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杰满含笑意的回想说;“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发长及腰,有时编两条麻花瓣,有时绑马尾、公主头,有时候还梳两个小包包在头上!”
逸嫣想起以前,也笑着说,“我看你大半都在注意我妈在我头上的杰作!”
“没错,那时候只觉得你一定有位疼你、爱你的妈妈,才会愿意每天花那么大时间在你的发型上。”
她一听浩杰讲话的语调,就知道他一定又想起自己的妈妈,而且也做了番比较。但她不喜欢他那种黯然又羡慕的语气,索性改变气氛,轻快的说:“你应该说,感谢我外婆才对。因为以前我妈妈也是让我外婆这样梳理头发的。”
“你很幸运!”
“你也是啊!”
“我?!”
“你认识了我,也多了位妈妈、爸爸疼你,我弟弟也很崇拜你呢!”
浩杰想一想,自己的确很幸运,他从逸嫣的家中得到了许多爱,也弥补了不少父母不在身边的缺憾。
“我的确很幸运,我还记得你满喜欢哭的!”浩杰戏谑的说。
“我?”逸嫣指指自己,“你一定记错人了,我一点也不爱哭。”
“喔!那是谁下课看不到爸、妈来接,就偷偷的掉眼泪?”
想到第一次“注意”到浩杰,正是如此的景象,她要赖不得,只能腼腆的说:“偶尔!”为了避免涪杰再调侃她,她转变话题说:“等一下到台北时,我们绕去永叔那!”
“好呀!我也很久没看到舅舅了!”
***********
回到台北,他们来到位于内湖一栋戒备森严的欧式别墅。
这栋别墅占地约一千余平,房子只占三百平左右,其余则为花园、游泳池、车库等。在外人看来,这只是富甲一方的商业巨子所居住的地方,绝没想在此住的主人,竟然可以号令全台湾黑社会的龙头老大。
逸嫣第一次来到这时,还笑着说:“永叔,还好你是混黑社会的,兄弟众多,要不然,光请警卫、保全人员,设置安全系统,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那时的于永明,虽还称不上是龙头老大,但也是当时黑社会中的翘楚,被一位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如此谈论,还真有些哭笑不得呢!他只能苦笑带过,他对逸嫣又爱又怕。
他除了喜欢逸嫣的个性爽朗、果决外,再者她还有位年轻富幽默感的妈妈。每次只要摸到接近大腿根部的咬痕时,他就想起逸嫣,因为这正是她留在他身上的记号。为此,他怕她,也疼爱她。
第七章
“小姐,表少爷!”
“永叔呢?”
逸嫣和浩杰被请进屋后,偌大的客厅却不见于永明的踪迹。
“在书房!”管家恭敬的回答。
“一个人?还是……”浩杰皱着眉问。
“一个人。”
“那好,我们自己去找他。”
逸嫣拉着浩杰往书房走去。他们两个是少数可以在于永明的屋子里自由活动的人,也因此,管家并未阻止他们。
轻轻敲了书房的门,逸嫣不等于永明回覆,就推门而入。正好看到来不及掩饰的于永明,坐在书桌前,满脸寂寞、哀戚的望着蓝天。
“永叔!”
“舅!”
于永明思绪被打断,愣了一下,才看到来者是何人。只见他收起寂寞与哀伤,换上愉悦的笑容来接待他们。
“是你们!”于永明慈爱的说。“你这小丫头,还是那边没规矩,也不知道要敲门就进来?!”
“永叔!”逸嫣不依的叫着。“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为什么不会是阿杰迳自进来?”
“是他吗?”于永明好笑的反问。
“好嘛,我承认是我!”看到于永明了解的神情,想赖都赖不掉。
“不过我有敲门,是你没听到罢了,对不对,阿杰!”
浩杰只是拍拍她的头,并没多做表示。
“我懂了,一定是你形式上有敲门,可是并没……”
“什么叫形式上,有敲就是有敲嘛!”逸嫣不等于永明说完,立即不依的打岔。
“好吧!我相信你会故意轻轻的敲,而且不等我回答就开门进来!”于永明了解的调侃逸嫣。
只见她有些不自在的说:“就是说嘛!”
“那一定是我老了,耳朵不灵光了!”于永明挑着眉看她。
“我想是你在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吧!”逸嫣挽着于永明到书房的另一边沙发坐下。“或者是人?”
“小丫头,你在暗示什么?”
“我妈手术成功吗?”
“她现在很好!”于永明悻然的说着。
“您不高兴干妈手术成功?”浩杰不解的看舅舅。
“手术成功,永叔当然替我妈高兴,他只是讨厌围绕在她周围的几只苍蝇!”
“苍蝇?”瞥见逸嫣眨了眨眼,浩杰了解的说:“追求者?”
“没错,根据最近的‘情报’指出,其中有一位最可能的追求者,就是她的主治大夫!”
“哼!”于永明不悦的冷哼出声。
浩杰这才知道他舅舅多年来至今未娶,原来是为了干妈,而逸嫣早就发现了这项事实。”
“唉!”逸嫣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人说,人若发生什么重大事故,感情会变得很脆弱。阿杰,我妈这次开刀算不算呢?”
“当然算!我还听说有些人对子宫——尤其是女性——是很重视的。”浩杰附和的说。
“反正她又不再生孩子!”于永明嘴巴仍强硬的说着,而且力求平和。
“子宫又不是只为了生孩子,它还会让女人觉得完整。最主要的,它总是女性身上的重要器官,若摘除了,有些人会觉得自己不再像个……”
“胡扯,她永远是完美的!”于永明紧握双手,脱口说出内心的话。
“既然如此,当然得由她所重视的人,去告诉她呀!”逸嫣鼓励的看着于永明。
“可是……”于永明仍有所顾忌。
“拜托,我爸都去世五年了,足够了。”逸嫣语重心长的说。“我可不希望我妈妈后半辈子的幸福,继续孤单的死守这两份感情。”
“两份感情?”浩杰不解的问。
“一分是对我爸。另一份是这只呆头鹅!”逸嫣看着于永明。
“你呀!没大没小。”于永明回避着她的眼神。
“永叔,孤单寂寞的日子。你还要她过多久?”逸嫣再一次突破于永明的心防。
“她才四十二岁,对一个女人而言还不算太老,但是对人活在这世上的日子,顶多再有个二十年吧!”
“你妈……”
“我妈不可能长命百岁!不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孝,事实就是如此。”
看到于永明无言以对,逸嫣乘胜追击的又说。“而且,多份研究报告指出,早年丧偶的人平均寿命都比有配偶扶持的人较短,原因就是少了彼此扶持的人,较没有求生欲念,他们……”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想一想。”
“别让她等太久,我和阿杰先走了。到美国可要记得告诉我她的状况如何。”于永明眼中的脆弱,阻止逸嫣再继续说下去。
逸嫣拉着浩杰往门口走去,临出书房前又说:“我怕姨妈和小逸会对我有所隐瞒!”看到于永明颓然的坐在沙发上,逸嫣才满意的走出书房,想必自己一番话已然突破他的心防。
“这样子好吗?”浩杰柔声的问。
“为了他们好。再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大概吧!舅舅需要别人推他一把。”
他们坐上车后,逸嫣才又说: “永明已经暗恋我妈整整十四年了。如果是十年前,我不会说什么,可是我爸爸已经不在了。没有必要再等,我真心希望他们能相互扶持走完人生的后半辈子。”
“希望如此!”浩杰平稳的将车子往恢处开出。
“你知道吗!每年永叔总会到美国两三次,为的就是想知道我们在那过得好不好!”她顿了一下又说:“有许多你们的事,都是他转述给我们知道的。永叔自己没孩子,他我们都当成是自己孩子般,在暗中注意着我们的需要。”
“小嫣,你是指……”
“没错。”逸嫣轻笑出声。
“原来如此,徵信社在创业初期的确碰到许多困难,还好每次都能迎刃而解。”
“你想永叔会抛开一切,去面对我母亲吗?”逸嫣想到于永明的一些顾忌。
“我只能说他会找一个最不会伤害到干妈的方式!”
“伤害?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伤害!”
逸嫣说的很小声,小声到浩杰都以为是自己想像出来的,以为她根本没说。若不是他一直注意的看着她,他还真不敢相信呢!
等待也是一种伤害!她在等待什么?
浩杰总觉得每次自己多了解她一点,偏又蹦出另一面他从未见过的逸嫣!
五年!这对他们而言,是成长?还是隔阂?
************ “哇!老天,你们终于‘要’回来了!”
这好一个闪避,躲过浩伦的拥抱。
“什么叫‘要’回来了?文法真差!”躲归躲,她口头上难免要调侃浩伦一番。
“喂!俏女郎,国外不是很流行用搂、抱来欢迎人,你怎么可以躲呢?!”浩伦抗议的说着,眼中有抹顽皮的神色。
“什么搂啊抱的!我看你何不直接说亲吻!再说,若要欢迎,要搂、要抱也是阿杰先啊!怎么可以跳过去!厚此薄放的!”她太了解浩沦的行为了。
“是啊!亲爱的小堂弟,我正等着呢?”浩杰配合着逸嫣,看着浩伦。
浩杰的话,让浩伦与方凯愕然的面面相觑。他们所队识的宋浩杰,似乎没有和他们“开玩笑”过,也从未用“亲爱的”这么亲密的形容词。
看来,恋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老大,你变了!”浩伦直来直往的个性,毫无俺饰的直接说出来。
“是吗?”
“变得轻松,较富人味!”
浩伦看到浩杰的改变。忍不住开他玩笑,他实在喜欢眼前的的宋浩杰。
“我说,小伦子,你的国文造诣实在太差了,什么叫‘较富人味’!就不能说,较令人感到亲近、亲切!”逸嫣一副“我真败给你了”的不屑神情。
“俏女郎,那你是说老大以前令人难以亲近,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方凯接到法伦的求救眼神,开口帮腔。
“我只是说,阿杰以往较容易掩饰感情,现在看开了厂!”
逸嫣对浩杰眨眨眼,浩杰知道她又想藉机取笑浩伦与方凯。
方凯看到逸嫣传递给表哥的眼神,聪明的不开口说话。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她一定话中别有玄机,偏偏浩伦还……
“老大他现在为汁么看开了?”浩伦明知逸嫣说话的口吻诡异,还是问了。
“既然无法改变你们之间的亲戚关系,所以只好看开罗!”逸嫣还刻意的耸耸肩,用肢体语言来强调浩杰的无奈——虽然浩杰一句话也没说。
“我就知道,我问了一定会后悔!”
“那你还问!”逸嫣蹬着浩伦着。
“你不就是等着他问这一句吗?”浩杰首度开口为浩伦说活。
“就是说嘛!”
“委屈你啦!”逸嫣走过去拍拍浩伦的背。
“没关系啦!只要你煮顿晓餐补偿就好!”
“没问题。方凯,也算你一份!”她也拍拍他肩头。
“谢啦!”
“好啦!言归正传,事情调查得怎么样?”浩杰直接问浩伦。
他马上知道浩杰指的是“韩涓”的那件CASE!
“那三位女士最大的共通点是,她们都是登山社的一员,而那三名男士则是某星期五餐厅的……”
“我懂了!”浩杰点点头,明白浩伦话中的意思。
“登山社?那么在深山碰到毒蛇的机率很高罗!”逸嫣感兴趣的问。
“高?就像是两岸高级官员共同出席国际会谈活动机率那么高!”
“方凯!”
“他的意思是指,台湾的毒蛇数目比以前少太多了,大半都消失在华西街。”浩杰手抚着太阳穴,边就事论事的说:“而且,喜欢爬山并不表示就会抓蛇,更何况是女性!”
“这六个人彼此认识?”逸嫣沉思的问。
“刚开始是如此。”浩伦收起戏谑的心情,正经的说着。
“你是指,这三名女性和那三名男性,一是因为同在登山社,一是因工作地点。”逸嫣推论的看着浩伦,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
“的确,刚开始是如此。我们从其中一名女士的日记中发现,她们在一年前,相互约定用一种较特殊的方式来庆祝生日,她们选择到星期五餐厅选择男伴并共度一宿。”’ “所以她们各自认识了这三名男士?”
“应该是这样,她在日记中并没有特别的描述。所以、我们也只能这样假设了。”浩伦回答逸嫣的问题。
“浩伦,你不是暗示她们三名女士可能因为‘被骗’,尤其是金钱,才兴起报复的念头!”浩杰望着浩伦问。
“警方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等一等。”逸嫣突然想起一件事,“韩涓那本书出版多久了?”
“一年!”
“一年?这不是很奇怪吗?总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韩涓能未卜先知,我看这是一椿连续谋杀案。”逸嫣想起韩涓忍不住轻颤。
“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凶手是谁?”浩伦看着另外三人问。
“只有两种可能性!”浩杰微笑的说:“其一,是韩涓的忠实读者,入迷到顺着她所写的情节去—一实现,但这范围太广。”
“只要看过这本书的人,都有这个可能性,那嫌疑犯的人数将打破世界纪录!”方凯接着又说:“其二,就是作者本人!”
“没错,我也是这样猜的!”浩杰点头说。
“阿伦,我记得书中还有一位关键人物,是下一位被害人,对不对?”
“没错,俏女郎!”
“在书中,这三对男女是藉由婚姻介绍所的联谊活动认识的,而关键人则是促成他们认识介绍所的职员。那现在呢?”
“关键人是下一个受害者,那是谁呢?”方凯看着他们,每个人都各自沉思。
“星期五餐厅的负责人!”浩伦猜说。
“也有可能是餐厅的经理,或者该说是负责餐厅现场的管理人。”方凯也提出意见。
“也许是作者,若不是韩涓写了这本书,或许不会发生这些事!”逸嫣说。
“或许还有另一位可能性的关键人!”浩杰—一过滤他们所说的人选,自己也提出一个。
“我指的是‘可能性’关键人,或许并不存在,不过也很难说。
就是当初建议她们用这种方式庆祝生日的人!”浩杰冷静陈述,其余三人一致点头附和。
“没错,这么一来,她既然会如此建议,说不定本身去过这家餐厅,也就认识里面的……”逸嫣耸耸肩,略过不言。
“我想,有写日记的那位被害人,上面并没有记载是谁建议的吧?”方凯看着法伦向。
“或许原本有!”看到每个人感兴趣的看着他,浩伦说:“那本日记中,有几页被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