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晓得。“他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随随便便的一句回话,全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两人不多话,并行走向下一个上课地点。才过一个转角,便见到一副拉拉扯扯的画面。
“拜托,请你考虑看看。”男生拉扯着女生的手臂殷切地说。
“你放手啦……”女生想往后退摆脱魔手,着急的都快哭了。
“拜托,我只是……”男生依旧紧握着女生的细白手臂不放。
“放手!”一声低喝打断了那个男生的纠缠。邵钧严肃地看着那个男生。
那男生也算识时务,放开了手之后,不发一语的掉头就走。
邵钧见那男生走远了,也不理会那女生是否被抓伤了手臂还是吓得心神不属,他和商镇两人居然连看都不看那女生一眼的踏步离去。
“谢谢你。”女生由后面追上来,细声细气的向邵钧道谢。
“不客气。”邵钧没有停步,只是草草地看她一眼以示礼貌。
两个挺拔的背影绝尘而去,没有停步没有回头,毫不留恋的,只留下那朵新生中的第一名花紫玲兰——长发飘飘的蓝陵芷。
※ ※ ※
有了第一次的相遇之后,好像从此就会纠缠不休似的处处碰头。
课堂上、校园里,甚至校门口附近的早餐店内,蓝陵芷这个人就像活道具似的随着邵钧的出现而存在。
邵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知道她是谁,不过也仅止于知道而别无其它。除了他有择善固执、从一而终的美德之外,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应付其它的感情了。课业和关宜葭早已占去他大部分的心和时间,再加上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族成员上了大学之后就不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置家族事业于不顾,多少要尽点心力。
一天总共就只有二十四小时,他再怎么挤也挤不出多余的时间,他没时间参加任何的课外活动,更逞论那种毫无建设性的拈花惹草。省省吧!他宁可用来睡觉。
而那个蓝陵芷也不傻,每次的相遇她都表现的像偶然巧合,有时只是一句问候,有时只是一个微笑,并不纠缠,所以也不太惹人厌。
下午四点半,离中午已很远,吃晚饭却嫌早。然而,校门口的这家面店生意却好得出奇,五、六张小方桌全被三三两两的学生占满
邵钧和商镇两人共占最角落的桌位,一人一碗牛肉面。正想好好的补吃一顿中饭,那蓝陵芷又“恰巧”出现在他们的桌旁。
“我可以和你们同桌吗?”蓝陵芷先用眼睛扫扫满座的食客,再细声细气地问。意思是,和他们同桌她也是不得已的。
两个男人吃得很忙没空开口,他们很有默契的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连头也没抬一下。
“谢谢。”
她只点了一小碗的蛋炒饭和一小碗的海苔汤。那碗蛋炒饭若依正常的吃法,大概三口就可以解决干净,而她却以数米粒的方式一小撮一小撮的吃。她吃几口就停下偷看邵钧一眼,有点脸红,有点欲言又止。
“邵钧……有件事很对不起……”她已经吃完那碗蛋炒饭,等那碗小小的海苔汤一喝完她就没有留下的借口了,于是她用着破斧沉舟的心情开口,语气仍是轻声细语的温柔。
邵钧心中不解,他和她素无往来也毫无瓜葛,她能做什么事来对不起他呢?他淡淡的看她一眼,等她自己解释。
“学校里有许多人三番两次的纠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慌乱间我随口找了借口搪塞他们。我说我……我是你的女朋友。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我想你这么优秀,只要提出你的名字,他们应该会知难而退。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而拖你下水,希望不会为你带来太多的困扰。如果你认为我这样做很不妥的话,我可以向大家澄清。对不起。”温柔似水的声音、低头脸红的表情,看起来很无助。
“算了。”没什么起伏的声调,听不出他的情绪。邵钧依旧是认真的吃面。
悦耳的铃声响起,总算让邵钧停下吃面的动作。
“葭葭,现在在哪里?”温柔的语气和刚才的冷淡截然不同,连脸上都不自觉的挂出一个微笑。
“……喝茶?和谁?……很热闹的样子喔……别忘了今天要上课……不能早一点吗?……晚上见。”他的表情有点闷。
他们有约在先,关宜葭是特地打电话来报备的。她的同学过生日,一票人在茶店里吃吃喝喝的,她说她会赶在家教课之前回家,要他不要太早去她家,没人开门。
她一切都是那么的坦白,那么的自然,让他想借机吃醋一下都找不到理由。
“等一下我要去松云,你去不去?”他问商镇。
“干嘛!关宜葭和别的男人在喝茶聊天你要去抓奸是不是?”商镇边笑边摇头,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故意。
“别笑得太得意,你那个毒舌女也在。”
商镇点点头。
目送着那个吃光喝干再也找不到理由留下的蓝陵芷终于离开后,商镇才又开口。
“又有一个清纯玉女迷上你了。”
“又?你拿她和谁比?葭葭的清纯是真,那个蓝陵芷则是假的。”蓝陵芷算哪根葱,想和葭葭比!邵钧有点不屑的分辨出其中的差别。
“有什么不同?”商镇好笑地问。
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是自己所爱的,什么都好,否则就简直粪土不如。情人的眼里是没有公正客观这种东西的。
“别拿那种心机深沉的人和葭葭比。一个人在无助慌乱的时候,所做的举动都是出于直觉的反应,就像小孩子一遇到危险,首先想到的就是妈妈,因为妈妈是最亲近最熟悉的人。而我和她连认识都谈不上,如果她真是出于无心的,那她根本不会想到我这个人。”邵钧的嘴角笑得很轻蔑。他一向不喜欢假假的人,明明是用尽了心机,却还要装出一副无辜不得己的样子,那不摆明了把人当傻瓜看吗?”
“那她要澄清你还说算了?”
“何必呢?愈描愈黑。我问你,如果有人告诉你她是我的女朋友,你相信吗?”
商镇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嘴巴长在她身上,她爱怎么说是她的事,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负责,她爱编说话骗人,她就得自己承担牛皮戳破的后果。我又不是共犯,干嘛问我意见。”
※ ※ ※
该冷不冷的气候让动植物都跟着反常了。十二月的入冬季,如果不是结实桑蛊的采收季,也到了草枯叶落的体养期。然而,今年的暖冬却让植物的生长错乱了。校园里的杜鹃开的缤纷灿烂,连人行道上的木棉花也在十二月的风中绽放。
反常的气候仿佛连人也受了感染似的怪异,有点毛躁,有点沉不住气。
“艾子,你是怎么了?从刚才就看你气呼呼的。”关宜葭拉住艾子快步行走的脚步,关心地问。
“我没气死算我命大咧!她会这样搞小动作难道我就不会吗?要玩就来玩嘛!谁怕谁,看看到底是她命大还是我气长。”艾子愈说愈气,一个S开头t结尾的脏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到底是谁惹火你了?”
艾子虽然泼辣,却很有度量,大而化之的个性从不计较一些芝麻小事,除非真的欺到她的头上了,否则她一向都很能忍的。
“商镇他妹妹。”这几个字艾子是说的咬牙切齿。
“她怎么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不是天天有人在我的手机上留言骂我吗?我才在纳闷自己几时这么没人缘了,竟然有人连续骂了一个星期还不停的。今天总算让我抓到是谁做的了。”
“是商镇他妹妹?你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吗?虽然我和她见过很多次了,但是在商镇的面前她总是轻声细语的温柔,而手机里的留言却是一种又冷又怨的谩骂,音调尖尖细细,害我听了六天也被骂了六天就是听不出是谁的杰作。刚才我又听了今天的留言,那段精采的每日一骂果然还有。被骂了那么多天竟然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实在不甘心。所以,刚才我就非常仔细的听了又听,总算在听了第三次时让我找到谜底了。那个答案就在那段留言的最后两秒。”艾子像在说悬疑故事一样,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了。
“两秒钟?”这么短的时间能有什么惊人的发展?说话结巴一点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咧。
“对,就那短短的两秒钟解了那悬在我心中六天的疑惑。人家是六分钟护一生,我是两秒钟破一案,够神吧!”人真该有“垃圾桶”这种朋友的,什么烦恼、不爽的事,只要找人倾吐一番,即使解决不了问题,至少可以吐一吐闷气。经过这一番的陈述.艾子的怒气也随着流逝了大半,她已恢复了平日的爽朗直率。
“别吊胃口了,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是她太倒霉了,贼星该败。今天的留言在结束前的一刹那突然有人叫了一句‘宝玲’,然后紧接着一声慌乱的‘啊’,你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只是摇摇头。
“呆喔!宝玲就商镇他妹妹曾宝玲嘛!一定是她在留言时,不知哪个冒失鬼大嗓门的喊了她一声,而她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泄漏,所以才会惊慌的‘啊’一声。”
“那你要怎么回敬她?”
“什么也不做。”艾子笑得很自信。
“就这样算了?”她不敢置信地高声质问。
“还有什么比疑神疑鬼的提心吊胆更折磨人的。她一定知道我己经发现她的身份了,接着就该她担心我会在何时采取什么行动了。偏偏我什么也不做,我就是要她疑神疑鬼。”
“艾子,惹恼你的人真是个大傻瓜,像你这么聪明漂亮又厉害的人,当然要拿来当朋友,怎么会有人笨到要和你为敌呢?”
“哈!哈!别太羡慕,你也长得很可爱啊!”艾子对自己的长相大了解了,所以对这种实在活她一向都坦然接受,懒得谦虚。
“有吗?前天我才遇到怪事咧!”
“什么怪事了”
“前天我在校门口遇到两个女生,她们对着我照了一张相,等我走过她们旁边时,居然还听到其中一人说长得又不怎么样,然后另一个人还接口说,丑人出头天嘛I艾子你想她们是做什么的?”虽然她从不自认是美女,但是被公然评为丑人,那也未免太过分。
“你确定她们是针对你吗?”
“应该是吧。当时我有四面张望了一下,除了那只校狗小黄以外又没有其他人,如果不是针对我,难道是在骂小黄?”
“你哪里丑了!那两个女人铁定是瞎了眼。那种有眼无珠的人别和她计较。”
木棉花高高的开在枝头,有种遗世独立的超然和傲视群芳的自信。
“艾子,你看,那里有一个美女。”她偷偷地拉着艾子的手臂,用眼光指示美女的所在。
木棉道的尽头,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迎风而立,纤细的身影,精致的五官,素雅的长裙,我见犹怜。
“嗯!不错。”艾子大方地认同。
美人不只男人爱看,女人往往也会多看几眼。
关宜葭和艾子不客气的从头到脚细细将人打量一番。没想到那美女也是细细的将她们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眼神不善。
“你认识?”关宜葭问。
“没见过。”艾子也不明白,她们几时有这么多仇人了?
“请问你是关宜葭吗?”意外的,美女竟然主动上前来认人。
关宜葭点点头。
“我叫蓝陵芷,是A大英文系的。”说到她是A大的时,她脸上明显有着骄傲的神色。
“怎样?”我又不认识你,管你是A大还是B大的。看她那副神气的模样,关宜葭就和气不起来。她口气淡漠地问。
“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我不认识你。”
“我们都认识邵钧。”
哦!原来是为了邵钧!关宜葭恍然大悟后,居然笑了起来。
“你想聊什么?”关宜葭轻松地问。
“找个地方坐坐好吗?”
“前面有家茶店——”
“宜葭——”艾子看她一副不设防的样子,她想提醒她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会有事的。”关宜葭挥挥手向艾子道再见。
艾子看她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随便便就跟着陌生人走了,立刻拿出手机——
“商镇——”
※ ※ ※
两个女生对面而坐,眼中都有着不解与打量。
关宜葭怀疑,这个蓝陵芷真的认识邵钧吗?如果认识,她为何会不知道邵钧的脾气呢?他一向讨厌人家多事的,她这样自作主张的跑来找她,岂不是犯了他的忌讳?
蓝陵芷的不解中则多了一份自信。她原以为邵钧的女朋友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她得知他有女朋友时,她就想放弃。不料,好友的多事探访后,却激起了她好胜的斗志。
平凡的长周,平板的身材,成绩尚可,没有特色,没有专长,就像街上千千万万的女生一样的普通。当她拿到照片和资料时,她还以为是找错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邵钧的女朋友只是这种等级?即使不如她蓝陵芷,也不该差这么多啊!她不相信自己会败在这种人的手下。
“请问你和邵钧认识多久了?”蓝陵芷客气地问。她是聪明的,打草惊蛇只会让对方多一份防备,而虚与委蛇却可攻其不备。
可惜,一向坦率、有话直说的关宜葭却不懂得虚伪的“艺术”。
“你不会闲着没事来找我聊天的,有话就直说吧。”
她的直率让蓝陵芷有种仿佛被打了一巴掌的狼狈,因为关宜葭的有话直说好像隐喻着她是一个做假的小人一样。
“你为何不放了邵钧呢?他是那么优秀的人,不该被一个平凡女子给绑死的。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希望站在身边的女人是个好帮手,而不是一个包袱、一个累赘,因为那只会阻碍了他展翅高飞的雄心壮志。你知道吗?”
关宜葭看着她不断蠕动的小嘴一直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不懂蓝陵芷在说些什么。绑住邵钧?邵钧那个人怎么绑得住?他是那么有主见、有行动力的人,若非他自己愿意,谁绑得住他?蓝陵芷说的邵钧和她认识的邵钧是同一个人吗?
“嗯。然后呢?”
“你不要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你以为这样,男人就会因为不忍心让你难过而继续勉强在一起吗?你太幼稚了,到头来只会折磨了他人也伤了自己而已。”蓝陵芷气愤不平地说。她太聪明,聪明得会自动将他人的恋情演绎成符合她自己的逻辑。
“你到底想说什么?”关宜葭谨慎地问。她有点遗憾地看着蓝陵芷,她是不是书读的太多读坏脑袋了,怎么光说一些没有根据、没有道理的话,还一副为邵钩打抱不平的气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