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那个女人的男友大声反对起来,一时间桌上谈笑风生。艾瑞西娅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静静地坐着想自己的心事。今天纳桑·哈泽德给她的感觉并没有与以往有所不同,他身上还是带着那种多数男人所没有的王者风范。如果她想要他的话,必须和其它遇见他的女人一样承受被主导这一点,惟一不同的是他也明显地表现出对她的兴趣。但是如果一旦一切成真,他对于她的兴趣会持续多久呢?而她会得到多少报酬呢?她不知道。很明显,在哈泽德的生活中他已经惯于各取所需的模式。他知道自己相当吸引女人,他有精挑细选的资格。看看他今晚的女伴吧,罗娜漂亮、富有、拥有智能。并且已然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中。
一个三十四岁还没有结婚的男人,诚如他自己所言,并不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他可以终其一生玩弄和拋弃女人。而她并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然而生活中的一些事往往不是那么简单。周一,艾瑞西娅下班时发现纳桑在报社门前等她。"我得回去了,"她说道,"我约了我的小姑。"
"我可以载你回家。"
当然他可以,她早该想到其它更有力的借口。正值下班时间,她的同事们从大楼里拥出,此时,已经有好多人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猎奇的目标。
"好吧,"她急忙说道,纳桑"阴谋"得逞后一笑,握着她的手臂温柔地将她送进了小车里。
"是那个你打算介绍给我认识的小姑吗?"他问道。
"是的,但我不是认真的。"
"艾达·肯的妹妹?"
"是的。"
"我很乐意见她一面。她也是位画家吗?"
"不,她是老师,教钢琴。他另外一个妹妹是画家,在一家小画廊存有几幅作品,不过现在她得照顾家庭,没有过多的时间搞创作。"
"很有趣的家庭。"
"不错。我非常爱他们,他们对我也很好。"
当他们到达艾瑞西娅的家门时,纳桑突然说道,"艾瑞西娅,请我进去坐坐。"
艾瑞西娅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手势,"你知道我不能,我确实约了潘——"
"可我节约了你二十分钟的时间,"他说:"你绝对有一些剩下的时间,我们必须谈谈,我必须和你谈谈。"
"好吧。"她勉强说道:"二十分钟而已。"
她让他在客厅坐坐。自己去卧房收拾好要与潘多拉一块分享的东西。当她回到客厅时,纳桑正在欣赏墙上艾达的作品。
"要喝点什么吗?"她有礼貌地问道。
"不,谢谢。我们坐下来聊,好吗?"
"当然可以。"艾瑞西娅往沙发上一坐,纳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捡了张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却看见艾瑞西娅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等他说话。
微微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艾瑞西娅,你看上去像一个要接受训斥的女学生。"
"别忘了是你想谈话的。"
'对,对。"纳桑瞥了一眼墙上的画作,嘲弄地说道,"我为我的话题挑了个错误的谈话地点。"还没等艾瑞西娅反应过来,他接着说道,"那天带你去舞会的男孩子和你关系很好吗?"
"一般。"
"你心里想再见到他吗?"
她有些被激怒了,谁喜欢被无聊的人反复盘问?她答道,"很有可能会这么想。"
"你想再见到我吗?"
"毫无疑问——"
"艾瑞西婭你懂我的意思,"他及时打断她,"别和我玩游戏。"
"谁和你玩游戏?"她说道,"毫无疑问我不想再见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想再见到他而不是我?"纳桑愤怒地问道。
"这不是个有礼的问题。"
"什么是有礼?"他继续查问,"他对于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朋友,我需要朋友。"
纳桑的脸变得相当严肃,"艾瑞西娅,让我成为你的朋友吧。"
"你?"艾瑞西婭盯着他的脸打量,然后摇摇头。
纳桑"腾"的一声站起来,"为什么不行?"
"你想要的比普通朋友要的多的多,不是吗?"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是的,但是,艾瑞西娅,如果友情是你想要的,我愿意给你。"
"不可能的。"
'所着,"他说,"我不否认我时刻都有把你从生活中那个该死的静谧的角落中一把拖出来狠狠吻你的欲望。但是,艾瑞西娅,你必须承认迄今为止我把我的欲望控制得很好,你应该信任我。"
多么奇怪的事啊!但她知道她内心能够信任他。
"纳桑……"她不由自主地唤着他,这是第一次她直接叫他的名字,她看见了他眼中闪动的火花,他却垂下眼帘不想叫她看见。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潘多拉飞奔进屋里,头发飞扬,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颈上缠绕着的丝织围巾直垂到绣花衬衣的边缘。
第五章
"嗨,艾瑞西娅,"潘多拉叫道,"猜猜这次我在健康食品商店找到什么好吃的……哦?"
潘多拉一眼看到了纳桑,吃了一惊,她看着艾瑞西娅的眼神充满疑问,"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在这儿。"
"你早到了一些。"艾瑞西娅说道。
"糟糕,需不需要我出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
"当然不需要,潘多拉,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纳桑·哈泽德。我的小姑——潘多拉·肯。"
潘多拉上下打量着纳桑,尖声叫道:"你就是纳桑·哈泽德?"
艾瑞西娅难堪地闭上了眼睛,纳桑体贴地递给她一个全然明了的眼神,愉快地说道:"是呀,"他告诉潘多拉,"我知道自己名声在外。我帮你提那个吧。"由于出其不意地吃了一惊,潘多拉买的东西都掉落在了地板上,纳桑及时地挽救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我是说你比我想象中的百万富翁年轻得多,事实上这也并不是很难接受的事实。"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艾瑞西娅,"哦,真对不起,我想这个说法不太礼貌。"
"我并不介意,"纳桑笑容满面,和刚才相比,显然心情不坏,"我的年龄常常是低毁人们对我的信誉的不利因素,不过在这一点上,我从不感到惭愧。"
"我认为你做得更好。"对于他的自信,潘多拉更添一份惊讶。
"谢谢。"纳桑弯下腰提起鼓鼓囊囊的食品袋,"我认为你也不错。艾瑞西娅告诉我我会非常乐于见到你的,事实也是如此。"
"是吗?"潘多拉淡褐色的眼眸充满着疑问扫过艾瑞西娅,而后返回到纳桑身上,说道:"嘿,你别客气,我来拿吧。"她伸出手。
"不,我绝对不会让女士动手,你想把这些放在哪里?"
"厨房吧——你知道在哪儿吗?我带你过去。"
于是潘多拉带着纳桑离开了客厅,留下艾瑞西婭一人在那里傻傻发呆。潘多拉和纳桑在厨房呆了好久,她能听出他们相谈甚欢,不时地传出阵阵笑声。突然,潘多拉伸长脖子问,"艾瑞西娅,一会儿你能送我回家吗?我的车还在修理厂修理。我是好求歹求才能够搭校长的顺风车过来的。"
"我会的。今天校长陪你去采购吗?"艾瑞西娅早就见怪不怪了,她能想见那可怜的人儿被热情地拖进健康食品商店,接二连三地被灌输自然食品的价值观。
"当然不是,今天午餐时间我就溜了出来,买了这一大堆东西。算了,不和你啰嗦了,我得赶快去厨房准备晚餐,不然就没得吃了。顺便说一句,纳桑留下吃晚餐,好吗?他说他没有受到邀请,我跟他说你不会介意的,你是不会介意的,对不对?他帮我做饭。你呢,就去好好洗个热水澡,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吧。"
艾瑞西娅进退两难,不知是沮丧、懊恼还是勉强地笑笑了事。艾瑞西妞回到卧室,通常当潘多拉做晚餐时,她都可以慢悠悠地洗个澡,然后换上一件宽松舒服的睡衣,轻松整个晚上。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做如此轻松的打扮,除此之外,纳桑也在这儿,一切都将有所不同了。艾瑞西娅还是长时间洗了个舒服澡,换上了喇叭裙和棉质衬衣,将头发梳得乌黑亮泽,打上一点眼影,涂上唇彩,让娇嫩的唇瓣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伴随着欢声笑语从厨房飘散出来,艾瑞西娅走进厨房打算帮帮忙,却没有插手的份儿,纳桑在炉子上煎着什么,潘多拉正把洋葱什么的倒进盘里。
"想喝点什么吗?"
"再等两分钟,"潘多拉抬起胳膊擦去被洋葱辣出的眼泪,"我们就好了,纳桑,你煎的怎么样了?"
纳桑扬起木勺儿,审视了一下锅里的东西,"还行,"他报告道,"两分钟就好!"
他并没有抬眼看艾瑞西娅。"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吗?"艾瑞西婭问道。
"没了,谢谢。这男人在厨房是个圣手。"潘多拉说:"他似乎蛮像那么回事儿。"
"作为一位男性,我憎恶你的评价。"纳桑柔和地抗议道。
"我刚刚讲的是溢美之词。"潘多拉向他保证,"你必须承认多数男人对厨房知识完全是外行。你看着锅里了吗?别煎散了!"
"是,小姐。"他恭敬地答道,瞥了站在一旁的艾瑞西娅一眼,充满了笑意。艾瑞西娅立马转身离开了厨房,回到了客厅。
艾瑞西娅从未想过潘多拉和纳桑会一见如故,但现在她不得不相信。整个喝酒的过程中,他们都聊着政治和经济,在三人喝光了晚餐后开的另一瓶酒后,气氛有增无减,两人的论调都属辛辣讽刺一类,显然,他们都相当欣赏对方的思想。艾瑞西娅很少参与讨论,在听着他俩的讨论过程中,她发现了以前对纳桑未了解的事情。比如说,他在一份致联合国的公开信上签了名,支持保护南极的运动,呼吁将南极划为国际公共区域,以免被用于商业或军事目的;他隶属于一个致力于保护濒于灭绝的哺乳动物组织;他被任命为研究青年失业者问题的解决策略的委员;他还建立了一个书籍出版基金,出版关于讨论新西兰经济同一些世界上重要企业之间相互联系的书籍。他和潘多拉的观点远没有她曾认为的那样南辕北辙。
那晚,纳桑坚持要送潘多拉回家。他们离开后,艾瑞西娅非常不安,毫无疑问纳桑具有令女人著述的魔力,她想知道潘多拉——她的小姑是否也成为纳桑无可言语的男人魅力下的另一个牺牲品。纳桑会吗?潘多拉会吗?
艾瑞西娅总会习惯性地认为潘多拉比她小许多,但实际上她们之间只相差一岁。如果假定潘多拉和纳桑之间的关系真的被她不幸言中,这也不关她的事,轮不上她来着急。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肯定会处理好彼此的关系的。
第二天艾瑞西娅正工作时,接到了纳桑的电话,"我想为昨晚向你致谢,"他说,"我很愉快。"
"你应该谢谢潘多拉。"她告诉他,"是她的健康食品款待了你。"
"我已经道过谢了,你的好客之情也款待了我。不过,很勉强吗?"
"不,当然不是。"她不快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很高兴能认识潘多拉。她和她的哥哥很像吗?"
"非常像。"
又是一阵短短的沉默,"她邀我参加下周三的聚会。我想你也会在那儿。"
"是的——"潘多拉早已说服她了,"但是,你知道吗?那个聚会你得带上自己的酒参加,席地而坐,品酒或是聊天。潘多拉和一些学生以及另一个老师住在格瑞林的老房子——"
"我知道,昨晚是我送她回家的,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这个念头使她的胃一阵刺痛,"这其实并不是适合你的场景,"她说。
"艾瑞西娅,别那么势利。"
"势利?我?"她倒吸一口凉气。
"是的。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下周三我接你去吧。"
艾瑞西娅本想婉言拒绝,话到嘴边却说道,"我也不认识什么人,我想我们一起去总比单独去好。"
纳桑并不是走进一间满是陌生人的房间就紧张得头晕目眩的人,但是毕竟潘多拉的朋友与他所熟悉的圈内人士不太一样,而且,有一些是相当激进的左翼分子,也许会给他一点苦头尝尝也说不定。"好吧,"她说道:"八点。"
艾瑞西娅挂断电话,非常惊讶自己到底是怎样被他说服的,难道是不战而降?
"你真是一匹黑马。"当晚潘多拉造访她时便对她审讯一番。艾瑞西婭井不想过多解释为什么她对潘多拉说起纳桑时故意隐瞒了一些事实。"怪不得你没有用手袋扔他的脑袋。谁舍得这么做?谁又有胆量这么做?"潘多拉继续马后炮似地说道,"他根本不像你说的那般下流,对吗?"
艾瑞西妞笑道,"阿潘,我还指望你站在我这边呢,你的那些女权主义原则上哪儿去了?"
"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并不意味着我不能去欣赏一个帅气的男人。"
"帅气?"
"别假装你没有注意到。"
"你为美好的外表所迷惑了,潘。"艾瑞西娅嘀咕道,"说真的他让你吃了一惊,对吗?你大概和其它所有的人的想法差不多。"
"其它所有的人?"
"现在看起来至少包括了所有女性。"
潘多拉那双精明的眼审视着艾瑞西娅,"包括你在内吗?"
艾瑞西娅耸耸肩,努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当然我也知道他长得不赖,"她说道,"但是外表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哦,当然不。但是如果他还有智能、风度呢?我喜欢他。"
"纳桑身上还有过度的自以为是和为所欲为。"
"或许吧。出身于所谓的特权阶级难免有些特质。让我们瞧瞧在我们的社会里,大多数思想开放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残余的大男子主义思想。艾达是少有的例外,山姆也是,你喜欢他吗?"
"谁?山姆?"
"笨蛋!你喜欢纳桑吗?"
"有时候我非常喜欢他,但是与此同时我又想知道他是不是惯于让人们迷上他,于是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们?"
潘多拉蹙眉沉思了一会,"听起来蛮有预谋。"
"是啊。"
"但我想你错了。"
参加聚会那天,艾瑞西娅发现纳桑穿著很随便,虽然只是一条灰白色的裤子和酒红色的敞口衬衣随意地搭配在一起,却散发着无以言喻的优雅气息,她着实松了口气。纳桑为茶点配备的酒看上去也非常棒,还好并不算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