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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求魂梦与君同  第15页    作者:齐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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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湘青速报福晋,陈福再火速找来大夫,全力施救下,蔚绿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而知道她轻生的少数几人:福晋、陈福夫妇与湘青,也终于晓得了她为何会走上绝路的原因。

  卧榻上蔚绿惨白着一张脸,左腕上的绷带犹自怵目惊心的浮现一层淡淡的血痕,陈福夫妇默默无语,福晋既震怒又痛惜,而最镇静的人,恐怕仍属从头到尾,一直留心不被其他人看见、听见,并且记得煎药来的湘青吧。

  “糊涂!”福晋蓦地打破沉默说:“有孕在先,割腕在后,做的全都是胡涂事,你以为自己这么一死,就可以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吗?”

  “与其让人发现蔚绿有孕,羞辱阿玛与额娘,还不如自我了断,图个干净。”

  “你还敢顶嘴,都怪我平时宠坏了你,才会让你做出这丧尽颜面,不顾羞耻的事来,想一死了之也轮不到你动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道理你懂不懂?”

  “不,”蔚绿猛然抬起头来,倔强的说:“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我不能嫁给所爱的人,不懂自己为何得成为阿玛与人结盟的工具,更不懂我为什么连结不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

  福晋突然抢前一步,意欲挥掌。“你这个不孝的孩子,你若一死,十天之后,谁上花轿?在西安成婚,是皇太后亲颁的懿旨,希望我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的喜气,能够散散大伙儿心中的阴霾,如今你搞出这等事来,不是存心要惹恼皇太后,为你阿玛召来家破人亡之祸吗?”

  湘青急忙跪下举高了手扪住福晋恳求道;“福晋息怒,格格也是心烦意乱,才会出此下策,眼前大家应该好好商议对策,您一味指责她,甚至打死她,也无济于事啊。”

  终于察觉事态严重的蔚绿也掩面痛哭起来,她啜泣着说:“女儿……女儿就是知道有孕之事,如果传扬出去,可能导致什么后果,才会……动自尽的念头,”她放下双手,望向福晋说:“额娘,女儿在遗书中已写的很清楚,唯有我死,才能求得与女儿容貌相似的湘青代嫁,除此之外,已别无其他挽救我和亲王府之法。”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福晋已先喝斥道:“你胡说些什么?湘青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骨肉,岂能代你受过?教我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绣儿?”

  福晋在盛怒之中未及打住,因而说溜了嘴的话,蔚绿与湘青齐齐不解,反倒是一旁的陈福劝道:“福晋,我看当前确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陈福?”福晋瞪大了眼睛道。

  “福晋,”芳儿也来助阵说:“格格嫁与不嫁,如今已不再是她一人的事,关大人既已禀明皇太后,请她老人家主婚,便成为朝廷大事,为此次保驾有功的军机大臣和议和辛劳的王爷办理幼弟与女儿的婚事,除了是有心抚恤大臣之外,也算是庚子午未唯一能令她开心一下的机会,如今眼看着格格是不能嫁的了,若找不到替代的新娘,无法如期举行婚礼的话,恐怕我们王府……”

  “是啊,”陈福又接下去说:“福晋,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啊!”

  “这……”福晋瞥向湘青,一见她那酷似绣儿的眉目,不待她将满心的抗拒宣之于口,自己已率先道:“不,我不能害了湘青,不能迫她代蔚绿嫁给关浩。”

  这次换湘青抢在大家之前出声问道:“福晋,您刚才说格格要嫁的人是谁?”

  “湘青,你——”

  “福晋,请您快告诉我,格格未来的夫婿是何姓名?”湘青一脸焦灼的问道。

  “姓关名浩,是军机大臣关湛的幼弟。”

  “他……是满人?”

  “不,是汉人,原来还是南方人,以前关老爷子在世时,曾任两江总督,甚受当地百姓爱戴,死后也特地葬在杭州,听说在关湛入军机后,返乡扫墓祭祖的工作,便都让关浩去做。”

  “福晋怎么扯到这等小事来了?”芳儿提点主子说。

  福晋遂不禁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到自十多年前,王爷与关老爷子订下这门亲事起,我们就没见过这个关浩;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在六年前的清明射柳大会上,人人都想见识一下箭术一样高明的关浩和载皓比试,看看到底谁会夺魁,结果那关浩却跑回杭州去,反倒和载皓双双夺得南北两地的射柳魁首。”

  是了,是那个曾在暗夜中陡然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关浩,湘青的表情落回平静,默默的做了个重大的决定。

  “福晋,”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声音却十分清晰坚定,“求你成全格格与赵统领,我愿意代她嫁进关家。”

  此言一出。室内霎时静成一片,半天之后,福晋才颤抖着问:“孩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愿意代替格格,嫁与关浩为妻。”

  陈福夫妇表情怔忡,显然还反应不过来,无法相信在刹那间,事情竟会起这么大的变化,蔚绿则感动得泪流满面,只不过福晋仍力持镇静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肯这样牺牲自己?”她举起手,做一个要湘青暂慢开口的动作。“别跟我说是因为关浩财大势大,我相信绣儿的女儿,绝不会看上那些外在的条件。”

  湘青在心底回答道:因为自南星死后,我早已虽生犹死,万念俱灰;但她当然不会这么说,甚至不愿说出当年与关浩曾在青楼短暂一会的事,并非顾及自己的闺誉,而是因为不想让福晋对关浩留下一个玩世不恭的印象。

  “刚刚福晋两度提到湘青先母的名字,又说我是您找了十多年的骨肉,回想与福伯结识后的种种,湘青再笨,应该也猜得到自己和福晋必有所牵连,不管这牵连是好是坏,反正湘青孤苦伶仃惯了,未来际遇无论如何,总也坏不过从前吧?这一年多来,福晋给了湘青前所未有的好日子,”至少让她因而结识了南星,此生应已无憾,若仍硬要说有憾嘛,只能说她未能如蔚绿那般留下心爱之人的孩子,也因为这一点,她更想帮助蔚绿与赵镇永结为连理。“如今王府有难,湘青愿意效劳,只是不知道,”她首度迟疑的说:“湘青这平凡之身,能否撑得起格格的贵气风范。”

  福晋摇头叹息,双眼含泪,轻轻拉过她的手来说:“你何需假冒,何需代撑,你自已就是格格啊。”

  “额娘!”蔚绿惊诧的低呼。

  “福晋!”湘青也满腹的不解。

  唯有陈福夫妇了然在心,默默无语。

  “你不但是格格,而且还是和亲王府内的大格格,”福晋一脸不忍与慈爱的说:“孩子,你是王爷与绣儿所生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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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消息?”吕文良倒了杯热茶给他后便急急问道。

  南星摇了摇头,手握杯子,虽满面于思,双唇干裂,却不急着喝水,三魂七魄,好像全不在原位似的。

  “南星,你确定和亲王府内,真有一名叫湘青的绣女在?”

  “连你也怀疑她是我编造出来的人物?”南星倒不是生气,只是无奈的反问。

  文良搔搔头皮,有点尴尬的说:“不是啦,我没那个意思,只是……”

  “不怪你,”他终于喝了一口水道:“坦白说,这些天来,连我有时也难免怀疑她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是我过去做的一场大梦中的伴侣,或是只存在于我理想中的一个影像,老天!”他捧着头,如受伤的野兽般低鸣:“文良,我是不是快疯了。”

  “不,南星,绝对不是,”文良着急不已的说:“对了,你们上回分别的时候,她不是绣了个荷包给你吗?如果世上没有这个人,那哪来你手中的荷包?”

  “对,荷包,”南星从怀中拿出那个荷包来,紧紧握住道:“多亏还有这个荷包在,否则我真的会疯掉,但文良,为什么和亲王府里的人,都说他们府中,根本没有这个人呢?”

  “会不会他们西逃至西安时,没有将她一起带过来?”。

  “不会的,湘青曾经跟我说福晋非常疼爱她,陈福一家大小,简直就把她当自家人看待,连载皓也对她怜惜有加。”

  “载皓?奕匡身边那条看门狗?”文良讥刺道。

  “是他,”南星摸摸左胁说:“这一箭,就是他赏的。”

  “总有一天,我非杀尽清廷那些狗官不可!”文良忿忿不平的说,“这回惠州起义,若不是日本政府内阁更换,原期起事后相助者不响应,导致聚众万人亦不得不解散,局面绝非只是如此而已。”

  “急什么?革命本就是以心以血灌溉的事业,朝廷越是腐败,则我辈越是有机可乘,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下次不成,有再下一次,众志成城,我就不相信没有成功的一天。”

  “好气魄!”文良笑着道:“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南星。”

  南星一怔赧然道:“让你见笑了。”

  “什么话,人家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倒觉得能放能收,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者,方是真英雄,就像你一样。”

  “我?”南星自嘲道:“我差太多了,不曾冲锋陷阵,那沾得上‘英雄’两字?”

  “这你就大错特错了,照你说,咱们革命阵营中的大英雄、大家长是谁?”

  “自然是孙文。”

  “那不就得了。”文良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他一人的思想言论,抵得过成千上万位冲锋陷阵的同志,你高明的医术亦然啊,这次若没有你及时的救治,和充足的针药用品,我们还不知要多牺性几位同志。”

  “谢谢你,文良。”南星由衷的说。

  “谢什么,”文良挥挥手道:“大家有志一同,何需多言,这近半年来,也够你累的了,从天津赶赴惠州,废寝忘食的为同志们出钱出力,最后累倒了自己,还大病一场,如果不是这样耽搁了时间,说不定今日你就不会找不到那位湘青姑娘了。”文良从他手中拿过来那个荷包,细细端详:“真是好绣工,比画的还活。”他摸摸里头有物,不禁咦了一声问道:“这是什么?她缝在布里的东西?”

  南星首度露出笑容,自荷包中掏出一方翡翠来说:“这叫玉连环,是我娘留给我的,你对着光瞧瞧,中间这块椭圆形的,如何?”

  文良看了之后,不禁讶异道:“是星星的图案,这么说……”’

  “对了,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不过这块玉我本在十五岁那年就给了人。”

  文良听出兴趣来的说:“给了什么人?”

  “一个和外婆流落北京街头的小女孩,她则回送给我一方绣有雪人的浅蓝色帕巾,后来我请家中的嬷嬷把那方帕巾制成一个荷包,一戴便是——”

  “我知道那荷包,”文良笑道:“记不记得我们六年前在航向日本的船上认识时,我就曾笑过你,说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个像孩子绣出来的荷包,原来那还真是个孩子绣的。”

  “我一直没再与那对祖孙见面,因为在帮过她们后的隔日,我就离开北京,到天津外公家去了,直到那孩子又绣了个新荷包,连同玉连环送给我后,我才知道她是谁。”

  文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说:“你是说……?”南星点了点头,他不禁叫道:“天啊,竟有这么巧的事,那她知不知道你就是当年送她玉连环的人?”

  南星摇头说:“我想她并不晓得。”二

  文良觉得趣致至极,忍不住出主意道:“那你下回跟她见面,不妨把那旧荷包送给她,我相信她一定也会大吃一惊。”

  “那荷包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

  “除了医药急救箱及塞在我怀里的这个新荷包之外,我其他的行李都没随身携带,好像托在王彦新那里,如今他人都不知藏匿在哪里,叫我从何找起?”说到这里,南星的双眸霎时又黯淡下来。“何况不论是在北京或西安这里,我都遍寻不着湘青,就算旧荷包仍在,又有什么用?”

  “北京那儿大都是一些留守的人,能知道什么?你不也说过去一些同时认识你们俩的人,现在统统不见踪影吗?我看还是再走一趟奕桢西安这里的别馆,比较有希望。”

  “他们门禁森严,正在为那个叫蔚绿的格格筹备婚礼,我根本找不到想找的人,而且……,”南星抚着脸,闭上眼睛,疲惫不堪的嘟哝了句文良所听不懂的话。“西安这地方,我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啊。”

  湘青;焦灼的心受尽煎熬,南星深深叹了口气暗叫道:我的小草儿,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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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请进。”湘青谙声悄悄的对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载皓说。

  载皓望着她房内的各色嫁礼,虽大至珠帘绣模,小至香粉丝帕,无一不全,但他仍惦着问道:“还缺什么吗?我立刻叫他们给你办去。”

  湘青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说:“不,什么都不缺,你忘了,这本是为蔚绿准备的嫁礼,怎么会有缺呢?”

  “湘青……。”载皓欲言又止的。

  “二哥,”她想了一下,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没有想过有日会进王府里来,更没有想到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的出乎人意料之外,世事多变,湘青至今才算尝尽个中滋味;”她又低头沉吟了半刻,才望向载皓道:“你是除了福晋、福伯、福婶之外,早先知道内情的人之一?”

  “对,就在额娘发现我对你怜爱有加的时候,”载皓说:“我早就觉得那感觉透着一股奇妙,好似并不完全的儿女情长,原来是那相同的一半血缘,在主宰着我的心;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湘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遂摇摇头道:“平凡人家有平凡人家的乐趣,我觉得当初娘并没有做错决定。”

  载皓与她同时陷入了沉默,浮现在两人心头的,是福晋曾分别拿给他们看的那封信中的一段。

  “……自入府之后,绣儿便为王爷英姿倾倒,于是暗自立下心愿,要一生一世守候着福晋,疼爱着二贝勒,唯有如此,方能与王爷同处一屋檐,共饮一方井。

  然王爷风流成性,连立两位侧福晋,不但伤了福晋的心,也让绣儿郁郁黯然,唯有将满腔热爱全转移到二贝勒身上,更盼能为福晋分忧解劳,驱散几许落寞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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