慕、王两家口头上协定的婚事,便一心想撮合她与自己的儿子。
“这……”慕紫缨一颗心全慌了,双额烧红,眼角不经意的瞧了一眼王大仲,心底没由来的衍生一股歉意,这才慢喝道:“多谢伯母的好意,缨儿没这么大的福气!”
唉!她是怎么掉入这一团混乱的泥淖中呢?
段锦织明白这事急不得,只得择日再问她有无婚配,此时,只好收口。
见义弟不知在搞什么把戏,王大仲摇头叹气,上前客套式的寒喧一句:“义弟,下午一别,才短短不到几个时辰……”真想问明白,他到底在玩什么?但碍着人多嘴杂,只得作罢。“现在,好些了吗?”
“唉!”皇甫少华轻轻叹口气,半垂着眼睛,敛去眼中那份耀眼的神采,再加上他本身皮肤白皙,看起来就像终日躺在床上的病人似的。“多谢大哥关心……我好多了……”口气中的懒散之意,真演活长卧病在床之人。
王大仲真想一拳给他挥过去,打掉他满脑子奇怪的想法。
但他不愿拆义弟的伪装,只有任由他去了。一回头,他便瞧见慕紫缨满脸通红,“慕妹妹,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他关切的问。
慕紫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顺着王大仲的话,轻轻一颔首做回答。
段锦织一听可慌了。“这怎么得了,不如慕姑娘先回房去歇着吧!真儿,还不快派人送慕姑娘回紫莺别馆去,好生伺候着。”
昆陵真连忙一福,道:“二娘,真儿送慕姊姊回去便行了!慕姊姊,我们走吧!”
慕紫缨婉拒道:“不了!有小春陪着我。”
“可是,小春方才同二娘的两位女婢去了澄莺别馆,现下还没回来。”
“小春去了澄莺别馆?她去那儿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瞧慕姑娘身子单薄,而你住的紫莺别馆是闻莺馆七馆中离西湖畔最近的。我看近来冷风愈来愈强,于是要小春上我那儿拿几件皮袄给你御寒,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段锦织说得理所当然。事实上,那些珍贵的皮大衣,乃是她两年前陆陆续续替未来儿媳妇准备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伯母,你这般好意,缨儿实在消受不起。”慕紫缨对段锦织过度的关怀感到无所适从。
“不、不、不。”段锦织握着慕紫缨纤若无骨的手,轻轻拍着。“你消受得起,那些衣物只有你配得上。”这姑娘她真是愈看愈中意。“真儿,还是你送慕……呢,我叫你紫缨吧!”
慕紫缨轻点头,算是应允了。
“你人美、手巧,心地善良,又博学多闻,我真是愈看你愈喜欢。”段锦织毫不避讳,直称赞个不停。“我叫真儿送你回去吧!这御景园占地三百亩,其‘闻莺’及‘望柳“中各有七大馆,道路繁杂,很容易迷路的。”
慕紫缨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大仲这时挺身而出,双拳一抱,道:“我正好要走,不如我送慕妹妹回去吧!”
见段锦织一脸诧异,他连忙解释道:“慕伯父将慕妹妹托负给我,照顾她这段日子的安全,既然义弟‘无大碍’,我现在就送慕妹妹回去吧!”
慕紫缨听了,向段锦织他们告辞,随着王大仲出了座柳别馆。
段锦织看着相偕离去的一对男女,精致的柳叶眉倒成了扭曲的八字眉,她在心里暗忖着这两人的关系为何,愈想愈觉得不妥,心想一定要查明不成。
于是她也坐不住,匆匆离去。
段锦织一走,皇甫少华立刻脸色丕变,由病恹恹的皇甫三少转变成精明锐目的侠盗。他将身上的白色袍子一脱,里头竟穿着黑色衣裤。·
褪去了文雅风貌,骇然成为街知巷闻的侠盗。
每三天便得看他变一次戏码,昆陵真对自己的小师父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推开左边一幅骏马图,里头竟有一暗格。她抽出里头的红色大斗蓬及一把雪亮的银色大弯刀,递给皇甫少华,问道:“小师父,你这回锁定了哪个目标?””
“刘知府一个月前强制征收米商米税,口头上说要修那残破不堪的两座桥,但如今一个月过去了,那桥上半颗石子也没动过。现在我去他库房走一走、逛一逛。”皇甫少华俐落的披上红色斗篷,将大弯刀一转,分毫不差的落入背后刀袋中。
“那……桌子上的食物呢?”她知道小师父又要去“劫富济贫”了。
“照往常一般。”
“是呀!照往常一般。”昆陵真拖着疲乏的脚步来到桌边坐下,十分无奈的想着;就像往常一样,她得将这些东西吞下腹,肥了自己一圈不说,还半点好处也没捞到。
昆陵真意兴阑珊的夹了一口菜凑近唇边,却怎么也吞下下去,见皇甫少华推开窗子准备跃出去,她这才想起一件事,急急唤道:“小师父,你方才不应该这么做的。”
”不应该做什么?”皇甫少华回过头来,一头雾水。
昆陵真和他四目交接一会,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提醒皇甫少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不应该轻薄慕姊姊的。不光是因为你们没名没分,更重要的是——她是王少侠未过门的妻子。”
第五章
傻瓜!你站在这儿做什么?你又为何这般心慌无措?
慕紫缨躲在紫莺别馆一角等候着,事实上,她是趁小春熟睡之际,提早偷偷溜出来,迫不及待的赶来赴这个约。
说实在的,这样积极的慕紫缨让她感到害怕,仿佛有种异样的感觉要挣扎出来,从那守旧的牢笼里挣脱出来,而她——没有任何能力去抵抗。
就快要子夜了,冬至的寒风愈来愈冷冽,她不自觉的扯紧身上的貂毛大衣,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以汲取些暖意。她望着身上的貂毛大衣,不自觉的发愣来。
当小春捧回一堆衣物,她从其中看见这貂毛大衣时,她十分的惊讶,再摸摸貂毛,发现质地细致柔软,当她确定是上好黑貂毛所裁时,她更吃惊了。她不明白,对一个初来的姑娘,段锦织对她未免好得太离谱了!
难道,是因为爹爹是洛阳三神中的“医神”慕天耀,所以才对她这般礼遇吗?是的!一定是如此。
想到这,慕紫缨认为若因父亲盛名所故,所以收下这份“厚礼”,也就无任何不妥了。
她朝空中吐出一口气,看着它们变成白白的烟雾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另有一番朦胧的美感。她觉得好美,就这么反复的玩着,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子时已过。她那泛着水气的翦翦双眸下意识的四处搜寻着,期望着见那红色俊挺的身影,但她失望了!
他怎么还没出现呢?
慕紫缨几乎要不争气的掉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竟是这般想着他!初见时的悸动,现在还在她心房激荡着,狂烈的教她感到害怕!
想起娴娴说过的话,她这才想起,原来昆陵真便是娴娴口中那位一一皇甫少华带回来的瞎眼白发老师父的遗孤,也是皇甫少华亲口承诺要照顾一生的女子。
一想起昆陵真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慕紫缨的心中百味杂陈,一方面她喜欢真儿毫不做作的个性,另一方面又暗暗嫉妒着。
天哪!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一想起真儿将来会成为皇甫少华的妻子,依偎在他怀中软语呢哝的模样,她的心就好痛,仿佛被人狠狠的揪着。
天哪!她不可以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一定会濒临疯狂,变得同母夜叉一般可怕!不,她不要变成这个样子,她不要!
她觉得心狠狠的拧着,眼眶一红,泪就不可遏止的落下。蓦地,一阵轻微的风在她跟前吹过,一团红霎时飘至她面前。
“是不是太冷了?”
皇甫少华轻柔的揩去她脸上的泪,眼神满是怜爱。
当他手指轻触到她脸庞的刹那,一股莫名的电流窜至两人全身,她有投入他怀里的冲动,他亦有狠狠抱住她的意念,心中一阵激荡,痴情爱恋的凝望着对方。
皇甫少华极力的克制心中翻涌的情海,但他小心隐藏的情感已化为大浪,一波一波袭向他羸弱的心志,他逐渐撤了心防。
他低叹一声,将她娉婷袅娜的身子圈人了那火红的双冀中,“还冷吗?”
他不该出现的!只要一瞧见她,他就无法自主。莫非,在长安那一夜她不仅在他胸前刺了一朵樱花,还在他心中下了蛊,让他只要一见了她,便违背理智,做出逾矩的行为来。
慕紫缨摇摇头,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抱着她.自己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并嗅到那抹檀香味夹杂着他男性的气息。
她出身名门,教养良好,此时应该推开他,再甩他一巴掌才是,并严厉的警告他:不许他再这般轻薄她!
可是,她居然放任自己依偎在他怀中,纵容自己汲取这份得来不易的温暖!她一定是疯了,见了他就犯疯病,而且病入膏育、无药可治。
“不如……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但一思及那漫漫无期的相思,她又说得直摇头。“不行、不行,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一直都……好想……”说到这,泪珠儿已滚落。
“别哭啊!”
皇甫少华更用力的拥紧她,几乎想将她的身子嵌入自己身子当中。他双拳紧握,指关节握得咯吱咯吱响——他不能!尽管自己也如此思念她,但他什么也不能吐露。
纵然他对她的情有如大海般,但他不能这么做,她是他大哥未过门的妻子啊!
一想到这,他的思绪波涛汹涌,情感与理智形成拉锯战。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凄厉的女子啼哭声,两人一惊,身子分开了些。
“有人在哭!”慕紫缨细细倾听,这声音……好悲伤的哭声。皇甫少华神情一黯,眉宇间添了几许阴郁。“糟了,大娘又发病了。”他低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