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啦,小夜叉中了邪,要杀我把我带到地狱去。”徐湛然又是叫、又是挣扎,一手又拿起菊花酥往梦翎的嘴里塞。
梦翎双唇紧闭,一手揪着徐湛然的衣领,一手揉碎了一块菊花酥,抹了徐湛然满脸红豆泥。
康侍郎及杨天曦夫妻听见徐湛然的叫喊声便赶了过来,一进门,便看见梦翎一会儿抓着徐湛然将他塞进棉被里,一会儿徐湛然成功脱逃,梦翎又拿着菊花酥朝着他一丢再丢。
徐湛然揉碎菊花酥要往梦翎脸上抹,梦翎即双手乱挥、双脚乱踹,活像街头泼妇。
“你们是得了失心疯了吗?”杨天曦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徐湛然回着杨天购,才稍一停缓,梦翎便趁机将徐港然一把推下床,拿着棉被将他整个人盖住。徐湛然在棉被里拼命挣扎,梦翎却死命抱住。
杨天曦连忙劝阻:“梦儿,你会把湛然给闷死的,快放手。”
“真是斯文扫地。哪个千余小姐大家闺秀像你这般野蛮?”康侍郎气呼呼地将梦翎拉开。
徐湛然脱了困,连忙向杨天曦求援:“小夜叉发了狂,她说她是卓文君,我是司马相如,所以要杀了我。杨大哥,你快制止这疯婆子。”
康侍郎闻言,心里又是生气又是羞愧。
没想到梦翎自比卓文君,又将徐湛然比作司马相如。这不是说梦翎想和徐湛然私奔做夫妻吗?
梦翎自然是和父亲一样既羞且愧了。
“哪里来的妖孽在胡言乱言!看本姑娘如何收拾。”
梦翎一脚病高举起,狠狠地踹向徐湛然,康侍郎原想阻止,但身子才一移动,就正好迎上女儿一脚,被踢倒在地。
康侍郎叫道:“不肖的丫头,连我也踢。”
梦翎索性装疯卖假地嚷着:“你们这些虾兵蟹将,竟敢打扰本宫修行,小心本宫天雷神掌、地火神腿,将尔等一次了结。”
杨天曦笑问:“尊驾可是龙宫圣母?”
“算你有见识。”梦翎一脸严肃。
徐湛然与银冰两人疑惑地望着杨天曦,而康侍郎则是忍不住叹道:“我好好一个女儿,怎么会摔成一个疯婆子了呢?”
杨天曦像是小孩家玩游戏,竟然对梦翎说:“我等惊扰娘娘,深感惶恐,但望娘娘海涵,高拍天雷贵手,容我等退下。”说完,杨天曦便一手拉着康侍郎,一手拉着徐湛然,死抱硬拖地将两人拖出房门外。
徐湛然知道梦翎是故意装神弄鬼,但是看到杨天曦对他使了个眼色,也只好乖乖地跟着走出去。
银冰沉默不语地望了梦翎一眼之后也离开了。
“哼!不怕尔等不知本宫厉害。”梦翎迅速地关上房门。
从假装昏迷到假装发疯,梦翎逃避的是清醒时众人的追问。她还记得自己被推下楼台之后曾听到银冰一声惊呼,银冰还对某个人说:“她不一定是看见我们的,你快走吧。”
梦翎不禁想着:事实上。当她站在楼台上往下望时,并没有看见银冰和任何人在一起。凶手一定是以为她目睹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因此要杀她灭口。
她并不是胡乱猜疑,因为银冰明明是去找德仪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新建好的楼台附近?楼台和她与银冰约好碰面的地方是相隔一段距离,而她是在等候中闹着无聊才一路近到楼台前,银冰并不知道她会到那个地方去的。
如果是银冰发现她没在约好的地方,因此到楼台来找她,那银冰未免也太厉害了,竟然在偌大的皇城内一下子就找到她。如果不是银冰神通广大,那就是银冰本来就在楼台附近。
银冰不是应该去向德仪公主借书的吗?干吗要欺骗她呢?再者,银冰和谁在一起,为何害怕让她看见?
假设银冰与某人正谈着不可外传的事,而恰巧她在楼台上东张西望,银冰与那人心虚,以为被她撞见,因此和银冰私会的那人便偷偷潜到她身后,将她推下楼台,想让她摔死。这推论就似乎比较合理。
但银冰说了一句:“她不一定看见我们。”
这证明银冰并不笨,因为她若真的看见银冰和某人在一起的话,那人要上来杀她,她又怎会不知道?
还傻傻地等人来害自己?
梦翎打了个冷额,看来银冰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只是尽管对银冰起了疑心,但她仍不忍将其揭发,毕竟三年来的姑嫂之情不是一日就能抹杀的。
“但是嫂嫂是和谁在一起的呢?是二世祖吗?”梦翎自言自语着:“这蠢蛋说什么我不能醒来,免得拆穿他和表嫂,难道要杀我灭口的,当真是他?”
怪不得这三天徐湛然有事没事就前来探望,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这个二世祖,果然是表里不一的东西。”梦翎右脚重重地在地上跌了一下。“表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看不出二世祖心里头的鬼主意呢。好,我就好好地整治整治,替表哥出气,也替我自己出气。”
梦翎正打算着要如何教训徐湛然,忽然又听到自己的肚子正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等我吃饱了,我再找二世祖好好算账。”
梦翎走到柜子前取出自己平日收藏的腌渍梅子、脆李、乌梅、酒浸甜枣、花生糖及各种干粮,一个人在房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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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梦翎换上了早就买好但备而不用的黑色紧身衣。
拿了剑,梦翎又想着:我该不该拿鞭子啊?
于是,梦翎爬到床上取出藏在床板夹层中的鞭子,但梦翎又想:我拿鞭子做什么?又不是要对二世祖严刑拷打、动用私刑。
一想到要对徐湛然用刑,梦翎的脑海中就浮现徐湛然被铐住手脚,全身遭鞭子打得伤痕累累的样子。
不过那样实在太残酷了,因此梦翎只有在想象中折磨徐湛然。至于鞭子呢,梦翎还是放回原来的地方。
不带鞭子,那带飞镖好了。梦翎又跳下床铺,拖出床下的大箱子,打开销头,拍拍箱子上的灰尘,再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将上层的丝绸拿开,里面尽是一堆铁疾黎、像鱼钩般的暗器、纯银打造的钉子、有着蝉翼般花瓣的梅花飞镖……看来看去,梦翎却不知拿哪一种飞镖才好。
虽然想到自己一边发射暗器一边追着徐湛然跑的样子很威风,但梦翎最后还是决定不带暗器了,因为她每次总是在暗器还没射出的时候先把自己的手割伤了。
看来,除了石头,她实在不能使用其它的暗器。
接著梦翎又想到藏在屋梁上的狼牙棒、书柜后被挖空的墙壁的长矛和混在胭脂水粉盒子中的蒙汗药与麻沸散。但是梦翎考虑再三,索性只带了长剑就溜出康府。这把到曾被徐湛然夺走,在她中毒后才物归原主。
梦翎蹑手蹑脚地在别人家的屋顶上走,不知越过几户人家的屋顶。梦翎猛地想起徐家是在另一个方向,因此中途折返,往徐家的方向去了。
找到了徐家,梦翎纵身一跳,跃进徐家的院子里,阵阵的著该花香扑鼻而来,梦翎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险些惊叫出声。
借着月光梦翎看见徐家的院子种满了蔷薇,除此之外竟没有其它的花卉。
“真讨厌。别的花不种,偏偏种了人家最喜欢的蔷薇。”梦翎只顾看着眼前娇弱婀娜的苦该,却浑然不知一个黑衣人悄悄来到自己身后。
“你是谁?”蒙面黑衣人沉声喝问。
梦翎倏地转身,一见到黑衣人的清澈眼眸,未及细想,梦翎便高声大城:“来人啊,快抓刺客!快抓刺客!”
梦翎早就忘了自己才是潜入别人家里的入侵者。
黑衣人还来不及阻止,梦翎的大嗓门就引来府中的护院家丁,黑衣人冲到庭院中央,一下子便被团团包围。
徐府的护院不由分说便动力动剑的与黑衣人打了起来。而同样蒙着面、身着夜行衣的梦翎却好整以暇地在旁观战。
黑衣人在慌乱中扯下蒙面巾。“你们都认不得我啦?我是少爷啊!”
原来那黑衣人竟是徐湛然。梦翎见之忍不住捧腹笑道:“二世祖,你在自家院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害我以为你是刺容呢。”
哪有闯人别人家里,喊主人是刺客的?
“臭丫头,原来是你。”徐湛然飞身一跃,到了梦翎身边,徐湛然一伸手便抓住她。
梦翎一面挣扎一面大喊:“你怎么抓住我呀?难不成你少爷不当,要做劫匪?”梦翎右手被涂湛然揪得紧紧的,于是使用左手狠狠地刷向徐湛然的脸庞。
徐湛然连忙抓住梦翎的左手。“你这从小就用辣椒养大的丫头,在别人家的院子乱喊什么?快跟我走。”
“我才不走。”梦翎双手受制,只有使出她最后的一项利器,那就是惊人:“这种数十双眼睛都看着你呢,你竟敢在自家院子当劫匪。我就知道你徐湛然绝非善类。”
“笑话,明明是你鬼鬼崇崇的,还敢说我!”徐湛然也不管梦翎愿不正意,就在众自睽睽之下硬生生地架起她跃过围墙。当徐湛然的双亲赶过来时,只看到院子里一群护院在发楞。
这是哪一出的戏码!徐家少爷在自家院子扮刺客,潜入别人家的姑娘喊抓贼,最后徐湛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将入侵者劫到其它的地方去了。
徐湛然扶持着梦翎,拉拉扯扯地走到一间破庙里。
“二世祖,早知道你那么蛮横霸道,我就把我家里那些飞镖暗器毒药迷魂散全带出来对付你。”梦翎一路上又叫又往,不肯休息个一时半刻。
徐湛然放开梦翎的双手。“一个官家小组,哪来那么多飞镖暗器毒药迷魂散?我看你才是小姐不做,要去做土匪婆子呢。”
“本姑娘见你就有气!”梦翎红着脸,气呼呼地往外走。
“喂!”徐湛然连忙叫住梦翎。“你偷偷摸摸到我家是不是要找我?”
梦翎停住问步,转身瞪着徐湛然。“废话,徐家除了你之外,我一个也不认识,我不找你找谁?”
“那你何必直往门口那走呢?我人在这,你还不快过来?”徐湛然悠哉游哉地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梦翎果然乖乖地走了回来。
“有话你就说呢。”徐湛然脸上装出一副自家房子被烧了也不打紧的懒散神情,看起来就像宫衙里狐假虎威的大老爷。
“我……”梦翎见了徐湛然的模样就更加生气。
“我何必要听你使唤啊?”
“是你要找我的,我让你说出找我的目的,你若不想说,回家算了。”徐湛然嘴上是要梦翎走,心里想的却是相反的。
梦翎闻言更加恼火。“你凭什么叫我走?我又不是你的谁?才不必听你的话呢!”
徐湛然笑问:“那你想怎样!我让你说话你也生气,让你回家你也不肯。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就算有一百颗心,也全被你折回到心全碎了。你究竟走是不走?”
梦翎没有细想徐湛然话中的真实涵义,她与徐湛然面对面坐着,沉默不语,一双眼睛望着徐湛然,看样子就知道是在赌气。
当徐湛然想伸手握住梦翎的皓腕时,梦翎忽然开口:“我问你,你家那满院子的蔷薇是谁种的?”
徐湛然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又尴尬地回答:“是我命人找来城里最好的花匠种下的。”
这些蔷薇花都是为梦翎而栽种的,而梦翎进了康府后院,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月下蔷薇,现在和徐湛然单独相处,头一个追问的也是和蔷薇有关的话题,徐湛然心中自然有着欣喜的感觉。
如果梦翎对蔷薇视而不见,徐湛然那一百颗心真会全都碎了。
“喂!蔷薇可是我狂喜欢的花耶。你放意种一园子的蔷薇,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是?”梦翎非但没有领悟出徐湛然的心意,反而还质问他的目的。
徐湛然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诚意全被辜负了。“这是什么怪话?你喜欢蔷薇,别人家里就种不得蔷薇是不是?我就偏要种蔷薇,如何?愈是你喜欢的我就偏要种。难不成你爱吃饭,我就不能吃;你爱喝水,我就要渴死?”
原本是要诉说心意的徐湛然,却把自己说成了存心要和梦翎作对的人。
“这什么我喜欢的花你偏要种?”梦翎满脸怒容。
“就是因为你喜欢,如何?”徐湛然不甘示弱地回道。
梦翎原本有气,但听了徐湛然的话,她反而羞红了脸。
只因梦翎喜欢,徐湛然使命人栽植那么多的蔷薇,这哪里像是故意要惹梦翎生气呢?
梦翎痴痴地望着徐湛然,眼里的怒气已然消失。
徐湛然被梦翎专注的模样所吸引,心中柔情顿生,在彼此的沉寂中,揉合出无法分割的默契。早就存在而被忽略的情烧,在两人心底跃动。
梦翎不自觉地迈出甜美的笑容,徐湛然身子微倾,将梦翎拥入自己怀中。
闻到佳人发间谈谈的蔷薇花香,徐湛然为之迷醉。
一向喜欢和男人针锋相对的梦翎,从来没有男人如此温柔地对待她。一向凶悍惯了的梦翎禁不起这样亲昵的动作,滩软似的躺在徐湛然的怀中。
突然,梦翎不知何放故嘤嘤泣起来。
“怎么回事?”徐湛然柔声问。
梦翎一把将徐湛然推开,又赏了他一巴拿。
“小夜叉,你怎么又开始撒泼?”徐湛然惊问。
“你别以为我像我表嫂那样好降服。”梦翎倏地站起,一手指着徐湛然。“二世祖,我可不是专程去你家赏花的。你和我表嫂对不起我表哥,别打量我都不知道呢。我劝你最好少沾惹我表嫂。”
徐湛然见梦翎脸蛋上挂着两串泪珠,甚是可爱,但听见她自以为是的不实指控,又甚是可恨。
“你是脑袋撞傻了,一醒来就胡言乱语吗?”徐湛然也站了起来。“我就算不是真君子,可也没龌龊到这种地步。杨大哥是我真心敬重的人,他的妻子我又怎会有非分之想,更别提我会做出任何有辱斯文的举动。”
“你本来就不斯文。”梦翎睁大双眼,两手插腰。
徐湛然一脸委屈地看着梦翎。“大小姐大姑娘,你叫我从何说起呢?要不然你先坐好,我慢慢说给你听行不行?”
“我就爱站着听唱。”梦翎抹干眼泪,表情倔强地站着不动。
徐湛然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一切:“我和你表嫂毫无任何暧妹之事发生。会觉得对不起杨大哥是因为我和雪屏早就发现你表嫂有很多古怪的地方,尤其是我说起云南的时候,你表嫂居然会以想毒的眼神看着我。这些事我一直不敢告诉杨大哥,所以才会觉得对不起杨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