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震惊的眼神中,他倾身以唇轻触了她微启的唇。
如果列举她活了二十个年头的错愕十大排名,季天圣的一个吻足以排挤原先所有名次,空降第一名。
遇过为数过盛、数之不清的追求,有因她的外貌而来的搭讪、因她的小聪明引来的好奇追求、因她的与众不同招来的征服者、因她无意勾引而上勾的呆鱼……各种情况清一色的共同重点在于由她主控。
季天圣不但打破此定律,她甚至不知他对她哪里有兴趣了。一个连追求动作都省了的男人能获得她的首肯,若身为旁观者,她会大赞这个男人好样的!不过,她没忘自己是当事者,她需要一点答案。
没有不甘,因为措手不及;没有排斥,因为她挺喜欢他的;没有拒绝,因为她不能否认他吸引她。
只有满腹的疑问,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该问啥?
“你受我哪方面吸引?”
视线扫过她全身,最后停在她眼睛,与她对视。“全部。”
惹得她心跳加速,没有人曾像他一样在注视她眼睛时,会令她有种被窥见灵魂的奇异感受。
“为什么?”她该杀死自己的。心虚避开眼光的居然是她?
“我们相处之后就会有答案。”他似笑非笑。
她却无法说他答得敷衍、语焉不详,因为他的回答亦是她的答案。
她亦受他吸引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她亦期待相处之后的答案。
他们不了解对方,到目前为止的交集可说少得可怜,但他们却受彼此吸引。
转动脑袋思考的细胞,呆滞中,她仍有意识地接起手机。
“哪位?喔……甭叫我去找季天圣麻烦了,他已经找上我的麻烦了……唉,你要是放不开她,就抓住她嘛!独占欲强,就把她锁在你家供你一人欣赏不就得了?”她自己的事都还没想清楚,没有闲置的脑袋去替别人浪费脑细胞。“……是……是……季天圣我包了……行不行?你可以安心了吧?”
电话另一头寂静了很久。
“喂!大三元你说话啊?”
莫名其妙!戴三元只说了一句“谢谢你,柔情”就挂了。
“季天圣她包了”?嗯!这句话说起来挺有成就感的。
嗯,不错,不错,她要好好地运用使用他的权利,想来挺愉快的。
“花柔情!”展小红巨大吼声响彻整栋大楼,震醒兀自微笑的花柔情。“你给我说清楚你跟死肥猪大三元私下勾结,在搞什么鬼?他竟然是狗仔社的负责人?而你居然背着我与他联手对付我?你给我说!”
展小红提起花柔情的领子,对着花柔情的脸大吼,外加口水散弹攻击,喷得花柔情捂住自己的脸,以防毁容。
“你怎么知道了?”好吓人的怒气,她需要人“秀秀”。
“他说季天圣都有胆在校园吻你,还说你叫他把我……把我……把我绑回他家!他竟敢说要把我包了!”展小红臊红着脸尖叫,把照片兼底片丢在花柔情脸上。
捡起热烫的照片,还真是刚出炉的照片兼底片呢,不愧是狗仔社的负责人,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果然是无孔不人、神出鬼没又神速。
“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勾引他在学校吻你?说!”
“我没有勾引他。”
老天可鉴,这次,是他勾引她。
“你没有?大肥猪说是你教他的,他说是你给他勇气的!”展小红已经气得搞不清楚她该先弄清楚哪一件事了!“你这个大鸡婆!我要杀了你!”
“你!你!你……”
救命啊!火焰直冲九重天。
“救命!救命!”幸亏有顾丽影替她挡住展小红,她才得以逃跑求救。
季天圣拉开大门,接住冲进他怀中的娇躯。
“你又做了什么?”他对于这种吼声似乎已经很习以为常了。她们似乎时常玩这种疯狂的游戏,尖叫、笑声,不绝于耳。
这次似乎玩过头了,她的衣服被扯破、头发凌乱、一脸受惊,乍看之下,会以为她遭暴徒袭击。
“展小红要杀我,都是你害的!”在他替她拉好衣衫、理顺长发的时刻,扔出罪状指证他。
看过她递交的证据,似乎对照片内容不以为意,将照片放置在桌上。
“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你的小游戏吗?我其实并不喜欢被人偷窥,也学不来你那套反利用的手法。”他一直知道有人在校园中跟踪他,他猜测,参与其中的该有她才是。
“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你不介意就好了。反正我们现在安全了,他已经没那闸工夫偷拍我们了。”双手环上季天圣的颈子,甜甜的嗓音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知道他想探知的是什么,但她不想与他讨论。她不习惯与任何人讨论她的精神层面或行为动机。
“你玩得很愉快。告诉我,你的计划中我应该有什么下场?”他不急着知道她脑袋里装的思考模式,他懂得循序渐进的方法。
“让我想想……”黑白分明的大眼灵活地转动,最后停在他那张排名在她错愕金榜冠军的唇,缓缓地靠近,在吻上他之前轻吐:“勾引得你身败名裂。”
他接受她的勾引,配合她的亲吻,但不轻易地妥协任她转移注意力。
“你觉得成功了吗?”
在两人的唇分开的数秒,他问道。
她皱起的眉心是在责怪他不受影响?还是在自责她的魅力不足,不能引得他神魂颠倒,忘了继续探索她?他发现在她试图以诱惑转移他注意力的时候,她散发着一股算计中流转着娇媚的韵昧别有一番风情,戒是吸引人。
“你不专心。”
轻斥,然后吻上他的眉心。心想,这男人就不能满足一下她的魅力虚荣吗?怎么那么难缠?
回到他面前,与他对视,她不满叹道:“没啦!谁叫你太难捉小辫子,然后又引诱我,所以你已经身为我的男友,自然,我不会让你名声受损喽!”
伸出食指点点他的唇,她喜欢与他接吻的感觉,还有他的气息,所以并不羞于告诉他她的感受:
“我喜欢吻你的感觉。”
他喜欢她的小动作甚过她刻意的诱人姿态,如果她是这般对待每个曾当她男朋友的男人,他可以想像她能让男人迷恋她至放不开的程度。
他会有醋意,但在于他发现她太晚,即使她现在仍是年轻又稚嫩。
“我的荣幸。”倾身再度吻了她,吻得很深,很有占有欲。
在他吻得她气喘吁吁靠在他颈边时,她不禁笑道:“季老师,你不觉得我们进展得太快了吗?”
他以轻笑两声回答她,轻吻她耳垂,随即放开她,与她对视而笑。
她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吻呢?在于他的吻未曾让她觉得被侵犯了。不少男人在已获得她一丝好感的阶段,却以一个吻让她封杀出局——因为她觉得不被尊重,她拒绝被物化与欲化。
吻,可以是情感的表示、可以是喜欢的动作,但绝不是等于上床的前戏。
“你很温柔。”伸手轻抚他的面颊,很难想像一个男人能如他一般如此快速地让她产生莫大的好感。
情感感受高昂的此刻,她相信她与他之间定有相合的磁场,超出她理智所能控制。
“我想,我会很乐意享受与你谈恋爱的过程。” 双手捧住他的脸,末了以淘气的句子做问句:“季老师,你可以包容一个小女孩的幼稚吗?”
她也有谦卑的时候,讨喜且令他喜爱。
“你可以接受一个老男人的老套吗?”
她笑得开怀,紧紧地抱住他颈项。她爱极了与他相处和对答,从未有人让她觉得如此有趣呢!
“你让我欢乐,从未有人办到呢!若这是老套的方式,我想我非常喜爱。”
她都是如此不吝又直接地表达她的情绪吗?不过他喜欢她的方式,因为直接得可爱。情感的表达,她的方式独特得令人无法抗拒。
聪明、灵黠、性感又融合不肉欲的可爱,她是个吸引他的发光体。有太多让他想挖掘、欣赏的地方,而她自称是个小女孩,而她也的确是,可见得她的神奇。
停课处分结束的上课第一天,从早上就没得清静,除了让人火冒三丈,更让她烦躁。
“柔情,听说你跟季天圣发展得不错,是不是可以游说他进公司呢?”花柔情的阿姨花天爱经由电话,以她甜甜的嗓音要求道。
“不可以!”
花柔情抬头瞪视对面笑得很欠揍的展小红和商橘。
“试试看嘛!他是个人才,若公司有他培训律师人才,那可是大大有助益。”
听着与自己嗓音相似,只差在音质中细微年龄差距的声音在耳边叨念,令花柔情忍不住想尖叫。
“姨,我只是跟季天圣谈个小恋爱,你不要想太多,也别跟太多人打赌我的私事,小心我一气之下跟男人私奔,让你找不到。”对付她的天爱姨,她向来软硬兼施、小撒娇加小威胁,因为她跟自己是同一款人,很难缠。
“那也好,跟个臭男人私奔,等他把你甩了,也正好让你对男人失望,就可以来接我的事业。”
仍是同一模式的说法,花柔情双眼翻天,快崩溃了。
“好了,不多聊了,你加油就是了。”
电话背景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显示花天爱在清晨睡醒时,身旁有男人陪伴。
她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就被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垃圾的对话只是天爱姨表示关心她的方法,让她知道她随时都在关心她;也给她最大的空间,因为她从不干预她任何事。
她跟天爱姨非常亲,甚至胜过她久未见面的至亲。
只是,每次跟她通电话或见面,总是有无形的压力在压她,逼她面对现实,催她收回最后一抹住在笃信爱情高塔里的魂魄。
目前,她选择不去想、不去面对,她总是天真地以为,她还年轻得不需要绝望,或者,现实的情况是,她还没被伤到。
“怎么?生气了吗?我还没向天爱姨报告你昨晚在季天圣家待到半夜才回来,两人打得正火热呢。”
展小红说得极酸,她的气还没消。
“随你去说吧!”
阴郁地起身,拿起包包就走。
“她在气什么?”
展小红转头问商橘。
“我不能理解这方面的花柔情。”商橘回答得很诚实。
谁能?怕是亿万中无一了吧!
犹豫中,她仍按下电铃。
当他开门,她对他一笑。
他没有回她笑容,因他发现她唇角的苦涩。
“抱一抱我好吗?”
等着他展开双臂,她扑了进去,紧紧地抱住他。
害怕着心中会更加空虚。从前,她也交过其他男友,但他们的拥抱在她迫切需要安慰时,却带来了更大的空虚、累积更多的绝望。
他低头亲吻了她的发丝,然后拥着她轻摇。
第一次,她在男人怀中哭了,因为感动、因为高兴。他居然能安抚她的心灵。
从未有人有这能耐,他却办到了!她好感动,好感动。
他知道她在哭,所以把她抱进门,轻抚着她的背,任她哭泣。
他不知道她为何而哭,他不会问,他要她主动亲口告诉他,在他有日能突破她心防的时刻。
她像团谜,从她透彻却闪动着不为外人知的光芒流转眼神中,他发现她是一抹极其特殊的灵魂,引起他不只探知的欲望,他亦渴望能拥有。
第九章
“不上课?”季天圣揉揉她的发,此刻她正卧睡在沙发上假寐,不肯起身。
“不要。”柔情闷着头任性地回答。捉下他的大掌拉到嘴边,不轻不重地咬一口,以示她的决心。
“心情不好,不想上学。”她转过头看他,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换好外出服,显然要出门了。“你要去哪里?”
红着眼质问的模样活像要被母亲丢下的小孩。
“出去办事。要一起去吗?”
“要!等我上楼换衣服,不可以偷跑哦!”说着,她已经起身冲上楼去。
“你翘课回来干嘛?”还没上课的展小红只来得及看见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以身形判断是花柔情。
“去约会。”
她从房间内大声回话。
“跟谁?”
拉开花柔情的房门,印证是否是她猜测的季天圣。
“季天圣。”
柔情甜甜地笑答。
发现花柔情红红的眼睛,震惊被讶然取代且一头雾水。“你哭过?”
“是啊!”开朗的语气丝毫不像刚哭过。
快速换装完毕,站定展小红身前,有感而发地劝说:“别逞强了,能找到合意男人的怀抱来哭泣不容易,你就别浪费了适合你的大三元了。谁能像他一样深爱你、包容你、放纵你这个男人婆呢?要是错过了这个天下间难能可贵又适合你的小男人,只怕你便错了你生命中唯一的钻石了。”拍拍呆然的展小红,快步走了出去,唇边泛起若有所思的微笑。
寻到与心灵契合、发出共鸣的人生伴侣,如同寻找世上稀有的大钻石。
季天圣会是她的钻石吗?她开始想评估这名唯一荣登她评估之列的宝石,不再保持过往单纯鉴赏。把玩的心态。
“你很喜欢这家咖啡馆是吗?”这不就是他们第一次见而的咖啡馆吗?
“还算满意。”
“请问季先生,你这位不管事的出资者对哪不满意?”一名富态的中年女人端来咖啡,一手插在腰上呈现茶壶状,酸酸地问。
季天圣接下餐盘,抬头向富态的郑慎芬露齿微笑。
“好几个月不见你人影,你是去哪了?”郑慎芬一屁股坐下,一手搭在季天圣肩头。
“去当老师,这位是我的学生。”
郑慎芬这才转头注意到身后的漂亮女孩。
花柔情微笑地摇摇手。
“你单独带一个女学生来喝咖啡?”
现在是上课时间不是吗?
看季天圣没有回答的意思,花柔情甜甜地说道:“他是负责监管我这个问题学生的老师,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了解’。是吧,季老师?”视线放在季天圣脸上,确信他接收到她加重语气的字眼。
“你说的是。”
郑慎芬转头看了看两人,他们之间交会的视线显然不单纯。她质疑地问道:
“你的女学生都这么漂亮吗?”
“她比较特别。”
花柔情从与季天圣对视中别开眼,转向卡在他们中间的中年女人,甜甜地替他下注解。“我的特别,在于我主动勾引季老师,而不幸的是,季老师自愿上勾了。”
郑慎芬震惊地睁大眼,眼睛从笑得极甜的女孩脸上转到笑意更深的季天圣脸上。“告诉我,她是在开玩笑的吧?”
“她说的是事实。”
视线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他喜欢她使坏的笑靥。
“事实上,我们还没搞清楚是谁勾引谁,所以今天约出来好好研究研究。”像个慎重求知的学生再加以解释。
“天圣!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母熊掌一掌拍上季天圣肩头。
季天圣笑意不减,笑得开怀。
弄得郑慎芬更加一头雾水,转移目标,捉住花柔情的手臂探问到底:“小妹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