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对我……怎么可能!”她一脸茫然,连说话也结结巴巴。
“在没确定你心意之前,当然不会让你看出来。知道你也在乎我,我很开心呢!”他笑得温存如水。
“我……我才没有!那、那是你说的!”她不再那么理直气壮。
“没有?”他挑起眉。“如果没有,你何必管我那些‘丰功伟绩’?何必计较我和那些女人是真是假?何必介意我忘了听过你的歌?那天在更衣室吻你的时候,你的反应又那么热烈——”
“不要说了!”她打断他,迎上他戏谑的眼眸,她羞红了脸低下头。
“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说话……”他沙哑着嗓音,扬起她娇俏的脸蛋。
月色淡了,灯火黯了,眼前他高大的身影逼上前来,他掳获了她的唇,轻轻吮吻。
缠绵的唇瓣、交流的气息、互击的心跳,还有他探索的手……将方幼柔的坚冷冰心彻低消融了,星与月的冲撞就是如此吧……
喔不!这不是星体的撞击,而是她落入了一个名为于靖风的黑洞里。是的,他的吸引力犹如黑洞,情感像游涡,即使她死命挣扎,仍避不开被卷入的命运。
喔!去它的感情创痛,她投降了!既然他们彼此渴望,她又何必固执犹如苦命的白天鹅做那垂死前的挣扎?她早就爱惨了他!
如果不能爱他,只怕是更加惨痛,那痛楚不知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治愈;然而若有他为伴,每一天都将崭新得令人期待,不是吗?何况她根本抵挡不住他超强的吸引力!
“爱我吗?”
“嗯……”她昏眩地攀着他说。
他满意地再度以吻封缄。
这一夜,美得像梦,也短得令人叹息……
☆ ☆ ☆
翌日,于靖风搭机飞往香港。
“我们的事暂时不要对外公开,要是被那些记者知道,整天加油添醋,我们大概没多久就完了。”昨晚分手时他说。
感情如果够坚定,何必在乎外界的风风雨雨?方幼柔想这么说,却又不想惹他不高兴;毕竟两人的绯闻若公开,对他的负面影响会比较大吧!
顾忌追星族和记者,方幼柔只能在机场外围目送他。眼看飞机横越蓝天,迤逦一道绵长白云,她的心仿佛也随之远去。
于靖风这一走,光环就眷顾不到方幼柔了,追她的记者少了,她一夕之间失去了新闻价值。就像明月仍得向太阳借光。
方幼柔看清了自己是靠镀上“于靖风”的名气才会有现在的声势;比起靖风,她仍然只是个小角色。
她真不想和他差距这么远,不论时空或是事业成就……
许了心,就想成为各方面配得上对方的女人,就像当初她对赵启平;现在,她开始介意她与于靖风之间的差距了。
☆ ☆ ☆
方幼柔化着妆,有些意兴阑珊。
她的宣传期还有一个月,真长!于靖风宣传期不及她一半,唱片销售量却有她好几倍。红与不红,果真天差地远。几时她才能成为有权挑节目单元的大牌歌手,而不必玩一些无聊游戏?
“幼柔姐,昨晚打电话给你,怎么没人接哩?”身后冒出一个声音,是头痛人物葛殷殷。
“我昨天有事出去了。”方幼柔不想多谈,兀自对镜描唇。
“跟于靖风在一起?”她追问。
口红逸出了唇线,方幼柔连忙拿纸擦拭,一面镇定地说:
“你别听信那些八卦,没有这回事。”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喽!”葛殷殷别有深意地说。
什么?方幼柔撇头一看,不懂她的意思。
葛殷殷笑笑又说:
“再过十几天,就是于靖风的生日了。每年都传出他跟不同的女人一起过生日的绯闻,今年不晓得会轮到谁?既然你这传说中的现任女主角都否认了,那也就是说‘人人都有希望!’大家就各凭本事了……嗯,很好!这样要对付的就只有那个难缠的何钰琳了!”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她?”方幼柔好玩地问道。
葛殷殷笑了笑,大略说了于靖风与何钰琳之间的关系。
原来,除了艺人与经纪人这层关系,他们之间互有所图;她图他的人,他重她的才,两人形成一种微妙的利害关系。以往于靖风心无所属,对何钰琳的爱慕他亦真亦假地对待;幸好她还算公私分明,两人之间的起起伏伏并未影响合作关系。
“等到哪天于靖风有了对象,那他和何表琳暧昧不明的合作关系可能就完蛋了。所以只要你抓稳了于靖风,就可以气死她!赶跑她!”葛殷殷比手画脚说。
“你好像很了解他们。”方幼柔失笑道。
“至少比你多一点啦!”葛殷殷又看看她。“你没其它想问的吗?”
“我应该要问什么?”方幼柔反问。
“这样不好喔!你乖乖听他的话,秘密和他交往,好像你见不得人似的!不肯给女人承诺的男人,算什么好男人?哪天他要是变心了,死不认帐,连舆论都没办法制裁他,对他多方便啊!”葛殷殷意有所指,听得她直冒冷汗。
“我不懂你的意思。”方幼柔勉强地说。
葛殷殷仿佛知道什么内情,她的话令她心乱如麻。
☆ ☆ ☆
几天后,她接到于靖风的越洋电话。爱语呢哝之际,方幼柔忍不住提议要赴港陪他过生日。
“恐怕不行喔!”于靖风语气有些为难。“你宣传期没过,经纪公司会放人吗?再说,我最近行程很紧凑,拍片的空档要宣传新歌,生日那个星期要开演唱会……还有,香港的狗仔队很可怕,我现在跟你讲电话,旁边还有人盯哨呢!”方幼柔按捺下失望,忽然觉得自己真像只蟑螂——见不得光。
“去年……”是谁陪你?
“嗯?”
“没……”方幼柔吞下疑问,尽量轻松地说:“听说香港的狗仔队特别厉害?”
“都是十七、八岁的追星族兼任,像影歌迷一样狂热,所以很难缠!”于靖风在那头苦笑说:“等你红到香港来的时候,可以见识见识!我估计应该不会太久。”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
“嗯?”
“没……好好保重身体,不要累坏了!”
“你也是。”
放下电话,方幼柔有些懊恼。
为什么葛殷殷随便说个几句话,她就被撩动了?
真是傻瓜!
靖风的事业心重,那些绯闻也都是捕风捉影,她不该像个多疑的老婆,整天想掌控他的行踪。只是,到底多久才能再见到他呢?唉……
忽然,方幼柔有了个主意——如果只是当个单纯的歌迷,去听一场单纯的演唱会,那不为过吧?
☆ ☆ ☆
混在人群当中,方幼柔随着节奏摇摆。忽明忽灭的闪烁霓虹幻化了舞台,歌者散放的热力深深牵动在场每一颗心。
“Stephen!Stephe!Stephen……”歌迷大声叫着于靖风的英文名字。
香港红体育馆,一连五天都是于靖风的演唱会。
方幼柔一身简便的衣着,一脸素净,敛起浑身刚成形的星光;她甚至买了三倍价格的黄牛票才得以入场。
在香港她是个生面孔,不必担心被狗仔队追踪;就怕被靖风知道了会惹得他不高兴。
只要远远看着就可以了!方幼柔告诉自己。等蓄足了耐力,她就乖乖捱到下一次的会面。
“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很开心能跟你们一起过;不过在唱生日快乐歌之前,今晚有位神秘嘉宾要介绍给大家。”于靖风说完,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方幼柔的心扑通一跳。难道他看见她了!打算不顾一切公开她的存在?!她几乎喜极而泣……
众人的眼光却一致朝上,彻底断了她的痴想。
方幼柔抬头,上面降下一只花藤宝座,座上有个公主打扮的美女。她悬在空中,藤座随着溜索滑向舞台,一个姿态绝美的登场。
“嗨!靖风哥,生日快乐!”她跳下来对他说,又以生涩的粤语对台下说:“大家好!我叫葛殷殷,是台湾来的歌手,刚成为于靖风的师妹,也是他下一张粤语专辑的合作对象。想不想听听我们要唱什么呀?”
方幼柔请问旁边的女孩,女孩以别脚的国语翻译给她听,听完了她难掩惊诧。当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她仿佛遭到狠狠一击……
玩笑说爱情!属于她和靖风的“玩笑说爱情”!
这算什么!
回想起葛殷殷类似下战帖的宣言,仿佛早有把握能夺得与靖风共度生日的先机。
难道那个时候,他们的合作案早已敲定?靖风为什么没向她提过?葛殷殷又为什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难道她和靖风……不可能吧!
方幼柔愣愣听着,妒忌又刁难地挑剔起葛殷殷的声音。她的音质单薄,肺活量又小,颤巍巍地还怕走调,根本无法与靖风磅薄的气势相抗衡……
他竟降低音量以配合她?!
侧耳细听,合音的部分全改成齐唱,轮唱也省了,不仅难度大幅降低,key也不如原来的高,一首扣人心弦的好歌就这么变得惨不忍“听”。
不!她不敢相信!就这样的歌艺,葛殷殷也有资格当他生日演唱会上的嘉宾,与他合作粤语唱片?那是属于她和靖风的歌呀!该是她站在那个位置,与他比肩而立,祝他生日快乐,再一起合唱这首歌呀!
泪水涌出眼眶,心中泛满酸意,方幼柔有股遭背叛的揪痛。
葛殷殷加盟“新意”,或许这次靖风又是奉命为她抬轿;但,她总以为除了自己,再没人有资格荣膺他的合作对象了……
原来只要神话一打破,任谁都可以跟进。
方幼柔笑骂是自己太天真!一切只是自己的情感作祟罢了,其实她并没权利干预靖风的工作呀!
可是,他为什么不事先告诉她?如果他先说,也许她能释然些……
若是她人远在台湾,感触可能不会这么深,毕竟只是读着渲染过的二手报导,缺乏临场感的冲击,她也不会轻信。
但,难道他一点都不介意她的情绪?不怕她起疑?或者他认为这只是桩小事?
☆ ☆ ☆
方幼柔患得患失地回到饭店,一进门就听到叮叮咚咚的琴音……晚间有琴师弹奏?
checkin时,她已垂涎饭店大厅那架三角钢琴许久;本想回来狠狠弹奏几曲,排遣满肚子的躁郁……突然一阵动人的歌声,止住了她的脚步。
定眼一看,琴边有个人慵懒地倚着,衬着美轮美奂的吊灯、喷水池与盛开的花卉,俨然就有股光芒万丈的明星架势。忧郁的蓝调粤语歌曲,流露出他独特的颓废气息……
方幼柔虽然听不懂,但仍和多数出入的旅客一样,忍不住多瞄了他一眼,却没人上前搭讪。
这就是观光饭店的好处,追星族不多,就算有也不至于造次。
方幼柔注意到这人很眼熟,凌乱的头发及肩,气质有些浪荡不羁,嗓音浑厚,不似靖风那可高可低的男中音,他另有一股沉稳磁性。
是姚远吧?一个出身香港,与靖风并驾齐驱,一样影歌双栖地席卷华人市场,却不怎么眷顾台湾歌迷的天王。
又是一个天王……
不期然收到姚远抛来的凝望,方幼柔吓退了一步,周围的人投以好奇眼光,她赶快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她暂时不想,也不能接触与靖风有关的人事物,即便是他的劲敌。
见不得光,像是蟑螂吧?方幼柔苦笑自嘲。
第六章
隔天在餐厅里,方幼柔捧了份早餐正要找座位;一回头,姚远高大的身影伫立眼前,惊落了她手上的餐点,澄汁洒了一地。
“你——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方幼柔惊魂未定地问。
“我有这么恐怖吗?”姚远笑问,广东口音很浓。
服务生上前收拾,方幼柔抱歉连连地帮忙善后,一时忘了姚远还在一旁。等清理妥当之后,他还杵在那儿。
“我再帮你拿一份好了!你先坐。”
“不必了,谢谢你!喂!先生……”
一分钟后,方幼柔盯着眼前的早餐,再看看坐她对面的姚远。
他的国语烂到不懂何谓“拒绝”吗?可惜姚天王不眷顾台湾,平白让一群影歌迷眼巴巴地盼,望穿秋水。
方幼柔掏出钱,尽量把声音放慢说:
“这位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并不认识,没理由让你请客。”
“请美女一顿,这么点小钱算什么?”姚远说。
钱被推来推去,两人比耐性,最后仍塞回方幼柔的口袋。因为已经有数十道目光投射过来,她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只好道声谢。
“你哪里人?”姚远皱眉问:“真的不认识我?”
“我是台湾人,我应该认识你吗?”方幼柔装蒜反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吃了顿难以下咽的早餐。
奇怪的是,姚远并未报上名。大概是基于天王的自尊,无法面对现实吧!
天王是否都有同样的怪癖?愈不理他,反而愈引他侧目?就如同靖风,姚远似乎也是,满心以为全天下没有不认识他们孔雀一族的。
姚远很少到台湾作宣传,方幼柔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仅止于一篇娱乐杂志的介绍。
报导中,他与靖风被并列评比。从外型特色、兴趣嗜好,擅长的曲风和常饰演的角色;甚至房车收入,绯闻状况,以及喜欢的女孩类型,都被拿来超级比一比。
两人名气相当,姚远略小了靖风两岁,个性却截然不同。
靖风重隐私,沾上了绯闻他一概否认——除了自己是他惟一态度最保留的;一想到此,她不禁有些甜蜜,然而一想起昨天,她又不免黯然。
姚远的私生活就很公开了。女友一个个换,他从不避谈,只要记者一扯,他就天花乱坠地认了,乃至假戏真作,谈感情如同儿戏,因而恋情没一段能维持超过两个月。圈里圈外,据说不知伤透了多少颗芳心,却仍有不少傻女人前仆后继地,真正应验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女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女朋友。”姚远接受采访时曾大言不惭地这么说。
花心大萝卜!这种男人是方幼柔最不想碰的类型;岂料一趟香江行,就倒霉地让他黏上了。
☆ ☆ ☆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让你请一顿,不表示这一整天都是你的吧!”她恼怒地回头斥喝。
“别这么无情嘛!大家交个朋友不好吗?”姚远故作亲热地说。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本不信天王巨星敢随便公开现身,于是就让他跟;谁知道姚远毛线帽一套、墨镜一戴,变装迅速又纯熟,根本没人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