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开。」
「你的驾驶……」
「我考到驾照了好不好!再说就凭你现在这个死样子,我闭着眼睛都开得比你好。」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为了当个称职的好助理,她可是努力的将驾照拿到手,「还不上车。」
季雷逸苦笑的上了车内。
「回剧团吗?」
「不,上山去我妈咪那里。」也许妈咪还不知道这件事,由他亲口告诉她会比较好一点。
她随即开了车上山载他到徐思云的住处,一抵达,赵佩姬就从屋里冲出来奔进他怀里。
「哥,爹地他……」
季雷逸叹了口气,她们还是早一步知道了。
「我知道,我刚才才从警察局过来的。」他搂着哭得淅沥哗啦的赵佩姬走进屋里。「妈咪!」
坐在客厅仍处在震惊中的徐思云,听到他的声音只是缓缓的抬起头来,又缓缓的低下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个差劲的丈夫,可是他就这样死去,我还是无法相信……」
看到养母这个模样,他心里也很难过。
「虽然他对我们很不好,可是他总是我的父亲,我并不想他死掉啊!」赵佩姬的眼泪再度落下。
「没人这样希望。」
「听说他是跟另一个男人一块死的,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他皱了一下眉头,总觉得养母的话里另有含意。
「我不知道。」
「但你总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吧?」
「我的确知道。」
「那么……」
季雷逸不等徐思云说完便开口说道:「那个男的叫陈博文,几天前曾经到剧团来闹事,被我轰了出去。」
他看到养母跟继妹的表情都有点古怪,欲言又止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你们想说什么?」
进到屋里便一直闷声不响的唐心莓,也感受到她们母女之间的怪异气氛,忍不住嚷了起来。
「你们不会是怀疑这事跟导演有关吧?!」
徐思云跟赵佩姬两个人互看一眼并不出声,像是默认般,她们的表情早就说出她们对他的怀疑了。
季雷逸感到很失望也很沮丧。她们是他最亲的家人,就算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他一直把她们当成亲生母亲和妹妹一样看待啊!
她们的不信任,比用一把刀直接插进他胸口还要难受、还要痛。
他不说话,可唐心莓早就受不了,愤怒又大声的替他辩解。
「你们的想法太奇怪了吧!导演怎会做这种事,他才不会……」
「小丫头,别说了。」
「可是我不能看到你被冤枉啊!」她握紧拳头。
「算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说着,季雷逸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总之,我跟这件事无关,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一样没变,我还是你的儿子、你的哥哥。」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屋子。
就这么走啦!
唐心莓楞楞的看着他走出去,她呆了下才赶紧跟出去,而跑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又回过头来。
「我绝对相信导演,他不可能会为了这点事而犯下杀人罪的。」
「也许他担心这件事曝光会影响到他的未来。」徐思云看到儿子落寞走出去的当时,其实已经后悔了,但道歉的话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才不会,导演才不是这种人。」
「你这么相信他?」
唐心莓坚定的点头。
「你喜欢他?」
「我当然喜欢他。」
「我也喜欢我哥,但我哥有时是很冷血的,你知道吗?」赵佩姬抹着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
冷血!赵佩姬说的是季雷逸吗?
她看过他冷笑但从没看过他冷血,佩姬八成是说错了。
「孩子,知道你喜欢雷逸我很高兴,但是有些事我必须让你知道。」徐思云接过唐心莓递来的面纸擦着眼泪,她开始说起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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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过黑帮、杀伤过人、逞凶好斗……说的都是季雷逸。
「妳都知道了。」
唐心莓以无言的沉默来代替回答。
因为车钥匙在她身上,她刚才开着车一路开下山,才在半山腰找到徒步的他。她把他拉上车,但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觉得我很可怕?」季雷逸自嘲的笑着。
连他都觉得自己很可怕,否则怎么连跟他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的养母跟妹妹,都认为他会为了名利而对赵吉下毒手呢!
「我相信你。」
「真是谢谢你的支持,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别再胡说八道了,你家到啦!先回去洗个澡清醒一下。」她把车子开进他住处的车库,然后把他赶下车。
忽然,他拉住她的手。
「干么?」
「妳陪我。」
「又不是小孩子了……」
「陪我。」他一脸哀求。
「好啦、好啦!不知道谁才像小孩子。」唐心莓无法拒绝他,只好跟着他走进屋里。
她一跟他走进客厅,马上就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喂──」
「嘘……别说话。」
他怎么了?
她并不是没被他拥抱过,只是他这个样子就像只受了伤,在原野中四处躲避猎人追捕的狼,他的眼神令她感到心疼。
一个心里受了伤的男人,要怎么抚慰他的痛苦,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问题。
也许给他温暖的拥抱会有效吧!
想着,她的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抱得更紧了。
「你很痛苦吗?」她才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够愚蠢。被自己的亲人怀疑,他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
「我的亲生父母不承认我,只因为他们认为我的成长过程有瑕疵,我小时候走丢是我愿意的吗?养父母将我带大,我一直很感激他们,也把他们当成亲人看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都是我自作多情,没有血缘关系毕竟还是有隔阂的。」
季雷逸拥着她,轻轻说着他的心事。
他的语调很轻,她却听出他语气里有着化不开的郁结。
「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对于季家而言,我只是个代替雷格的儿子,不过我怀疑他们有把我当成亲生儿子看待,我努力让养母她们过更好的生活,到头来,她们对我还是不信任。」
「能不能只做你自己?」唐心莓倏地开口。
「做我自己?」
「对,做你自己,就做季雷逸,你是季雷逸大帅哥,又有才华、又有本事,还有很多桃花,女人都喜欢你,你既然这么棒,为什么不能当你自己?为什么要替别人而活?」她想不透这个道理。
「说得我好像只靠一张脸而已。」这就是她逗他开心的方法,轻松又有点无厘头,总之,她的安慰让他的心情好了起来。
季雷逸加重手臂力道。「答应我,不要抛弃我。」
「听不懂你在耍什么忧郁。」妈啊!他把她抱得这么紧是想杀了她啊!
「回答。」
「好啦、好啦!」
为了不想被他压死,他说什么就什么喽!
「可以放开我了吧?」她扭动身子,头一抬刚好对上他的眼,却看到他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
「放不开……」
「哪有放不开的啦!又不是身上涂了强力胶。」
「放不开,不想放开,我想要你……」
「绕什么口令啊……咦?!」她猛然胸口一窒,结结巴巴的开口,「你说想要我是什么意思?」跟她想的一样吗?
「你待会就知道了。」他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缭绕。
当她的外套被他脱了,牛仔裤的拉炼被他拉下,她整个人被他放在沙发上,她很快的就知道,他所谓的想要她是什么意思了。
☆ ☆ ☆
亲生父母不要他,养母因为养父的死亡而怀疑他,他这样的人在外界眼里是天之骄子,可在他孤独徘徊在世界边缘时,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是她。
季雷逸伸出手抚着背对着他的裸背。
他要了唐心莓这个小丫头。
这代表什么?他们的路会不会一直走下去?
她的存在无疑对他的亲生父母来说是个大障碍,她或许年轻、是个好女孩,但一个好女孩不是他们选择媳妇的要件。
是否到了该跟他们决裂的时候了,而这是否也表示,他要一手切断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雷格在天上会原谅他的自私吗?
忽地,一阵门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替她拉上了被子,他起身披上睡袍前去应门。
呼!一直闭着双眼的唐心莓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早就醒了,在他抚上她的背时,但她故意装睡,因为她不知道经过稍早的一场欢爱,一醒来要如何面对他。
从客厅到房间,他们缠绵了好几回合,一想到她的脸就热了。
她抓起被子偷笑,忽然,一阵女声传来,对她就是一连串的破口大骂。
「贱女人,你给我起来!」
有人正在大力拉扯她的被子,对方拉得凶,她也拉得更紧。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这么大胆,敢抢我的男人。」
不要啊!发现这个女人好像要杀死她一样,她会不会被活活打死?!
「给我起来,还装死吗?有本事跟男人上床,没本事见人,你是见不得人啊!」
「住手!你在我这里发什么疯?」随后赶进来的季雷逸一边拉开白颖珊、一边抚着脚踝。刚才不注意的时候被她踢了一脚,才让她有机会跑进房间。
「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把女人带回家过夜,我当然会生气,你竟敢说我发什么疯!」
「我请问一下,我好几月没跟你在一起,你难道都没有上别的男人的床,还是别的男人都没有上你的床?」他冷冷的问。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白颖珊脚一跺,「不管我有没有别的男人,你就是不许有别的女人!」
「妳有病啊!说什么鬼话。」
白颖珊一咬牙扯开被子。
被子一被掀开,两个女人终于面对面碰上了。
「原来是你!」白颖珊怒火一上,冲过去便打了唐心莓一巴掌,「我还在想,凭你一个小小的助理,怎么敢三番两次的对我不客气,原来是早就跳上了老板的床了。」
白颖珊瞪着她脖子上的齿印,气呼呼的又想挥第二个巴掌。
打我右脸,我连左脸也让你打的想法完全不适用在唐心莓身上,她一张嘴立刻在白颖珊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妳咬我!」
虽然她很怕白颖珊的怒气,但她相信季雷逸会站在她这一边的,所以她也豁出去了。
「是妳先打我的。」那一巴掌打得她很痛耶!「而且我才没有早就跳上导演的床,我是昨晚才跳上他的床,所以你说的都不是实话。」
「你为了她而不要我?!」白颖珊指着她对着季雷逸说。
「我没有为了谁而不要谁,因为你从来也不是真心的。」
「我是……」
「你是什么?你要说你对我是真心的,你是真的爱我?你是因为了解我,才跟我在一起?」他冷冷一笑,「我不相信,本来我们在一起就是各取所需,我们不谈感情才能在一起,谈感情我们的个性不适合。」
他说得很明白,白颖珊也听得很清楚,但她是不能释怀,就算他说得都没错,她不了解他而他也不想知道她的心事,他们之间有的是性而非爱情。
但她为他想了不是吗?她替他杀了碍事的赵吉跟陈博文,难道她不是因为爱他才会这么做的。
她好恨,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绝情,她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她也没有嫌弃他不是吗?
她知道他被警察传唤,赶紧推了其他约会赶来表示关心,而他竟然这样对她。
「你决定选择她?」
「是的。」他想也没想的便脱口答道。
他回答得太快了,对她没有一丝的眷恋,白颖珊这次真的被伤害到了。
「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我一定记住。」
再看了两人一眼,白颖珊面如寒霜的疾步走出房间,直到他们听到一声关门的巨响,才确定她真的死心离开了。
唐心莓伸出手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
「痛吗?」他心疼的问。
她脸倏然一红。他怎么问这个问题啦!
「你知道女生在第一次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一点不舒服……」
季雷逸一楞,发现她搞错他的问题,不禁失笑。「我是问你,白颖珊打你那巴掌痛吗?」
呵!原来他是问这个,是她自己会错意了。
「还好啦!我也咬了她一口啊!」说完,她又将被子拉起来遮住外露的春光。
「你再不起来,我可就不好了。」
「啊……」她看着他,他的眼里说明了一切,「你不会又想……」
「不是又想,是好想。」她不知道她这种呆呆的笑容有多大的吸引力吗?
话一说完,季雷逸将她身上的被子完全拉开,细语呢喃中带进了一室春情荡漾
☆ ☆ ☆
难得的,白颖珊并没有再来骚扰他们,唐心莓觉得一切似乎都雨过天青了。平时季雷逸忙着剧团公演的事,她会利用空闲时间替他打扫屋子或炖汤品给他喝。
她的房间都是妈妈打扫的,这会儿她为了情人甘愿当清洁妇、煮饭婆,还不都是妈妈给她的功课。
在妈妈的心中,季雷逸要她当女朋友是她天大的福气,她不好好的服侍他怎么行,到时他一定会不要她的。
唐心莓跪在季雷逸浴室里用力的刷刷洗洗,忽然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她以为是他回家,便大声的喊道:「我在浴室。」
说她长大了也不完全是,她边洗边兴起恶作剧的念头。
等脚步声到了浴室门口,她拿起莲蓬头便往门口的人一喷──
「你在干什么?泼得我一身是水。」
唐心莓听到惊叫声,连忙关掉莲蓬头。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浴室门口站着一个全身湿淋淋的贵妇人,满头满脸的水滴加上气温仍然偏低,把这名贵妇人冻得直发抖。
糟!闯祸了。
「我……我是那个……」
「你是来打扫的女佣吗?」贵妇人身后走来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
「我……我不是……」她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很眼熟……啊!「季爸爸!季妈妈!」
高如兰一楞,「你是谁?为什么叫我们季爸爸、季妈妈,你认识我们吗?」
「我是唐心莓啊!隔壁唐家的女儿唐心莓。」她指指自己,又看到高如兰一脸的水滴,赶紧跑进房间取出新毛巾给她擦脸。
「原来是关玲的女儿,我都只跟你妈见面,也不知道你长这么大了。」
「季妈妈,真是对不起,我以为是季雷逸。」
「喔……」高如兰应了声才发现不对,「你说季雷逸!你没说错吧?」
「是季雷逸啊!」唐心莓还没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季家夫妇互看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知道季雷逸的身份,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季大卫沉声问道。他就知道,不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小孩就是会作怪。
「我们是男、女朋友啊!」单纯的她不懂得察言观色,便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答案,季大卫脸色铁青,高如兰则是脚一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