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朗诤不知为何对这年轻人特别关心,虽然说他来此另有目的,并非巧合,但他的关心却是真诚的,“我心意已决,要不要跟着你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吧,若你真要害我,那你就出去送死吧!”
“你……你这个……”
“大好人?”朗诤眨眼笑着。
“大笨蛋!”媛萱吼道。
“别这么大声,会把他们给引过来。”他哈哈大笑。
“反正被找着也是迟早的事。”
“你为什么坚持不去山寨医病?”朗诤试探的问。两人靠着树干坐下聊起天来,都没发觉手还拉在一起。
“我听说曹群素行不良,所以不想帮他们。而且——”
“而且什么?”
媛萱抿抿唇,略带气愤地说:“他们弄得这里天怒人怨,而这个需要我救治的山寨夫人其实原是曹群的二房。曹群不但偏袒二房,还虐待与他一起打天下的元配夫人,结果那元配一怒之下将二房打成重伤,曹群因此大怒,将元配夫人给杀了,这件事在道上传得人尽皆知,凡是被抓来医治二房的大夫皆因无法治愈她而被砍手斩脚的,我才不屑救这种人渣!”
“那你又为何自己送上门来?”朗诤失笑。
媛萱看了他一眼,不知该不该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原本也只是到处闲晃,但无意间发现一个特殊的记号,是帮派内互通讯息的那种。我行走江湖多年,各门各派的记号也看过不少,就是没见过这种,所以就一路寻了过来,一时也没细想这林子是属于谁的,等进了林中之后那记号又不见了,真令人不解。”
朗诤心中一惊,那记号正是他留的,这年轻人心思倒真细密,居然能寻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笑笑,“这就正好教训你,以后好奇心不要那么强烈。”
媛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有以后的话,我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我想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你就先答应去医治那个山寨夫人,到时候再乘机溜走吧,你说如何?”
媛萱考虑了一下,他的方法说不定只是拖延送死的时间而已,但起码是个机会,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好。可是她怎么拉得下脸来?只是若不这么做,他恐怕会被自己给拖累。唉!罢了,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着这条命总比莫名其妙死掉要好。
“嗯,就这么办吧。”她随即抬高音量喊道:“姓曹的,你给我听清楚了,要我去救你夫人也行,但我要求的酬金是五十两黄金,否则的话,你就等着给你夫人送终吧!”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这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同时也不会显得自己姿态太低的一个办法,相信曹群也不愿损兵折将地杀了她,又救不活自己的夫人吧!
果然,曹群的声音传了过来:“就这么说定了,请段公子移驾本寨。”能这样收场,曹群也觉得很庆幸。
没多久,一群贼众便出现在媛萱和朗诤的面前,曹群还准备了马。媛萱本想要朗诤先离开这危险之地,但见他并无离去的意思,也就不再勉强。其实说老实话,她心中也有些舍不得他离开,于是两人就这样上山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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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帐中,一名气息奄奄的少妇卧于床上,媛萱正在为她把脉,身旁围了四、五个人,全都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干扰,片刻后,她拿出几根金针。
“你要做什么?”曹群大声问道。他越看这小子越不顺眼,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夫。
“针灸啊!”她当他是白痴似的回答。
“废话!不准你把那些针扎在她身上!”他怒气冲冲的说。
媛萱实在不懂他干嘛那么生气,于是冷哼道:“到底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如果你不想救她的话那就算了,我也不用在这里耗费工夫。”
“你——哼!也不想想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
“反正我是豁出去了,死就死吧,看你舍不舍得让你的夫人和寨中半数兄弟做陪啰。”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看到曹群脸色一变,她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众人见她竟敢跟曹群顶嘴,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曾大叔见状急忙打着圆场,“大当家,段公子如此做必定有他的用意,为了救夫人的命,您就让他试试吧!”
“像你这副态度,病人好得了才怪,没啥大不了的病都被你拖成重病了,她能活到现在算是奇迹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既然段公子要下针,那我们就先回避吧。”
“随便你们,走了也好,省得在这里碍事。”媛萱边说话,手中的金针已隔着衣服刺人病人的穴道。
“咦?你不用脱她衣服吗?”曹群讶然。
媛萱瞪了他一眼,“哼!原来是为了这个。”她这才知道曹群不肯让她下针的原因。
曾大叔拍马屁地笑道:“段公子医术如神,自然不是以前那些庸医比得上的。”
媛萱懒得搭理,专心地下针。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媛萱才收回金针,床上的病人呻昤出声,幽幽转醒,曹群见状大喜。
媛萱提笔在纸上写了数个药名,吩咐道:“照这方子去抓药,吃法我已写在上头照着做就行了,她这病太重了,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这帖药吃个几天我还得换药。”
“是是是。”曹群频频点头,他拿着方子转身对手下说:“你们马上去抓药,还有打扫一间客房给两位贵客住,听见没有?”此时他对媛萱的态度也有了转变,“段公子,就请两位在寨中盘桓数日如何?”
“我们还能说不好吗?”媛萱淡淡地回答。至于朗诤一路上除了与她说过几句话外,根本不搭理任何人,脸上冷冷的表情与单独和她在一起时全然不同。
曹群干笑几声,曾大叔赶紧接话,以免两人又吵起来。“这位公子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就凭你们还不配问。”朗诤冷冷的开口。
“你——哼!看在段公子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计较,若是!”曹群还要放话,曾大叔赶紧打断他。
“我想两位公子一定也累了,就请随在下去客房休息吧。”他看得出这人来头必定不小,不想让个性暴躁的寨主多树敌。
两人跟在他身后,走到一扇门前停下,媛萱对曾大叔笑了笑,“大叔,能不能给我们两间房?”
曾大叔还没答话朗诤就抢先问道:“为什么要两间房?”
“我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与人同住。”
“要另一间房自然是可以,但是客房之间颇有一段距离,再说这房间够大,在下实在看不出有此必要。但若公子一定要另一间房的话,在下也会遵从公子的要求。”
“借一步说话。”朗诤拉着媛萱到角落去,低声说:“你是怎么回事?担心我会打呼、磨牙、梦游吵得你睡不着吗?”
媛萱双颊微红,啐道:“胡扯!没那回事。”她一个女孩子家与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还同榻而眠成何体统!虽说他并不知情,但她可不容许自己如此。
朗诤浮起一个笑容,“还是你会?没关系,我能忍受,而且保证不笑你,也不会去跟你中意的姑娘说。”
媛萱双颊一阵燥热,“别胡说!我才不会那样!”
“那就没问题啦,再说他们没把我们隔得远远的,就表示没疑心我们,现在你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真是莫名其妙!你就别再别扭了,现在不习惯过两天就习惯了,走吧!”朗诤拉了媛萱的手走向曾大叔,“劳你的驾带我们到这里,这一间房就够了,不用再麻烦了。”
“那等会儿我再差人送晚饭过来。”曾大叔说完朝两人拱拱手便走了。
“多谢。”
“喂,喂,等等……”媛萱还不死心,这两人根本没给她机会说话。
“别再叫了,真弄不懂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又不是女孩……”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上下打量媛萱一番,“你是吗?”
“是什么?”媛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女孩子啊。”朗诤浮起一抹好整以暇的微笑。
“当然不是!”她憋着气喊道,故意大踏步地走进去。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怎么样?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即使穿着男装,她也越来越有女性的自觉,这是以前没发生过的啊!她可要多加小心了,以免有被识破的一天。
看着媛萱的反应,朗诤浮起一抹奇特的笑容,快速得没让媛萱发现,这段谖越来越有趣了。
第三章
“你干嘛还不上床睡觉?”朗诤问。
“我……还不困。”媛萱笑得勉强,事实上她心里已有些慌乱,此时骑虎难下,该怎么办才好?
“不困?你精神还真好,白天打了一场架,现在居然还不累。”朗诤笑着摇摇头,“随你吧,我可累了,先睡啰。”
媛萱正盼他先睡,“嗯,你别管我,先睡吧。”
朗诤真的倒头就睡,片刻后,媛萱听他鼻息沉沉,似已熟睡,不觉一叹。这人还真信任她,江湖中人心险恶,若非至亲好友,如何敢毫无防备地倒头便睡?望着他,媛萱痴痴地发起呆来,突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跳,脸也热了,除了她师父外,她不曾与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过,更别说是同床共枕了,可是她又不能趴在桌上睡,否则明天起来她该如何解释?
她打了个呵欠,真累!不睡不行了,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反正他已经睡着了,不用担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鼓起勇气朝床走去,躺下背对着他,调整一下姿势。还好嘛,当他不存在就好了,睡吧。
其实朗诤根本没睡着,他是在装睡,并且知道媛萱何时吹熄烛火、何时上床躺下的。朗诤寻思:这段谖明明已经累得要命了,为什么不睡?他绝不可能有害自己之意,难道……“他”真是个女子?可是若他真是女儿身,此时又怎敢安然地在他身旁睡下?真令人难解!想要证实身旁人性别的念头一闪而过,但还是作罢了,万一他真是个女的,岂不是令人难堪?要证明什么也不必急在这时,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朗诤悄悄起身,无声无息地离开房间,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好玩,主要的目的是这座山寨。这里位置极佳,进可攻、退可守,是个适合做风云堡江浙分堂的地方,他已经计画很久了,此番前来是为了探路,并了解曹群等人的实力。
陆朗诤绝不做没把握的事,即使是白天搭救段谖也是故意不往出口跑的,否则凭他的武功,这山寨等人如何能留得住他?遇着段谖是个意外,却也是个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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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公子,起床用膳了。”有人敲着房门喊道。
媛萱警醒的起身,打开房门,曾大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仆人,一个端着脸盆,另一个用托盘装着饭菜。
“公子可还睡得惯?”曾大叔关心地问。
“嗯。”媛萱应了声,看看尚在熟睡的朗诤,“劳驾你们送食物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段公子太客气了。”他吩咐仆人把东西摆好后,又说:“公子尽管享用,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请务必告诉在下。”
“多谢了。”媛萱笑道。
“还有一件事,两位公子若觉得闷可在这附近自由走动无妨,或是告诉在下,在下会命人带两位公子出游散心,否则若是因为寨中兄弟不识两位公子而冒犯两位,我们可实在过意不去。”
媛萱知道他话虽说得客气,但真正的用意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乱跑,难怪他不愿意给她另一间房。“在下知道。”
曾大叔满意地笑了笑,“待会我们大当家会请公子过去为夫人看病。自从公子下过针,又照你开的方子吃了药之后夫人已经醒了,并且已能开口说话,大当家可欢喜了,他希望之前有任何得罪之处还望段公子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过去的就算了,我既然答应要救你们夫人,就一定会尽全力的。”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曹大叔满意地转身走出房间。
等他们都退了出去后,媛萱忍不住朝门口扮个鬼脸,而后转过头望向朗诤,却遇上他熠熠发亮的眸子,她愣了一下,刚才那个鬼脸必然尽收他眼底,再加上想到同床一夜的事,她的脸不禁有些红。“你既已醒了为何闷声不响的?”
“我懒得跟他们打交道,反正你也应付得不错,我就用不着大叫大嚷地宣布我醒了。”
他的话令媛萱有些哭笑不得,她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昨晚那么早睡,今天又睡到现在才醒,怎么还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他当然没睡饱!可是尽管精神再差,只要面对媛萱,他都会有轻松促狭的情绪出现,他故意苦着脸说:“有人的鼾声响得方圆五里内都听得见,我被吵得睡不着。”
他话中的含意分明是在指她,媛萱顿诗羞红了脸颊,恐怕连脚趾头都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那样?”
朗诤倏地爆出笑声,“你的脸皮可真薄,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瞧你脸红成这样。”
媛萱一股怒气上涌,冲动地扑过去抡起拳头便打,“你真可恶!可恶透顶!”
朗诤笑着挨了几拳也避开几拳,最后握住她的手腕,笑道:“我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别这么生气嘛,一大清早就做这么激烈的运动,我可受不了。”
媛萱喘息着扯回自己的双手,她竟被他激得忘掉自己一向崇尚的洒脱、笑看人世不动怒的态度,真是太冲动了。她没好气地斥道:“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是吗?我倒觉得挺好笑的。”朗诤一笑,接着跳下床梳洗。
媛萱无奈,只好不跟他计较了。
“这山寨的伙食看起来还不错。”朗诤在椅子上坐下,盯着眼前的食物说道。
媛萱气还没全消,也不搭理他。
朗诤瞄了媛萱一眼,若无其事地问:“你瞧食物里会不会下了毒?”
他的话令已经拿起筷子的媛萱一怔,她细看了一下,再用筷子沾了一点汁液闻了闻,并以舌尖舔了一下,然后说:“没有问题,我想他们也毋需如此做。”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检查了每道菜。
“你就这么看一看、闻一闻、尝一尝就知道有没有毒?”朗诤佩服的看着媛萱,虽然自己的师父精通此道,但他可连一成都没学会。“若是那毒是无色无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