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从他舅舅于永明那儿知道,有时他会因案主的经济环境而从实收费,甚至还得自掏腰包。
为了冲淡这种令他不自在的气氛,她转换话题说:“在美国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了解车子。在那里,不管男孩、女孩对车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你也是?”浩杰很难想像逸嫣钻进车修车的那一幕。
“当然!”看到浩杰不敢置信的眼光,她知道他一定以为她指的是修车。
天!修车?只怕她连千斤顶该摆哪儿,都搞不清楚呢!她连最基本的换轮胎都不会。修车?她自己都无法想像那情景。
她忍不住的笑着说:“我指的是各种车的标志、等级、售价,不是指修车。”
“我想也是。以前于妈最怕看到你和小逸玩粘土了,因为那会让你们指甲又黑又脏,我想信你多少也会受影响。修车?我想像不出来你满手机油、污黑的模样!”那么细润白晰的手会沾上机油。那是不可能的。
“我连基本的换轮胎,千斤顶该摆哪儿都不知道。”逸嫣自嘲的笑了笑,才说:“你开的AIDAEOMWO,是义大利第一家汽车厂。像法拉利、保时捷,他们的创办人都是从ALFA出来自立门户。所以他也可称之为跑车之母。”逸嫣有些得意的说着。
逸嫣听说的是这些,其实他早知道了,不过经由她口说出来,比看汽车杂志还过瘾。
看到浩杰感兴趣的模样,她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一九三O年代,也就是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很多人买得起BENZ、BWM,甚至是劳斯莱斯,却买不起ALFA,像当时意大利的独截者墨索里尼,就是以它为座车,就可怒而知当时它在车坛上的地位。
“你大概不知道还有一种蓝宝坚尼,也是世界五大名车之一。它的特征是双门且是车门往上掀,而且车身后半部各有一个类似双T型的扰流尾翼。”
“它的创立者蓝宝坚尼先生,是一位农夫,还兼修农机。有一天,他跑去找法拉利先生,说他生产的法拉利跑东排档不顺,还给他建议。”逸嫣停顿一下,喝口饮料。
“法拉利先生一定不理他!”浩杰理解的笑着。
“对啊!你怎么知道?”
“人性嘛!他本身就是制造并生产跑车的人,在当时已经小有名气,他怎么肯听一位非职业性技工的话?何况他只是‘兼’修农耕机!”
“对啊!法拉利先生就是这样。他很不屑的对他说:‘要你这修农耕机的来教我如何制造跑车?!’还很不客气的请他走,蓝宝坚尼先生引为奇耻大辱,不久就创立了蓝宝坚尼公司,成了法拉利的最大竞争对手而且它的造型比他更前卫、更拉风,也更富跑车气息,价格大约在台币一千两百万以上。”
“看来在跑车方面,你比我还清楚!”浩杰含笑的看着她。
当初逸嫣会研究车,除了在美国很盛行,最主要是当时浩杰也很迷跑车。全家移居美国后,为了排遗寂寞也为了加强语文能力,她才开始研究车于,希望有一天能和浩杰面对面的讨论各种车子。
第六章
“不……不……不……”
浩杰在睡梦中,隐约听到逸嫣痛苦的呓语,立即翻身下床往她的房间走去。
今晚两人愉快的用完晚餐后,又应逸嫣的要求去散步,消耗掉一些卡路里,回到小木屋已经晚上十一点,又陪她看了好一会儿的电视节目。在溪头或许因为位于海拔一千一百五十公尺高,电视的收视并不是很好,勉强的又拖下一个多小时,她才勉为其难的道晚安。
浩杰早注意到逸嫣的不安,她拖延着就寐时间令他想问明原因,又握侵犯到她的隐私。直到她关上了房门,有好一会儿的时间,他只是愣在那儿蹬视着那扇房门,而不知移动。等到清醒过来,才移动双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临睡前又觉不妥,还是将房门打开,以备逸嫣一有动静自己马上可以知晓。
动静?浩杰还笑自己用词不当。逸嫣是正常的人,当然会动,而自己成然用“动静”二字形容,或许是自己太过担心了。
他一直仔细聆听隔壁房间有无声响传出,许久才沉沉入睡。
多年来养成的警觉性,模模糊糊听到逸嫣传出痛苦的呓语声,他立即惊醒,连敲门都省了,直接打开房门。只见她辗转反侧,脸上神情痛苦,口中一直反覆着说着“不”。
“小嫣?!”浩杰轻拍她的脸颊。
逸嫣在梦中痛苦的挣扎着,仿佛听到浩杰着急的叫着她,等她终于张开双眼,映入眼中的就是浩杰关心的神情。
“你作噩梦了!”。
“我吵醒你了!”
“没关系!”看到逸嫣害羞的将头偏一边避开他,不好意思看他,他有种被拒绝、疏离的感觉。“梦到了什么?要不要说说看?”
她仍执意偏着脸不看他,浩杰索性将她的头强迫性、轻轻的转过来面对自己。
“别忘了,我是最值得你信赖的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见到他眼中温柔的坚持,只好坦言说:“我想,我是太担心手术的成功机率了。现在这时候,妈妈该已经动完手术了吧!”
逸嫣泫然欲泣、脆弱的一面,把他的心整个纠了起来。当初他还以为她是骗他的呢?想,她能用任何藉口,但绝不会拿干妈的健康来开玩笑。
“小嫣!”
“在梦中看到妈妈苍白的脸,虚弱的躺在床上,眼中满是悲伤、失望。好像在说,她无缘看到我结婚生子。”
逸嫣伤心的流下泪,湿了浩杰轻抚她脸颊的手。那湿濡的感觉,比用刀割伤还令他痛苦。
“我在胡思乱想,对不对?”逸嫣深吸一口气,想止住泪水。“从小,妈妈就从没逼我做任何我不喜欢,或是不愿意的事,可是……可是……”
“我懂!”浩杰强忍着心中的悸动。“你还是希望达成干妈的愿望。”
“我办得到吗?”
看到她无助的眼神,他强迫自己微笑的鼓励她。
“可以,一定可以。”
“谢谢!”
逸嫣将头一偏,轻轻的吻了他放在她脸上的手。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吻,却也足够也感到她的唇是那么的柔软、温暖。轻轻的一触,足以让他感到一股暖流,流过全身。
看到她阅动的双唇,才惊觉到她在说话,等回过神来聆听,还是漏掉了一些。他只希望漏掉的那一小部分,是无关紧要的,而他错了!
“都怪我太会认床,又没熟悉的人或东西陪我入睡,才会这样。”
“所以你希望我陪你!”
浩杰终于知道会进她房间骚扰她的怪物,事实上就是她会认床的习惯。
“既然如此,我陪你睡吧!”
“真的?”
“是!”看到逸嫣高兴的神情,他也高兴。“不过,只让我手握着你的手入睡!”他特别声明。
山区的夜晚总是较为寒冷,尤其现在正值为冬交替的时候,今天又有冷风过境,刚刚急于过来的探视逸嫣,并没有多披一件外套。现在看到她没事,心情一放松,触感整个都敏锐起来,现在他可感到有些冷了。
“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既然答应要陪她,纵使只是握着她的手,他仍觉得还是多层隔阂比较安全。他回到自己的房里,将棉被抱到她的房间。一人一床厚重的棉被,这样的隔阂应该够了吧!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他躺在他身边,两人的身旁四周皆是棉被,根本触碰不到对方的身体,也感觉不到对方,只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柔夷,他仍能感到一阵忐忑不安袭来,心跳似乎加快了许多,明知现在是半夜三更,只有他和她在一个房间,这种气氛……
这种气氛、这份认知,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某部位坚挺了起来。
“裸睡!”
“不要动!”浩杰小心的深吸一口气。似乎连空气中的都有她淡淡的体香充斥着整个房间。他先小心往后移动,尽量让自己除了棉被外,还能再多分些距离。“大概我刚刚分心,没听到你说什么,但是裸睡?介意重复一下吗?”
她忍住笑意,用最无辜的声音说: “我是说,偶尔当我失眠或又认床时,我就裸睡。希望能让身上无束缚,而能轻松的入睡。”
“既然我打算陪你,你想你现在能轻易入睡吗?”他深深的呼吸、吐气,不会发现他急促的呼吸声。
“应该可以。”
“介意穿上它吗?”
他那种心小翼翼的说话语气,在逸嫣听来实在是非常有趣,他的确没注意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她早把睡衣穿在身上,可是看他如此紧张,她忍不住想捉弄他。
“可是,若不穿,说不定更容易……”
“穿上!”
他那无庸置疑的命令语气,强硬的坚持她非得听他的话不可。
当她毫无预警的下床,在被子掀开的那一刹那,他想尊重她,但连闭上眼睛的机会也没有!他已经看到她柔美的曲线,如此的稠织合度。
瘦!她是瘦,但是该有的曲线还是有,只怕比同龄女孩更具曲线呢!她的睡衣样式虽然保守,但仍贴身地将她的曲线展露无遗!
睡衣!
“你有穿睡衣!”浩杰指控似的张大眼睛,盯着她的睡衣。
“我当然有穿。”她狡黠的对着他笑。
“可是,你刚刚……”
“我是说‘以前’,当然我原本有些打算,只是还是做罢了!”
“你故意误导,让我以为你没穿……”他再一次提起“睡衣”这两个字,都感觉到困难重重。
“我有吗?”
听到她无辜的反问,浩杰只能重重的叹口气。是自己“疏忽”没听清楚!
“晚安!”
“晚安!”
她心满意足的道晚安。而他的回答,则是干湿与苦恼。
**************
六天的假期终于结束了,他总算可以不用再抱着逸嫣入睡了。
这对浩杰而言,无待是判了缓刑。
虽然除了那天以为她未穿一丝寸缕的裸睡以外,其余的几个晚上,她都衣着整齐的合衣而眠。可借浩杰只要握住她的手,仍可以清楚的勾勒出那时的情景……她的曲线一虽然是穿着睡衣——早己深植他的脑海中。
不用再抱着她入睡,当然自己也就可以不必再在半夜起来冲冷水澡。在寒流来袭的这几天,他冲冷水澡的次数,居然没让他感冒,也属奇迹。。
既然如此,为什么心中有股沉重的失落感呢?
“唉!”
“怎么啦?”听到她惋惜的叹息声,浩杰忍不住开口问。
“假期‘还是’结束了!”
“任何事情有开始,就一定有结束!”
“我知道,不过总是有些会不得!”逸嫣频频回顾小木屋,哑然的说。
“等你结婚时,可以和你的先生一起来呀!”
“或许!”逸嫣意兴阑珊的说。
她怎能告诉他,她舍不得是因为陪他的人是浩杰,又怎能说,她在乎的是两人所共度的记忆;她怀念他温暖阿护的胸膛;只有彼此的两人世界?她怎能!
“若有一天你结婚了,你会带新婚妻子到这里玩吗?”逸嫣忍着心悸的感觉问。
“不一定!看对象。”
逸嫣的心中闪过一抹失望。她希望他的回答是“不会”,原因是他珍惜彼此在此的记忆,但看来他并不像她如此在乎。
浩杰则想着下一次再路上溪头,除非结伴的人是逸嫣,否则他是绝不可能再旧地重游,这里有他们太多美好的记忆。
从小木屋起到逸嫣最最着迷的竹林、矗立二千八百年的神木。有着拱型竹桥及池水的清莹碧透的大学池、可以享受森林浴并听鸟鸣的赏鸟步道、还有树木标本图,他们利用六天的时间,从各处不同的时间去欣赏溪头。他们几乎踏遍了每一处游览地点,足迹还遍布杉林溪。
“我们直接回台北?”
“先到鹿谷停一下。”浩杰看着脸上有难舍之情的逸嫣说。
“哦!我知道了,去买鹿谷苟茶,洞顶乌龙茶。”逸嫣兴奋的说。
“没错!”
“现在是十一月份,我们买的是冬菜还是春茶?”逸嫣偏着头问。
“只要喝起来感觉适合,春茶、冬菜、又有何关系?”浩杰笑着反问。
“对,只要适合就好。”逸嫣别有所指。
想到相处了整整六天五夜,没有外人干扰,连电话也没有,他们独处的同一房间牵手而眠,居然没发生任何不轨的行为,逸嫣不仅要自问是自己魅力、影响力不够,还是他对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别说发生关系,连真正的接吻部没有,他们的接触也只限于唇碰额的晚安吻!
“我一定是长得很丑!”
“傻丫头,你很漂亮!谁敢说你丑?我去找他理论!”
听到浩杰的话,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把心中所想的,脱口说出。
傻丫头?看来自己在他心目中,永远只是“邻家的小女孩”,是妹妹、是傻丫头。
“怎么闷闷不乐?谁惹你不高兴了?说你丑的那个人吗?”
逸嫣整个人靠在椅背,偏着脸看浩杰的侧面。他深邃凸显的五官、健硕的体魄,每次一见到池,都可以联想到希腊的神像雕塑。
若以现在的形容词而言,他有布鲁斯威利的性感、阿诺史瓦辛格的体魄与正义气息,她甚至还认为她就如“猫王”般,让人有种不由得受吸引的魅力。
“小嫣?怎么都不说话?”
“没事!”
“我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问题?”逸嫣回想了一下,才道:“你是指谁说我丑?”
浩杰边开车,边点头。
“没人说我丑,是我自己这么觉得!”逸嫣赌气的说着。
“怎么会,你人如其名,超出寻常范围的可爱,而现在更多了份少女的娇柔!”
逸嫣讶异的望着浩杰,她知道他向来护着她、疼她、庞她,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如此赞美她。她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感受讶异,大概是最贴切的形容。
“怎么啦?嘴巴张这么大?”浩杰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她。
“喔!”她愕然的闭上嘴。“有些人都不知道‘嫣’的解释。”
“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应该是我知道你名字那一天,我特地去查的。”
他还是有心,而且在乎她,逸嫣有些高兴的想,随即又想起,那至少是十四年的事了。十四年可以培养强坚的感情,却也可以改变人对人的感情。
“想一想,我们也认识了十四年了!”逸嫣感叹的说。
“错,我认识你十五年了。”
“怎么可能!我六岁入学,今年廿岁,没错嘛!”逸嫣怎么算都该只有十四年啊!
“你在中正国小寄读时,我就看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