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谢谢。”我向他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夏静。”
“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他对夏静说。
“谢谢,不用麻烦了。”夏静颔首。
“这是药钱。”我不敢再忘,这种现世报太灵验,一次就够我受了。
喜伦闷笑,“是不是等到胃痛复发没药吃了,才想到?”
“不是的。我是工作忙给耽搁了。”我硬是扯谎。
唉,我恨不得地上有洞,好让我钻进去避羞,我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片热潮,八成红透脸了。
“请到助理了吗?”我岔开话题问。
“没有,我运在等你的答复。你考虑得如何?”
“真的请我?你是认真的?”
我不相信他会为我空着缺。
“当然。”
“如果我再次胃痛上门求药,就辞去工作来当你的助理。”我说。
“一言为定。”
我想自己不会老是凑巧的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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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药局出来,夏静变得怪怪的,欲言又止。
“怎么啦?”我问她。
“有句话想对你说,但不知道该不该?”她的表情显得挣扎。
“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
夏静问我:“你也喜欢他吧?”
“也许。”在她面前我无所遁形。
“可是你更喜欢保罗?”
“是的。”
“你不了解爱情也不了解自己,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爱情或什么样的男人吗?你喜欢保罗什么?”
“他的风采、才气、智慧……”我是不是太肤浅了?
“将来,你会因为他的风采、才气、智慧而离开他。”
“为什么?”
我不信,如果我跟保罗在一起,我会珍惜他的,我舍不得离开他,他是如此的完好。
“因为你不了解自己。”
“是不是了解自己后,就不会离开他?”
“不是。了解自己后,你会选择喜伦。”
“你觉得喜伦比保罗好?”
她摇摇头,“喜伦给得起你所需要的爱情。”
“保罗给不起吗?”
“也给得起,但你受不起。”
“你如何而知?”
她莞尔一笑,“我了解你。”
夏静的话教我整夜睡不好。
我真是担心,担心拥有了保罗,有一天要失去他,我如何承受?不过我太傻了,说不定我连拥有他的机会都没有呢,他没说喜欢我呀。
他会不会喜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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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莹莹出差回来。
莹莹买了一堆礼物给我和夏静,我们兴高采烈地在客厅里拆礼物,一边听着莹莹在美国发生的趣闻。
正谈得兴头上,门铃声乍响,我起身去开门。是王博文。
他忽然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我大吃一惊,他双手环抱着一束巨大的红玫瑰花束,花束大得遮住了他的人。
这么一大束的花束足以侵蚀女人的心智,纵然再生气,一闻到幽幽的袭人花香也消气了。
“莹莹!”我站在门口朝屋子里大叫。
莹莹跑了出来问:“什么事?”
“莹莹。”王博文怯怯地从玫瑰花丛中探出头来。
“你来做什么?”莹莹随即沉下脸来。
“你好吗?”他吞吞吐吐笨拙地问。
“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回去当你的孝子吧。”莹莹不假颜色地说。
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是该矜持的,太容易被感动会降低自己的身价。
我识趣地悄悄退开,让他们单独相处。
“是谁?”夏静问我,“是不是王博文?”
我点点头。
“再精明能干的女人,一旦遇上了感情的问题还是软弱糊涂。”夏静整理着散了一地的衣物淡淡说。
“感情若由得了自己就不是感情了。”我说。
三十分钟后,莹莹果然和王博文言归于好,两人万般柔情的手牵着手一同进屋。
“雨过天晴了?”我调皮地对莹莹眨眨眼问。
莹莹娇滴滴地瞪了我一眼,怪我多嘴多舌。
“给你些花拿进房插吧,这么多花一个人欣赏太奢侈了。”莹莹满足而骄傲地说。
“一点也不奢侈。每一朵花都代表了博文对你的爱情,没有人会嫌爱太多的。”我说。
换成我,我才舍不得送人,舍不得和别人分享我的爱情。这样的想法或许很自私,但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大方,即使有,也有最低的限度。
莹莹抽了一把红艳艳的玫瑰花塞给我,与我分享她的喜悦。
“好香啊!”难怪女人都爱花,“夏静,你闻。”
“皓晴不要。”莹莹脸色微变的急忙阻止我。
我停住动作愣着,不解的看着她们,有何不妥吗?
“夏静不喜欢花。”莹莹说。
夏静不喜欢花?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凡是女人都应该喜欢花才是的。花是世上集美好为一体的表征的东西,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这太怪了,太违反常理。
“王博文,爱人要有担当,如果没有,就滚回你父亲的羽翼下当个孝子。”夏静冷不防地说出重话。她一双眼锐利的逼迫着他。
王博文没有说话,眼睛不敢迎对夏静,他垂着头。莹莹也静默不语。
爱人要有担当。好有气魄的话啊!我从不知道爱人也是一种责任的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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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芬是人事部的主任,我费了一番心思和她搭上关系。
一天中午,我请她吃饭,在保罗向来用餐的那家餐厅。
“是邓经理,他也在这用餐。”她看见他说。
“是吗?真巧。”我装作毫不知情。
其实保罗终了我一起吃中餐的,可是我拒绝了。有些事情比跟他一起吃中餐还重要,我得先弄清楚了才行。
“他像明星一样英俊。”她赞叹。
“是的,他是极具身价的单身汉。”我说。
“傻女。”她不以为然的笑着。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秘密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千万别传出去,知道吗?”
“嗯。”
这就是我费尽心思的目的。我的行为像个小人。
“他有老婆。”她说。
我心碎了,我的手在颤抖。我就知道,这样优秀的男人是抢手货,我没那么幸运。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一个我爱的男人,但我又不能爱?太残忍了。
下午,我请假回家,我没有办法对着他工作。我怕自己会哭,我还没有拥有他便已经舍不得失去了。
我摘下颈子上保罗送的链子,我不能再继续戴下去,我不想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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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刻意避开保罗,却又要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不再打扮,恢复了原来单调的黑白色系列衣着,只有春天才会有美丽的蝴蝶,我的心俨然如凄凉的寒冬。
整理完早上的会务报告后,我坐着发呆,一想到得送文件给保罗签字,我就心烦。
不过我没得选择,还是得硬着头皮给送进去。
“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他搁着文件没签,问我。
这是四天以来,我们单独相处。
“没有。”
“可是你总绷着脸,心事重重。”
“你眼花了。”
“你摘下我送的链子了。”他看我的颈子说。
我垂首不语。
过了良久,我才鼓起勇气说:“我不喜欢那条链子。”没错,连送链子的人也一并不喜欢。
“我再买条送你。”
“不用了。”
“我是不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你了?”他无辜的问。
“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不理我。”
“我没有。”
老天待我太不公平了,为何让我遇见他又不给我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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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前夕,天气热得教人受不了,偏偏空调坏了,才一早上的工夫夏静竟中了暑。
莹莹使出她的独门绝技,取来一只汤匙充
当医生的替夏静刮痧。她在夏静的背上用力地刮磨着,一会儿的时间,夏静白晰的背上浮现了一条条的红痕。
“你瞧!将这毒火逼出来,气血流通了,人就好了。”莹莹对我说。
“是吗?”我有些怀疑。
我还是认为生病应该先找医生诊断比较好,不过夏静有恐惧医生的病症,所以她宁死也不肯就医,此外夏静她不服用西药的,她对西药过敏。
午后,我们趁着夏静休息的时候到迪化街去采购粽叶和南北杂货。
莹莹想自己包粽子。
莹莹的美食家学渊源,全来自于她有一个在五星级酒店当大厨子的父亲真传。莹莹做的菜没有话说,一等一的棒,吃过的人赞不绝口。她将来一定是个好母亲。
我们三人住一起全仰赖莹莹高超的手艺,通常只要她工作不忙,她便会下厨烹调几道美味的佳肴给我们解馋。她要是没得空,就换我上阵替代,我做的菜肴当然不及莹莹美味,不过总算能吃。
夏静最糟糕,除了泡面和水煮蛋以外,什么都不会,遇上我和莹莹加班的时候,她的大餐非泡面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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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迪化街返家后,夏静已经醒来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哭得红肿。
“怎么啦?是不是还不舒服?”莹莹关心地问。
夏静没有反应,闷不作声。
“我们陪你去看医生好吗?”我问了一个傻问题。
夏静没有回答我,她一迳曲着脚,把头埋在膝盖上啜泣。她哭得好伤心,令我想起了哭啼到吐血的杜鹃鸟。
夏静是个不说是非的人,我从来没听她倾诉过委屈或心事,她是一个用冰霜冻封住自己的女人。这样不是很辛苦吗?
第六章
端午节那天,我才知道夏静哭的原因。
端午节,我在厨房帮忙莹莹蒸粽子,雾气氤氲的空气中飘散着竹叶的清香。
“一想到夏静我就心疼。”莹莹忽地若有所思地说。
“她怎么啦?”
“你没发现最近没有尹毅的消息?”
是啊,莹莹不提我倒没有留心。
“一个成天等男人音讯的女人是很苦的。”莹莹轻拢着眉头说。
“夏静为何不找他?”
莹莹似笑非笑,“夏静根本没有他的电话,怎么找他?”
“什么!”我低声惊呼。
“很惊讶吧!”
“该不是尹毅家没有安装电话吧?”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夏静连他住哪儿都不清楚。”太荒唐了。
我问:“那她究竟知道他什么?”
“他的名字和一个Call机号码。”
我感到奇怪,“夏静就这样和他交往了三年?”
“是的。”
“她怎能爱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呢?”
莹莹惋惜说:“可是她偏偏爱上了,糟蹋了自己。”
女人对爱情的最大败笔就是莫名其妙的顽固。
我愈来愈无法理解夏静的任何行为了,她太固执了,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对和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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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临下班前我打了通电话回家
给夏静,想替她带份晚餐,晚上莹莹得加班,没法子开伙。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直到我耐性磨完正准备收线时电话才接通了。
夏静的中暑病更严重了,高烧不退。
她拖着孱弱的身子勉强起身来接听电话,
她猜是我打来的,她说能有耐性响了将近十分钟的人非我莫属。
我担心高烧不退会烧坏夏静的脑子,但又没有办法劝她去医院就诊,所以只好动点歪脑筋治她。
我决定找喜伦帮忙。
“你的朋友真是固执,物以类聚,果然是你的朋友,你们都是不爱惜身体健康的人。”他摇头说。
我抗议,“谁说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来着。”
“你不辞去会让你紧张忙碌得胃痉挛的工作,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说。
“胃痛是文明病的一种,多数的人都患有,不是只有我。”
“我没有。”
“你运气好。”
“希望我的运气也能分些给你。”他看着我说。
多么让人动容的话啊!男人之所以说甜言蜜语是因为女人爱听。
我希望我除了能分享他的好运气外,还能常常听他说的甜言蜜语,或许如此就可以彻底将保罗遗忘。
我已经用冷漠逃避他一个星期了,再下去,我就快要崩溃了,谁能成天对着心里中意的人不在乎。
喜伦对于医治刁蛮的病人很有一套。
他将退烧药和维他命丸磨成粉状混在一起,然后细心的搅拌在我买给夏静晚餐的汤水中。
喜伦说,也许药效会不如一般开水服用的好,但总比不吃药任其发烧来得好。
当晚,夏静的食欲虽然不好,不过却喝光了汤水。
半夜,夏静的高烧逐渐退却,一切都是喜伦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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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莹莹下了命令,要我今天早点回家,她说夏静的身子骨单薄,大病初愈要好好地用食品补一补,托了夏静的福,我也分得一杯羹。
当我准备横跨公司大楼前的十字路口到对面搭乘公车回家时,突然一辆车子拦住了我,我认得那车子。
“我们谈谈好吗?”保罗摇下车窗探出头来。
“对不起,我赶着回家。”
“不要拒绝我。”他央求。
我心软,只是我必须理智,“抱歉。”后面的车子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一时之间我们成了马路上的焦点人物。
“走吧,你挡住路了,有事明天上班再谈。”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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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时候,我赫然发现他的车子。
“你来做什么?”我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瞧见。
“如果今天不和你谈谈,我没办法入睡。”
他会为我无法入睡?我很诧异。我以为,只有我会为他失眠。
“明天谈不行吗?”
“不行。你已经有十天没理我了,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这十天我也不好受。
“我答应家人回家吃饭。”我看了看表说。
“我等你。”
他果真等我,他等了我足足两个小时又十七分钟。
我们到附近的公园去。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你?”他问我。
“没有。”
“为什么不理睬我?”
“没有。”
“你说谎。”
我咬着唇垂首。
“看着我的眼睛。”他伸手端起我的脸。
我闭上眼.我没有勇气看他,我怕自己多看他几眼就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为什么爱情是苦涩煎熬的?为什么我不喜欢法兰克或是喜伦?难道对于太容易得来的感情便不懂珍惜?
我哭了,酸楚的泪水无声的淌落。
“不要对我冷漠。”他将我搂进怀里说。
我冲动地想紧紧的抱住他,想贴着他的胸膛贪享片刻的温暖,可是我没有,我没勇气,我挣脱他,努力清醒。
“请你自重。”
“我喜欢你。”他终于表明态度。
我也是,又如何?我们不能。
“谢谢,但你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有老婆。”
他倒抽口气,“你知道了?”
“是的。”
“你不想当第三者。”
“是的。”所以我痛苦。
“你喜欢我吗?”他忽然认真地问。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我犹豫着该不该表明心迹。
“如果我没有结婚,你会给我机会吗?”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