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若薇再也不能忍受极度兴奋的痛苦,开始啜泣。蓝道低头望她,神色紧张。
若薇呼喊出声,他立刻停止了。
"会痛吗?"他在她唇畔问道。
"不会。"她喘息道,她将唇迎向他,一面体验他成为她一部分的神奇感受。"不会……"
蓝道感觉所有的理智都离他而去.他和若薇一样,都未曾体验过这么强烈的激情,这和他以前的经验完全不同。他们成为一体,再也无法忍受分离。
对一个像他这么有经验的男人来说,女人的身体只是娱乐的工具,做爱只是一种消遣方式,身体的结合丝毫不影响心灵。她有什么魔力使这一切显得如此不同?这只是巧合吗?
若薇动了一下,蓝道立刻抛开这些杂念。他拉过被单,覆在他们潮湿的身体上。
若薇惊叹不已。他对我比我自己更有影响力,她忖道。她闭着眼睛转向他,他不急不徐地轻吻。他慢慢抬起头,望向她紫蓝的眸子。
"后悔吗?"他静静问道,她摇头。
"只可惜第一次不——"
"我明白。"
他手指绕住她的发丝。
"有一天,"蓝道说。"你会记不清它曾发生过。"她摇头,却看见他坚定的神色。"我会让你忘记。"他坚持道,在她能开口前就用唇堵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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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啊,那致命的魔网!
在夜幕降临之前,
我遁走去隐藏我惊惧的脸,
怨恨自己被生到世上,
因爱情和轻蔑而啜泣,
且在黑暗中寻找更加不见天日的地方,
哭红了眼,不敢思及的早晨来临。
-一席尼·杜伯尔
在短短的一生中蓝道对女性的善变有很深的体认。他变化无常的母亲艾伦,总是能用若即若离的态度将爱她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蓝道唯一的自保方式,就是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当他看见若薇冰冷的眼神,便无法自抑地自动筑起了这道防御工事。他想不透她为何改变了态度,虽然心中有个声音催促他去将若薇温柔地拥入怀中,哄她把心事说出来,但他的本能却使自己冷冷地瞪着她在两人之间又竖起了障碍。
"你起来很久了吗?"他问道。
若薇眨眨眼睛,对他随便的态度感到很意外。"没有,才几分钟而已。"她答道,心中纳闷他受到何种情绪的影响。怀疑到他前夜说的话可能仅是游戏的一部分,使她心寒。他是否把对和他睡觉的女人说那些话当作例行公事。
"你觉得早餐这个主意怎么样?"他询问。
若薇快快地点点头。"嗯,我……有点饿了。"
蓝道突如其来地扭曲嘴唇微笑。"这是很可以理解的。"他说道。"你昨夜的表现足可赚到一顿丰盛的早餐。"
"别拿那件事来开玩笑。"若薇说道,随即皱起眉头。
他好奇地皱起眉,不知怎地她的尖刻反倒让他心安了不少。或许她对自己竟会委身相从的吃惊程度并不在他之下。她大概想到自己热情激荡的行为觉得不安。不安,但却不见得会后悔。
"你受到良心遣责?"他揶揄地问道,她立即抹去脸上的愁容。
"没有。"若薇答道,心想若是如此倒还显得她的人格高尚些。她心有不甘地了解到,她一点也不后悔和他做爱,只恨自己爱上了最不该爱的男人。
"那很好,"蓝道又打量她半晌,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我会摇铃叫女侍来。"他回头说道。
"好。"若薇答道,强忍住想哭、想大叫,或做任何有助于纡解胸口窒闷的事。他所具有的力量使她心中充满恐惧。她无法拒绝他任何事,因为目前她只能主宰一半的自己,另一半已经归他了。
早餐后蓝道带她上街去卖东西,完全不顾她急切的反对,他似乎已暂时将生意、合约、汽船那些东西都抛在脑后,全心全意地陪她游览巴黎。他明白任何具拥有意味的动作都会让若薇避之唯恐不及,于是蓝道整天都保持着轻松而体贴的态度。她无助地在有他为伴的喜悦中软化,无法抗拒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买了数不清的东西送给她——柔软的丝带和绒结、各式香精、绣花手套、饰以羽毛的丝帽,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用品——直到若薇忍不住失笑,求他住手为止。
当晚他又领着她到巴黎的大歌剧院去。那座巨大堂皇的建筑物使若薇为之目眩神迷。到处都是大理石、黄金、玻璃和灯光。正中央悬挂着一具巨型的水晶灯架,看来仿佛悬浮在空中的沉重发光体。他们坐在包厢中,若薇完全沉浸在"唐磺"和"威廉·泰尔"的精彩情节里。当表演睡美人的芭蕾舞者以极度精确的动作在舞台上飞腾时,若薇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忘情地大声喝采,直到表演者都退场以后仍未曾停止。最后蓝道告诉她,这批优雅的生物此时已在休息室中待价而沽了。
有时若薇实在让他摸不透,他从未见过如此的妙龄女郎,直率、坚强而又实际……然而她从前必定也受到严密的保护,因为她对一些蓝道认为是常识的事情所知极少。她的缺乏世故即使他着迷,又使他疑惑。柯玫蜜为何选择以这种方式养育她?若薇对贪婪成性的世人毫无招架之力。蓝道皱着眉端详正全神贯注欣赏表演的若薇。对他这样的男人而言,她实在太诱人、太脆弱了。
中场休息时,若薇转身和他说话,青玉般的眼眸闪着异采,美得出奇。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打算对他说些什么,因为这时有两个女人向他们的包厢走来,其中之一美得让若薇不由得目不转睛地瞪着她猛瞧。她看来和蓝道差不多年纪,浑身散发着自信。她的嘴唇嫣红,双颊也闪耀着同样的色泽。一头发丝是有如月光般的淡金色,眼眸则是细致的蛋壳蓝。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对呼之欲出的大胸脯,其上垂着一串烂灿夺目、镶满钻石的项链。
"可俐,你看看我们遇到谁了。"那女人招呼她的同伴,两人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若薇,她开始疑心自己的外表是否有不妥之处。蓝道听见那银铃般的清脆女声,全身僵硬。他沉着脸,缓缓转过身。"柏爵士,再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若薇不悦地注意到她特别格调"高兴"这两个字,暗示她高兴的程度远超过适合公开承认的地步。
"艾乐梅小姐,杜可俐夫人。"蓝道勉强起身向两人致意。若薇猜想那位金发美女便是艾乐梅小姐了。她的朋友没有她那么迷人,不过打扮并不比较逊色。
"没有你在,伦敦也黯然无光了。"艾乐梅小姐向蓝道说道,她的口气甜蜜得难以形容,眼神专注地望着他。她站得靠他很近,身材高挑的她比蓝道矮不了多少。她用充满爱意的眼光抚过他的头发、黝黑的面孔,和宽阔而坚定的嘴。若薇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他俩,她的心被一阵痛苦攫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天真迅速粉碎,因为这时她总算明白曾有过亲密关系的人互相注视的目光是什么样子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蓝道和艾乐梅小姐过去曾是情侣。
蓝道是个经验丰富的男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一想到他抱着那女人,吻她、四肢和她交缠,实在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被贬低了,仿佛那金发美女已毁了若薇和蓝道共享的每一丝甜蜜。你这傻瓜,她怒骂自己。你竟开始自以为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女人了。这女人不但告诉你,你不是第一个,同时也证明你不会是最后一个。既然他对艾乐梅的欲望会消褪,若薇毫不怀疑他总有一天也会厌倦她。
那女人接下来说的那句话,使若薇顾不得伤心了,代之而起的是震惊。
"啊,"艾乐梅小姐慢吞吞地说道,淡蓝眸瞄着她。"原来这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贝小姐了。"若薇怔住了,瞪大了眼睛。蓝道狠狠地瞪了艾乐梅一眼,她假装没看到。
"无人不知?"若薇无力地重复。
"当然了,泰晤士报成天有你的消息,亲爱的女孩!文明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晓得你自称是美男子贝于曼的女儿。我不得不说,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攀龙附凤的人,或许她说的是真话。"
若薇觉得自己的脸变得苍白且麻木。"我并不打算认贝于曼做父亲。"她设法喃喃吐出这句话,自尊使她得以直直迎上那女人的视线。
"我倒看不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艾乐梅小姐若有所思地说道,用审视二流艺术品的目光打量着她。"不过你的内在或许和他很相像。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
那女人好像以让她下不了台为乐。若薇将视线转向蓝道。他早就知道有这么回事了。听说报上登了她的消息似乎并未使他感到意外,若薇竭力忍耐,没有当场痛哭失声。他清澄的滚绿眼眸深处有着恳求的意味,求她别放弃对他的信任。
"你何时会回伦敦,柏爵士?"艾乐梅小姐问道,视线仍固定在若薇苍白的脸上。
"等巴黎变得无聊的时候。"蓝道咬牙说道。
"我真希望你带着你的……贝小姐一起回来。她会喜欢我们社交界多采多姿的活动……"
蓝道苦笑了一下。"乐梅,"他以不自然的温柔口气打断她的话。"在我把贝小姐交给伦敦社交界以前,我情愿先带她下地狱。"
艾乐梅小姐笑得像只满足的猫,对他的挖苦完全不以为意。"你有把握地狱会比伦敦好玩吗?爵爷?"
"我只知道地狱里没那么虚伪。晚安,女士们。"他向若薇伸出一只手臂。"贝小姐,我相信演出已经结束了。"若薇挽住蓝道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不过她还是设法在离开以前对那两个女士点个头。上了马车以后,她便开始发难了。
"你无权把那件事瞒着我。"她低声说道。
"小薇,我本来已经准备要告诉你——"
"别说了!"她激烈地说道。"我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在你觉得方便的时候,等你占够了便宜——"
"小薇——"
"我开始觉得自己只是棋盘上一颗任人摆布的卒子!不,别那样看我。我不想让别人哄,我不想哭或和你吵架,也不想再提这件事——我只要一个人静下来想想!"她呻吟一声。"没想到我居然是从你的前任……从一个荡妇口中知道这件事!"
"我前任的什么?"他问道。"她是个荡妇,这点我可以保证,不过她不是我前任的什么。"
"我眼见她和你——"
"艾乐梅在所有穿长裤的生物面前都是那副德性。"
"那么她对你裤裆里面的东西认识有多深呢?"
若薇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问出这么粗鲁的问题。蓝道瞪着她,扬起一道眉毛。他缓缓笑开的时候,她面如火烧。
"你不用吃醋,小薇。"
"我才不是吃醋!"她啐道,可是他脸上仍然保持着那种洋洋得意的笑容,这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老实告诉你,这几年来我不是没接到过和乐梅上床的邀请,只是很不巧,最近我变得很挑剔了。"
若薇低头看着自己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她的怒气已有一部分转变成尴尬、挫败,还有,是的,无可否认的妒意。蓝道又轻声开口了。"小东西,我们要先把一件事讲清楚。虽然我很想说你是唯一的,但事实上我并不是没经验的男人。你很可能会听到一些闲言闲语……甚至你还可能会认识曾和我有过亲密关系的人。除了一、两小时的欢乐以外,她们对我并不具任何意义。如果你打算-一和她们算帐的话,还是先告诉我一声比较好。"
"我才不打算和根本不想见的女人算帐。"若薇冷冰冰地说道,他把从前的情人说成"她们",好像跟她毫无关系似的,让她气消了一些。不过她又开始猜测自己何时会成为"她们"之中的一员,然后第一千次再自问为何居然会傻到爱上他。"我不想再交谈了。"她僵硬地说道。"你是否可以让我安静一下?"
"只能到我回旅馆为止。"他说道,皱起眉头,心想若是能把这顽固的小东西摇到牙齿松脱,该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而且是因为这些话给车夫听见了不好,所以我才肯行这个方便。"
"你的谨慎真令我惊异不置。"若薇喃喃说道,抿住嘴巴,将两臂交叠在胸前。马车在起伏不平的路面上颠簸前行,她试着理清自己缠结的思绪。
仔细想想之后,若薇承认不能全怪蓝道对她上报那件事守口如瓶,在她默默且不自觉的鼓励之下,他已以她的保护者自居,认为她的大小事情都应由自己负责。从某方面来说,是她自己授予他这项权利。可是,很显然的,他不可能持续对她提供这种保护,他不会永远护着她。
她的脸微微一皱,鼓起勇气瞥了他一眼。他脸上每一根紧绷的线条都显示出不耐。若薇忍住笑意,心知他因为她拒绝与他交谈而不悦。然而她需要时间来考虑一下到底要对他说些什么,在他将一切情况都扭曲到令他称心如意以前,该采取何种步调。无论蓝道想说服她相信什么事,都不必费吹灰之力。一旦她坦承自己对他的爱意,更加不知要如何收拾。蓝道绝对能够利用这个事实来操纵她。
他们走进房间时,房中充满了落日余晖。他帮她脱下外套以后,若薇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色。
"你不用那样护着我,我不是小孩,"她自弃地压低了声音。"虽然我的行为确实像。"
"不是的——"
"是的。"若薇因自责而羞红了脸。"我把自己的事情都交给你负责,而你已经有很多事需要操心了。我和你一起到法国来,是为了避免做困难的决定……更糟的是,我还利用你的悔意。我不该和你一起来的,我根本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找工作。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或是保护——"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蓝道打断她。"如果你高兴尽管自责,小薇。但这是个男人的世界。"
"即使这样,我还是可以自立,不该利用你。"她坚持。"而告诉自己,我恨你,把事情都推给你,当然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