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名的,她就是喜欢他这种坦荡真诚的性格,而且在这充满了混乱、邪恶、善恶不分、猜忌的年代,他居然还可以保有一颗纯净无暇的心,真是现今社会中的一股“清流”啊!“我认为你可以使用柔性的做法,你可以附上解释说明来开解病人心中的结,这是身为个心理医师该有的医德不是吗?”他顿了一下,试着说服她、改正她任性的诊疗方式,”我不想要干涉你的做事方法,我衹是觉得你的诊疗方式有些偏差……”望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他写满刚毅英气的脸庞透出一股执拗的坚定肃气,她耳边掠过他口中吐出的一言一句。
突然间,她觉得他好烦喔!为什么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要跟她抗争到底呢?就算他抗争成功也得不到一点好处啊?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说服她纠正态度呢?为什么他就是爱管她、念她呢?虽然她不讨厌就是了……视线缠绕着他依旧不死心说教的唇片,她百般无趣的捧着咖啡默默地啜了一口,就这样毫不反击的任他叨念下去吗?如此默不反击就不像她明映澄了吧?再举杯轻啜一口咖啡,心中浮现了一个可以制止他说教又成功让他噤声的最好办法。
“呵呵呵……”她逸出浅微的细笑,将咖啡杯放置一旁,垂下的长睫有着浮动又兴奋的邪念。
“你笑什么?”她突如其来的呵笑声无端地挑动起他的警戒防备线。
明映澄举态优雅的朝他勾勾手,娇媚的笑意含在嘴畔,一双盈盈秋瞳流露出无防真眼神凝望着应于言,似在对他发出别有含意的邀约。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她善用女人最大的武器———美貌及柔弱。
应于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这副柔美动人的模样撩拨起他内心的隐隐骚动,一丝丝、一点点、一滴滴陌生的情感正逐渐地累积堆放起来。
“应先生,请你弯下腰说话好吗?仰着头看你可是件很累人的事呢。
被她的软言细语所慑服,他无言地顺从弯下腰,在下一秒脸庞遭到她柔腻的双手捧住,眼底倒映出她媚丽的微笑,顿时又让他的心为之怦动,摇摆起来。“应先生,”她轻启小口,吐出馥香之气,眼底闪烁的精光催促着她快快行动,“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真的是……好啰唆喔,所以我决定……决定要堵住你那张爱说教的嘴。”蓦然间,应于言瞪大眼睛着着她不断逼近的特写脸孔,以及她那双浮荡着狡狯光点的眸子,直到他的唇触及到一个柔软加蜜的物体,那一瞬间,他脑中的杂思悉数消失,四肢百骸的神经细胞、血液全注入了与她相贴的唇上。
轰的一声,他脑中顿成一片再清楚不过的空白,所有的注意力全贯注在她主动贴上的软唇片,阵阵属于女人的清香气息钻入了他的鼻,流窜于他的脾肺间,引发出一股的烫的直袭四肢百骸。
原带着一点点恶作剧心态、一滴滴报复心情以及一些些作弄的玩乐,孰料却在她主动贴上他的唇后,出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反应。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她不信邪地捧住他的脸庞仔细察看一会儿,抱着实验精神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嗯……这样没感觉。”哺哺自语后,她接着又倾身向前辗转吻着他温热的唇,直到她的双颊染上片片霞红,全身开始莫名发热后,才受不了的转而一把推开应于言。“怪怪的,我真的怪怪的……”她微喘着气,小手不断地探探自己的额、摸摸脸颊,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应于言已经成为一具失去意志的僵尸。
“澄姐,你们怎么了?”拿着病历表走进诊疗室的周恩恩一进门便嗅到不寻常的空气,再定睛一看,发现她的老板一副不知所措的扯发、拍脸,至于那位老板请来的管家僵硬得如石膏像一样。应于言呆了!他完全没有料想到明映澄的举动,也万万没想到她轻易的几个轻啄细吻就勾动了他属于男性的纯然欲望。
喔……该死的!该死的明映澄,该死的诚实反应。该死的……他!他抿着唇、铁青着一张脸直接转身走出诊疗室,此时此刻他需要的是冷静,好压抑下他脑中浮现的下流念头。
“咦?应先生为什么突然就出去了?澄姐,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周恩恩的头颅忙碌地左右探看,疑问不断地冒出口。
“吵架,我跟谁吵架?”明映澄以手做扇的想扇去满脸的热气,语焉不详的随口应答。
“你不是跟你的管家吵架了吗?不然他怎么一副气冲冲的转身出去了?”她看了看神情恍惚的老板,总觉得刚才室内的气氛怪怪的。
“他生气了?”她的心一紧,心的一角涌进了焦虑慌张。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没有,我们没有吵架。”她像泄了气的皮球垂下双肩,满脑子塞满他生气了这个可怕的认知,“恩恩,你有什么事吗?”“你以为我还会有什么事?”她翻了翻白眼,很是怀疑这样下去诊所怎么会赚钱,“还不是你,你又赶跑了一个客人,刚才我还被她给抓住吐了半天的苦水耶!”“喔,我想她应该不会再上门了。”周恩恩重重叹了口气,“想也知道她是不会再上门了。这些是今天病人的病历表,你拿去吧!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被你赶跑了,下午没事可做,我先下班了。”“喔,你慢走。”她接过病历表,心神不宁的倒进躺椅中。
周恩恩走了没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身走向她,“澄姐,有件事想跟你请教一下。”“什么事?”明映澄懒懒的掀眼看她一眼,浑身还热烘烘的教人难受不已。“就是那个……”她坐进病人的诊疗座椅,小女人娇态表露无遗,“嘿嘿,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那个新来的管家好面熟喔!”明映澄的心漏跳了一拍,镇定的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多心了,一定是因为他生得一张大众脸,所以你才会觉得他很面熟。”“我想也是。”她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羞涩模样。
“恩恩,你究竟是想跟我请教什么?”这个小丫头该不是想向她请教恋爱烦恼吧?“澄姐,你知不知道那个新来的管家他……”“他怎么样?”奇怪,她不是想跟她请教恋爱烦恼的吗?好端端的扯上应于言干嘛?“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周恩恩问得小声,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恋慕之情。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明映澄感觉到后脑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她这双厉害的眼阅遍了男男女女,怎么就没瞧出恩恩的怀春心事呢?“怎么,你看上他啦?”她没好气,吐出的话酸溜溜的。
“也没有啦!”周恩恩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衹是觉得他这个人好像不错,说身材有身材、说脸蛋有脸蛋,怎么看就怎么顺眼,所以……嘿嘿嘿……”“嘿你的大头鬼!”她的胸口窜上了一口闷气,只因恩恩眼底倾泄而出的倾慕,“你认识他才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人是不可以光看表面的。”“澄姐,我衹是觉得他看起来挺顺眼的,又没有其他的意思,况且,感情这事儿怎么可以用认识的时间来衡量嘛?这句话不是你之前告诫我的吗?怎么你用这种蹩脚的藉口堵我啊?”明映澄当场被她犀利的言词给堵得说不出后来,望着恩恩那张灿亮的年轻脸庞,她想起了应于言那张被凛然正气所占据的面容,胸口闷闷的、心酸涩涩的,让她提不出一丝气力去反击。
“澄姐,你怎么不说话?”脑中滑过一道灵光,让明映澄轻吁一声,“恩恩,我想你还是死心吧!因为应先生他啊……”周恩恩竖直耳朵,满脸期待,“他怎么样?”她看了小助理满是期盼的面容,心中的罪恶感让她回避起她注视的目光,“他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他……”“因为他什么?”她像个九官鸟似的重复她的话尾。
“因为他是个HOMO。”明映澄一脸惋惜,心里却快要笑翻天了。
周恩恩吓得垮下下巴,暴突的两眼显示出她的吃惊程度,“澄姐,你说的是真的?“那当然是真的。”她千娇百媚的拢拢发,“唉,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对那些同性恋有不公平待遇,我是看他可怜,所以才答应让他留下来当管家。”“你们在说什么?”冷静一番后,应于言这才又恢复自持力的踏进诊疗室。
听见他的声音,周恩恩受惊的倏地从椅中跳起,偷觑了应于言一眼之后。但是怕传染什么病菌似的贴着墙壁走,“澄姐,明天见!”话一说完她便脚底抹油跑了,生怕什么怪物去缠上她似的惊惧不已。
“她怎么了?”小助理瞧他的眼神还真令他难以捉摸。
“没什么,衹是一时间不能接受现实罢了。”明映澄暗自窃笑,成功的驱赶一只小苍蝇了,“反正下午没病人,我们去吃饭吧!”“吃饭?”应于言随即沈下了脸,“明小姐,敢情你是忘记我的身份了?我可是通缉中的杀人犯,无底下哪有一个杀人犯会蠢到招摇上街吃饭去的?”“应先生,”她啐了一口,“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加上普遍的市民都没有危机意识,所以你放心吧!没有人会闲闲没事把你这个杀人犯的脸记得牢牢,印在脑海中的啦!”“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妥。”他犹豫着。
“走吧!”不让他有踌躇的机会,明映澄心情颇佳的勾住他的手臂,“我们吃完饭后顺便到超市一趟,我记得冰箱里好像没菜了。”“难得你也会记这种小事。”他还以为她只知道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而已。“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眯起眼,嘴边噙着阴笑。
“没有。”他陡地抽开她的手,转身走入诊疗室,端出受到他们冷落的咖啡杯,“明小姐,你要我跟叮咛多少遍?喝过的杯子记得要清洗,别摆着生蚂蚁……”“喔。”她无可奈何地逸出呻吟,他的婆妈性格看来是改不了了,“应于言,你够了吧?”台北市第一分局内,偌大的会议室中飘浮着凝重的气团,而受训的重案组组员们则是个个都低垂着头,不敢对上司的命令有任何的意见。
分局长杨寿全头大的直在办公桌旁来回踱步,“已经多久了?为什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们要我们当警察的如何向社会大众交代?”“局长,我们会再尽力的。”杜宪武沈稳的音调紧接着扬起,“何况没有人愿意发生这种情况。”杨寿全深深的睨了在场的重案组组员们一眼,“我知道错不在你们,可是今天从你们中逃脱的人却是你们的组长应于言。于私,应组长曾经是我们同生共死的好伙伴;于公,现在是一个通缉杀人犯,无论如何,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逮捕他归案,好让我可以跟上头以及大众做一个交代,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们了。”“局长,我了解,我会交代弟兄们尽力去追寻应于言的下落。”杜宪武给他坚定的承诺,这才安抚杨寿全的不满。
“杜副组长,应于言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后,杨寿全大步走出会议室。
“馥儿、小伍。”杨寿全离开后,杜宪武轻喝一声,“你们两个人跟我出去。”徐馥儿与伍元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似乎认命的随着杜宪武走出会议室。
“是你们自作主张放走头儿的吧?”不啰嗦,杜宪武直接切入重点。
伍元正要开口承认,却彼徐馥儿一把制止,“副手,头儿是我放走的,如果你要公事公办的话,我无话可说,我也愿意接受惩戒。”“当初把押解头儿的任务交给你们时,我就知道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没有严加防犯是我的错。”杜宪武没有叹气的时间,转身冷硬面对他们两人,“馥儿.你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就算头儿真的没有杀人,如今他这么一逃,有谁还会相信他的清白?”“这……”徐馥儿咬了咬下唇,她的确是没想到这个层面的问题,“我没有想到太多,我知道有人想要陷害头儿,所以我才说服他逃走。
杜宪武推拿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这些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我想你应该知道头儿的下落吧?你知道就快说出来,不要再加重头儿的罪嫌。”“我……”她摇摇头,“副组长,我不知道。头儿离开到现在都没跟我联络过。”“真的?”杜宪武深沈的望着她,似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可恶!看你们干的好事,这下子你们等于是陷头儿于不义了。跟我来,我们所有的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头儿,洗脱头儿的杀人罪嫌!”
第四章
锵锵喀喀———午餐间,刀叉不断地触碰到瓷盘,无可自抑地发出断断续续的清脆声音。
明映澄停下手边切肉块的动作,没好气地白了一副紧张兮兮的他一眼,“应先生啊,你那副贼头贼脑的模样,就算没人认出你是通缉犯,你也自己先漏馅了。”“漏馅?”应于言闻言更加紧张,左手跟右手各持的刀叉不合作的打起架来。明映澄脸色僵硬的扯了下唇,压低声音吓阻他继续发出噪音,“应于言,你够了没?整间餐厅没有人认出你,你不要自乱阵脚行不行?像他这样的男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从来没做过坏事,所以才犯了一点小错就紧张的以为天快要塌下来了,尤其现在他又是个通缉犯的身份,行为举止就更加敏感不过……他也太敏感了吧!从头到尾没人往他脸上瞧,偏偏他就是一副“我做了坏事、我是大坏人”的畏缩样子,奇了,平常他倒是挺会教训她的,那股唠叨的气势上哪儿去了?应于言面色怪异不自在的环视一下幽静的餐厅,一对上有人投注而来的好奇视线,他立即低下头不敢迎视。
“明小姐,我们一定得要来这儿吃午餐吗?”平常他出门吃饭可是大方得很,可是在他的身份是通缉犯,教他想大方也大方不起来。
“为什么不?”她白他一眼。“这里的牛排可是全台北市最好吃的,你不好好品味就太可惜了。”“明小姐,以我现在的这种情况,你以为我有心情去品味好吃不好吃吗?”亏她还说自己是专业的心理医师,却不懂他担忧害怕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