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啊姚远,他真值得女人们为他争得头破血流?
从于靖风那里探不到他们谈判的内容,方幼柔又拒绝她居中协调,卓妙丽只能从徐嘉元寄来的香港报章杂志里拼凑出个大概。
三人决裂实在是个最坏的结局,她大叹,至少应该凑成一对啊!
“从今天开始,有她的地方就没我!”
姚远公开撂下狠话给肇事者周舒宁,据说于靖风也放出同样的风声。
匿名有什么用?有证据又如何?结果还不是被揪出来修理!一次被两大天王封杀,周舒宁在香港演艺界算是玩完了!可怜她一片痴心落到这种下场,她何不针对姚远?起码要他捧捧自己、或者敲他一笔才甘愿分手;犯不着冲着方幼柔,惹恼两大天王,弄得大家都不好过!
其中一张“葛殷殷”出入饭店的照片,勾起卓妙丽缠绵的记忆。照片不是徐嘉元拍的,但他仿佛很关心此事,在越洋电话里还特别探问:
“你跟姚远……你们在一起了吗?”
“怎么?交我这个朋友是为了多挖点八卦?”她故作不满。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你不想说就算了!”
“呵呵呵……开玩笑啦!你不是说过,我不是他对手吗?那怎么能在一起?”
徐嘉元体贴地没再落井下石。他岔开话,旧事重提说:
“可惜你这么快就回台湾了,不然……我还满欣赏你的,我们交往,说不定很合得来哟!”
那天他们相互安慰,聊到兴头上,徐嘉元开玩笑说要追她。卓妙丽心系谈判结果,焦躁地想见姚远,处责刚觉醒的爱情,一直没对他的话认真。
才失恋的她,现在也很难认真。
当“新意”的工作人员把信件交给她时,特别嘱咐她说:
“最近有个无聊歌迷常打电话来找你,找不到人,还以为我们阻止你听他电话,你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赶快告诉我们。还有,你走的是清纯玉女路线,传绯闻已经很不恰当了,你跟于靖风,公司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你跟姚远……同时传好几个绯闻,有些男歌迷是很忌讳的。你言行还是小心一点!”
这是什么双重标准?!她哥和姚远不都同时与她和方幼柔闹绯闻?为什么他们不必顾忌这“皇后的贞操”教条?
继之又想,也对啦!古往今来就没听说有“国王的贞操”这名词嘛!
才刚被警告,麻烦说来就来。卓妙丽悻悻不平地走出新意唱片公司,在转角被一个奇怪的男人拦住。
“葛殷殷!你真的是葛殷殷?!我等你好多天了!”来人兴奋地说。
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样貌像个流浪汉,身上的恶臭人畜走避,迷蒙混浊的一双绿豆眼,迸出热切的仰慕。
今天似乎是专撞凶神恶煞的日子!卓妙丽心一惊,想起刚才工作人员的话。
果然马上听他说:
“我打电话到你公司,他们都不愿帮我转给你。你收到我的信没有?”
“呃……有,我刚刚拿到。”她扬扬手上一大包牛皮纸袋,小心地说:“应该在里面,我回去马上看。”
“骗人!”他鬼叫:“他们一定没把信转给你!我写了好多封,你从来没回过!你一定是没收到!对不对?来!所以我又写了一封,亲自给你送来了!”
尽管满身鸡皮疙瘩,卓妙丽还是战战兢兢收下信。
暗中摸摸皮包里的瑞士小刀,她心安了些。也幸亏对方似乎真的只想送信,待她像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偶像,他并无其它举动。
想想自己也曾因姚远不回信而耿耿于怀,甚至追进了演艺圈,卓妙丽顿时释然。不过这种年纪的男人还迷恋偶像,真有点怪怪的……
她穿制服、戴眼镜还被认出来,可见她的伪装还不够完美,以后要更加小心。
◆ ◆ ◆
这就是小辣妹平常的样子?
姚远在车里兴味盎然地观察。黑框眼镜加上台湾一贯丑毙的高中制服,她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呆板的高中生,哪有半点青春偶像的样子?
他瞒着欧奇,花好大工夫翻遍Fans来信找出她的本名和地址,然后守在这幢位于静谧地段的宽广华宅前。如此看来,她很符合他猜想的富家女身份。既然没有飞上枝头的必要,那她跟大老板勾搭的传闻就有待商榷了!
她极有可能与演艺圈重量级人物扯上关系,才能这么受捧受宠,而这关系应该是亲属而非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她姓卓,又从“飞扬”起家,卓飞扬与她九成九是血亲。想到此,姚远心中一块大石放下了。
不过,她又是怎么让“新意”的老板和于靖风提拔她?这点他就想不透。
出声拦下卓妙丽,她却不怎么想叙旧,一脸的疏离戒备。
“你是谁?我不认得你。”她装傻。
“小辣妹,我不会认错人的,你伪装的技巧还不够到家。”姚远笑笑地扬了扬手中她写的信。“除非你拿学生证出来,证明你不叫卓妙丽。”
又气又嗔的眼色藏在镜片下,姚远心中一动。意识到他们可能已有那层关系,他看待她的感觉就多了些暧昧,她就算打扮得丑模丑样也另有一番风味。
“姚天王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名字了?还劳你翻信去找,辛苦了!”她狠狠挖苦,又没好气地问:“找我干嘛?”
“你明明知道!”他拉起她的手,亲密又富占有欲地。“上车!我们得好好谈谈!”
“放开我啦!”被半拖半拉地塞进车内,卓妙丽不自然地甩开他问:“你不是晚上还有演唱会吗?怎么有那个美国时间来找我?”
“你知道?那怎都不来找我?”他深深凝着她问:“你不是我的歌迷吗?”
“你全挑女中高职、有幼齿妹妹的地方开演唱会,我干嘛要去看你这色狼对满场女孩子流口水?!我没义务一直喜欢你、当你是偶像吧?”她哼。
醋味让他一度暗喜,但最后一句话又戳破他的遐想。
“我也不希望被你当成没血没肉、不切实际的崇拜对象。”姚远咕哝着,发动车子上路。
莫名所以地瞪他一眼,卓妙丽并不多问。
车里静默许久,异样微妙的气流在他们之间窜动。
男人真是欲望的动物。明知“没有”的可能性较大,姚远还是免不了暗想他们之间真有什么,好让他有借口与她纠缠下去!老天!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女?!他什么时候变了胃口?尤其看她一副想与他撇清的态度,他更不是滋味了!她不是对他很着迷的吗?就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这小女生怎不趁机揪着他负责,像那个啰嗦的周舒宁一样?!
想要的得不到,想甩的甩不掉!姚远一向吃得开的女人缘,最近频受打击。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闷了许久忍不住问。
“要不要去捧个场,听我演唱会?今天是最后一场了!”他好声好气地哄诱。
“我唱片公司下了通牒,除了于靖风,不准我再跟其他男星有什么牵扯,尤其是你。”她不领情。
“为什么于靖风就可以?”他不自觉充满醋意地问。
“那还用说?他的形象比你好多了!”她从鼻子哼出声。
气得姚远牙痒痒地。
为什么他有兴趣的女人总是一面倒地向着于靖风?方幼柔如此,卓妙丽也是,他是哪一点不如他了?形象?!那种虚幻缥缈的东西是明星拿来招摇撞骗的招牌!对!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就像于靖风那样!要是看到Stephen小时候滚进烂泥巴里跟他干架的样子,她们还会着迷于那副做作的外表吗?这些蠢女人!
带着这乱七八糟的心情上台,姚远做了一次有史以来最差劲的表演。
◆ ◆ ◆
仿佛又回到过去,单纯无邪地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偶像,不掺杂瑰丽绮想……
才怪!舞台最后排的卓妙丽坐立不安,直想脚底抹油。
她穿着明星高中制服,混在这所职校里,格外引人注目。有不少毛头小子借故晃到她面前来“验货”,其中一人甚至说:“救命呀喂!X中无美女喔!”然后他们再一哄而散。
制服真是个醒目标签,她不能随兴地掏出瑞士小刀,冲上去与他们干一架!真闷!
想走,脚又生根不动。姚远今天是怎么了?走音、跳拍、记错词,他从不犯这些错的!她哥唯一一次称赞姚远,就是说他歌声浑然天成、演技自然不做作,属于天才型艺人;加上有个慧眼识英雄的一流经纪人欧奇,要不是姚远直率的个性得罪太多人,他会更早攀到今天的地位。她若真有心往演艺界发展,千万别学姚天王那“性格”的一套。
于天王就不同了!没有老头的奥援,没有经纪人慧眼提拔,于靖风爬至影歌双栖的天王地位,全靠自己苦熬出头。卓妙丽刚开始也曾认真过一阵,若不是红牌制作人傅天佳打击她的信心,或许她还会坚持到现在呢!
“你透过什么关系都没用,我说过很多次了,不想做你的唱片,你的声音根本没救!你占了最优厚的资源,要是推出烂唱片,那比盗版商还可恶!省省吧!你只能走偶像路线,要红也不会红太久,不如回学校念书来得实际。”
该死的傅天佳就这么拒绝了她,还预言了她的下场。
对姚远这种天才型的歌者来说,他怎能体会她把一首歌唱烂了也得不到一声称赞,最后只能勉强靠合成乐器混音的难堪?她根本不敢唱现场,站在台上全靠她的厚脸皮与胆量硬撑,谁看得出她腿发软?
有些东西毕竟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音乐艺术尤其是,还有……爱情。她做什么都一帆风顺,要什么都手到擒来,才感叹天下再没什么好挑战的同时,她便在歌唱方面狠狠碰了壁,在姚远面前也灰头土脸!
十七岁的她从未受过这么多挫折!他可知,她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他?而他,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找她?新鲜有趣好玩?她不想重蹈周舒宁覆辙,为什么姚远在她快要死心之际,又来撩拔她呢?
而她若有姚远一半的才能,一定不会像他那样耍大牌!唱歌这么心不在焉……
是错觉吗?总觉得舞台上的姚远老往她的方向看。
蠢蠢欲去的双腿就这样被他钉住不动,直到曲终人未散时,有位工作人员靠近她。
“小妹……呃,小姐,姚先生有吩咐,请你到西侧门去等他,他甩开歌迷就去会你。”他一双眼有如雷达般对她上下扫描。
卓妙丽戴着优等生面具,温婉道谢。
离去前一堆“安可”声,姚远不知几时才能脱身?唱那么烂还有一堆安可,怪不得他混!
西侧门的天空很暗了,看看表已经八点多,她还没吃晚饭呢!该不该就趁此离开?她已经饿得很难受了!
“葛殷殷……想不到你真的来了!”这个声音如幽灵一般,又愤又苦。
一股臭气薰来,卓妙丽循声扭头,勉强从月色下认出他是那个三十多岁有如流浪汉的歌迷。
“你真的跟姚远在一起,难怪不回我信!”他呜咽着说:“我上次看到你本人,很高兴你是X中的好学生、乖女孩,可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卓妙丽心惊肉跳,步步后退。
“我在‘新意’一直等不到你,就来姚远的演唱会看看,我本来不希望碰到你的,结果竟然真的看到你偷偷坐着姚远的车来听他演唱会!”他悲哀地控诉。
他的信里除传达仰慕之意,还谆谆告诫她别闹绯闻,破坏了形象;又说她像极他的初恋情人,纯洁漂亮如天使,不该被坏男人给骗了云云……卓妙丽觉得他精神状态有些问题,便没回信,哪晓得此时此刻他会像个幽灵一样出现!
“我没你想像那么完美,我不是天使!”她冷静地说。
“你不完美也没关系!来之前我想过,你和姚远如果有什么关系,我就帮你脱离他的掌握。”他自言自语地说:“只要我得到你,那坏男人就不会要你了,然后你就可以乖乖待在我身边,由我来照顾你……来吧!做我一个人的天使……过来!”
他朝她伸手,她向后退避。偷瞥一下左右,四周不见人迹,侧门又没开……
两公尺半的墙跳得过吧!……都是姚远选的鬼地方!她要求援也无人理。她慌什么?不是一向扁人扁得很顺手吗?她伸手入包包里……糟了!昨天拿瑞士小刀出来削果皮,忘了再放进去,今天真是她的衰日!
还好她有不错的身手。出其不意捶他两下,她听到他闷哼着说:
“你这么会打架,果然是被坏男人污染了!没关系!我帮你洗掉身上的罪恶!”
看他的动作,她以为会有硫酸药剂往她身上泼,脚步慌张后退,一不小心绊倒。然后她感到一阵呛味扑鼻而来。虽然及时劈掉那块沾了麻药的毛巾,她还是吸入了一些,脑袋开始有些浑沌。跟着他臭烘烘的躯体压倒了她,一双恶心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她用力挣扎,神智却慢慢模糊,力气也一点一滴地流失……
“妙丽!”
惊慌的声音传来,身上的庞然重物卸去,然后那男人“砰咚”一声落地。
茫茫然间,卓妙丽感到身体腾空,仿佛是姚远背她爬过墙,接下来她就无所知觉了。
第八章
醒来时,卓妙丽身处一个陌生环境--一张陌生的床上。
“啊!”她急喘喘坐起身,想到昏迷以前的事。
“放心,那家伙被我揍得面目全非,已经没事了。”床边,姚远安抚的声音传来,他朝她说:“很抱歉,我真不应该约你在那种地方,害你遇上危险。我不知道那边的门已经关上了!”
卓妙丽揉揉额头,戒备地瞪他一眼又低头看看,幸好衣着完整无缺。她松了口气的模样和举动,看得姚远啼笑皆非。
“当我是色狼?”他故意叹口气,套话问:“可见我那天真的做了什么,对吧?”
“你想得美!就算你想,揍你两拳你就‘垂头丧气’了!”卓妙丽恢复过来,口吻鄙夷地说:“你还敢说对我没兴趣?喝醉了,还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行!照样讲那些恶心巴拉的话……”
“既然我喝醉了,那我所说的、做的,都不是本意。反正又没得逞嘛!你就别念念不忘了!”姚远既像松口气又像失望地说。
那么,他说她可爱、很久前就喜欢上她,都不是真心诚意?果然只是凭他锻炼成精的风流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