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他钧!?你们认识很久了?”
不善说谎的关宜葭面对江曼玲的盘问,有点狼狈。她转头向邵钧求救。
“我们正式认识才三天。不过,我对关关一见钟情,在这之前就暗恋她很久了。”邵钧自然地说。呵!呵!呵!他以后若是找不到工作,大概可以去演戏吧!
“之前?”
“大概一年前吧,我在垦丁的礼品店遇到了关关,当她欣赏贝壳时脸上那种快乐满足的表情深深吸引了我。那时我就爱上她了。正巧三天前我们又在公园巧遇,我当然就死粘着她不放了。”他不仅能当演员,也快升格当编剧了。
什么垦丁礼品店,那是关宜葭兴奋地说着她的收藏时,他顺口问着贝壳的来处,她随口告知的旅游过程。
“小葭是可爱的女孩,当然很容易引人注意。”江曼玲皮笑肉不笑地说。
此时舞曲又起——
“小葭,我可以请邵钧跳一曲吗?”才问出口,江曼玲的手已伸向邵钧。
“当然……”关宜葭答应的话语就要随口而出。
“当然不可以。我是关关的护花使者,怎能让她独坐冷板凳。”他的手臂由关宜葭的背爬上了她的肩,将她轻轻搂在怀中,表现出两人是一到如胶似漆的热恋。
“小葭又不会跳舞,难道你要枯坐一晚上?”
“她当壁花我只好陪着当壁草了。谁叫我迷恋上她,离不开她。”
邵钧差点冷笑出声。
关宜葭的眼睛是糊到牛屎吗?江曼玲这种人她还把她当好朋友。
光是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就能断定那个江曼玲是个六亲不认的掠夺者。只要她看上的,管他是属于什么好朋友的,照抢不误。
对照江曼玲刚才的所作所为,他实在怀疑关宜葭的前两任男友是怎么跑掉的。那个江曼玲的风骚勾引大概是主要原因吧。
“关关,你前两任男友都是被江曼玲接收的?”
“是啊,三天前才分手的那一个现在就坐在曼玲的身边,穿黑衣服的那一个。”由他们的座位正好可看见江曼玲和围在她身边的一大群人。
“你们以现在这种身份相见,你不会难过或是生气吗?”听她平平的语气,没有异常的悲或怒,他好奇地问。
“好像不会。毕竟我和他们才认识不久就分手了,我们交情的等级就像你所形容的,只是知道姓名和电话的初相识。而且曼玲也不是故意的,她当时也是哭得很伤心,还一直向我道歉。”
“那……那些男生怎么说?”看江曼玲身边那个黑衣男生看向这边的时候,眼中怎么有着依依不舍的眷恋?这太奇怪了吧!一个无情无义的背叛者怎么会有痴情的表情,莫非其中有隐情?
“说什么?我们又不曾再联络。”
“你不要求他们给个说法?”她也未免太好聚好散了吧!连他这个闲人都要路见不平了,她居然还这样心平气和。
“不必啦,既然会分手就表示有不能相守的理由,说与不说都无法改变结局,那何必多此一举。”
“单纯。”他不自觉的用着爱怜的语气笑说,一只修长的大手还轻轻地揉着她的发顶。若不是她天生的潇洒达观,那就是她从未真正深爱过。他猜想,后者的可能居多。
“本来就是这样啊。我爱他,那是我的事;他爱我,那是他的事。双方若无交集,那就叫单恋,如果没有妨害到什么人,任何人也无权叫谁不能去爱谁。同样的,当一个人已经不爱某一个人时,谁也不能强迫他回头。反正,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当然任何的结果也都得自己负责。与其怪罪别人移情别恋,何不多反省反省自己哪里不如人了。”看他一只大手像欺负小狗般的揉乱了她的头发,她有点不高兴地为自己辩解。
“嗯!不错。”看来他得对眼前的小女生重新认识一番了。
“别再这样揉我的头发。你看,都乱七八糟的。”她不客气的抓下他的手,口气很不悦。映在窗玻璃上的她,有着一头毛燥的卷发。
“这个简单,看我的。”
喧嚣绚丽的客厅一隅,两人自顾自的玩得不亦乐乎,邵钧为她梳发结辫,更添情趣。
第二章
昨夜气象局发布低温特报,今早的天气果然就是寒风凛冽得冻人。
关宜葭手提着一个圆形纸盒站在邵钩的家门外。
超怕冷的她一出门就是全副武装的装备,一件挡风的米色长风衣遮到小腿肚,手上的那双手套毛茸茸的,羊毛围巾不只围在脖子上,连鼻子嘴巴都遮了,加上风衣帽子一戴,一张小脸就只剩下两颗圆圆的眼睛。认识她的朋友常取笑她的这一身装扮是抢匪装。
她已经站在门口五分钟了,却迟迟没有按下电铃。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到男生家,她怕会遇上什么她应付不来的场面。
这种冻死人的天气……不管了,再站下去她一定会变成冰棒的!好像怕自己改变心意似的,她急急按下门铃。
一会儿,邵钧在窗口出现,然而他看了半晌却没有出来开门,依旧杵在窗口打量。
关宜葭一愣,随后想到——
“我是关宜葭。”她拉下遮脸的围巾和风衣帽子,露出真面目。
果然,邵钧认不出那一身奇怪装扮的人是谁,一见她拉下帽子围巾,他马上出来开门。
“怎么来了?”他好奇地问。他们既无约定,而且又是这种冷天气,她这种怕冷的人不躲在家里避寒,出来干嘛!
“呃……我是来谢谢你前天的帮忙。”
“没什么,我也玩的很愉快啊!”除了江曼玲的死死纠缠之外。他在心善加了一句。
“这个送你。”她递上带来的纸盒。
“这是什么?”拿过有点重量的纸盒,他问。
这纸盒上没有图案文字的印刷,像是手工自制的,很有特色也很环保。
“蛋糕。”
“喔,谢谢。”一听是甜品,他就只是礼貌性的一句客套。“进来喝杯茶。”邵钧将门大开迎客。
怕冷的关宜葭也不迟疑,紧跟着他的脚步迎向一室的温暧和……凌乱。
客厅里散落了一地的书籍杂志,抹布水桶扫帚吸尘器全俱备,一看即知是在大扫除。
“你在忙,那我不打扰了。”站在客厅的唯—一处空位——门口,她客气地说再见。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在大扫除而特地来帮忙的咧。”他玩笑地说。
“也好。那我们就开始吧。”她倒是当真的爽快答应,马上脱下风衣手套要上场。
“嘿,我是开玩笑的。”她的认真却让他大吃一惊,他有点尴尬地说。
“我那种麻烦你都能帮我了,帮你大扫除一天也是应该的。何况,人多好办事嘛!要从哪里开始呢?”
人家都诚心要帮忙了,他哪有拒绝的道埋。于是,两人就由书房扫到客厅,忙了一天,中午的午餐还是关宜葭下厨煮面。
直到下午四点多,工作才告一段落,严寒的冬日两人还忙出了一身汗。为了感谢她的帮忙也为了慰劳自己,他提议喝下午茶。
茶煮好摆上,再端出关宜葭带来的蛋糕,音响里流泄而出小提琴演奏的天水船歌,很有喝下午茶的感觉。
他动手切了一大块蛋糕给她,却只切了小小的一片给自己,不爱吃甜食的他,算是聊表心意。但是,茶已喝了大半壶,他却一口也没吃。
“你不是爱喝咖啡吗?或许这种蛋糕你也会喜欢。”由他口述的自传中,她知道他一些基本的喜好。
“这蛋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他用修长的手指切下小小一角放入口中,秀气的吃法让他的话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甚至还有点言不由衷的虚伪。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蛋糕。”他只说过他的喜好,却没提过他的忌讳。她看出了他的勉强。
“好吃。”他又吃了一口,大大的一口。
“没关系啦!”她要他别为难自己。
“真的好吃。”原本就小小的一片蛋糕,他只两大口就吃完了。他意犹未尽的又切了一大块。
“真的?”
“你这蛋糕哪里买的?我还以为所有的蛋糕就只有甜甜腻腻的一种口味,没想到这个吃起来这么好吃。”
“这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那以后娶你的人一定很幸福,常常有这么好吃的蛋糕可以吃。不过,也很可怜啦!”他又切下一大块往嘴里塞。
“为什么可怜?”
“一个个吃得像肥猪,想减肥又拒绝不了蛋糕的诱惑,怎么不可怜?”
“不会的,这蛋糕是低糖低卡路里的。”
“那我就放心了。”
邵钧没说他放心什么,只是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脸上的笑容很满足的样子。
※ ※ ※
人家说:男人的胃直通大脑,所以,抓住男人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
这句话好像不假。
他只不过吃了她一碗面和一盒蛋糕而已,他的心就不自觉的偏向她一些。
她做的东西还真好吃!一样的葱花、一样的虾仁玉米,为何她就能把一碗面煮得那么美味可口?还有那个咖啡蛋糕,薄薄的一层鲜奶油,甜而不腻,配上核桃夹心,吃起来又香又爽口。
唉!想来就令人垂涎三尺了。
为了再拐个蛋糕来吃,他只好想个理由约她。
邵钧手握一束淡紫色海芋和一个纸袋站在路口,就是离她家有两条街远的那个路口。
“请问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昨天晚上邵钩打电话给她,只说明天早上九点在路口见。她以为上次帮他大扫除一天已经算是还他的人情,两人应该没有见面的理由了。
“生日快乐!关关。”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她惊讶地问。然后,想想不对,两人的基本资料他们是互相明了的。于是又问:“你想要送我生日礼物?”
她将海芋抱在怀中,又惊又喜。海芋是她最爱的花,而他居然也记得。
“记得你明天过生日又刚巧见到一个满适合的礼物,就这样。”他递上纸袋。
“是什么东西?”她拿起包装精美的纸盒左右端详。
“拆开看啊!”
“包得这么漂亮真舍不得拆。”深蓝色的细纹包装纸,咖啡色的纸绳在外围扎成两条平行线,左上角还装饰着两朵小小的向日葵。光看包装就是一件艺术品。
“早知道我用个空盒子包一包就好了。”
“你好意思用个空盒子送人,我也只有笑纳了。”惟恐拆坏了包装,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贴合处撕开。
“哇!”盒盖掀开的刹那她惊呼出声。
是一个水晶鹦鹉螺,晶莹剔透的螺壳内有着八分满的液体流动,很有海洋的味道。
“好漂亮!”她又是一句赞叹。
“喜欢就好。你有没有闻到它的味道像海风?”
“真的耶!这么大的香水?”她怀疑地看着双手合捧的鹦鹉螺,它大概有十五公分高,也颇有重量。
“是室内芳香剂。”
“嗯,有贝壳、有水晶的清凉,还有海风的味道,好像有海滩度假的感觉。”她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很陶醉的模样。
“看样子我是送对了礼物。”他笑得很开心。送礼能送到人家的心坎里,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他,做到了。
“从一开始都是我在麻烦你,而你还送我生日礼物,真的很不好意思。”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在情人节时做一个蛋糕送我,要大一点的。”
“情人节是送巧克力吧。”她提醒他。
“有规定吗?”
“也对。反正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你也不是我的梦中情人,所以,也不必用巧克力传情。”
“那你的梦中情人是谁?”三言两语就伤人于无形,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一向对情爱没什么知觉的他,第一次觉得被这种无情的话伤到。
“没有。”
电影是筑梦的好工具,为了改善她的缺乏浪漫,于是,他选了一部爱情电影让她观摩。
可惜,电影还上演不到一半,她的头已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直到曲终人散的嘈杂声浪才将她吵醒。
“演完啦!”看着人群已走得稀稀落落的电影院,她诧异地问。怎么这么快就演完了?她不是才眯一下下而已吗?
“睡饱啦!”看她睡醒时精神饱满的样子,他鸡同鸭讲的笑问。
“不好意思喔!”
“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影片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爱看。”出钱的最大。她回答的理直气壮。
“女生不是爱看这种俊男美女的文艺片吗?”若早知她不爱看,他也不会花钱找罪受。刚才的电影院里,不仅银幕上动不动就是又吻又摸的场面,连坐在他们正前方的一对男女也是如法炮制,甚至还更大胆激烈,只差没有脱衣上阵而已。
“别人怎么想我是不知道,不过,我不喜欢。总觉得电影上那些俊男美女的人生太童话了。一见钟情,然后,天雷勾动地火的难分难舍爱成一团,结局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其实,那种婚姻我觉得很可怕耶!”
“为什么?”
“你想想,王子只见了睡美人的美貌就决定要和她共度一生而睡美人也只凭着王子的帅气,居然就跟着他走了。天晓得王子帅气的外表下是不是一个暴力狂,或者睡美人光有美貌却好吃懒做?而且我妈常说,好看的男人通常不爱家。”
“你妈这么说?”他闷闷地问。
打从他出生以后,“帅”字好像就烙印在他的额头上一样,每个人见了他的评语就是“帅”。如今……他突然有种乌云罩顶的不乐观。
“呃……我妈不认识你,她不是在说你,我的意思是……”她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她的失言。
他百分之百是个帅哥,她这么说,分明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 ※ ※
“小葭,生日快乐。”
几个女生围着一张长桌,桌上一个蛋糕有着数字十六的蜡烛。
“小葭,邵钧怎么还不来?”打扮得惹火诱人的江曼玲已经不晓得是第几百次往门口张望了。
“他没有要来啊。”关直葭平淡地说。
“你怎么没说他不来?”江曼玲的语气很有怪罪的意思。然后,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才又补上一句:“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嗯……我们昨天有见面了。”要她自称邵钧是她的男友,她总是很心虚。
“他昨天已提早为你庆生?他送你什么礼物?”嫉妒的女人是最丑的女人。江曼玲的脸因嫉妒的作祟,已经开始扭曲青绿,幸好她座位旁的盆栽阴影掩住了她的神情,否则怕不被认为是夜叉附身咧!
“一束海芋和一个贝壳。”关宜葭不疑有它,仍旧是有问有答。
“他很了解你的喜好嘛!”酸得呛人的语气,江曼玲毫不掩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