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不是都很喜欢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吗?你这是对救命恩人的口气?”他试探地问:“还是,我那天说了什么,得罪你了?”
“得罪倒是没有,只是觉得……很肉麻而已!”卓妙丽故意作呕带过。“敢要我以身相许?你不是警告过于靖风,小心被告诱拐未成年少女?现在你该留着警惕自己了!”
“以前你还不是想对我霸王硬上弓……”姚远的咕哝刷红她的脸。他心一动。“那等你满了十八岁,你愿不愿意到时候再报答我?”
暧昧的语意、挑逗的语气和神色,震得卓妙丽芳心荡漾。她随即警惕自己,不!这一定是错觉!这样的眼神不可能对着她!姚远只想逗着她玩吧?他一向只对有兴趣的女人是这种态度,就像面对方幼柔。
“猪八戒!‘老二导向’的动物!用下半身思考的淫虫!”她骂。
“你恢复得还满快的。”姚远无奈地收回电力。“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去上次去的地方吃东西?”
夜市吗?他们半年多前去过的。卓妙丽看看表,她大概昏迷了一个小时。在姚远住处洗个澡才与他一起出门觅食。
此情此景,依稀是半年多前往事重现。如今姚远仍然是天王,卓妙丽却已经不只是个小歌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进展一大步,连绯闻都有,姚远的态度更是明显与上次不同。
“我吃不下了!”她推拒他递上来的猪血糕。
“那我喂你。”他掐一小块往她嘴里送。
“不要!你干嘛啦?当我是小孩子啊?就跟你说了吃不完嘛!”她嘟嘴,不小心打个喷嚏。
“冷吗?”
他立刻脱下外套,往她身上罩,引得她不解半天。
“我没说我冷啊!”她看看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没什么行为能力的三岁小孩了。
“我是怕你感冒。”他温婉解释。
“安啦!女人的皮下脂肪比男人厚,也比男人耐寒,所以发生山难时,先冻死的通常是那个脱下衣服给女人御寒的男人。所以,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嘛!”她好笑地拍拍他。
姚远并未因此停止他过于殷勤的照顾。他一路握紧她的手,人群挤时将她往怀里搂,人少时也环住她腰不放。
嘘寒问暖、呵护备至,连她老头都没他这么啰嗦!
但他毕竟不是她老头,这么亲昵的肢体碰触,慢慢教她觉得不对劲了。卓妙丽一心想将之当成对小妹妹、对小歌迷的亲切举动,但她觉得根本是自欺欺人。
在弹珠台前打玻璃弹子,老板对他们的组合相当感兴趣,身边的客人也频频探看。一来他们年纪差一大截,二来她还穿着制服,姚远的殷勤又这么明目张胆,暧昧的眼色与问话就猛绕他们的关系打转。
“你们不是兄妹吧?长得不太像哩!小妹妹满十八没有?这么晚跟男朋友约会,爸妈不担心?看你是X中的学生,不必读书补习吗?”有人问。
“甘是在做援助交际的?”这句竟是以台语发问。“穿这身来做有比较好的价钱?不然像你这款……人家怎会看得上你?”
“啪”一声,卓妙丽一掌拍在玻璃板面上,不爽地叫:
“我妈死了!我老头去香港跟他情妇风流快活,干你屁事!还有你!我做不做援助交际又干你屁事?要做也不会找你!”
真的!进演艺圈之后她就很少当众发飙了,顶多背后玩阴的,找碴、刮车、撵人滚出演艺圈之类。可是……可是他胆敢说姚远看不上她?!
卓妙丽摸摸书包,摸不到瑞士小刀,她拿起挑弹珠的长尺要揍人,被姚远及时按住。
“啊哟喂!这幼齿实在恰北北!”白目的路人甲哇哇叫地对姚远说:“你爱吃幼齿,怎不捡一个卡水的?这款书呆又不水,脾气又坏,趴到这款实在有够衰啦!你也不是生得难看……咦?你有点面熟?啊!打人啦!”
这次是姚远忍不住开扁,轮到卓妙丽用力拉住他。
当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时,姚远意识到情况不妙,急急收手,拉着她一溜烟跑路。
穿出人群,卓妙丽喘着说:
“你台语进步不少,这些你也听得懂?要是被发现你跟人打架,保证比你那一串绯闻更劲爆!”
“无所谓。”姚远也顺顺气说:“如果你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瞬间,卓妙丽从头到脚千万个毛孔都不舒服起来。
被认出来又怎样?她就那么见不得人?那姚远刚才对她做的一连串亲密举动又算什么?难道他跟她那专谈地下情的天王哥哥一样,认为恋情会危害他的演艺事业?……去!反正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她在意个屁!
“其实你绯闻那么多,多我一个也不会坏你行情啦!这条新闻早炒烂了!”卓妙丽不是滋味地说。
“我不是在乎这个。”姚远扳住她双肩,与她对视的双眼认真深切。“我在乎的是你!你一直没公开你念哪个学校,不就不希望被打扰吗?你现在穿着制服,又跟我扯上关系,你要对媒体和身边的人怎么解释?我约你在西侧门那种地方,就是怕歌迷认出你来,只是这么做反而差点害了你……我好内疚!”
一股甜滋滋的暖流从心底涌出,她笑开说:
“你满体贴的嘛!怪不得有些女人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我可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这样。”他撇清说。
那是表示……她是特别的喽?
“谢谢你!”她很真诚地说:“你简直比我老头、我哥哥对我都好呢!好到让我觉得受宠若惊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不必把我当成娃娃一样照顾,那就太夸张了!”
“你觉得我烦?”他青着脸。
“不是!只是有点不习惯啦!”她笑。
姚远脸色稍霁,月色映在眼瞳,闪亮的星子在其中跃动。
“那就好……可能我太过神经质了。我一直当你是小妹妹、小歌迷,也是一个厉害难惹的小辣妹,可是当我看到你也会被男人欺负……”他搂住她抖了下的身体,继续说:“我真是吓坏了!我才意识到原来你也是个脆弱的女人,需要好好呵护的。我好怕你会有什么闪失!真的好怕!”
这番近似爱语的话,让她心底一串串火花齐爆。
“你好坏!”她故意嘟嘴。“用这种甜言蜜语哄我这‘小朋友’!你欺负人家没谈过恋爱!听了腿会发软哩!”
“你以为我只是在哄你?”他凝肃着一张脸。“我从香港飞到台湾,唱那么多场赚不了几文钱的校园演唱会、翻遍信件找你、担心你冷着、怕你饿了、顾忌你被人认出来、为了你跟人干架、看你被欺负差点心脏停掉……我哄一个歌迷、哄一个朋友,会这么费心费力?”
姚远的神情越益激动,她的心跟着狂颠起来。
“你是说……?!”卓妙丽抖着。
“除了喜欢你、爱你,还会有什么其它理由?”他轻抚她脸颊,深深一叹。
“你不是嫌我小吗?”她不敢置信地挖出往事。“说我只有家家酒程度、不懂男欢女爱的游戏规则、称不上女人、小狗都比我强……”
“Stop!”他懊恼地制止。“我以前说的屁话,都是要你知难而退说的,那时我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你……你记这些干什么?”
“人家受到打击了嘛!”她嗔说:“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习惯性跟我说好听的话?就像你喝醉的时候也说我可爱、很久以前就喜欢上我……害我听成你喜欢‘上’我!”
“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他喊冤。“难怪我会被你揍……如果我真说了喜欢你,那就是酒后吐真言了!”
“那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喜欢我的?”她窝进他怀里,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我也想不起来,真要算清楚,大概是以为我们有了关系,才开始有点意识到了吧?意识到--你是个可爱的女人。”他点点她的鼻子,摘下她碍事的眼镜。
“你跟每一个女人有关系以后,都会喜欢上她?然后两个月以后再换个对象?”她纠起眉,很不愿想像他的“丰功伟绩”。
“拜托你忘掉那些纪录吧!”姚远皱了脸,状似痛下决定说:“你如果跟我在一起,起码你未满十八岁以前我不敢碰你!光是要撑到那时候,就绝对打破两个月的纪录了!”
哦?实在很怀疑他这种“老二导向”的家伙能谈柏拉图式精神恋爱。
“那万一我满十八岁还不让你碰呢?”她斜睨他。
“那我也只能……继续忍了!”他一副内伤咬牙的样子。“反正总有一天会等到的,对不对?你老早就想对我霸王硬上弓了不是吗?奇怪了!那天你怎不把握机会把我--”
说得她像个色女似的!
“我怕真做了以后,我会变成像周舒宁那样,变成一个人人憎厌的女人,再也放不开了!”她闭眼承受他俯首而就的吻。
一个深切、温暖、充满浓情蜜意的长吻……
她在昏沉中听他说:
“我不会让你变成跟她一样!我舍不得!”
◆ ◆ ◆
和卓妙丽交往以后,姚远打破了许多惯例。
像是两个月换一个绯闻对象。狗仔队一向爱死他制造绯闻的速度,以及对媒体大方的态度,现在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他身边有新对象,狗仔队都快没东西可写了!
“姚天王,是不是周舒宁给你的打击太大,让你不敢再跟圈内女星交往?”记者抓到机会就问:“那方幼柔?葛殷殷呢?你和她们还有没有来往?”
姚远笑而不语,心隔海飞到了台湾。
含糊暧昧一向是于靖风的作风,大方公开从来都是姚远自傲的习惯,两人本质上都挺无情的。于靖风对待所有女人都保持模糊不清的距离,给了人遐想,再任时间冲淡对方的企图;姚远则一概承认,轰轰烈烈与对方缠扯一阵之后再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现在,人们发现两位天王同时改变了!
是从那件惊天动地的四角绯闻以后就开始了吧?
一向对绯闻含蓄闪烁的于靖风,不再由经纪人代为出面,他斩钉截铁地否认一切不相干的牵扯,只除方幼柔。
他会用一种痛苦的表情,像是回忆、又似追悔,沉默地逃避所有关于方幼柔的话题;不承认,也不否认。
姚远也变了!他开始闪躲媒体,不再夜夜笙歌,身边不见任何倩影相随。超过两个月无人补上这个缺,有些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提早走入更年期了?
“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卓妙丽隔洋唱着。
“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我才没这种问题!”他恶狠狠地叫道。
啧!他只是不想亲爱的小辣妹曝光,被“声名狼藉”的他给拖累了,瞧他的体贴让她当成驴肝肺!但他……不但不以为忤,还甘之如饴。姚远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够百依百顺的女人,怎现在尽喜欢给他排头吃的?真贱骨头……
他们不但安然撑过两个月,还撑到卓妙丽放春假赴港相会。
“你唱片公司准你来?”姚远接机时问。
“不准也不行啊!该录的唱片、该做的工作我又没少做。‘新意’如果为难我,靖风哥会处理。”卓妙丽轻松地说。
知道卓飞扬是她老头,姚远一颗心安放,再也不必疑心她用了什么他不愿见的手段争取机会。他对于靖风也释怀了,据她说他们只是兄妹一般的感情。也对啦!他可爱的小辣妹本来就讨人喜欢,或许古灵精怪也有一点,于靖风会疼她并不奇怪,不过他现在为了方幼柔神魂颠倒、失魂落魄,哪有空与他亲爱的小辣妹再有其它不该有的牵扯?
而他们大大方方地不避媒体耳目,反而让人怀疑是做戏。卓妙丽转述徐嘉元的话说:
“大概是你的前科太多,这颗炸弹又埋太久,潮了,没作用了!”
人们甚至怀疑,这是他俩为了闪避四角恋情风暴所放的烟幕弹;甚至有此一说,说他们四人协议以两对组合出现,平息这桩绯闻的负面效应。奇哉怪也!遮遮藏藏的时候他们缠问不休,公开了他们又要怀疑,这些狗仔真难伺候!
携着卓妙丽,他们来到一个没有狗仔队打扰的地方。
天未黑的庙街,依稀是旧时的破败景况,姚远一一与街坊摊贩打招呼。
“哟!远少爷带女孩子来啦!”卖皮货的亚梅婶一吆喝,所有人统统围上来。
“啊!她不就是……那个……”有人问。
“那、那……那她怎么办?!”昔日的友伴彪仔结结巴巴地问。
“‘她’是谁?”卓妙丽笑里藏刀地问。
“‘他’是我以前的玩伴,叫彪仔!”姚远装傻,答非所问,一面心焦地对人使眼色,一面偷觑到卓妙丽沉下了脸。
有秘密瞒着她、将她排除在外的感觉自然会令她不快,姚远头痛万分。这彪仔真不会看时候说话,万一气走他的小辣妹怎么办?
或许该怪的是他风流韵事太多……姚远难得反省了下。
他们逛了一圈,以为即将脱离风暴圈,拆他台的主角正式登场。
“姚远!”一声呼唤传来,美丽娇弱的女主角走上前。“我终于见到你了!”
飘逸的长发、粉红色丝质洋装、细致的脸蛋上秀眉紧蹙、欲言又止的表情楚楚可怜……她依然是十几年前那个黛玉美人。
“路小雪?!”姚远大吃--惊。“你怎么来了?!”
“原来你还是记得我的……”她幽幽一叹,背后似有无限长的意味。
自他走红以后,路小雪就常打听他的行踪,姚远从未让她给逮到。她透过信件、差人传话、亲自上唱片公司与经纪公司堵人……都让他排拒在外,慢慢地,她也就消失了。姚远正庆幸着,近日彪仔又频频代路小雪探问,让他烦不胜烦。知道他今天会回庙街一趟的也只有他。
姚远左顾右盼,罪魁祸首彪仔这时硬着头皮上前说:
“是我通知她的。我本来想……最近你的绯闻少了,应该是个机会……小雪她好可怜的!她……她很想见你一面,远少爷要不要给她一次机会?……”
话尾消失在姚远愤怒的直视下。
她可怜?姚远冷冷瞥一眼她那苍白无依的脸孔。不简单,二十八岁看起来还像十八岁一样清纯,不怕钓不到新户头。她哪里可怜了?是新户头不够称头所以可怜?还是想进演艺圈又不得其门而入,现在第N次想来投靠他了?
“要我给你什么机会?”姚远好笑地问:“连S……连阿风都不上你当了,你还有什么花样要玩?”
◆ ◆ ◆
卓妙丽没碰过这样的场面,她是该扯着姚远,泪眼汪汪地问:“这女人是谁?”还是该指着她鼻子大骂:“你这个女人想对我的男人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