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奇严厉的语气,让翩翩紧蹙起秀眉,心想,发生了什麽事让他这麽生气?
翩翩还在疑惑,陆莎儿就白着一张脸怯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一看到翩翩的双眼盯着她,泪水就哗啦啦突然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翩翩,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打退堂鼓而已,怎麽知道,你会……你会……」她猛然跪倒在翩翩的床前。
风沐人却是二话不说,一伸手揪住她的手说:「陆莎儿,你太过分了,汗血宝马的性你会不清楚吗?竟然让翩翩去骑。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这话一出,陆莎儿吓得颓然坐倒在地。「风哥哥……」
「风哥哥?你既然知道叫我声风哥哥,为什麽对翩翩,对你未来的大嫂却如此绝情,竟然要置她於死地?今天,幸得老天眷顾,幸好被称为巧手妙医的月姨在,她是醒了,否则她要是有个万一,你……」他愤然地甩下她的手,话虽然没再说下去,可是额际青筋不断暴现,紧握的双拳因为太过用力而格格作响。
想到那日翩翩被摔下马,满身浴血飞入他眼帘时的模样,他仍然可以清楚感觉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间停止的震撼。
那样的震撼,只怕是他此生唯一能承受的一次。
「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他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转寰的空间,严峻的神情更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口为陆莎儿说情。
不料,一只冰冷的小手却悄悄伸了过来,握住风沐人的手臂。
风沐人一震,骇然的转过身。「翩翩、翩翮,你快躺下,你这是在做什麽呢?」
天知道,那因为移动而阵阵传来的痛楚有多难过,可是翩翩还是硬挤出笑说:「你才是在做什麽呢!骑马是我自愿的,怎麽能怪小莎儿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伤人,如果你坚持,索性一起把我赶走好了。」她说得气喘不已,冷汗直冒。
「让我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好了。」这话像是用尽她毕生的力气似的,说完,她两眼-翻,又要昏了过去。
风沐人看得大惊,连忙呼喊,「月姑姑、月姑姑,你看看翩翩,翩翩——」
风月娘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後熟练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只药罐倒出,放入翩翩口中。
「没事的,她既然能醒来,就表示是脱离了险境,这药服下之後,很快就会清醒了。」说话的同时,她的双眼若有似无的飘向站在房门外的人。
果然,片刻後,翩翩又幽幽醒转了。
这时,风沐人却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握住翩翩忘情地喊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不许你走,更不许你离开我的身边!」他的双眼隐隐闪动着泪光。
翩翩虚弱地一笑。「那你还要小莎儿走吗?」
风沐人心中一痛。「为什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反抗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几乎以为就要失去你了呢!你难道真的忍心和我分离?」
「壳则异室,死则同穴。」翩翩缓缓念出这一句,然後,笑睇着他。
风沐人一震。是啊!他们早就已经是生死相许了,翩翩是不会,也绝不可能离开他,就像他一样。
蓦然,泪水蒙上他的双眼,一种相知相借的眷恋深深根植在他俩心中,从今尔後,任谁也无法把他们分开了。
「那就算了吧!小莎儿。」一抹深深的笑,在两人相互的凝视中,浮上了风沐人的嘴角。
尾声
这天,「风家堡」内外张灯结彩,到处是一片喜庆洋洋。
翩翩坐在房内,也不过一会儿,就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刚好在这时,房外传来阵阵的纷乱,翩翩正想藉机起身察看,门就呀地一声打了开来。
「大嫂、大嫂,你托我的事我都办好了。」陆莎儿像阵风一样跑了进来。
自从摔马的事之後,陆莎儿简直将翩翩当作偶像一样崇拜,除了她救她的事之外,就是翩翩竟然能骑上汗血宝马,即使即刻就被摔落,可这已经是很伟大的创举了。
一听她这麽说,翩翩高兴地站了起来。「真的!可是你有没有记得在师父的酒里面多下一点的药,否则以师父的功力,他很快就会清醒了。」
「放心啦!而且我连月姨也一并下了。不过,说真的,看到白老爹的真面目,若还这样叫他,还真觉得有些怪,不过,在我还没想到要怎麽叫他之前,还是将就着这麽叫好了,等今天他和月姨生米煮成熟饭後,再花脑筋想称呼好了。」
翩翩不禁失笑道:「什麽?!你说生米煮成熟饭?我不是要你在师父酒中下药,然後把他的脸洗乾净,再让师娘过来看,让他们俩相认的吗?」她已经够荒诞了,没想到陆莎儿比她更绝。
「哎呀!这多麻烦,反正,你不是说月姨早就已经看穿白老爹的身分了吗?而且也已经原谅白老爹当年的行径,如果再这麽耽误下去,搞不好白老爹一醒来,还是坚持一走了之,那可怎麽办?」
「这倒也是。」之前,师父在她强力的挽留下,虽然没有离开,可是对於参加完她的婚礼之後就走的决定却十分坚持,所以,陆莎儿这麽说,也不无道理。
白展扬风对月娘的爱是无庸置疑的,而风月娘的心中若是没有白展扬,又怎麽会怀疑面貌完全不一样的「白老爹」就是当年的风流金剑客呢?
「师娘能凭目光就断定一切,而三番两次来探询我的口气,就代表着她对师父的爱还存在,既然如此,我们是不能冒一丁点的险。」
「本来就是!」一听到翩翮认同,陆莎儿更高兴了,她忙说:「哎呀!大嫂,那就不耽误你的吉时良辰了,我先走了。」
翩翩正想,吉时良辰还有段时间,她宁愿她留下来陪她说诠话,不料,陆莎儿却一溜烟就不见了。
她正感到苦闷,门外却突然又有了动静。
「小莲——」长久以来,都是小莲陪在她身边,所以,她下意识就这麽叫,只是话才刚出了口,就想到今天同是新嫁娘,即将嫁给马荣的小莲是不可能过来的。
「翩翩。」结果,来人竟是风沐人。
她又惊又喜。「你怎麽会来的?不是说婚礼之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吗?」
「你不高兴?」风沐人故意假装不悦,转身就要走。「可是我刚刚得到中原最新的消息,你如果不想听,就算是我多管闲事了。」
从中原?!翩翩忙冲上前拉着他的手说:「告诉我,是不是家里面有什麽消息?爹娘他们怎麽样了?上回你说他们有派人出来找我,後来呢?还有云云姊,她是不是还很伤心?子建对她怎麽样了?告诉我。」
风沐人本来还想和她打趣一下,可是看她这麽紧张,只好先说。「你放心,我们的婚事,我已经派人知会,让你的家人不要再担心。至於纪云云,你也不用再为她烦恼了,之前的消息说她已经嫁给子建,虽然是为了避开流言迫於无奈,可是子建对她却是好极了。」
「真的吗?」其实她人虽已远离长安城,可是心中却始终悬念着,一直到现在,听到了家里的消息,她还是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风沐人深深一叹。「唉~~看来,无论我有多爱你,还是比不上长安城的一切。」
一听到他这话,翩翩愣住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麽会在婚礼前夕突然跑来?除了是急於让你知道来自长安城的消息外,更重要的是,为了忙这婚礼,这些日子我们已经很少见面了,在刚刚等待的空档中,那强烈思念你的慾望,更让我不顾一切的想见你一面,所以,现在我看到你了,而你呢?」他的笑有许无奈。
「我真搞不懂,你已经要是我的人了,也已经说是『壳则异室,死则同穴』了,可是为什麽我就是有随时会失去你的感觉?」风沐人又是一叹,而且是带着些许的沮丧。
翩翩心中一动,忍不住伸出纤纤细手紧紧抱着他,在他怀中喃喃低语,「沐人……沐人……你知不知道翩翩好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
「你说什麽?」
翩翩偷偷瞪他一眼,暗怪他不解风情,就算没听清楚,也不可以这麽正经而公开地询问?这让她怎麽好再说一次?他难道不知道大家闺秀的衿持和害羞吗?
「怎麽了?你不说,我怎麽会知道?」
翩翩噘起了嘴。
「翩翩——」
一直到翩翩瞥见风沐人唇角边戏谑的意味时,她才恍然大悟,忍不住抡起拳捶他胸膛说:「好啊!你竟敢欺负我……」
「有吗?」
「当然。」虽然是这麽说,可是没多久,翩翩却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却突然发现风沐人静默的目光。
「怎麽了?」此时,灿烂的笑颜依然挂在她的唇边。
风沐人悠悠地叹了口气,低首,再抬头,他的目光是那麽坚定而专注,良久,都不曾移开。
「你到底怎麽了?」翩翩被他看得红霞满面,连话都说得不太顺。
风沐人笑了,笑得那样满足而多情,然後缓缓说:「没什麽,只是突然想到你真的、真的是要属於我的了。」
翩翩一愣,随即低声说:「是啊!我是要属於你的了,所以,不要再多想了,此生此心,我永远只属於你。」
「只有此生此心?」
相互一看,两人不由相视一笑,同说:「不是此生此心,是生生世世永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