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们俩谈得起劲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有一个黑黑的身影站了起来离去,若素正色地对疾光提出她的问题。“疾光,你希望阿影受到伤害吗?”
疾光凝视着妻子,知道她是在要一个保证,保证当阿影右真知他所预测一般的话,他会站在她这边,会不惜背叛雷的信任,而不会左右为难。
“不,我当然不希望。”他轻声地回答,将若素揽了过去,把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若是她受到什么伤害,我的若素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若素微微一笑,仲出双手揽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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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全无思绪的四处游荡着,她好奇怪,好不知所措,可是她脑中的某一条神经告诉她,她在犹豫什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难过呢?到了最后还是要变成被人利用的工贝,这件事甚至牵连到她的父亲。想到父亲,她的心不禁揪痛起来,他受伤了,断了一条腿,痛不痛啊?一定很痛吧?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已经酸涩起来,她甩了甩头,说好不哭的。
线索逐渐地串连起来,她似乎可以知道为什么雷会来救她了,原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加官晋爵,那么她始终不愿相信他是被她母亲的凶手又凭什么?又算什么?
一副伪善的面孔原来只是骗地台作到风刀国沦为交易的物品而已,她这么想着想着,现在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她已经谁都不相信了,可是走了又怎样?她过没多久就会被抓回来的,预设好的结局正等着她一步步地踏进去,她怎么能不想办法挣扎?
忽然脑中灵光大闪,死既不可免,不如她就在这之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吧!父亲,此生难再聚首不是我的错,而是天意弄人,我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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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快速地步回营区,正好又遇上白天的那两个士兵,叫阿诺的那个实在是讨人厌到了极点,他看到影一来,怒由心生,便又上前搭住她的肩膀。“我说小姐,你白天的时后实在是很不给面子,害我这么难看,我以前是一直让你唷,搞清楚,可不是老子怕你。怎样,敢在嘴巴上逞强干脆打一架啦!我看你一拳就被我打飞,不知到哪里去了,现在跟我求饶还来得及啦!怎样?你要不要考虑看看啊?”
说完便很得意地等影回答。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影答应,那么他就可以给她一点教训,如果她没答应的话嘛——他就可以笑她没种,多么天衣无缝的伎俩啊!呵孰料影背对着他们两个,一动也没动。阿诺见状,又故意挑衅地用力拉了一下她肩膀。“喂!你是哑巴啊?还是害怕了,不敢出声啊?”
“放开你的脏手。”
什么?阿诺愣了一下,她在说什么?手却还是放在她的肩上。
影缓缓地回头,眼睛一片漠然。“谁准你碰我的?放开你的脏手!”
阿诺看到影的样子不禁一吓,这跟平常的她未免相差大多,平常她总是用一副“你是白痴,本小姐不予置评”的眼神在看他们,这回她的眼神怎么变了?
变得那么凛然不可侵犯,变得那么冷漠,变得很……可怕。
他不自觉得慢慢将手缩回来,影瞥了他的手一眼,便继续往前走,阿诺和他的同伴不禁打了个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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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走进帐里,雷正在和属下交代事情,他靠在椅背上,右手支撑着下巴,瞄了影一眼后,便对属下挥手。“今天到这里,你也累了,去休息休息。”
待那人走出去后,雷的姿势还是没变。他盯着影。“你去哪了?”
影不回答,掀开被子便爬上床,一个翻身背对着雷睡下。
雷站了起来,走到影的床边坐下,又问:“你去哪里了?告诉我。”他的口气依旧十分平稳,听不出来什么波动。
“散步。”影不痛不痒地回答。
“下次别跑得不见人影。”雷一只手跨过影支在床上,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说影张开眼睛,看到雷的手臂,黜黑而且坚实有力,那是救过她的手,到底是为了什么救她的?她闭上眼睛。
“听到了吗?”不允许影的漠视,他在她身上用力地按了下。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回答。雷满意地站起身子,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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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影悄悄起身,来到雷的床边,他背对着她,雷睡得并不沈,在梦中也皱着眉头,难道是良心不安吗?
影牵动嘴角,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讥嘲了一番。
她碰碰雷,对刀没什么反应,确定他仍然睡着之后,影使出了营帐,摸了一把刀子,再度溜回去时,雷还是没有醒来。
她瞪着床上熟睡的人,眼神一片茫然,脑中心思百转,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痛苦和解脱,就将在这一刀的尖刀处解决。“不能怪我。”她喃喃地自语。闭紧了眼睛。“你杀了我的母亲,还要把我当作人质交换父亲手中仅有的兵权,你跟林思是一样的,一样的……”
她举起刀子,据紧嘴唇,便一刀刺将下去,她感觉到刀子刺人肉中的深度,听到雷哼了一声,影睁开双眼,便迎到一双漆黑深遂的双眸,她呆了呆,双手放开了刀子,雷不敢相信她是真心想置他于死地,他迅捷地闪开,但床铺狭小,刀子还是划过了他的胸口一寸,刺入他的手臂。划了深深一道后,因影一击末中,重心不稳,在他手上垃了道口子后又利入他的臂中,直没刀柄,鲜血歆然炸开,洒了影一手鲜血。
他抓住影的手,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影讶然回神,才意识到雷并未中了她的算计,她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如何应对,她将视线移往雷的手上,刀子插得很深,一道血流正缓缓地流出,她伤了他了,伤了他的手,影震惊不已,想将手抽出来,雷却不肯放,将她一拉,影摔在雷的床上。
“原来你是真的想杀我?”雷仍然紧抓着她不放。
对,他其实并没有睡着,从影到他的床边来的时候就醒了,他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却隐隐约的地知道她要干什么,泛出一抹苦笑,也许他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些,居然认为影下不了手。
影看着雷的伤处。“你……流血了……我……”看到他流血竟然会那么地惊心动魄,让她唇齿发颤。
“为什么?”雷并不在意伤口处传来的一阵阵痛楚,只要不把刀子拔出来,暂时还不会有危险,他用未受伤的手托着影的头,强迫她正视着他。“为什么?”
“我……我……”我该怎么说?影的脑袋一片污然,她到底在干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她不是应该很高兴,然后开始逃亡吗?可是她……“你流血了……”她看到雷因为用受伤的手臂支撑着自己,受到压迫的手臂血液因而大量流出,再开口时,语气竟不可置信地带着浓浓的硬咽。
“看着我!”雷低吼着,影将眼神转回雷脸上,他的嘴巴有点发白了,他的眼神正凝聚着一场无言的风暴。
“我……”她低着头,抿紧嘴唇。
“不要一直我我我!你说!”
“是你不好!是你不好……”她低低说着,声音微弱如蚊呐。
雷抬起影的下巴,一阵错愕。“你哭什么?”
影闻言摸摸自己的脸庞,眼泪早已流满双颊,她在哭什么?他又没死,她撇头离开雷的手,道:“我去找若素来……”便想爬下床。
雷不许她借故逃走,他抓着她道:“你不解释完就不准去。”
“你在流血啊!”影喊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你要是不想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就给我说清楚。”雷再度将她拉回床上,逼她返到床边角落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血一直在流,滴到被褥上,形成一点又一点的深色污渍,新的血又滴到旧的血迹上面,晕染得更开,影一阵反胃,心轻而易举的破裂了。
“我不要你死……”她轻轻地说着,雷无言地一颤,心中却默默想着,是你动的手阿!
“影,影,别怕,告诉我怎么回事,告诉我。”他放软了语气,却仍带着她非说不可的坚持。
“让我先去找若素好不好?找求你……”为什么她好痛、好痛啊?为什么她会哭呢?
雷叹了口气,放开影。“你可以去,不能惊动任何人,知道吗?最好也别让疾光晓得。”他嘱咐着,影忙不迭地跳下了床向外冲去,雷因失血过多而靠在床上,对影的眼泪竟然无法遏止地心疼起来,他果然是在乎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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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站在若素和疾光的帐外,不知所措地徘徊,现已入夜,帐内的人也早已睡下了,她要怎么做才能不惊动疾光把若素找出来呢?
心系雷的伤势,使地无法思考,真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帐中,疾光不是怕的好友吗?让他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但想到雷的交代,又觉得无法违背他,她站在帐外,烃轻地喊着:“若素,若素。”语气短促而急迫。
若素没醒,疾光倒是醒来了,听到影的声音难免奇怪,摇了摇身旁的妻子,若素揉着惺松睡眼起来。“怎么啦?”
“阿影在外面,你最好去看看。”疾光道。
“你醒了怎么不去看看呢?”她急忙下床。
“他是叫你啊!”疾光正揣测阿影来找她的目的。
“你睡吧。”若素本欲出帐,想到疾光可能为了等她而彻夜不眠,便又踅了回来,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便冲了出去。
第七章
杀伐的气息是危险的暗香,神秘的来使是分离的契机若素披了件披风,来到帐外,竟被影吓了一大跳;她从末见过这样的影,脸上有着残余的泪痕,神情慌张而茫然。
“怎么了?”她也紧张起来。
“雷……雷他……他受伤了。”影急急地说,“唷?”若素神色一凝。“怎么受伤的?”
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能不能去看看他,拜托你,还……还有……雷说,不要惊动你的丈夫。”说完之后便不住焦急地盯着若素瞧,雷血流得那么多,多到让她恐惧。
“你等我,”若素走回帐中,疾光看她收拾着一些医用品,“雷受伤了?”
若素愣了一下,才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疾光翻身睡下道:“我会乖乖合作的,你也别忘了好好配合一番。”
若素苦笑。“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精明,凡事都要计较的话,阿影怎么会相信我们呢?”
疾光耸了耸肩膀,不是很在意地打了个呵欠,回答道:“没办法,我是个参谋啊!不那么精明怎么能担得起这个称呼?”
若素低应一声,心下也挂怀雷的伤势,不再耍嘴皮子,赶紧拿着她准备好的东西走出帐外。“走吧!”
影一声不吭地跟在她的身后,再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雷不停流血的手让她想到那时的艾儿,她也是血流如注,如果雷像艾儿一样呢?
她抖了一下,随即斥责自己这种不吉利的想法,再说还有若素在,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她不会让雷死掉的。
若素走进雷的帐中,床下掉着几块薄布,均沾了血渍,原来雷靠在床上,已经十分虚弱,他不知何时撕块布,按在自己伤口上,抑制血液流出,没一会儿便将那块布染得鲜红,只好丢弃染满血迹的布块,再撕再接。
若素秀眉轻拟,心下已经揣测出八分,不要惊动疾光,大概这刀是影动的手?
虽然她对阿影一片赤诚之心相待,却没有她和电相识相交来得久远,眼下见挚友受伤,虽未伤及要处,却是有失血过多的危险,她不欲留影在帐内,伸手一挥,淡淡地道:“这里血气凝重,腥臭难当,阿影你还是出去避避的好。”
一说完便端出她拿来的医疗用品,忙不迭地替雷疗伤,这几句话不轻不重,也少了往日热情的语气。
影虽然听到若素这句话,却并不在意,只是怔怔地望着雷的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若素忙得不可开交,正欲端过一盆热水替雷清洗伤口外灰尘避免感染,一回头,见她还杆在那儿,不禁大感厌烦。要知她的个性虽然极其善良,待人也从不虚伪,就因如此,喜怒之分外明显,亲如夫婿疾光都不敢招惹,今天这样对待影其实已是大大不痛快,但总还是喜欢她,好恶之间一时难以取舍,是以出口言语不痛不痒。她替雷清完伤口,双手浸在干净的热水里泡了泡,便在怀里取出一个小银色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根细得不能再细的银针,移过一只灯,就着里头的小火烧了一会儿,又从盒子里念出一根细线,不知怎么弄的,在针孔处一搓,便已然穿过。她低头便要动手时,影紧张地问:“你在做什么?”
这几句问得极是经微,若素目不转睛,仍看着那伤口下针答道:“那个行刺雷的人刺得他皮肉绽开,要等它自动愈合在短期内是不能了,我不缝起来,再过几天伤势会更严重,”
说完便开始缝合伤口,不再理阿影,要知道在微弱的光线下进行这么精细的医疗自然有点麻烦,待只剩一、两针时,若素眼底已有酸涩之意,不禁抬起头来转转脖子,闭闭眼睛,看到影仍是不走,便道:“阿影,天色已晚,这里又难闻得要命,你姑且屈就帐外一晚,明日便有床可睡,好吧?”
她明知影立着不去是担心雷的伤势,却故意歪解她是贪恋被窝温暖,不愿去外面受冻,影这下子听到了,她本来的心思较常人多拐了十几个弯,若素这番明慰暗贬,她若凝思一想哪有听不出来的。但是现在她茫然无主,听了若素的话后,也不加多想,脚步一转,便朝帐外走去。
雷本来不发一语,昏昏沉沈,此时却不知怎地喝了一声:“影,回来!”
影听到这句怒喝,呆呆站在原地,也不回头,雷刚刚一喊,不免牵动伤口,他闷哼一声,实在痛极,却又不欲影走出帐外,看她还站在停步处,也不顾伤口便叫道:“回来!”
若素性替他止血,叹道:“你这又何苦?”看了影一眼,又说:“雷的伤虽然很重,也还死不了,你不想他为你生气,最好还是先到外面去等一会儿。”说到后来,其实已有安慰之意,若素又唤了几声,影回过头来,脸色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