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镜怎么说?”沐山风询问着妻子。
“月镜要见红衣,她想要跟她说些话。”纪月影与丈夫一同望向远方,看着站在高墙上的红衣。
“再过几天吧。”
“多亏了巽烈,红衣长大不少,我想他有照顾红衣的能力。”纪月影说出这几日与红衣相处的感觉。
“他是琢磨出了一块美玉,算他好眼力!”沐山风赞赏道。
“既然干爹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得好好撮合、撮合红衣与姐夫的婚事了,拢络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姐夫绝对有利可图。”小白从房间走出来,盘算地说道。
“你啊!”纪月影忍不住揪了下她的耳朵,受不了女儿的现实语气。
“实话嘛!”
小白蹦蹦跳跳地跳上墙与红衣并肩站立。
“请问我的小红阿姐,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巽烈。”她老实回道。
“想他就回去他身边嘛!”
“不,我不能忍受看他做那些事。”
小白认真地看了下红衣,缓缓出声劝道:
“我劝你换个角度想事情,你既然不能忍受,就去改变啊!以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何不就利用他的庞大力量来化恶为善呢?”
沉默片刻,红衣说:
“你现在教我耍心机还来得及吗?”她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小白也开心地笑道:“耍心机,跟我小白妖后学就对了!”
红衣的头靠着小白的肩头。她不是一个心思复杂的人,她只知道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觉。
是的,她爱巽烈,对于这份感情她执迷不悔。她不要他的双手染满鲜血,甚至与他的哥哥一样死于非命。
既然光明一定会有黑暗,他如果必须走入黑暗,她会尽她所能地扭转这个劣势。
她承诺伴他一生,在生命用尽之前,她将会永远伴着他。
* * *
“姨妈,我来看你了。”红衣见到纪月镜,即飞奔上前拥住她。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姨妈总是戴着白手套,原来她的手上满是刀痕,就如同她曾遭遇的人生悲剧一般,是无法抹灭的痕迹。
“红衣,你会恨烈吗?”端出玫瑰花茶,纪月镜细细观察红衣的面部表情。
品尝一口花茶后,红衣抬起头,微笑地摇头。
“烈是爱你的。那个孩子很少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他告诉我他爱你,可见你在他心中占有很大的份量。”
闻言,红衣只是淡淡地地摇头。
红衣冷然的态度不禁让纪月镜心寒,她知道红衣嫉恶如仇的性格有多么的强烈,她的决绝想必伤了烈的心。
她好怕,怕烈会……会变成跟为风那孩子一样的偏激。
“他不能失去你。”纪月镜拉住红衣的手激动地落泪。烈是她的儿子,她不能让他失去所爱的人。
“他不会失去我啦!”红衣抬头,坚定地笑道。
纪月镜有些错愕,红衣她怎么在瞬间又变换了个表情。
“嘿、嘿、嘿,姨妈,我骗到你了对不对?我装冷淡装得还像吧!我最近开始学奸诈,立誓不能像以前一样呆了。我会去找巽烈啦!你放心,我会回到他身边。”回复以往开朗的笑容,她接继道:“我只是有点不安,不知道去找巽烈会面对什么样的阵仗?”
纪月镜破涕为笑,心想红衣这孩子会是烈最好的伴侣,她衷心感谢上苍,让烈遇到红衣,她将照亮烈冰冷深沉的内心。
* * *
‘想我吗?’
‘你好。’
‘嗨!’
红衣想了无数个开场词,瞪着手机发愣着,仍不知该如何开口。
蓦地,手机响起,她志怎地按下接听键。
“我想你。”
听到朝思暮想的声音,红衣顿时眼眶泛红,不知如何启口。
“还在生气吗?”
她抿着嘴、忍着眼眶中的泪连忙摇头,根本忘了电话另一头的巽烈看不见她,但她还是说不出话,只能吐出细微的吸气声。
听得出她在哭的巽烈急忙说:“别哭,我的开心果。”
“我……我没哭。”
“撒谎!”他怜宠地骂道。
他了然的语气逗得她破涕为笑。“你在哪里?”
“愿意见我吗?”
沉默半晌,她鼓足勇气开口说:“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回答得太晚,我想我是爱你的。”一说完她立刻就后悔,因为她想当面看看当她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
“爱到愿意包容我的一切吗?”他不确定地问道。
“尽我所能。”
“谢谢你,我的开心果。”巽烈从身后紧抱住她。
红衣一震,惊讶地转头,正想开口的嘴随即被他吻住,吞下她的问句。红衣对上巽烈那双令她心惊的冰寒大眼,缓缓地,大眼慢慢合上,变成她记忆中的一双温和的眼睛。
“你怎么想通的?”巽烈好奇她的心思是如何转变的?
见她一脸晕红,仍陶醉在刚才的吻中,他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呢喃问道:“舍不得离开我吗?”
对!还有那张天下独一无二的无赖神情。
“对啦!”她别开脸娇喔道。噢!她发现自己居然对他的无赖样上瘾了。“原来爱情会让人像吸毒一样上瘾。”
巽烈朗声大笑,他的开心果永远都能出其不意地逗他开心。
阵阵笑声传来,红衣才惊觉自己无意识地说了心中的想法。
巽烈抱她入怀,轻声请求:“不要再离开我。”
“嗯。”红衣温柔地应声。
远处一双深沉的双眼看着巽烈他们两人。那人按下手机,交代道: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得向我回报。”
“你要做什么?”一旁的女人惊慌地询问。
“我猜想那个女孩会引发烈的妇人之仁。”男人冷冷地回道。
“你不要伤……”未完的话语被男人的薄唇封住,他霸道地让她住口,然后将她紧抱在怀中。
* * *
“为什么四面都是落地玻璃窗,这样不是很没有隐私吗?外面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一举一动。虽然在市郊,附近的邻居都住不近,但拿起望远镜不就都看到了吗?”抚着眼前视野极好的透明落地窗,红衣疑惑地询问身后的巽烈。
从一踏入这片宽敞庭院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被眼前位在中央的透天洋房给吸引住,惊叹于三层楼高的洋房四面全由全透明化的落地窗包围,远处看起来就像栋玻璃屋。
巽烈从身后将红衣拥住,靠在她肩头。
“这房子是我哥设计的,他明知自己的仇家众多,却狂妄地让自己身处在极容易受狙击的地点,这栋房子就是他极端性格的最佳写照吧。”对她,他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只想告诉她他坦白的感受与事实。
红衣心中一阵轻颤,呐呐问道:“那他是在这间房子里被暗杀的吗?”
“不,他被炸死在车里,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女人,所以,他在黄泉路上并不孤单。”
他的陈述是如此的平静,红衣望向近在咫尺的巽烈,他没有一丝悲伤,似乎已经从这件伤痛中平复了。
第十章
“唔!”棉被中蠕动的娇躯发出一声闷哼。“痛死我了……”
红衣挣脱出棉被,原来自己竟撞上了床头柜。
浑沌的目光扫视房间,不见巽烈在内。
昨晚她又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她就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还被小白妖后取笑她有“巽烈温暖怀抱入睡症”的毛病。
想起小白还一脸暧昧地暗示道:“要是改不掉,小心怎么失身的都不知道喔!”
甩甩头,红衣挥去那张可恶的嘴脸,心想,巽烈绝对不会对她……嗯……应该……可能不会吧……?一阵热度传上脑袋,危机感开始在她迟缓的脑袋中蔓延。
“早安。”一进门就见到她红着脸呆坐在床上发呆,一副秀色可餐的样子,教他忍不住欺近她眼前,亲吻她的脸颊。
“啊——”红衣尖叫一声地跳起。
巽烈一脸错愕地看向她。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抱我,也不准搂着我跳舞!”红衣站在墙角,比出武打招式,厉声说道。
巽烈不禁被她一副誓死捍卫自己的模样给逗得发笑,他轻松坐上床沿,等着她完全清醒。刚睡醒的红衣老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来,告诉我,又作了什么梦?”
而红衣总会告诉他她梦到了什么,而他在她的梦境中似乎时常出现,通常是扮演大恶人的角色。这次,他大概又在她的梦境中对她做了什么事。
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正以一双震惊受怕的眼神望着他。
“梦中,我又对你做了什么?”他温柔地轻声问道,起身一步步走近她,试图卸下她的心防。
“你……你不会对我……对我……”她支支吾吾地问着。
“对你什么?”
“小白说……她说……”
只要沐白昙的名字一出现,他就知道这个鬼灵精女孩又胡乱给红衣洗脑了。
“小白说什么呢?”趁她失神之际,他拥她入怀。
不知不觉,她又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乖乖地吐露她的担忧。“小白说,再改不掉‘巽烈温暖怀抱入睡症’,我会失身的。”
巽烈顿了一下,笑说摇头说道。
“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我相信你。”她直觉地回应着。再度闭上眼,在温暖的怀抱中再度昏昏欲睡。
“不过,我赞成你改掉这个毛病,因为难保有一日我不会兽性大发地吃了你。”他笑笑地提醒在他怀中即将再度入睡的小病患。
“你在开玩笑吗?”她天真地问。
“应该不是。”他回得认真且诚实。
呆愕了下,红衣使出最大的力气挣脱出已笑得乐不可支的巽烈的怀抱,然后站在离他最远,且能立刻夺门而逃的门边害怕地望向他。
“这种玩笑不好笑!”看他愈笑愈开怀,她发觉自己好像又被耍了。
巽烈走近她身边,低首靠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是开玩笑。”
* * *
“奥巽烈!老是拿我寻开心。”红衣频频挥拳扫向玫瑰花丛。
“等一下!”诣妃喝阻道。
“等我剪完玫瑰,你再拿叶子出气也不迟。”她及时抢救下红衣拳头前的玫瑰。
红衣只能呆愣地看着她利落地剪下玫瑰,放入篮中。
“好了上诣妃在红衣面前站定,对她报以和善的一笑。
“我是这里的女佣,我叫阿妃。我很抱歉打断了你。这里的玫瑰花是要拿来插花,美化空间用的,打烂了,可是有些可惜喔。”诣妃俏皮地拿起一支玫瑰花在红衣眼前挥动。
“喔……抱歉。”听来,迁怒在无辜的玫瑰花上好像是她的不对。
“没的事。你继续,发泄是必须的,何况要适应这里的确需要一些时间。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事要忙。”诣妃掉头准备离开,但才走两步,便回身问道:“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菜?让我做几道合你口味的菜给你尝尝。”
红衣呐呐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你是新老板的未婚妻沐小姐。”诣妃回答得理所当然。
“巽烈跟你说的吗?”未婚妻?他是这样跟这里的人介绍她的吗?
“难道我说错了?”诣妃露出无辜的表情。
“他竟敢这样说?!”红衣又羞又愤地转头准备找巽烈兴师问罪。
诣妃面无表情地盯着沐红衣离去的身影,心中怀疑看来心性单纯的沐红衣真会对公司造成影响力吗?
* * *
红衣大力推开书房大门,高涨的气焰立刻被眼前的情况给浇熄了。房里除了巽烈,还有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们似乎正在讨论什么大事。
“红衣,麻烦你出去一下。”巽烈朝傻愣在门口的红衣说道。
红衣一脸尴尬地迅速关上房门。
她呆愣地站在门外,无法忽视巽烈刚才对她报以的牵强笑容,好像他正处在沉重的压力下。
走向阳光倾泄的落地窗边,想享受一下温暖和煦的阳光,但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她的心情忽地有些低落,仿佛感觉巽烈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她所无法理解、感受的阴暗世界。
突然,她眼前出现一大群狗儿,它们兴奋地在草地上嬉闹、奔跳,奇怪的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全都受过伤,有的架着木条,有的裹着纱布……
突然一阵兴奋的狂吠传来,然后它们全都冲向一个目标——只见一个高大的巨汉手上抱着一只脏污的杂色大狗,它虚软的身上带有血渍,右前脚呈现异常的扭曲状。
红衣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抱着大狗的巨汉竟是当初她在私人山上所遇到的残暴巨汉。
记忆中他残暴的表情不再,反而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手上受伤的大狗……
红衣僵硬的身躯不自觉得往后退,教她撞入一具熟悉的胸膛。
巽烈转过她苍白震惊的小脸,缓缓地解释道:“巨男本身不具攻击性,当时是你无意闯进破坏了他的任务,他才会主动攻击你的。走,我带你去看看他的小医院。”
巽烈牵起她的手,带领她走向一间小木屋。
走近木屋,红衣得以近看那些围绕在木屋旁的狗群,发现它们身上清晰可见的伤疤都经过妥善的治疗。
隔着木屋的窗子,她看见刚才的大狗躺在一个手术台上,巨汉正戴着手套,为它处理伤口。
红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残暴骇人的巨汉竟会悉心照顾受伤的狗儿。
红衣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向巽烈,像是寻求他的解释。
“相信你自己所看见的。”语毕,他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
* * *
红衣坐在床上呆愣地回想着下午时在庭院中与一大群狗儿玩乐的巨男,他壮大的体型在玩乐中就像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大男孩罢了,她实在无法想像眼前开心的巨汉,就是她印象中可怖、残暴的杀手。
在她非善即恶的绝对世界中,这是无法理解的事。
何以残暴之人却另有仁慈的一面,互相冲突的性格竟然可以发生在同一人身上?
以她简单的脑袋是无法独自想通的,所以她决定去找巽烈,听听他会怎么说。
“今晚你很安静喔。”
在书房的巽烈望向已半天没有跟他说话的红衣,他索性关上电脑,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红衣习惯地在他怀中找到最舒适的位置,享受他的温暖,原本满脑子困扰她的问题好像也减轻了些。
“我觉得世界上的事突然之间都变得好复杂,我连理解都办不到。”红衣温和地吐露她的困扰。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巽烈与她之间的关系,是情人?还是知心朋友?
她只知道他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与亲人的地位同等重要,却又独占她心中的一块天地。
她想让他分享她所思、所想的一切,也迫切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巽烈像位良师般轻声告诉她:“不需要觉得不安,用你本来的性格来应付这些复杂的问题,问心无愧地面对它,以你所想的方式来处理就好。当个潇洒的现代女侠,就是最适合你的处世之道。”
红衣抬起头望向巽烈,皱眉地抱怨:“你说的话太深奥,你忘了我头脑有多简单吗?你对我愈来愈严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