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倒抽了口气。她从没看过……像那样的东西。
她不敢看向那个令她既羞又赧的地方,更不敢与他的目光想对,一双眼硬是半垂地望向其它地方。
「抬起眼来看着我。」他温柔地命令。
文文迟疑一会儿,才强逼自己抬起半垂的眼睛,看向他那双宛如黑渊的眼眸。
「对!就是这样……」
她看到他嘴角浮起一抹形容不出的笑。
「妳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眼中尽迷惘。
「我想吻妳。」
她还来不及反应,李铁生便以他那有些湿凉的唇,轻轻覆住她的,并开始左右地磨蹭着。
「抱住我!」他在她胸前命令。
抱?抱住哪?
她的理智已变的浑沌,只得顺势地用她的双手抱住他的头,将他往自己的胸前推,她的身体本能地欢迎他的亲昵。
***
近午,文文才由睡前中醒来,早就不见李铁生的踪影。
文文心头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却又不免松了口气,暗暗庆幸不需一早便要面对他。
她一起床,着好亵衣,小佳便进房服侍她。
原本她想自个动手梳洗一番,小佳却不依,害她得对着铜镜,百般无聊下,又想起了昨儿个夜里那场让人燥红了脸的景象。
小佳借着镜子的反射,看到文文脸上那突来的羞涩,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姐,妳想起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小佳,妳知道我妹妹清醒了吗?」文文尴尬地回了一句,便转移话题。
小佳双手灵巧地在文文后脑勺上编个花样,头也不抬地笑道:「今早大娘有派人来说,小姐的妹妹已经醒了。」
「我妹妹醒了,妳怎么不叫醒我?」文文忍不住嗔怪她。
「是少爷不准小佳叫醒小姐的,少爷说要让小姐多睡点。」小佳连忙解释道。
「那……」文文瞄见小佳还慢吞吞地弄她的头发,开始催促,「妳随便弄一弄就好,我要赶去看我妹妹。」
文文多想马上告诉秀秀,以后她不需要再挨饿受冻石。她想秀秀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地展现她那纯真、可爱的笑容,对着说:「好好哟!姊姊。」
***
文文身上仍是那套ㄚ鬟服饰,兴匆匆地冲进了秀秀所住的房间。
「秀秀。」她人一冲进房内,还未来到床边,便高兴地唤道。
大娘及已过半百大夫立刻回头,神情怪异地看着文文,看得文文浑身不舒服一股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忐忑不安地问。
在场人没有人回答她,反而有默契地让出一条路,让她毫无阻碍地看到床上的人儿。
「秀秀,妳好点了吗?有没有觉得哪些地方不舒服?大夫在这边哟!不舒服的话,马上跟大夫讲。」
她热切地说了一串,可所得到的反应,却是那双原本乌溜灵活的双眸,迟缓地瞟向她。
「秀秀?秀秀……」她继续唤着。
但她所看到的眼眸,是迟缓、呆滞、毫无活力的眼神,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在她的胸口爆了开来。
「秀秀怎么了?她还没完全清醒对不对?」她不断地祈求着,祈求老天不要那么残忍……
满脸皱纹的大夫,为难地看看身旁的大娘,才无奈地对着文文说:「令妹高烧过久……看她此时的情形,应是脑子烧坏了,所以反应迟钝……」
也就是说,她那活泼可爱又名心的妹妹成了……白痴?文文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不!她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文文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夫,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我妹妹不会变成白痴的……你在开玩笑的,你一定是在开我玩笑!」
大夫好心地搀扶起她,并摇了摇头说:「姑娘,这是我诊断及现在观察的结果。」
当床上的小娃儿成为他的病人时,他便多少已能预期到这样的结果,持续高烧数日,其实能够活下来,已经侥幸了。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不愿,也不能呀!
顿时,那个原先她心中所架构的世界,毫不留情地迅速崩溃,碎成一片片……
老天哪!为何您如此地残忍? 李铁生命人为文文找来一套干净的女装,那神庄院内随处可见的服饰--ㄚ鬟专用的衣物。
并要其中一名ㄚ鬟服侍文文沐浴更衣。
文文一听到沐浴,便摇晃着头道:「大爷,我才沐浴过……」忆及自己裸露的身躯,不久前还让李铁生看了去,脸上便不禁泛起红潮。她小声嗫嚅地说:「你知道的……」
她低着头,看到手上那套干衣服,她有多久没穿过这么干净的衣服了?她再仔细看,那是件ㄚ鬟服。
文文忍不住暗自猜测,李铁生将自己买下,应该是来当ㄚ鬟的,只是……这是终生的吗?
「我不想跟在我身边的女人,身上有一点点污垢。」可李铁生的话却马上推翻了她的猜测。
文文错愕地瞪着李铁生,女人?身边的女人?是说……他买下她,是要她当他的女人?
连一旁被李铁生招来的ㄚ鬟,也因他的话感到惊讶、不信。
「妳们对我的话有意见?」李铁生撇撇嘴道。
那两名ㄚ鬟连忙低下头,连呼:「不敢。」
李铁生抬起文文有些瘦尖却光滑的下颚,「那妳呢?」
「我……我……」她该说什么?
这样的结果她真的很[意外,她压根就理不清此时涌上心头的感觉是什么,更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幸?抑或不幸?
李铁生浓眉一挑,「妳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在那边支支吾吾,浪费时间。」
李铁生强势的态度,一时间触动了文文隐藏在内心的傲气,差点就说「我不卖了」;可一想到仍在昏迷中的妹妹,迫不得已,她只得将胸中那股傲气,硬生生地压下去。
「我没……有意见。」她低着头,尽量自己的语调平稳,小声地道。
「很好,既然妳也没有意见,那我等妳梳洗好了再来见我。」李铁生转头对着一旁的ㄚ鬟道:「等会儿带她到书房来见我。」
「是!」
文文望着他在黑夜中消失的背影。她只知道他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有着宽挺的肩膀,但他那深邃的眼眸,却让人看不透他。
或者该说她年纪轻,所以看不出他真正的面貌。
既然看不出,那么总可以向旁人打探吧?文文心想。
文文转头对着帮她倒热水的ㄚ鬟问:「可以跟我说妳们叫什么吗?」
不一会儿,文文便知道她个一个叫翠儿,一个叫小佳,分别是十二、十三岁,两个都刚进李府工作不久,而她们两人的父母,皆是因为去年一场水患,家中所有收成全毁了,无法过活,才将她们卖进李府工作。
虽说是半卖半送进李府工作,她们有些无奈,却因主人对待她们这些仆役还不错,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家中的老小,还可以因她们过上一段不怕断炊的日子呢!
「我叫文文,情况大约跟妳们相去不远,只不过我是把自己……给卖了。」文文隐住失去家庭的难过,笑道:「妳们可以叫我文文。」
她知道,翠儿跟小佳还有得到自由的一天,可她呢?即使得到自由,也不再是现在的自己了。
分不清是懊恼还是怨恨,文文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活下去,其它的到时再说。
更何况,眼前最要紧的除了秀秀的病外,就是要摸清自己及秀秀所生活的环境,这样她才能由适应到掌握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刚失去父母时,为了要活下去,她必须沿路去乞讨。
直呼她的名字?翠儿、小佳两人不由得露出不确定的眼神,彼此对望了一下。
文文打断她们的沉思,将话题一转,问道:「大爷……妳们的主人叫什么?」
「小姐不知道吗?」小佳有些讶异。文文虽卖给了少爷,但是光由少爷的口气及话语,小佳便知道,文文是与自己不同的,还是称她小姐较妥当。
文文摇了摇头。
小佳及翠儿不敢相信,开始将自己所知全盘说与文文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文文才由她们两人吱吱喳喳的声音中开口问:「妳们是说,李大爷还有娘呀?」
翠儿点点头,「可听说老夫人待人并不和善,不像爷,平时虽精打细算,却从不曾刻薄我们这些下人。还听说,前几个月老夫人还住在这时,有个ㄚ鬟因不小心打破了一只唐朝留下的骨董,被老夫人命人打断了条腿呢!」
「老夫人这么……凶?」文文不由得张大了嘴,心里头已自动把老夫人归类为恶婆娘之列。
翠儿不是很确定地道:「老夫人是不是真这么凶,我们并不知道,只是听人这么说过啦!不过,我来这儿的这段时间,还没见过老夫人。」突然,她话锋一转,「小姐,水温刚好,让我们服侍妳沐浴吧!」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从来没被服侍过,虽然被人服侍是福气,也令人感到羡慕,可那并不是自己。再说,突然要自己被人服侍,她只觉自己就像是被狼觊觎的小半,惶然不安极了。
「这怎么行呢?爷要我们服侍妳沐浴更衣,怎么可以让小姐自己动手?再说,要是让爷知道了,可是会怪我们的。」
「是呀!小姐,就让我们服侍妳嘛!」
文文为难地望着她们两人,有些困窘地道:「可是……可是我没让人服侍过呀!更不曾在别人面前……裸露过身体……」
傍晚在溪边被李大爷瞧见个例外。
「小姐,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妳就会习惯的。」翠儿笑着说。
「可是我……」她仍希望自己动手。
翠儿、小佳最后也顾不得文文的意愿,径自为她脱下那套又破又满是污垢的衣裳,并将她半推半丢地丢进满是温热,飘散着桂花香味的澡桶中。
* * *
泡了一下满是桂花香的热澡后,真是享受。现在只是舒服过后,她却得去面对那个将自己买下的男人……文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领路的翠儿、小佳只是回头看了文文一眼,也不多说什么,便继续带路;毕竟,有些事除了本人外,他人压根就帮不上忙。
不一会儿,小佳轻声地对着文文说:「小姐,爷的书房到了。」
翠儿则在这同时敲门、推门而进。「爷,翠儿带小姐来了。」
文文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踏进那间满是卷宗、书籍的屋子,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翻绞了起来。
李铁生一听到「小姐」两个字,眉尾一挑,倒也没说什么,「妳们可以下去了。」
待她们退出书房,将门带上后,李铁生才将视线放在脸上满是不安的文文道:「到那边坐下。」手中的笔杆往前一指,他又低头工作。
文文乖乖地顺着铁生的意思,只是一坐下,她就忍不住猛吞起口水来。
只因她的面前,正有四碟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及一碗白得会反光的米饭,诱得她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作响,口中的唾腺更是受到刺激,努力地分泌着唾液。
「我知道妳饿了,不用强忍,吃吧!」李铁生突然出声,但仍低着头。
李铁生看似正在忙,忙到无闲看她。可实际上,是因为第一眼看到她后,他的身体便满着欲望;可他并不想马上就要眼前这个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女人,为他解除身体的紧绷,只是自己身体是最忠实的,于是他借着工作,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我可以吃这些……东西?」文文不甚确定地开口问,这些看起来不像是剩菜剩饭,她真的能吃吗?
「那些是我特地命人送来的,妳就吃吧!我向来没有习惯用消夜,妳自个儿吃,等吃饱了再叫我。」他抬头依然未看她一下,只是语气中隐隐有些不耐烦。
一动箸,文文便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只是长时间的忍饥下来,她的胃早已缩小得装不上多少食物,不一会儿便饱了,甚至还感到胃胀,有些不舒服。
「我……吃饱了。」她有些不安,对着仍低头摇笔杆打算盘的男人道。
李铁生这才自那堆帐本中抬起头来。而这还是头一回,他觉得帐本让他感到不耐烦。
他瞥了一下文文身前的那些菜饭,每一样都剩下不少。
「妳只吃一点就饱了?」他以为文文不感放胆吃,便谎称自己饱了。
文文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我真的吃饱了……可能因为饿太久了。」
「我还是希望妳能多吃一点。」李铁生知道文文所说的可能是真的,可他依然感到一丝不悦。
「我真的吃不下……不如,这些东西留下来给秀秀,等秀秀醒了,肚子一定会饿的。」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她真的过怕了,但最怕的还是怕秀秀撑不下去,留她一人在这世间。
李铁生闻言,眉头一拧,「我不会亏待她的。」
看她似乎仍担心妹妹的病情,他不由得对她解释,道:「在妳沐浴更衣的时候,秀秀已经让大夫看过,虽然还没退烧,但已服下汤药及厨房特地熬煮的肉汤了。」
文文一听到有关秀秀的事,忍不住整个人扑到李铁生的身上,紧抓着他的衣服,急忙问:「大夫有没有说什么?秀秀要不要紧?病会不会好?」
「妳很担心妳的妹妹?」李铁生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她。
文文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为了妳妹妹,妳什么都肯做?」
文文依然是点头。
李铁生对着她露出一抹足以令人炫目,却让人打心底感到不安的笑容,「我会给妳妹妹最好的生活环境,但,我要妳留在我身边。」
轰地,文文感到脑子一片混乱。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已经将自己卖给你,不是吗?」
「没错,但我想……妳的价值并不算太低,因此我愿意给妳更好的报酬,让妳妹妹往后不需要再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并让她以小姐的身分在这偌大的李府成长;而妳给我的代价是一生一世留在我身边,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不计成本,更是他第一次想要拥有一个女人,即使文文比自己小了十二岁。
「你是说真的?」文文孤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这么优渥的代价,竟只要出卖她自己的忠心?
「当然!」
文文深吸了口气,心中仍有疑惑,「我要怎么相信你必能说到做到呢?我听说……大爷你并非是个慷慨的人,我如何确定你所说的话,你将来不会反悔?」
「我想这应该可以给妳一个保证。」李铁生傲然地对着她一笑,自颈间拿下一只玉制的锁炼,将它塞进文文的小手中,「这是我小时候爹娘为我打造的保命锁,拿到外头去卖,还可以卖个千两白银,妳可以将它拿给秀秀配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