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喜欢缘筝,她向我提起你的时候也总是眉开眼笑的,你给她的快乐比我给的多,你们才是最合衬的一对。或许她真正喜欢的是你,只走因为她对我的迷恋而使她失去判断力。你比她细心、敏锐,有一天,在你的引领下,缘筝会走出爱情的迷障,明白她自己真正依恋的人是谁。
祝 学业进步!
何梦禅愧笔
徐胤书将信纸摊在桌上,心中气极了何梦禅。这人可将一个大难题交给了他。
要怎么样才能跟缘筝说个清楚明白呢?何梦禅为了追求另一个女孩而决定不接受她的感情。如果何梦禅成功地挽回了那女孩的心,傻缘筝竟会是促成这段良缘的小红娘。这种事怎能和缘筝说?何梦样误以为他能让缘筝不受到伤害,这真是太抬举他了。
世上最笨的就是促使情人和情敌在一起。缘筝这笨女孩,还真够资格成为缘笛小说中的女主角。
“不对不对!”徐胤书摇摇头。“何大哥也不算是她的情人,是这傻女一厢情愿。”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徐胤书转过头,发现钟思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阴阴沉沉的。
钟思趁徐胤书不注意时,早就把信的内容给看完了。
徐胤书急忙将信纸折好,连同信封一起塞到口袋里。
“你把我的女人带走。”徐胤书在钟思尚末开口之前,先声夺人。“快带走、快带走!”徐胤书又扮主唱又扮合唱,起身走出自习室,回到寝室。
钟思森冷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他再不走,可要在自习室里窒息了。
※※※
从三年级毕业典礼完一直到期末考结束,住宿生提着行李准备搭客运回家之前的这段时间,杜缘筝都不再和徐胤书说话,甚至把徐胤书当成空气似的,对他的问候不理不睬。
徐胤书根本没有机会告诉缘筝有关何梦掸辞职的事。在弄不清楚是何原因的情况下,绿筝就和他打起冷战。
徐胤书一直认为缘筝不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人,要开战也得先下战帖,但如今他却不知道缘筝是为了什么原故不肯和他说话的?
黄金仓鼠邓不利多在笼子里啃一块木片,徐胤书因此想到了与缘筝搭讪的好理由。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提着笼子走到缘筝身后。
“缘筝,我的邓不利多嘴巴里面好像发炎了。”
杜缘筝将行李放在地上,自顾自地将她的丛林仓鼠石内卜放在掌心中逗弄,根本不理他。
“我前天喂它吃了一颗巧克力糖。学长说,仓鼠习惯把食物藏在颊囊中,而甜的东西会害仓鼠的颊囊发炎,所以我不该喂它巧克力的对不对?”徐胤书不死心地追问。
原本可爱的小动物可以软化杜缘筝的心,但这次她竟是打定主意不和徐胤书说话。她的眼中仿佛只有仓鼠石内卜,至于其他人,她是不看不理、不招呼。
“平常老爱找人家讲话,现在烦了,就把他晾在一边。”杜缘笛替徐民书打抱不平,甚至还唱起卡门:“男人不过是一种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杜缘筝瞪了弟弟一眼,杜缘笛吐吐舌头,又唱:
“你若是爱上了她,你就死在她……手里。”唱到破音,他却仍是一脸自得其乐。
“拜托,你走音就算了,还唱错歌词。”杜缘筝轻轻抚摸着仓鼠石内卜,怕它被缘笛的歌声给吓坏了。
徐胤书友善地拍拍缘笛的肩膀:“你若是爱上了她,你就自己找秽气。”徐胤书将正确的歌词唱一遍。“她若是爱上了你,你就死在她手里。”徐胤书唱完最后一个字便很快地闭上嘴。
这本是缘笛在调侃缘筝,而他不但不替缘筝帮腔,还跟着缘笛瞎起哄,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杜绿筝抿唇瞅着徐胤书,半晌,笑了。本来漠然的神情,现在被甜美可人的笑容取代。“自己要找秽气的,活该。”杜缘筝此句似乎意有所指。
“我没找秽气,倒是有些人生闷气。”徐胤书微笑:“小心生多了闷气,肚子会胀气。”又眨眨眼:“会有小腹哦!”
杜缘筝仰着脸蛋看着车站的天花板,拼命压抑着想笑的冲动。
“憋笑会伤肺脏,这是不行的哦!”徐胤书严肃地说。
“不行的哦!”杜缘苗在旁附和。
杜绿筝将视线转向徐胤书,她的眼神柔和,柔得像是要漾出一潭秋水。
“我哪里得罪你了?告诉我,我可塑性很强,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改进工程的。”徐胤书挺直胸膛,努力想摆出男子汉的姿态。但,他就是显得稚气。
杜缘筝真的很难在徐胤书面前闹别扭,这阵子她隐藏自己的情绪板着张冷面孔不回应他的问话也不正眼看他,让她难过极了!和徐胤书打冷战,恐怕是最艰辛的一场战役。
“我知道你不喜欢骂人,但如果你真的气我,你可以骂我。这样我还能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你可不要未审先判,判我一个永远不准和你说话的罚则。”徐胤书显得相当无辜。
就算杜缘筝有这个权利,她也狠不下心作这个判决,只是一想到毕业典礼当天下午钟思对她所说的那番话,她就实在很难心平气和地面对徐胤书。
“你和何大哥已经商量好了是不是?”杜缘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商量什么?”徐胤乱书与杜缘笛同时好奇地问。
“何大哥现在人在台北,他现在正惬意地和另一个女孩过他们的好日子。”杜缘筝神色黯然。“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去找她了对不对?他能下这决心,就表示他根本不在意我。我只是傻傻地,一直以为可以取代另一个女孩。结果呢?他最后选择的不是我。”
徐胤书不知缘筝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或许是何梦禅自己告诉她。但,他可不知道何梦禅是否已与凌清泠挥别过去的阴霾,快快乐乐地一块儿生活。
“何大哥好笑,你也真好笑!”杜缘筝忿怒地说:“他凭什么把我交给你?你又凭什么答应?我又不是礼物,让你们转让来转让去的。你们在私底下作约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有自主权的?你们凭什么替我决定我该和谁在一起?”
徐胤书发觉缘筝似乎错解何梦禅的本意,连忙解释:“何大哥不是要把你让给我,他的意思是……”
杜缘筝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他要去找别的女人,那是他的自由,我不会大老远跑到台北去缠住他,他不必急着要把我跟你凑在一起。我不会选择你,就像何大哥他不会选择我是一样的,你有没有听清楚?学弟。”
徐胤书愣愣地看着缘筝将仓鼠放回笼子里,又愣愣地看着旗吐往高雄的客运出车,愣愣地看着缘筝提着笼子和行李上了车。
“胤子,我看是多亏了某个多嘴的人,我姊才会这样。”杜缘笛望了望排在队伍最后,正朝着徐胤书露出幸灾乐祸笑容的钟思。
在偷看过何梦禅写给徐胤书的信之后,钟思便约了缘筝见面,将何梦禅到台北找人的事告诉她。不过,钟思并没有讲述完整的内容,而是告诉缘筝:“何梦掸最爱的还是那个叫什么泠的,所以他决定去找那个泠。至于你,胤子学弟和何梦禅私下约定,何梦禅走后,你就由胤子照顾。”
何梦禅凭什么这么交代?他凭什么认为她该和谁在一起?杜缘筝对何梦禅充满怨恨,不告而别就够可恶了,竟然还是去找别的女孩!而她最气的是,何梦禅把她当成了一件物品交给徐胤书。她偏不接受他的安排。
误会,让徐胤书与杜缘筝各自度过一个难熬的暑假。
第九章
新的学期,社团又要招收新生。
今年的花艺社没有去年那般热闹,因为一向负责任的杜缘筝竞把社长一职交由季晓慧暂代,让季晓慧负责招生,至于她则是跑到国画社去。
一个毛笔字写得不怎么样的人,抛下自己钟爱的押花技艺而跑到其它社团,涉足不同的领域,别人说缘筝想多培养另一项专长,但徐胤书知道她是想和他划清界线。
杜缘筝都高三了,要准备保送甄试及四技二专这两项大考,她怎有多余的精神去参加新社团,重新摸索学习新的才艺?
“食品一的学妹长得不错、家政一的细皮嫩肉……”在招生的摊位上,杜缘笛对路过的一年级女生作出评价。“哇!畜牧一竟然有身材那么好的!胤子你看,农经一的女生挺有个性,电工一的女生一届比一届更漂亮。”
升上二年级的男学生心目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发现自己最欣赏的美女,并目.立刻展开行动,以免被别人抢先一步。
但徐胤书可没兴致去注意哪科系的学妹最迷人,他远远望着在国画社摊位旁帮忙发传单的缘筝,耳边,还听见国乐社社员在抱怨:
“早知道杜缘筝要转社,我们应该去拉拢她才对。现在却让国画社捷足先登,把缘筝拉了过去。”
杜缘笛也听见国乐社社员的话,便在徐胤书耳边轻声地说:“社长跳槽,这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我怀疑我姊到其它的社团去会有什么好的发展?尤其是国画社,凭她那一手活像蚯蚓发羊颠疯的毛笔字,搞不好画出来的东西更恐怖。”
徐胤书皱着眉头,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绿筝的坏话。“干嘛这样说你姊?她只是没空练书法而已。她的手很巧,只要她多花时间好好去练,也可以画得很好的。”
“她哪有时间练习?”杜缘笛凝视着远方笑容可掬的姊姊:“难不成把制作押花的时间用来写毛笔字、学画画?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就算一整年都在画画也是学不好,更何况她还得念书。
押花是她的最爱,她为什么放弃?说穿了只是想减少和你相处的机会罢了。”
徐胤书闻言一愣,他不知自己竟会那么惹缘筝讨厌!为了避开他,缘筝割舍对押花的热爱,跑到必须花更多时间去练习新技艺的社团。他不愿看见这种情况发生。他难过极了,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不认为自己哪里对不起缘筝,他只是收了何梦掸一封信,这又是什么滔天大罪?
一想到何梦禅,徐胤书又乐观起来。就连这种缺乏决断力的人都能勇于追求所爱,他可不能退缩,他不怕缘筝会以冷面孔对他。既然缘筝存心避开他,他就要制造更多与缘筝相遇的机会。反正都是住宿生,要见面太容易了。
“喂!胤子,你干嘛把报名表揉成一团?你叫新进的社员怎么签名?”杜缘笛毫不客气地在徐胤书头上敲一记爆栗。
徐胤书自沉思中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是何时揪住桌子上的报名表的,而这张无辜的表格已皱成一团。徐胤书急忙将表格铺平,朝着正准备签名的一年级新生咧嘴一笑。
“基本上我们的社员脑子是正常的,他是特殊案例。”杜缘笛向新社员解释徐胤书的不正常举动,是因为误食感染狂牛症病毒的牛肉干。
徐胤书没有出言反驳,他抿着唇走向国画社的摊位,缘筝正和国画社的社长有说有笑。
缘筝不知在和那女生说什么玩笑话,只见那女生举手作势要打缘筝,而缘筝笑着后退,却撞上徐胤书。杜缘筝惊异地睁大眼,徐胤书则是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两个女生中间。
“哟,跳槽还不忘带保缥喔?”国画社的社长笑眯眯地看着徐胤书。有关绿筝与徐胤书、钟思之间的谣言,在学校内是沸沸扬扬!但是喜欢缘筝的人认为,若是真有这么一桩三角恋情的话,缘筝选择徐胤书是正确的。
杜缘筝尴尬地一笑:“学弟,你该不会是也想加入国画社吧?”
徐胤书向国画社的社长微笑点头,那女生便识趣地离开。
“当初是你把我拉进花艺社的。”徐胤书望着缘筝:“为了这个原因,所以我不会离开。而我也知道你根本没有一个好理由可让你放弃押花。你何必放弃?”
杜缘筝将手中的十几份宣传单卷成圆筒状。她明知自己并不讨厌徐胤书,明知自己和徐胤书在一起时是轻松愉快的,但她就是不懂自己干嘛要避开他?
难道是因为何梦禅不告而别,她生何梦禅的气,所以迁怒到徐胤书的身上?还是何梦禅硬要把她推给徐岚书,所以她心里产生了排斥感?因为何梦禅辜负了她,所以她打死不肯遵照何梦禅的安排,不肯与徐胤书成为一对恋人?
她成了一个钻牛角尖的傻女孩,不愿冷静思考自己所面临的问题该由何种方式来解决,她只是愈加烦躁,只希望不要再看见徐胤书不要和徐胤书说话,这样,她也不必每天苦苦思寻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但,一见到徐胤书,她又有些不忍。她发现他比上个学期更黑更瘦了。
“你是到奈及利亚做义工吗?整个人都晒成一块烤焦木炭。”杜缘筝说得有些俏皮、有些夸张。
“我愈晒愈黑,跟你站在一起,你就会觉得自己愈来愈白。”
为了缘筝,徐胤书在八月份跑到南台湾去晒了一星期,把自己弄得像巧克力娃娃似的。
即使缘筝态度冷漠,他仍是想尽办法要讨她的欢心。
“笨蛋。”杜缘筝觉得有些心疼,但随即又认为自己不该如此和颜悦色。“回去你的摊位吧!晓慧和缘笛快忙不过来了。”杜缘筝走到国画社的摊子前俯身端详着桌上的报名表。
“今年校庆,我们在群英堂一楼有作品展,希望你也能交出新的作品。”徐胤书不死心地叮咛着缘筝。
杜缘筝虽然没有回答,但她的眸中却亮光一闪。徐胤书咬着唇,走回花艺社的摊位。
钟思站在卡拉OK社的摊位拿着把吉他自弹自唱。谢天谢地,这会儿他不再演唱那首“你把我的女人带走”,而是改唱苏慧伦的“给我爱”。徐胤书转头望去,正巧迎上钟思挑衅的眼神,他两手叉腰,以灼灼逼人的目光回望。
※※※
一星期后,社团活动的第一堂课,花艺社全体社员一致通过由徐胤书接掌社长一职。徐胤书原本想推给缘笛,但杜缘笛却说:
“让你当社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花艺社只有你有办法将我姊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