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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上说警方对罗法官命案茫无头绪。真丢脸。
他很得意,因为他再次证明他比其他人聪明。警方当然茫无头绪。他先确定莎兰进了电影院,然后开车到拱廊购物中心打公用电话。拱廊每天有几千人进出,他绝不会引起注意。罗法官那个老笨蛋很乐意和朋友的朋友讨论法律问题,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屋内。
虽然警方的指纹自动辨识系统里没有他的指纹,他还是在离开前,仔细擦拭他碰过的每个地方。他没有忘记捡起地毯上的弹壳,丢进翌日清运的垃圾里。
他很安全。现在他可以专心对莎兰下工夫了。
他不想太快重复他的工作邀请,因为她会觉得那样很不得体。但他也不能拖太久,否则她会被别人抢走。他从邻居口中得知罗家要卖房子,她会暂时留下来监督售屋事宜。
事情不可能更完美了。他会有充裕的时间推敲第二封工作邀请信的措辞。上次他犯了错,没有考虑到她的忠诚,以金钱贬低了她的价值。她当然值那个价钱,但像她那种良心至上的女人需要金钱以外的诱因。
她必须认为他需要她。他确实需要她,程度远远超出她所能想像。从第一眼见到她起,他就明白她是最适合自己的女人,他等了一辈子的女子。没有她,他永远会有缺憾。
想到她在他的家里几乎使他乐昏头。他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不让那些不懂得她有多完美的世人伤害她。被迫每天和那些配不上她的人打交道,对她来说一定是种折磨。等她和他在一起时,再也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她不会需要其他人,他们有彼此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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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诺大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忧郁和寂寞笼罩着她。她用忙碌来对抗忧郁,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每个房间,把物品逐一登记装箱。那项工作耗时又费力,但消除不了冷清寂寞的感觉,也阻止不了在每次经过书房就会想起里面发生过的事。
中午她在一片寂寥里默默吃着三明治,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她在清洗用过的杯盘时,突然哭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她坐在通往花园的门廊石阶上,晒着太阳、听着鸟语、闻着花香。屋子里冷清凄凉,屋子外热闹温暖。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她转头看到寇子。
“嗨。”他说,在她身旁坐下。“你没有应门,所以我绕过来看看你的车在不在。”
“我在,”她多此一举地说。“我只是在……休息。”
他打量她不自然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然后温柔地把她拉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今天不好过,是吗?”
“到目前为止,难过透了。”天啊!被拥抱的感觉真好。她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臂绕过他的腰来到他的背上。
他抬起她的下巴亲吻她,手掌温暖地覆盖住她右侧的乳房。她没有抗拒,屈服在他的亲吻下,任凭他解开她无袖上衣的钮扣和前扣式胸罩。和煦的微风吹拂过她赤裸的肌肤,随即被粗糙温热的掌心所覆盖。“天啊,好美。”他嗄声说。“你看看。”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黝黑、阳刚的手指和她雪白、柔嫩的乳房形成强烈的对比。在他的拇指爱抚下,粉红的乳头开始胀红、硬挺。
一个类似闷雷的声音在他喉咙深处响起,她抬头看到他的额头冒出汗珠。“我在努力。”他沙哑地说。
“你不可能用我来证明。”她低语。她很乐意一直坐在阳光下任凭他爱抚,但怀疑自己很快就会在石阶上躺平。
“我只是顺道来看看你,没办法久留。”他再度亲吻她,继续爱抚她的乳房,好一会儿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别忘记我们进行到哪里,晚上再从那里继续。”
感觉好多了,她扣好胸罩和上衣。“抱歉,你得从头开始。”
“没问题。”他微笑着说。
她轻哼一声。“我想也不会有。”接着她露出泪光微泛的微笑。“谢谢你顺道来看我,我正觉得忧郁。”
“我注意到了。还是六点半?”
她点头。“我会准备好的。”
“我也是。”
“我指的不是那个。”
“哦,可恶!”他气愤地说。
她可以感觉到她的笑容扩大,笑声开始要涌出来。“回去上班,寇子。记住:别把任何事视为理所当然。”
“哦,可恶!”他再度说。
第十章
星期三,命案发生的一个星期后,莎兰发现她忘了重排练空手道和有氧搏击的时间,于是在屋里打包东西,直到该去上课,然后在道场和健身房比以前更卖力地练习。到今天整整一星期,她不断地心想,整整一星期。一个星期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查出是谁送项炼给她。如今,她连项炼是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
她和寇子约好晚上去看电影。想起上星期三也是去看电影,她就知道她做不到。她打电话给寇子,他立刻接起电话。
“我是莎兰。对不起,晚上我不能去看电影了。”
他停顿一下。“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不过……一个星期前的今天,我也去看电影。”
“好。”他柔声道。“我们找别的事做。”
“不要,我──”她想要跟他在一起,但经过昨夜之后,一段冷却期也许是必要的。她努力不让情况失控,不让他们的关系进展得太快,但他使她的决心受到严重损害。冷却期是为了她好。“今晚不要。我们明晚还是可以出去,但我今晚不会是好同伴。”
“你胆寒了吗?”
好个跳过同情与礼貌的单刀直入。“相信我,”她挖苦道。“如果我胆寒,那是我全身唯一寒冷的地方。”
他倒抽口气。“你的话使我没办法坐下。”
“希望旁边没有人听到你说话。”
他充耳不闻。“如果你改变心意或想找人作伴,我会在家。”
“谢谢,寇子。”她柔声道。“你真体贴。”
无论在哪种情况下,他都能鼓舞她的心情。她在挂断电话时,感到有点兴高采烈,就像每次跟他在一起时一样。那份活力支持她度过那难熬的一天。
星期四晚上,寇子在前往听音乐会的途中说:“我有个朋友很想认识你。他是个下流胚,自认能把你从我身边迷走。如果你不介意近墨者黑,他真的很想跟你一起打靶。我有额外的枪可以让你用,因为你的枪还在我们那里。”
她笑道:“他是个使你近墨者黑的下流胚?好,我很想认识他。”
“不出所料。明天下午两点在你上次去的那家靶场如何?”
“两点?你不用上班吗?还是你要我一个人去近墨者黑?”
“我明天下午和整个周末都休假。”他评估地斜睨她一眼。“穿这件洋装。”
男人就是男人。“去靶场?你作梦。”
“你不知道我梦到什么。”他说。
春天的天气乍寒乍热,白天的温度高达二十九度,入夜后并没有凉爽多少。莎兰穿着水绿色的紧身无袖洋装,臂弯上挂着披肩以防万一天气变冷。紧身洋装使她曲线毕露,低领的剪裁使乳沟若隐若现。寇子从见到她起就在盯着她的领口看。
她没有问他梦到什么,因为她相当肯定他不会告诉她。如果寇子体内有害羞的骨头,那么她还没有发现。
音乐会很棒,她喜欢古典音乐。寇子对节目内容颇有见地,证明他不是为了打动她才选音乐会。
翌日又是个大热天,气温高达三十度。为了打靶时舒适,她穿了松紧裤腰的针织宽松长裤和短袖尖领汗衫。寇子开车来接她,看到她的穿着时说:“可恶!我希望你改变心意穿昨天那件洋装。”
“是啊!我可以想像我穿那件洋装弯腰捡弹匣的样子。”
“唉,我也可以。”他叹息道。
他的朋友麦瑞克就是她曾在靶场看到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壮汉。瑞克黑发绿眼,冲动不羁。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如果你厌倦了忍受这个浑球,打电话给我,我立刻带你到教堂。一
“他没骗你。”寇子慢条斯理地说。“他已经干过两次那种事了。”
莎兰眨眼。“娶了你约会过的女人?”
“咱们别谈那个。”瑞克说。
莎兰感觉得出来寇子希望她秀枪法给瑞克看,她决定顺他的意。她和瑞克找到两个相邻的空位。瑞克不断夸耀自己的射击有多精准,从不卡弹等等。她瞥向斜倚着柱子的寇子,他耸耸肩,微笑说:“他从来不会筋疲力竭。”
“那在男人是优点。”瑞克说,朝她挤眉弄眼。
她再度望向寇子。“你不打吗?”
他摇头。
“别把他扯进来。”瑞克说。“那个爱现的家伙每次都赢我。不公平,他受的军事训练使他占尽优势。”
她也受过军事训练,只不过是她父亲私下训练的。
他们从近距离开始射击,每射完一个弹匣就把距离增长一段距离。莎兰不慌不忙地专心射击,开枪对她来说就像开车一样得心应手。
“我不相信。”瑞克没有恶意地抱怨。“医生说你的枪法不错;我的枪法也不错,但你每回都击败我。”
“用左手射击。”寇子对莎兰说。
瑞克目瞪口呆。“左手?她双手都能开枪射击?”
莎兰二话不说地换手射完弹匣里的子弹,同样是发发命中靶心。
“混蛋!”瑞克不敢置信地对寇子说。“你找了枪手来!她是职业选手,对不对?”
“我是总管。”莎兰更正。她不得不承认她玩得很开心,两个男人的小插曲更是逗趣。
“付钱。”寇子伸出手。
瑞克嘟嘟囔囔地从皮夹里掏出一百美元放在寇子的手心。
“慢着!”她愤慨地说。“你们背着我打赌?”
“我怎么跟你说的?”瑞克问。“他是个浑球。”
“你也没有告诉我。”她指出,慢慢放下手枪,交抱双臂,对他们怒目而视。
“呃……”
“说‘我也是浑球’。”寇子低声指点。
“我也是浑球!”瑞克大声重复,绿眸里闪着笑意。
“你们两个是高中同学吗?”她问。“只是好奇。”
“天啊!不是。你能想像吗?”寇子咧嘴而笑,把钱收进口袋。
“一想到就发抖。”
寇子拍拍瑞克的肩膀。“老兄,很有趣。改天我需要外快时再找你,好吗?我们得告辞了,家里还腌着牛排。我们每一口都会想到你。”
“是啊!”瑞克做出被遗弃的表情,甚至在他们离开时,悲伤地挥手。
“天啊!他真累人。”莎兰在他们上车时说。“有趣,但累人。”
“他的两个前妻都那样说过。如果有一直处在躁狂期的躁郁症患者,瑞克就是。”
“他怎么说你,除了浑球以外?”
“鬼鬼祟祟,固执顽强。”
“我同意。那些特质在警察身上是优点。”
“嗯。你认为我鬼鬼祟祟?”
莎兰望向他。他一派悠闲地开着车,嘴角微微含笑,好像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没错,他是鬼鬼祟祟。
“‘家里还腌着牛排’是怎么回事?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牛排的事,更不用说是它们的地点。”
“我家有固定式烤肉炉,今天是星期五,天气晴朗暖和。血气方刚的南方男孩当然是选择在户外烤肉啦。何况,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你不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吗?”
当然想。她想知道他是不是邋遢鬼,有没有安乐椅和大电视,冰箱里是不是只有冷冻晚餐、乳酪和啤酒。她想知道他在刮胡子后,会不会冲掉脸盆里的胡渣,早晨起床后铺不铺床。她很想知道,想得要命。
“你到底住在哪里?”她问。
他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雪碧郡。”
雪碧郡是伯明罕都会区南部地价飞涨的新郡。“在那里住了多久?”她问。
“只有一年,从离婚官司结束起。找到那栋房子算我运气好,正巧一个亲戚要举家搬迁到吐桑。莎侬和我住的房子几乎是立刻卖出,我用分到的钱付了一大笔头期款,把贷款费用降低到合理的范围。”
“我猜我以为你住的是公寓。”
“我喜欢独栋建筑的隐私。那是栋二十几年的老房子,我的手还算巧,所以一直自己动手慢慢整修。”
她能够想像他当杂役的模样;他看起来很能干,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她个人认为拿铁锤的男人很性感。
她不知道自己期望看到什么,但绝对没料到是前有树篱步道,和后有斜坡庭院的传统砖造平房。“车库本来在那里,但我的亲戚把它改成游戏室。”他说。“这栋屋子给一个人住实在太大,但我喜欢空间。”
他把车子停在步道旁,打开前门让她进入。如果不是有钟点女佣定时来打扫,那么他就不是邋遢鬼。门厅的实木地板闪闪发亮,空气中弥漫着柠檬幽香。
“客厅。”他指向左边。客厅里空空荡荡,只有干净的地毯和闭拢的窗帘。“我不使用客厅,所以没买家具。餐厅也是。厨房里有张餐桌,我都在那里吃东西。私室在这里。”
私室很舒适,有大壁炉、外眺后院的大窗户、大型电视等娱乐设备、一张大沙发、两张大躺椅、必要的茶几和灯具。总而言之,看来相当文明。
“厨房还没有完全弄好。”他带她进入以一道矮墙与私室相隔的厨房。水槽里没有脏碗盘。流理枱上只摆着刀架、微波炉和咖啡机。厨房的另一端摆着一张白色方桌,桌面贴有黄色和蓝色的瓷砖,围在桌边的四张椅子是相同的黄色,桌椅下铺着蓝色的地毯。
“你确定你当的不是海军?”她问,环视一尘不染的厨房。海军习惯把东西摆在固定的位置,因为船上没有多余的空间。
他咧嘴而笑。“你以为你会看到什么,猪窝吗?洗衣间里或许堆了不少脏衣服,但我还算爱整洁。我确实有请人每隔一周来做基本的清洁工作,因为我不想为打扫那种事伤脑筋。来吧,我带你去其他的房间看看。”
其他的房间包括厨房旁边的洗手间、前半部的两间大客房和一间大浴室和后半部的主卧室套房。他的床当然是特大号的双人床,而且床铺整理过。房间整洁,但不是一尘不染;椅背上挂着一件衬衫,梳妆枱上摆着一只喝过的咖啡杯。“原来我把它放在这儿了,”他拿起咖啡杯。“早上我到处都找不到它。”
她喜欢那一点点的脏乱,那代表他不是完美主义者,也没有刻意讨好她。奇怪的是,那样反而使她对他的自信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不知道你怎样,但我肚子饿了。”他说。“我们去生火烤牛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