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重头戏是饰演黑道情妇的曲艾妮因向上官樵求救而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床戏,最後被黑道老大发现,曲艾妮将凄凉的死在上官樵的怀。
反正是拍戏,对於艾妮,他自是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但是今天秋蕾会在一旁观看,就不知她会怎么想。
「到时候再看状况吧。」上官樵无心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了。
罗德光走到秋蕾身边坐下,一边把玩著相机,一边不经意的询问:「你和上官樵处得还好吗?」
记起了袁天泉的警告,她只以「还好」作为回答,含糊的带过便不再开口了。
「你知道他们今天要拍什么戏吗?」罗德光找了别的话题问。
秋蕾只是看著他不说话,让罗德光无趣得像是自问自答。「他们今天要拍的是床戏,这想必是每位记者最想报导的一段,大家都想看曲艾妮和上官樵会不会死灰复燃,再度成为一对情侣。」
这段话倒让秋蕾开了口问:「他们曾经是情侣吗?」
「你不知道吗?」罗德光惊异的说:「在曲艾妮未成名之前曾经和上官樵相恋过,据可靠消息指出,当曲艾妮成名後便一脚踢开上官樵,对外极力否认上官樵是她男朋友,让上官樵伤心了好一阵子,这也是为什么上官樵後来也会进演艺圈的原因,听说是为了扬眉吐气,报复曲艾妮。我想他的目的应该达到了,现在他的名气已经和曲艾妮不分上下,这也就是为什么曲艾妮愿意屈就在小萤幕和上官樵合作演戏,这一次,她是摆明了想和他复合,她的野心连旁人都看得出来。」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反应就太过迟钝了,她竟然是唯一不知情的人。她居然只相信了曲艾妮在飞机上说过的话,就以为曲艾妮和他并无过去。
重新将视线调向窗外,她的心绪不知该飘向何处?曲艾妮的条件样样优秀,再加上他俩曾经有过的恋情,她怎么可能敌得过?
「觉得心不太舒坦,是吗?」罗德光又说话了,而秋蕾依旧沉默以对。「我保证我们所谈的绝对不会让第三者知道,更不会被报导出来,你可以信任我,在这群人之中,除了上官樵之外,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秋蕾的心有些动摇,他说得也没错,他的确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应该不会出卖她才是。
「我并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感觉,在经过了那么多天的相处,他却没有把他和曲艾妮之间的事情告诉我,我原以为我对他够了解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他还陌生得很。」她的语气显得有些自怨自艾。
罗德光基於职业上的敏感,禁不住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他了?」
秋蕾的脸一阵绯红,她轻轻地点头,「那样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那他对你呢?」罗德光乘胜追击又问:「他是否有给过你什么样的承诺呢?」
秋蕾仔细的想了一下,她沮丧的发现,上官樵竟连「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也没说过,更别说是爱情中常用的那三个字了。
「没有。」她老实的回答。「而我也不会向他要求那些。」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强摘的果实是不会甜的。
罗德光饶有深意的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脸庞,心中似乎已有七八分明了,这一段暧昧不明的情史,读者一定爱看。
车子到了一间临时租借的公寓前停下,这儿是上官樵在戏中临时的居所,所谓的精采床戏正是要在这儿上演。工作人员陆续的下了车,秋蕾磨磨蹭蹭的直到最後才离开车,为的就是避开上官樵,在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上官樵左右张望著,只是秋蕾的个子太娇小,被高大的工作人员一挡,身影就完全看不见。他原想在戏开拍之前,先和秋蕾沟通一下剧情,免得让她产生误会,同时他也会向她保证,他和艾妮已经是过去式了,从今而後,他的心只有她,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了。可是秋蕾却像是在和他玩躲猫猫似的,他急著找她,就愈看不见她。
曲艾妮和上官樵被工作人员簇拥著到了临时的化妆间,公寓其他的住户好奇这一大票架著摄影机与照相机的人,也凑过来围观。
「等一下上官樵是在房研究著官司案情,艾妮从门外急切的敲著门,等他一开门後,你就扑向他要求保护,接著在对白结束後,你们彼此深情的相望,然後再慢慢的进入激情,两位是天王级人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导演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敲进了秋蕾的心坎,让她的心有些痛。再看向一旁的曲艾妮,她今天看起来特别美丽,飞机上那一段交谈和罗德光前不久的一席话,此时像是回音般在她心底扩大,瞧她那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充满了侵略性,秋蕾的气更弱了。
她静静的退到一旁,选了一个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角落,虽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但至少她觉得比较有安全感。
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後,上官樵却开始显得心烦气躁,他知道秋蕾一定躲在某个角落看他,虽然这段床戏只不过是工作的一部分,但是秋蕾上次喝醉酒的原因却深刻的印在他脑海,她介意艾妮的存在,这是他担心的地方。
「所有人员预备,开麦拉。」
此时的上官樵身著浴袍,仿佛刚出浴般,捧著一本书,坐在沙发上佯装聚精会神的看著。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催魂似的门铃声以及拍门声,一声一声的扯痛秋蕾的心。那扇门後是有著一张绝美脸孔、而且还和上官樵曾经有过一段恋情的女人呀!
特效人员在外面制造雷声与雨声,为这场戏加温。
上官樵开了门,曲艾妮旋即冲了进来,扑进他的怀中,颤抖的身躯、犹在滴著雨水的头发,真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展云,快救救我。」展云是上官樵在戏中的名字,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
「霓裳,究竟出了什么事?」上官樵拨著她额前的湿发,担心的问著。
曲艾妮死命的抱著上官樵,楚楚可怜的说:「我真的已经受不了成鸿烈那个大魔头,你快带我离开他,有多远就走多远,好不好?」
「你冷静一点,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上官樵将她推开一些,是剧情需要,也是出於反射动作。
曲艾妮的眼眶一红,眼泪随即像坏了的水龙头一般,让人见识到她的哭功。只见她手放在肩膀将衣服扯下,裸露出大半个背部,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经过化妆师巧手制造出的淤青红肿,好似她饱受虐待。
上官樵像是被那些伤痕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他轻轻地抚触著那些假伤痕,脸上净是疼惜之情。
当所有人都陶醉在这样浪漫温馨的气氛时,秋蕾却清楚的感受到心脏一阵紧缩。她不知道上官樵的眼究竟看到了什么?是剧中的霓裳还是那曾和他有过海誓山盟的曲艾妮?
「成鸿烈那王八蛋居然把你伤成这样?」上官樵的语气是悲痛、愤怒的。
「成鸿烈知道你为了调查他而接近我,而我却知道他太多的事,所以他算是给我一个小小的警告。展云,带我走吧。」她抬起了凄楚哀伤的脸,幽怨的看著他。
然後两颗头颅像是两块彼此相吸的磁铁一般,忽地紧密的靠在一起,四片红唇更是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上官樵拦腰把她一把抱起,从沙发走向一张双人大床。
不要!不要呀!秋蕾在心底痛苦的喊著,她无法平静的看著他吻上曲艾妮的肌肤,像他曾对她做过的那样。
上官樵心思恍惚得更厉害了,他吻著吻著就想到了秋蕾,罪恶感竟油然而生。而身下的曲艾妮却像十分入戏,主动贴上他的唇,吻著他壮实的胸膛,想藉此召回他曾经对自己身体熟悉的记忆。
「卡!」导演愈看愈不对的喊了出来,随即上前问著上官樵,「怎么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很顺利,你怎么突然犹豫起来了呢?」
无心解释的上官樵只得说声抱歉,随即开机重拍。
可是缠绵的动作才开始了一分钟,上官樵终於在人群的隙缝中看见了秋蕾那哀怨的目光,他猛地心头一震,像是做了亏心事般,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愕然的盯著秋蕾。
「卡!」暂停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怎么啦?」袁天泉也走过来问著他的摇钱树。
「我……」如果说出原因,肯定会让天泉气得脸色铁青,也会让他更加讨厌秋蕾,在心中权衡了一下之後,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曲艾妮让化妆师在脸上补过妆後也走过来说:「你该不会是想起了我们以前的事吧!」其实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想让他忆起他们曾有的美好时光,尤其是那些销魂的经验。
上官樵没说话,只是和秋蕾那双清澈的大眼遥遥相望著。他读出了她眼的伤悲,却无法上前给她安慰。
「我们再重来一次。」导演重新喊著,所有人员再次回到工作岗位。
两分钟之後,导演再度喊停。
「清场,我要求清场。」上官樵终於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秋蕾在心中难过的想著,他不愿意让她看见他和曲艾妮亲热的部分,是因为害怕他的真情流露被她看见吗?其实,他和他之间没有承诺,也从未谈论过两人的关系,更别说谈到名分问题,自己又有什么权利介意他的事情,纵使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又如何?在二十世纪末,这样的事情大概已如家常便饭般的平常了。
随著围观人群一起离开,秋蕾来到屋外的海滩呆坐,茫茫然的看著阳光反射在海面上呈现出熠熠生辉,只是那些亮光无法照亮自己灰暗的心情呀!
第七章
上官樵推开和秋蕾相通的房门,发现她房裹连一盏小灯也没有开,等他摸到了墙边的开关,屋内大亮之後,他才看见秋蕾穿著单薄的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知道他进来却仍维持著原来的姿势。
「秋蕾!」他轻唤了一声,走到她面前蹲下,「你在意今天拍戏的事吗?」
她缓缓地调回视线看他,眼神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只是语调依旧温柔的回答:「那是你的工作,不是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掩盖了所有的心情。
「那你是怎么了?你现在的不开心为的又是哪桩呢?」
秋蕾的视线落在落地窗外,幽幽地说:「七天的假期转眼就要结束了,时间总是这样不停留,不是吗?」
上官樵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搂进怀,「时间虽然短暂,但至少在这七天,我们拥有彼此呀!」
只有七天彼此拥有吗?秋蕾在心底难过的想著。她贪心的想要更多呀!
「嗯哼!」背後突然传来打扰的声音,不用回头也可以知道这不速之客是谁。
「是我的门铃坏了?还是我房门上有挂著『欢迎光临』的牌子?」上官樵的脸色极为不悦。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袁天泉不以为意的继续说:「我们终於争取到那份演出的机会了。」
上官樵眼睛一亮,「你指的是和日本合作的那部戏?」
袁天泉得意的点点头,十分佩服自己的交涉手腕。
「太好了,什么时候开拍?」他放开秋蕾走向袁天泉,又回头对她说:「我等一下再来看你。」
秋蕾看著他意气风发的背影,知道他正沉浸在事业成功的快感。男人要的不就是这些吗?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多得是可以选择好女人的机会,而她的伤口还是要自己愈合吧!
那一晚,上官樵没有依言过来看她,七天的拥有期已经提早画下了句点,她独自在沙发上枯坐著,当一个只会等待的女人。回忆著往事,猜想著未来,思绪像一团理不清的毛线球。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去的,只知道当上官樵叫醒她时,天色已经大白了。
「你怎么在这睡著了?」他拿了件晨褛将她盖住,关心的问。
「我……」她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却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上官樵的心情似乎仍处在亢奋状态,他也没多问的迳自说:「昨天和天泉谈即将接拍的新戏谈得太晚,累得一沾到床就睡著了,所以才没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秋蕾摇摇头,她真的没生气,只是有止不住的寂寞而已。
「恭喜你,你似乎对这部戏充满期盼。」秋蕾衷心的说著。
上官樵在她额头上飞快地印下一吻,兴致高昂的说:「因为这是我登上大萤幕的第一部戏,而且不论是导演或是配合的演员都是国际间知名的人物,我当然希望我的演艺事业能因此而开创新的局面。」
「要到日本拍是吗?那要花上多少时间?」
「大概要拍三到六个月左右,为了戏好,时间被磨掉也是值得的。」
他说的是他的梦想,只是秋蕾并没有在他的梦想找到属於自己的角落。
「快起来吧,今天要拍杀青戏,然後这的工作便结束了。」他的声音轻快得像是在唱歌。
「然後呢?」她是想问他打算将她怎么办?
「然後当然是到日本拍那部新戏呀!」他揉揉她的头发,像是在逗弄著他所养的宠物一般。
秋蕾不说话,心情却跌到了谷底。他的计画完全没有她的存在,她的美梦也该到此为止,一段未开花结果的恋情也该结束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又到了上次上官樵发生意外的山上,相对於一脸春风的曲艾妮,秋蕾则显得晦暗多了。
今天要拍的内容秋蕾完全不知情,她像个旁观者一样,看著上官樵带著曲艾妮在山路上没命的逃亡,然後是曲艾妮为了保护上官樵而用身体替他挡掉一颗致命的子弹,死在上官樵的怀中。
秋蕾只记得曲艾妮最後说的一句话: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你的新娘。
如果真有来生,她还是得和曲艾妮争吗?他们之间的纠缠又禁得起几世的轮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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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拍完了,七天的琉球假期也结束了,当秋蕾回到饭店收拾行李时,环顾著依旧一如她刚跨进房门时的摆设。
饭店做的是送往迎来的生意,多少人在这裹来来去去,别人的心情与故事她不了解,但是她却知道她再也不是刚来到琉球时的范秋蕾了。短短的七天,上官樵教会了她男女之间的情事,也让她饱尝了恋爱中会嫉妒、会失落的痛苦,她知道不论她和上官樵结果如何,她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将衣服一件件往行李箱塞,她突然听见上官樵那边的房门有动静,然後是两人对话的声音。两人刻意压低了音调,但还是因为突然扬起的音量让她知道上官樵正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