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张菱玲傻眼的望着凌照雨,差点没让她的话给吓死。
谷中清和凌星魂闻言非常不给面子的发出一阵爆笑,她糗大的暗自呻吟,一瞥眼发现连凌家两老也忍不住莞尔,想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当下把她羞个半死,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小妹,你的菱玲姊之所以瞪大哥是因为她在生大哥的气。”凌月魄像个没事人般慢条丝理的替张菱玲回答。
“玲姊姊为什么生大哥的气?是不是大哥欺负玲姊姊了?”凌照雨这下更不懂了。
“大哥怎么会欺负她呢?”不理张菱玲警告的瞪视,凌月魄朝自家小妹一笑,摆出一副兄长的慈爱面孔,“大哥是从来不欺负人的,你看,大哥不是让菱玲当大哥的侍剑了吗?这可是莫大的恩宠呢!”
恩宠?张菱玲几乎没让他的话给呕死。
“唔,是啊!”凌照雨显然很赞同他的说法,她点了点头转向一脸有气不能发的张菱玲,天真道:“玲姊姊,那你为什么生大哥的气?大哥人很好的。”
望着凌照雨那张清秀美丽的小脸蛋,张菱玲只觉一阵无力,她佯装惶恐的垂下头,“侍剑只是一名婢女,哪里有资格对大少爷生气呢?相反的,侍剑还要努力让大少爷不生气才行呢!”
“大哥不会生气的,所以玲姊姊你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凌照雨笑得娇媚又可爱,一派纯真善良。
“小姐言重了,侍剑岂敢。”张菱玲努力的将头垂得更低。
只要这个天真的小姐能别再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要她多谦卑低下都行。
见她满脸困窘的表情,孟仙瑶心疼的拉起她的手微笑道,“玲儿,魄儿向来不喜有人跟在身旁伺候他,所以我一直很担心他出门时会有不方便的时候,现在可好了,既然他肯收你做侍剑,那么你就好好的跟在魄儿身边,代替我细心的照顾魄儿。”
“是,夫人,这是侍剑的职责,请夫人放心。”张菱玲乖顺的点头,虽然她很怀疑他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魄儿经常会外出,跟在他身边可能会辛苦了点,玲儿你可要多担待多费心。”凌临渊脸带着和蔼的含笑道。
“老爷言重,侍剑不敢当……”天啊!她真想哭,他们能不能别这么客气?
“魄儿,既然玲儿是你的侍剑,那么你理当好生善待玲儿,不许让她累着了,知道吗?”孟仙瑶转头吩咐自己的儿子,她着实喜爱张菱玲这个姑娘。
“孩儿知道了,娘。”凌月魄顺从的应了声。
有没有搞错?做主子的居然要去照顾侍从?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谷中清和凌星魂忍不住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心中都觉得有趣。
“清儿和魂儿你们也是一样!”孟仙瑶瞪了瞪神色怪异的两人道。
“是!”一下子被点到名,他们连忙正襟危坐齐声应是。
“可是,大哥,你怎么会忽然想要一个侍剑?以前你都不要的。”凌星魂忍不住提出他的疑问。
一旁谷中清给他一个“不解风情”的白眼。
“那是因为昨晚……”
“凌月魄!你答应我不说的!啊……”见他似乎要泄露天机,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尊卑之分,张菱玲冲口就是大叫,等发现凌月魄外每个人都震惊的瞪着他时,这才惊觉自己犯了大不敬之罪,不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一阵红的愣在当场。
“咦?我又没说你昨晚吟……”凌月魄笑意浓浓的挑眉望着羞窘得无地自容的她。
“凌月魄!”不管了,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跳到凌月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干笑,在众人讶异中匆匆的拉着凌月魄离开。
如此不避嫌的拉着男子的手,她可真大胆!而魄居然就这么的任她亲近?嘿!有意思!谷中清眼里闪着一抹玩味的神采。
“谷大哥,你想,大哥和玲侍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凌星魂贴在谷中清耳畔悄悄低语,眼中有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唔……”谷中清一阵摇头晃脑然后回答他,“不知道。”
凌星魂瞪他一眼,耳边传来凌照雨那轻柔的嗓音,“娘,玲姊姊不是大哥的侍剑吗?那为什么大哥的剑还在这里?”
众人随着她纤纤玉指所指的方向望去,登时齐声大笑起来。
“沉月”宝剑正孤零零的躺在桌上,惨遭遗弃。
“喂!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为什么又说出昨晚的事?”
张菱玲气冲冲的兴师问罪,他们现在正在昨晚的“案发现场”。
“我并没有说出来啊!”凌月魄气定神闲的回她一记无辜的眼神。
“那是因为我阻止得快,否则你早就说出来了!”
“是你自己紧张过度了,我岂会如此不知轻重。”
“我……哼!”无话可说之下,她以一声怒哼代替。凌月魄一瞄她空空的双手,强忍笑意严肃的问:“侍剑,我的剑呢?”
“剑?”张菱玲先是一阵茫然,随即掩口轻呼,“呀!我忘了!”她方才随手放在桌上,这会儿倒忘了随手带走。
“身为侍剑却将最重要的剑给忘了,这可是严重的失职。”凌月魄冷着脸说。
“呃……我……对不起……”自知理亏,在职业道德的鞭挞下,她不禁一阵嗫嚅,气焰全消。
“即已失职,理该受罚。”凌月魄绝对铁面无私。
瞧他一脸冷冰冰的俊俏脸孔,张菱玲一脸泄气的屈服在现实之前,“知道了,大少爷准备怎样罚我?”
“明天你就知道了。”
说完后凌月魄率先掉头就走,张菱玲则垂头丧气颇不甘愿却尽责的跟在后头,她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他的贴身侍女,唉!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啦。
唐朝一直截了当中国有名的鼎盛朝,尤其是盛唐时期,文治武功发展得极为兴盛,且经济发展相当繁荣,京师长安理所当然是首屈一指的商业名城,各地商贩贾人皆纷纷来此做生意,甚至外邦也有颇多前来长安交易,于是,长安城内东西两市处处可见各种商行林立,人稠物阜,当真是车水马龙,富庶空前。
张菱玲跟在凌月魄后头东瞧西看,忙着吸收这盛唐的精彩文化,她在凌府足足待了二十几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跟着凌家大少爷出门,兴奋之下早忘了种种不愉快,本来她是想趁凌月魄没注意时偷偷溜走,但一想到她所有家当全留在凌府只好打消这个念头。“精彩!太精彩了!”她轻抚着一只色彩明润的陶瓷忘情的赞叹,喃喃自语,“看来我真是错过太多东西方了,早该知道这唐代是一个精彩无伦的大宝藏,我居然不晓得好好去挖掘,反而作茧自缚的将自己困在这凌府?真是呆极了!”
走在前头一袭黑色长衫及黑色纱帽遮住俊脸的凌月魄站定了身子,回头不解的看着嘴里念念有词的张菱玲。
“你吱吱喳喳的在念些什么?”
“啊?没什么……”回过神来,她这才想到一个主要问题,“大少爷,请问我们现在是要到哪里去?”嘴里在问话,双眼仍不忘四处观望。
“用膳。”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从黑色纱帽后传出。
“用膳?用膳你干么跑出来,在家里吃就好啦!”张菱玲瞪着黑纱里头的主人,有点怀疑他是神经有问题。
凌月魄当然不会告诉她原因,他是因为她这几日看起来颇为闷闷不乐,所以才藉机带她出来逛一逛,让她散散心。
不一会儿张菱玲又高兴起来,管他是不是有问题,反正自己有得玩就行了。看着她兴高彩烈的样子,凌月魄也轻扬嘴角,好心情的带她来到一间三层朱红雅致的气派酒馆,进去后但见店内宽广舒畅,数十张桌子有一半坐满了人,且人人衣着华丽,显见这是一间颇为高级的酒楼。
伙计见两人衣着华贵,尤其凌月魄身上散发的尊贵气息更是不容人忽视,霎时笑脸迎了过来哈腰不断,“公子爷,请上楼。”
“不必,楼下就可以了。”
“是是。”伙计领着他们到一张视野良好的洁净桌前,然后再次哈腰,“请问公子用点儿什么。”
“最好的酒菜拿出来就是了。”张菱玲抢着道。
“公子爷?”伙计拿不定主意的望了望凌月魄,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才是正主儿。
“就这样了。”凌月魄一开金口,伙计立刻领命而去。
“哼!什么嘛!一脸把我看扁的样子,真是狗眼看人低……”张菱玲瞪着那伙计愤恨不平的痛斥。
凌月魄掩藏在黑纱后,自得其乐的欣赏她丰富多变的表情。
酒菜很快的送了上来,果真是珍馐佳肴,吃得张菱玲眉开眼笑,不亦乐乎。
“喂,大少爷你瞧。”吃到一半,她让一对坐在角落的朴实夫妻给吸引住了视线。
凌月魄循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却不知道她到底要他看那对夫妇什么。
那对夫妻身上穿的是寻常的粗布麻衣,看得出来是一般人家,桌上所点的菜色也比他们逊色多了,但那对夫妻之间的感情却显得极好,因为他们不时的为对方夹菜倒酒,时而相视而笑,时而轻声低整形,显得相当鹣鲽情深。
“真好。”张菱玲神色温柔的看着那对夫妻道,“来到唐朝这么久,难得看到这么温馨美丽的画面,真是令人心情愉快。”她觉得十分感动。
“你倒挺容易为他人高兴的。”凌月魄含笑看着她,心中有一丝怜惜,如此多情善良之人,通常也容易多愁善感,但愿她不会有忧愁的时候。
张菱玲回她一记灿烂的笑容,随即低头继续猛攻桌上的菜肴,凌月魄倒是让她笑得一愣,他几乎不记得多久没见到有人朝他展露出如此无邪无垢的纯然笑容了。
用完了饭,张菱玲非常没大没小的催着凌月魄要去逛街,正当他们准备离去时,却听到一阵小小的骚动,张菱玲好奇的朝声音来源望去,却见到刚刚那对恩爱的小夫妻似乎有了麻烦,她立刻拉住凌月魄往那方向靠近。
“小二哥,请你相信,我的钱真的是让人给偷了。”那看起来挺老实的丈夫护着羞红着脸直发抖的妻子,满脸诚恳的向伙计解释他们付不出饭钱的原因。
“笑话!要每个客人都这样说,那本店还做不做生意?”伙计冷鄙笑喝,一派目中无人的嚣张样,看得凌月魄暗暗皱眉。
“小二哥,我没骗你,因为我家娘子怀了身孕,所以家父拿了一锭银子交代我带我家娘子吃些好东西补补身子,可是不知道在哪儿给偷了,请你高抬贵手暂缓一下,改天我一定会带足银两来付钱。”话落,他连忙回头低声安慰泪汪汪的妻子。
“别说了!看你们穿得这样寒酸,肯定是没几个钱,居然还敢到‘源滨楼’来白吃白喝,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岂是你们这种人能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把你送到官府去!”伙计一把抓他衣襟就要将他送官府。
“喂!伙计!”一声半大不小的叫声伴随一根手指头点了点伙计的后肩。
伙计一回头见是之前那名器宇轩昂的高贵公子身边的姑娘,倒也气焰略收,“姑娘有何吩咐?”
“这位大哥欠贵宝店多少银两?”张菱玲满脸笑盈盈,眼里却不见一丝笑意。
“呃?姑娘您这是……”伙计不解的望了望那对夫妻再看看她。
“多少银两啊?”收起笑容,她再问一次,冷然的双眼已经带了点火花。
“总共一两七钱。”
“一两七钱?”张菱玲挑起秀眉重复一次,蓦然沉下脸冷斥,“区区一两七钱就可以让你如此糟蹋人家夫妻的自尊?一两七钱就可以让你这么的高高在上欺压良民?嫌贫爱富的东西!你以为你多行,你又多有钱?摆什么臭脸给人家夫妻看?你没听这位大哥说他娘子怀孕了吗?一点爱心都没有,仗势欺人的混帐!”
她是愈骂愈火大,她对那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人类向来深恶痛绝。
“姑娘。”伙计也拉下脸孔冷声道:“这是本店的事,请姑娘别插手。”
“是吗?”张菱玲皮笑肉不笑的瞥他一眼,突然怒声喝斥,“告诉你,就算天皇老子的事我也照管!什么源滨楼,姑娘我全买了!你看我怎么个插手法。”说着愤然一拍桌面示威,登时惊动了一楼所有的人。呜!我干么这么冲动呢?痛啊!张菱玲在心中哀哀痛叫。凌月魄透过纱帽,好笑的看着她暗中甩着发红的手,知道她拍疼了。
在众人惊愕中,受到惊动的掌柜也领着两名打手模样的人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惊扰到诸位客官!”年纪约四旬左右的掌柜朝伙计喝斥。
“是这位姑娘乱拍桌子。”大感没面子的伙计指着张菱玲愤然怒道。
“姑娘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姑娘如此胡来?”掌柜转向张菱玲皱眉道。
看到他们来势汹汹,她倒也有一丝忌惮,怯怯地回头瞥了瞥凌月魄,一看到他修长稳定的身影,她忽然又勇气百倍。
“我管你什么地方,反正姑娘我看不顺眼我就砸!你又想怎么样?”张菱玲嘴硬的顶回去,一脸的蛮横,反正出了事有大少爷扛着——这是她打的如意算盘,事实上,她敢这样为人强出头,也是因为有他在的关系。
自己这样算不算也是狐假虎威?她不确实的想着,心下一阵不安。
凌月魄着迷的望着她,她先前怯生生的模样令他心生怜惜,而后倔强骄纵的脾气又让他喜爱,这会儿不安的表情却又让他心疼。
掌柜脸色一沉,缓缓道:“姑娘,你若存心找麻烦,为了维护本商号的名声,不得已,休怪老夫不客气。”
不悦的皱起两道剑眉,凌月魄不喜欢有人对她凶。
“唷,气势不错,你是谁?”张菱玲见他不怎么惹人厌,倒也好言相向。
“老夫是此地负责人,姑娘最好立刻离去,老夫可不与姑娘计较。”掌柜倒是苦口婆心的劝她。
张菱玲回头见凌月魄毫无动静,一副事不关己随她闹的样子,但觉倍受鼓励。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她好整以暇的冲着掌柜贼兮兮一笑。
掌柜皱眉朝她打量一番……“我家少爷正是此地的新主人。”她昂然的一指旁边的凌月魄,坏心眼的将他拖下水。
“这……”见凌月魄没有出声否认,掌柜登时脸色顿变,“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好怀疑的?”张菱玲笑呵呵的斜眼看他一记,凌月魄的默认让她乐不可支。
“要买下本店至少要数十万两银子!”掌柜惊疑不定的直偷眼瞄凌月魄,也让他傲然挺立的仪态给唬住,不由心下忐忑不安。
“数十万两银子算什么?瞧!”她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两片金叶子晃了晃,“我家少爷虽的没有,就是金子多,要买下这间破酒楼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