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可以表现得有礼貌些,像个绅士、像他对待其他女人那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贴近她的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他便不禁说出那些轻薄的话,仿佛不这样,他就无法维持自己的骄傲。
没想到的是外表清纯的她竟然是那种出卖自己灵魂的女人,让他有种受骗与被出卖的感觉。
更可恶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廉耻心。或许对她来说,情妇这一职可是百里选一的好工作,她还十分乐在其中呢。
令他想不透的是,她怎么还能保有那般清澈的眼神和纯净的笑容?他更想不透自己又怎么会答应和她开房间、包养她,还答应了那些莫名的请求。
方劭康捻熄了烟,不让思绪继续神游。他想,或许是因为时差的关系才会让自己做出这些荒唐失去理性的举动;或许他现在必须好好睡一觉,只要睡饱了,精神充足后,他就能回复像往常一样的冷静和理智。或许明天的约会应该带着她,那就可以解开她身上太多的谜团,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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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蜷曲着身子的夏天天身上。
夏天天陷在柔软舒适的席梦丝大床上,像懒猫似的赖着床,虽然醒了却不想起床,反正有那两个彪形大汉守着,她不但上不了班也出不了门,还不如舒舒服服地享受这悠闲的早晨。
不知道为什么,睡过一觉后,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轻松,前晚的不安与恐惧仿佛被早晨的阳光蒸发了。
她开始觉得事情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那可恶的家伙虽然风流,但是听庭江的描述,起码都是在双方你情我愿、互不勉强下进行的,所以只要自己不愿意,应该不会发生霸王硬上弓的事。既然自己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那其他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再换个角度想,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
自从她到出版社上班后,由于在童书部门工作,一天到晚除了要应付即将问市的新书外,还得如期完成“小小书房”——那是总编为了培养长期的忠实读者群而特别出版、定期寄给读者的免费刊物。在超重的工作负荷下,她有时连假日都必须背着睡袋到公司挑灯夜战,以免误开天窗。
现在为了骆哥的事,她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正好可以喘口气,当作补休她累积过多的假期。
夏天天越想越雀跃,就像小学生突然放台风假般的开心。
她决定先好好梳洗一番。昨晚太累了,她倒头就睡,连洗脸的力气都没有。那家伙给她的两个袋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她踢开装着性感睡衣的那一小袋,打开另一大袋。
喝!这么多东西。
上衣、裤子、丝巾,甚至连贴身的衣物都有,夏天天看了不禁羞红了脸。
那家伙怎么连这么私密的东西都替她买?一个大男人跑去买这些东西不觉得尴尬吗?
夏天天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的确不想在沐浴后还穿着一身的脏衣服,所以对方劭康体贴的准备还是心存感激。
梳洗过后,夏天天换上干净的衣服揽镜自照,不得不承认这位太东集团的少东的确有着很好的眼光和品味;浅米色的针织线衫搭配上深驼色的丝质长裤,清清爽爽地衬托出她干净的气质和修长的身材。夏天天将苹果绿的丝巾随意系在颈子上,俏皮又不失浪漫。
叩叩叩!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夏天天一打开门,就见张妈笑盈盈地站在门外。
“早啊,田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我睡得很好,谢谢你张妈。”夏天天神清气爽地回应。
“早餐都准备好了,田小姐是想到楼下餐厅用呢?还是我端到楼上给您?”张妈恭敬地询问。
“别那么麻烦了,张妈,我直接到楼下吃就好了。”夏天天忙不迭地说。“张妈,你那么亲切,就像我妈一样,可是你一直叫我田小姐,让我挺不自在的,所以你还是直接叫我田甜好吗?”夏天天真诚地说。
“可是……”她的要求令张妈感到为难。
“别可是了,我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多,礼貌周到,但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又没有别人在,你就别那么拘谨了好吗?”
“好吧,田甜。”张妈被说服了,和夏天天相视一笑。她觉得还是小少爷的眼光好,带回来的女孩是那么可爱有礼、讨人喜欢,不像大少爷带回来的净是些自以为是、衣不蔽体的女人。
两人一起下楼,张妈领着夏天天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在穿过客厅转向餐厅后,夏天天的双眼登时亮了起来。
那根本是一座玻璃花房啊!
餐厅位在整栋建筑的东侧,除了和屋子相通的那一面外,其余三面连同六角形的屋顶都是用透明的玻璃砌成的。玻璃屋的内外满是鲜花,屋外整片嫩绿的韩国草上种着鲜黄的大波斯菊,屋内插满娇艳的粉红玫瑰和灿若星斗的满天星,而清晨的阳光就像是仙女手中的魔法棒般,轻轻一挥,玻璃屋便染上一层薄雾似的金粉……
全台北市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和这儿一样美丽的餐厅吧。
有钱人真好!夏天天发出由衷的赞叹,第一次感受到金钱所带来的魅力。
看着餐桌上摆满五个人也吃不完的各式精致餐点,夏天天不觉食欲大振,不顾张妈的反对,硬是拉着张妈坐下和自己一起享用。
“田甜,你一个人吃就好了。”张妈赶紧摆摆手。“喊你名字已经没规矩了,你可别再害我了呀,我的好姑娘。”张妈还是不习惯和主人平起子坐,即使是主人的朋友也一样。
“好吧,那我一个人吃啰。”看张妈紧张成这样,她也不忍心再勉强她。
夏天天胃口奇佳,吃完一盘又一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看得一旁的张妈目瞪口呆。大少爷带回来的女人吃起饭来就像猫似地,而这位田甜小姐看起来虽然娇小,却有个不输大男人的好胃口。
“田甜,吃不完就别吃了,你可别硬撑啊!”张妈真怕她吃坏了肚子,那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向少爷交代了。
“张妈,你别紧张,我的食量可是出名的大,况且你辛辛苦苦张罗了这么多美食,不就是要给我吃的吗?”夏天天边吃边说,在慈祥的张妈面前,她压根儿没有装淑女的打算。
“这是因为……”张妈看夏天天吃得这么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原本想说的话就咽到肚子里去了。
其实,张妈会准备得这么丰盛是有原因的。方家老爷、大少爷和小少爷虽然是同一家人,但喜好完全不一样,所以张妈每餐都必须准备各式不同的餐点以满足他们不同的胃口。日久成习惯,即使只有一个人,她也是一样不少地摆满一桌。
“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田甜,小心噎着了。”张妈慈爱地提醒夏天天,“吃那么多怎么消化得了?”
第三章
“不吃多点,晚上哪有体力好办事?”
突然传来方劭康揶揄的声音,夏天天和张妈差点同时停止呼吸。夏天天是因为他露骨的话,张妈则是担心少爷听到自己对田甜的直呼其名。
“你是幽灵吗?为什么老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人家背后?”夏天天想到昨晚自己也是这样被他吓一跳。
“只要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怕什么?”
夏天天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知道他分明是在讽刺她当情妇这档事,但当着张妈的面,夏天天并不想回应,否则以张庭江提供的种种八卦,光是大小明星为他堕胎自杀的消息,就足以让他惭愧得满屋子找布遮羞——如果他还有一点羞耻心的话。
“少爷,您吃了吗?我再帮您准备一份餐具吧。”张妈殷勤地问道,对于这个她从小看大的二少爷可是非常关心。
“不了,张妈,我马上就要走了,我只是来接她而已。”方劭康温和地说,脸上还带着一丝笑。
这让夏天天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玩世不恭的少爷对待佣人倒还挺亲切有礼的,没有丝毫的傲慢和自大,这让夏天天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她一向觉得会对老人家好的人基本上应该不会太坏。
“田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这么早要去哪儿?你不是说中午才来接我的?”
“小美人,你们这种行业不是二十四小时Stand by的吗?难道还要等九点打卡后才开工?”
这家伙说话不吐刺难道会噎死自己吗?好险张妈已离开,否则听到这话不知会把自己想成什么样的女人,夏天天暗恨。虽然扮演情妇是自己愿意的,但她还是不希望被善良的张妈知道。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当然是要配合你的时间啰!”夏天天强压住自己的火气,她现在是田甜,不能向他发火。
“那就走吧,我和春皇的张总经理约了十点在远企喝咖啡谈事情。”方劭康边说边注意夏天天的反应。
“喔。”
夏天天将杯里的果汁饮尽后准备起身。
“我想张宗建张总经理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吧。”看夏天天反应平淡,方劭康加强语气,特别强调张宗建三个字。
“什么?张宗建?”夏天天喝到嘴里的果汁差点就吐了出来。张宗建?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夏天天觉得美好的早晨已经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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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台北的天空蓝得透净,摆明了是上北投洗温泉、赏樱花的好天气,夏天天望着落地窗外的蓝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能马上起身离去,躲过眼前这场难堪。
“又在发什么呆?”方劭康一派悠闲地问。
“没什么。”夏天天勉强地回以一笑。“我只是想不透,你和张总谈事情为什么要我在场,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她更想不透的是像他这样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会有什么正事可谈?
“怎么会?张总一看到你在我身边,应该就能了解我和他的品味有多相近,生意自然好谈。”方劭康重重地吐出一口烟雾。
闻言,夏天天的心立即沉入谷底。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卑劣,连这种不伦的关系也要利用,如果一旦让他发现自己跟张宗建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夏天天闭上眼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张宗建自远远的地方向他们走近,方劭康站起身来笑着迎接,夏天天虽然想找地洞钻进去,却也不得不跟着起身示意。
“张总经理,您好。”方劭康和张宗建互相握手问候,并礼貌性地招呼张宗建入坐。
“早啊,劭康。”
这是夏天天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她之前只听过骆齐和张庭江方混蛋、方大少地喊,他在她心目中的代名词也就跟着变成了方浑蛋、方大少,完全忘了人家也应该有名有姓这回事。
“田甜你好,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张宗建一脸开朗的笑着,亲切地向夏天天打招呼。
“张先生你好。”夏天天讷讷地回应。该死,她刚才还有心思分神想那混蛋名字的事,压根儿忘了自己已大祸临头。
“田甜,你和张总是那么熟的朋友了,怎么还表现地这么生疏?”方劭康的声音听起来不怀好意。
完了,开始了!夏天天冷汗直流,目光东飘西荡,就是不敢直视方劭康或张宗建其中一人。
“田甜就是这点可爱,沉稳内敛不张狂。”张宗建温和地笑道。
夏天天仿佛听到上帝慈爱的声音从天而降般震惊。
他在帮自己解围?
夏天天惊讶地转头看着张宗建,从他温柔的眼神中,夏天天仿佛接收到某种善意的讯息。
夏天天回想起那天在舞会上的事,突然清楚地感受到张宗建是自愿配合她、帮她避开任何难堪的场面的。虽然她不明白张宗建为什么愿意在对她毫无所知的状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出援手,但她却因为有了这层认知而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心情又飞扬了起来。
“张总,谢谢你的夸奖,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夏天天真诚地报以一笑。“希望我在这儿不会碍手碍脚地影响你们谈正事。”
“恰巧相反。”张宗建的眼中漾着温柔的笑。“一大早就谈公事是最闷人的了,还好有你在场,我想我们今天的合作计划案一定会谈得十分顺利。你说是不是啊,劭康?”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地有说有笑,被冷落在一旁的方劭康心里早就十分不是滋味。
“那以前田甜跟在张总身边时,怎么都不见张总带田甜出门谈生意?莫非是张总有意藏私,还是根本无暇谈公事,忙着夜夜……”方劭康用暧昧的笑声代替未说完的话。
低级!夏天天真想捂住方劭康说不出正经话的嘴。
“方先生,你到底是来谈公事还是来谈私事的?”又不能和他撕破脸,夏天天只能婉转地试着转移话题。
“那么严肃干嘛?毕竟张总和你交情匪浅,我想和张总多聊聊,乘机讨教讨教不成吗?”方劭康依旧气定神闲,转头看着张宗建。“张总,田甜对您也是一样有七天的适用期吗?”
适用期?张宗建有些纳闷,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看到张宗建疑惑的表情,方劭康不觉气闷,莫非自己在田甜心目中的评价还不如张宗建?对自己玩什么七天的把戏,对张宗建却天雷勾动地火、一拍即合,方劭康越想越不是滋味。
“张总,看来田甜真是对您情有独钟,连七天的适用期都免了,那她肯定是全力以赴,表现得相当精彩、让人回味吧?张总您怎么舍得放她走呢?”方劭康说得轻浮,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夏天天一时又慌了起来。方劭康说得太露骨了,张宗建会不会已经猜到自己是个情妇的身份,如果是这样,他说不定会瞧不起自己。
如果只是暂时被他瞧不起、将来还有解释的机会也就罢了,就怕骆哥的计划成功后,自己再也不可能接触到他们这种阶层的人,那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误会一辈子?夏天天开始犹豫着该不该干脆结束这场闹剧,免得自己被越来越多的人误解,白白赔上自己的清白,连个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张宗建虽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凭他在社会上的历练及见识,听到这里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七八分。他看夏天天白皙的脸颊浮上淡淡的红晕,眼底有掩藏不住的焦虑,便直觉地认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田甜应该是个单纯的好女孩,绝不是方劭康拐着弯不明说的那种烟花女子,他决定继续帮助她应付方劭康口舌上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