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然,我这么说只是希望——”夏玫看着她的眼道:
“聂璩真有改变的一天,否则让你一辈了都和他困在一起,一辈子都没办法感受到被人所爱的幸——”
“夏玫!"杜湘然求饶地喊。
“我不是要刺激你,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她的眼满是忧心。
“我很快乐啊!"杜湘然勉强笑道:“我的生活很平静,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深怕夏玫不信,她还特别强调说:“真的!”
“真的什么?"一个醉醺醺的男声突地接着她的话尾道。
“聂自方!"杜湘然一抬头便见到聂璩的堂弟,拉着夏玫退后一步,她小心地问:“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聂自方一张脸胀得通红,浑身的酒臭浓得吓人,他的唇不带笑意地扬着:“我亲爱的堂嫂,我还没跟你打过招呼呢!听说你怀孕了——。他恶意地逼近她:“我堂哥可真厉害,你跟他一定每晚玩个一”"喂!"夏玫听不下去地止住他:“你说话干净点!”
“何必?对这种女人……"他一双发红的眼将杜湘然从上打量到下。对她因怀孕而更显圆润的身材只觉垂涎不已。
“堂嫂……"他突地改变语气道:“我记得你还欠我一支舞——”
说着,右手巳强硬地向她伸去。
“是吗?"微棕的大掌轻轻抓住他的手腕,男人的声音抵沉而温和地响起。"可惜她得先跟我开舞。”
“堂哥!"聂自方一听这声音,酒便醒了大半。他强装出个笑容:“我是来欢迎堂嫂的——”
“你真好心。"他温温吞吞他说,"那么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吧!”
“什……什么请求?"聂自方的背脊发凉。
“你不是一直希望到英国的屑地吗?"他淡淡笑有:“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去,你就好好在那度个半年的假。
“半……半年?"聂自方的脸色发白。
“太短了吗?"他的声音突降。
“不……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他垂头丧气地往门日走去。
英国属地,连个佣人都没有。触目所及全是一头头绵羊的英国厉地……!
天!他在那里要怎么活?
☆ ☆ ☆
“跳舞吧!"聂璩的声音有若一声叹息。
“不……"杜湘然的眼看着地板语气中尽是拒绝。
“我们得开舞。"他的声音里混着不耐:“你不是曾说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当然能!"杜湘然的头一抬。
“很好。"他突然一笑,那双蓝眼熠熠生辉,大手轻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地握住她,他带着她旋进舞池。
杜湘然失神地看着他,耳畔没有音乐、没有人声,她的世界又再一次地只剩下他……
聂璩约视线却穿过她,他的蓝眼盯着身后落地玻璃窗中的倒影,眼眸难得地柔了。
然后倒影中的女子悄悄低下头,神情中带着一抹抑郁。
“怎么了?"聂璩的眼仍旧只看着窗中的她。
“这就是差别吧?"杜湘然唇角的笑带苦,"同样的情况,身为你的妻子你会理所当然的保护;身为你的床伴,却绝不可能盼到你的出现……”
沉默了许久,聂璩才回答:“或许。”
“或许……"杜湘然喃喃重复。
将视线由倒影移向真实,聂璩伸出手将她的脸抬高。
幽蓝的瞳眸滑过她垂覆的睫、挺翘的鼻、止不住颤抖的唇,下掌抚着她柔滑的颊,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由极深之处荡出:“你不该嫁给我的。”
杜湘然的眼闭得更紧,她难堪地偏过头。
“你要的,我一辈子,也没办法给你。"他说得像个谜。
“你该嫁给别的男人由别的男人疼爱,在别的男人怀里欢笑……"那轻搁在她腰的左手突地揪紧成拳"你为什么嫁我?”
“为……为了孩子。"杜湘然的眼由写着迷惘。
“你想要说服谁呢?我?或是你?”
这是他在她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章
“夏玫,你骂我吧!”
被聂璩送回夏玫身边,杜湘然在呆了半晌后突然开口道。
“什么?"夏玫惊讶地转头看她,恰好望进她满眼的恐慌里。
“夏玫,你快骂我!"她的手紧繁地揪住她衣袖,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惧怕:“我不要再想起那种感觉!我不要再爱他!
我不要再动心——让我想起我曾有多么傻,让我想起他曾伤我多深,夏玫,我求求你!”
杜湘然的眼大睁,眼底已经有泪珠隐隐的晃、"这种事我来就好。"轻快的男声从她们身后冒出,站在那的男人脸上带笑。"我不是故意偷听,不过要让你确确实实对聂璩死心,那就只有我办得到了。”
他一弯腰,手掌直伸向惶惶不安的杜湘然——
“陪我跳支舞吧!嫂子,如果你真想忘了聂璩的话。”
感觉杜湘然的手迟疑地放人他掌中,黎日辰唇畔扬起神秘的笑,微一使力,他拉着杜湘然转进舞池中。
“首先,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忽视那种被人紧盯着的感觉,黎日辰对怀中的女人道:“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不管你信不信,你都不能插嘴,得乖乖听我把话说完。"他又笑了,"因为我要说个故事,而说故事时,我是最讨厌被打断的。”
杜湘然的眼泛着迷惑,但她仍点点头。
“这是一个男人的故事。"他带着杜湘然一旋,视线恰好与玻璃窗中映出的冰冷蓝眸相触,微致一笑,他故意道:
“一个既胆小。又闷骚的蠢笨男人的故事。”
杜湘然不解他地呆呆直看着他。
“遇见这个男人是在十年前,众人眼中的他正是所谓的天之骄子,家境富裕汐卜表体面,缠着他的女人多得可以绕地球三圈,可是我从没见他动心过,所有的女人对他都只是消遣,是可有可无的玩意,但有一天,我居然见到奇迹在这男人身上发生了。”他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道。"我第一次见他逗弄一个女人,原因只不过是人家小女生害羞不敢看他,他却孩子似的硬要人家抬头。"他认真地看进杜湘然的眼。"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我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陷落的。”
杜湘然还是一脸不明所以,还是一脸呆愣愣地看着他,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承认我是个浪漫主义者。"黎日辰自顾自地笑了,"但这次我的预感没错,我每多见他一次就在他身上多看到一分人气,我看着他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也搞大懂对方的感情,心里就觉得好笑,因为爱一个人对我们来说是如此简单而自然,对他——”他摇头。"却很困难,不管是去爱,或是去承认,所以啦!人家小女生被他给伤得遍体鳞伤,他却还是搞不懂为什么。”
杜湘然似乎已慢慢听出他的话意,眉心不觉缓缓一拢。
黎日辰淡淡一笑,又继续道:
“最后,果然是姻缘天定,小女生又回到他身边,他也好环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当我觉得这下该没问题时,这才发现问题可大得很!"黎日辰看着神情复杂的杜湘然。"小女生被他伤得怕了,所以退缩;而闷骚男人果然闷骚,对人家千般好、万般好,却不敢让人家知道,因此无聊男子我——”
黎日辰指指自己:“只好出面当坏人了。湘然。如果你嫁给这样的男人,你会怎么做?"黎日辰问她。"这种傻男人一整晚也不敢多看自己老婆一眼,却只瞪着玻璃窗,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哪儿有病呢!”
杜湘然本能地望向聂家大厅里那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带水的眼正好对上一双僵住的蓝瞳。
蓝眼恍若不在意地移开,杜湘然却像呆住了似的凝眸着镜中的他。
“……所以我说,这种男人还是离他远远的好!”黎日辰下结论:“如何,现在你对聂璩死心了没?"他故作纯真地笑。
“……为什么要这么做?"杜湘然呆呆地问,只觉心中有两股力量拉扯着她,她想相信黎日辰的话,却又害怕。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黎日辰真诚道。"你必须接受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开日说什么的,但他真的爱你,不管他心里承不承认。”
“我不知道……"杜湘然的声音细微。"我不知道戊该怎么想,我是这么不了解他……”
“你可以了解的。"黎日辰道:“只要你仔细去体会他的作为,他虽然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但只要仔细找,你就一定能找得到。”
“你不能说清楚点吗?"杜湘然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我不能,我答应过他不说的。"黎日辰懊恼道:“可是他真的对你很好,他是对你最好的人,"他话中有话地又加了句。"如果你还有什么想不透的——”感觉身后的眼越来越凌厉,黎日辰匆匆说完:“就去找陆医师,他是最了解聂璩的人!”
“谁是最了解我的人?”
冷冷的男声就这么从身后响起,黎日辰赶紧闭上嘴。
见那多嘴男人识相地走开,聂璩低下头看看表,发现指针已过十,他抬头看向杜湘然,嘴里兮淡地说:“我送你回去。一说完也下等她回答,便率先走向大门。
杜湘然咬着下唇跟在他身后,实在很难教自己相信聂璩心中会有她的存在。
☆ ☆ ☆
“我快死了……”
杜湘然缩在床上,手臂横在眼前以阻挡刺眼的阳光,她勉强抑住一股欲呕感,嘴里又开始喃喃:“我真的快死了……”
“没事的,湘湘,只是害喜罢了。”小萍坐亡床边轻声安慰。
“害喜……"杜湘然苦苦地重复,不懂以往没什么怀孕症状的她,为何会在今天早上害起喜来。
今早,她只喝了些茶,吃了块苏打饼,其它的食物她一闻就吐,吐得她头昏脑胀,好像整个人都要翻过来似的。
“湘湘……"小萍的手抚慰地替她轻柔指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没有。"杜湘然将眼移开。
“没有就好。"小萍也不强逼。"只是你现在状况不同,最好不要胡思乱想,要保持平缓愉快的心情,记得睡眠也要充足。"她看着杜湘然脸上新增的黑眼圈。
“否则很容易像今早一样,害喜得特别严重。”
她也很想保持愉快的心情啊!她也恨希望可以什么都不想,可是黎日辰那番话把她整个人都搅乱了,她脑中有大多的念头跑来跑去,让她一整夜辗转反侧,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睡着。
“好了。”小萍收回手,起身端起床边小几上的托盘。
“你还是试着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吃中饭时我再叫你起床,对了,你中午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她轻声问道。
“我……”
脑海中突然浮起黎日辰的话,杜湘然闭上嘴直视着小萍。
聂璩是对她最好的人?但现在最呵宠她的明明是这些名为仆佣。实际上却像家人一样对她的外人——
“湘湘。"见她呆愣愣的样,小萍忙轻唤。
“我没事。"她急忙回神。"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中午……也许就不吃了。”
“这怎么可以!”小萍的话里净是不赞同。"我看准备些清粥小菜,清淡点也比较好人口。”
“嗯。"杜湘然听话地点头,眼中已半带睡意。
小萍也不再说话,淡淡一笑,她轻声离去。
一旦房间静了下来,杜湘然反而睡不着。她闭上眼,觉得自己娜在半梦半醒间,于是整个世界益发显得不真实起来。
突然,低沉的男声模糊地响起,杜湘然隐隐约约知道有人在门外说话,可她却觉得身体很沉,怎么也不想睁开限。
说话声越见清晰,她清楚听见门开了又关,然后小萍的语气恭敬却又带着担心地钻进她耳。
“少奶奶的情况不能说不正常,只是症状来得突然,所以我怕是她心里有些什么烦恼,所以才会……”
“你问过她了吗?"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熟悉得让杜湘然差点叫出声来。
是聂璩!
她的意识一下便清醒过来,继续躺在床上装睡,可她的耳却竖得直直的。
“少奶奶说没什么。”
“那就一定有事了!"聂璩的声音半带叹息,"你再问问她。”
沉默良久,聂璩又开口问道:
“……她还好吗?”
“少奶奶吐了一早上。"这次开口的是姜管家。"以往顶多有些不适,今天却吃什么吐什么,所以早上只喝了些茶,吃了些饼干。”
“为什么没找医生过来?"他的声音冷冷的。
“少奶奶说不用了,所以……”
“你们不知道她讨厌看医生吗?怎么让她这样胡闹!”像发觉自己有些失控,聂璩降低音量:“打电话让医生过来,等她一起床就替她好好检查。”
“是。"姜管家急忙记下。
“少爷——”小萍突然开日:“你为什么不陪在少奶奶身边呢!”
聂璩没有回答。
“黎夫人怀孕的时候害喜的状况比少奶奶严重许多,可因为黎先生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症状就有了明显的改善,少爷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小萍是真的很疑惑。
“……她不会喜欢看到我的。"聂璩淡淡地说。"好了,你们下去吧!”
直到房内只剩下自己后,聂璩才走向床边,看着床上的女人眼下明显的黑圈,他低声叹息。
良久,就在杜湘然怀疑聂璩三经不在时,她感觉有双手轻轻地搁在她颊畔,像迟疑许久,才如风似的抚过她,一阵一阵,若有似无的。
觉得邵双略微粗糙的大手像抚在她心上似的,杜湘然快克制不住眼底的泪,只得假作不安地翻身,将泪全揉进软软的枕头里。
大手快速地收回,然后见她没有其它的反应,便又大着胆于地轻怜着她发尾,微微地轻搔,就像留恋不舍的吻。
许人,他才起身离开房间。
杜湘然直到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才敢睁开眼。她翻过身,看着糊成一片的天花板,只觉颊畔热得吓人。那不只是为不断滑下的泪,也为了聂璩的抚触。
闭上限,她脑中不断地想着,最后像想通了什么、她跳下床奔到窗前,正好见到聂璩的黑色跑车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抚着窗上的倒影,她哽咽地喃了:“傻瓜……你这个笨蛋男人……”
可她唇上的笑,却美得发亮。
☆ ☆ ☆
中午,杜湘然精神极好地将所有的仆佣全招到客厅来。
她一挥手要大伙儿全坐下,嘴上带着灿烂的笑,她说:
“我们现在把一切都谈开吧!”
“谈开?"阿琪疑惑地问。
“嗯。"杜湘然点点头:“从我嫁给聂璩后,他到底是怎么对我的,我要你们老老实实他说出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敢开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