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青枫不在枫筑啊?”粉红色的樱桃小口再度打了个大呵欠。
忠荣摇摇头。
“那、大概在客房吧!”青枫和藤原大哥之间到底解决了没?意云失神地想着。
“那小的告辞了。”忠荣迅速离去,他快等不及看到主子获知这个喜讯时的高兴模样了。
来到客房前,憨直的忠荣兴奋地想也不想就一头冲进屋里。“三少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朴实的他在下一刻忽然噤了声,原本小小的绿豆眼在此时暴增为好几倍,一双眼珠在看到床上的景象只差没掉出眼眶。
他崇拜的主子……居然睡在那位美丽客人半裸的怀里!虽然是和衣而睡,但、但,衣衫显得有些凌乱,更别说现在是晌午,主子秀逸的睡脸上却还有着明显的倦意,这是不是摆明在暗示昨夜主子……
彻夜未眠,而且做了一些“会让人很累”、而且“很花力气和精神”的事!
床上的人几乎是同时惊醒的,藤原天河在发现有不速之客闯入后,立即坐起身来护住身后的青枫。虽然她并未泄漏春光,但他仍不想让其他人分享她毫无防备、慵懒清丽的睡颜。
“有何贵干?”薄唇吐出的话语虽然轻柔,但却冰冷至极,显示了他的极度不悦。
“我……我有喜讯要告诉三少爷。”忠荣如履薄冰地小心说道,深怕一个不小心惹恼眼前美丽优雅的客人。
“什么喜讯?”终于完全清醒的青枫在藤原天河身后探出头来,他略微不快地瞥向衣衫凌乱的她,一双大手开始为她整理仪容。
忠荣略微吞了吞口水,不太习惯眼前两人间亲昵的气氛。“那个,冷姑娘找到了!”
“真的吗?她在哪里?”
“现在二少爷和她正在回府的路上。”
“不愧是二哥。”
“那个……”忠荣顿了顿。“冷姑娘并不是二少爷找到的。”
“不是二哥,那是谁?”青枫讶异地说道。
“好像是有人将冷姑娘送到二少爷那边的。”
什么!若雪她……这可奇了!暗盟有这么容易就放人吗?
“等会儿亲自问不就知道了。”藤原天河为她整装完毕,大手亲昵地揉向她的额头。“还会累吗?”昨夜他们几乎彻夜未眠地谈心,直到天刚发白才就寝。
“啁,有点。”她打了个呵欠。“都是你,谁叫你缠着我那么久,害我整晚都没睡。”一直叫她讲下去,害她撑到天亮才不支倒地。
旁边的忠荣倒抽了一口气。
“抱歉,下次改进。”
“还有,你没事块头长那么大干么?有好几次都快把我压扁了,害我现在全身酸痛!”追根究柢都是客房的床太小,两人睡一张床,连翻身都有困难。
旁边的忠荣再度倒抽一口气。
“忠荣?你怎么了?”此时青枫才注意到家仆的不对劲。“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下去找意云把把脉吧,看看是什么毛病?”
“是,小的告退。”呜,他不相信!他英明杰出的主子怎么可能会和男人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忠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便匆匆退下。
看着家仆走远,青枫回头疑惑地问向藤原天河。“他怎么了?”
“不知道,大概是乐昏头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乐观朴实的忠荣垮下他那黑黝黝的脸来。
***
在枫筑,待平安归来的若雪喝了热茶稍微镇定下来后,青枫便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她这样的神色,应该没受到什么伤害才是。
“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被软禁了一阵子,他们就派人把我送回来了。”
“是这样吗……”青枫沉吟了一会儿,随即道:“总之,你没受到伤害就好,绮香楼那边你就别回去了,先住在上官府吧!”
“为什么?”
“你住在府里,戒备森严,比较安全一些,而且我怕绮香楼中有人知道你安全归来,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举动。”
“你是说……艳罗和这件事情有关?”美目微微眯起,在得到青枫肯定的答复后,更是让她怒火中烧。“那个女人真恶毒!”
“好了好了,你别气,这笔帐我会帮你算的。”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青枫又问:“对了,你和二哥之间怎么了?”方才她去门口迎接两人时,便觉气氛诡异,若雪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不说,二哥更是僵着一张比平常严肃好几倍的脸,而最令人感到惊异的,莫过于二哥脸上鲜明的掌印;二哥明明是武功高手,怎么会躲不过一个巴掌呢?特别这个巴掌极有可能是出自毫无功夫的若雪的杰作。若雪闻言,胀红了俏脸。“关于这件事我不想说。”一提这事她就肝火上升,从小到大,什么苦她都吃过,但是被男人从“正面”占便宜,还是第一次。而更过分的是,对方占了便宜后还皱起眉头,仿佛吃亏的是他自己?真是气煞人了!好歹她也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可那个臭男人却一副好像她长得很抱歉的样子,避她如蛇蝎……若雪愈想愈觉得委屈,眼眶一红,眼看就要掉下泪来。
青枫见状,急忙将好友揽入怀中安慰。看来得好好问一问二哥到底对若雪做了什么,否则依若雪好强的个性是绝不轻易掉泪的。只是,向来不近女色的二哥能对若雪做出什么“好事”呢?她很疑惑。
第九章
不可能!这个贱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艳罗细心装扮的艳容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早就听说上官公子要来绮香楼,她满心欢喜地把自己最美的样子呈现出来,为的就是想一举掳获心上人的爱,没想到,这个消失的程咬金居然又出现了!看着冷若雪在上官青枫细心的搀扶下步出轿子,艳罗心中恨得牙痒痒的。
“青枫,有人在瞪我耶!”若雪在青枫扶她下轿时,乘机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别怕,有我在。”
“哼!谁怕她了,要不是我们有计划在先,我现在早就过去甩她几个巴掌了!”
“啧,真凶悍啊!”
“我天生泼辣,不知公子您有何不满?”冷艳的美目瞪向她。
“在下怎敢?”青枫轻笑。
两人间不经意的举动在旁人眼中看来正是打情骂俏、互咬耳朵的火热情状,看得艳罗妒火中烧,一股怨气硬是压不下来,当下迈步向前疾行而去。
“上官公子!”
“喔,是艳罗姑娘。”暂停了和若雪的斗嘴,青枫抬头面对艳罗,俊雅的脸上是故作的惊诧。“公子这么久没来绮香楼,艳罗很寂寞呢!”艳罗娇嗔的使媚,一双充满妒火的眼睛不忘狠瞪着眼中钉。“唷,若雪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跟哪个汉子跑了呢!”
好毒的舌头哪!若雪甜甜一笑。“艳罗姊姊猜得真准,妹妹我马上就要和上官公子双宿双飞了呵!”纤纤玉手还不忘火上加油地环上“翩翩佳公子”的颈项。
“你胡说!”艳罗怒极。
“若雪没说错,在下是来为她赎身的。”青枫闲雅地笑了笑。
“公子……”艳罗不依地娇嗲,试图挽回什么。
哼!还在卖弄风骚?这方的若雪也不甘示弱,纤弱的娇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枫,我觉得有点冷。”下一刻人便倚偎在青色的锦袍下。
“冷也不早说,你身子现在还很虚弱,走!赶紧到屋里去。”青枫温柔细心地拥着美人进屋,无视在一旁气得快发抖的艳罗。
哼,咱们走着瞧!美艳的脸庞满是狰狞之色,艳罗满怀鬼胎地尾随着她们回到绮香楼。
***
雪香居内,原本正在收拾细软的冷若雪此时放下了手边的工作,转身瞪视着突然闯进房内的不速之客。
“你想做什么?”
“哼!我想做什么,你这个贱货没资格知道!”怒气染红了艳罗的眼。“都是你!都是你破坏了我的好事,你本来应该消失的,为什么还要回来捣乱?”
“呵,果然是你搞的鬼。”
艳罗气极,欲甩她一个耳光,但却又突然作罢。原本怒意横生的艳容浮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你再得意也只有这时候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她仍一脸奸险的笑。“上官公子此时正在楼阁和绮香云商谈你的事,现下只有我和你在这偏远幽静的雪香居里,你说,若此时有人想杀你,你会怎么样呢?”
“哼!当然是求救无门,必死无疑了。”若雪不屑的冷笑,心中机警地注意艳罗的行动。
“你还漏了一点。”一抹杀机在艳罗眼中扬起。“那就是死无对证,找不到凶手。”随即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便出现在她手中。“冷若雪,你受死吧!”用力握住匕首,艳罗对准若雪的心窝,狠狠地欲刺下去。
“啊--”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声回荡在整个雪香居内,久久不退。
“发生了什么事?”门猛然被推开,门后出现的是此时应在楼阁的绮香云和上官青枫。
“若雪!艳罗!你们……”
“看来我们来晚了,真是遗憾。”青枫面露哀感地以扇遮面,不敢看现场的惨状。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只见艳罗跪倒在地,艳丽的面孔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而若雪则坐在床沿,苍白的脸色显示她惊魂未定。
“只是腕骨移位。”不知何时早已在房内的藤原天河神色清冷地站在一旁,手上拿着由艳罗手上取来的凶器,丝毫没有要帮她接回去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绮香云气急败坏地说道。
“绮老板,你还看不出来这是一桩杀人未遂啊?”青枫优雅地轻摇摺扇,笑道。“我亲爱的宝贝差点就要投向阎王爷的怀抱了呵!”
“上官青枫,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若雪瞪向眉开眼笑的好友。她差点被那女人杀死耶!计划里可没包括这一项。
“艳罗,是真的吗?”绮香云质问仍趴在地上的艳罗。
长久积郁在艳罗心中的怒气终于在此刻爆发。“这个贱货本来就该死!想抢走属于我的东西,门儿都没有!大家都瞎了眼,她那副冷冰冰、像僵尸似的身子算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热情如火、美艳无双的我才是天下第一,既然这个贱女人没消失的话,我就亲手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主谋掳人的?”
“没错。”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辩驳的。“但我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上官公子。”她勉强撑起身,美目深情地朝青枫望去。
“我?”
“我爱你啊!公子,要不是这个贱货,我们早已是一对神仙眷侣。”
“艳罗,你错了!”叹了一口气,青枫在艳罗身前蹲下。“你并不是真的爱我,你只是爱上‘上官青枫’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罢了。”
“怎么可能?我是这么爱保护你……”倾慕的人就在咫尺,艳罗倾身向前,想紧紧拥住她的所爱,但青枫轻轻地避开了。
“这样说吧!”她温柔地对略微失望的艳罗说道。“若我今天只是个貌不惊人,并且一无所有的平凡人,你还能那么爱我吗?”
“我……”艳丽的脸面有难色。
“换句话说,不一定非要是‘上官青枫’不可,只要是温柔英挺又多金的男子,不管他们姓什么叫什么你都不在乎,你仍会像现在一样,为了你所谓的‘爱’而不择手段。”
“我……难道想要找个好的归宿也不行吗?”她不懂。泪,不知不觉地在颊上留下伫足的痕迹。
“不是这样的。”她就是对抗不了女人的眼泪。青枫轻叹了一口气,拿出手帕为艳罗拭泪。“好的归宿不一定非得要是家财万贯才算,就算你真的嫁与富贾,一样也是有可能被冷落或是凌虐的,对不?所以,你一定要找一个真正爱你,你也真心对他的男人才行。”
“公子不行吗?”
“我?”青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眼光尴尬地环顾四周,不期然地和一双专注的冰眸对上。“抱歉,在下早已心有所属,所以……”
“哼,是那个女人吧!”看着仍坐在床沿的若雪,不屑的气息从艳罗的鼻子冒出。“我不认为我有做错什么,我只是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盛妆打扮的脸上仍是执着,为了得到想要的男人,她不计一切代价。
“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了解到争辩无用,青枫站起身。“犯了罪就得受审,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会把你送到衙门。”
“我不后悔。”仿佛了解到自己的处境,艳罗认命地等待官差将她押往衙门。
唉!“情”这个字,真是令人费解的东西啊!艳罗和衙役离开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抹惆怅飘摇回荡在其中,久久不散。
***
夜晚,上官府内--
“这么晚了,在想什么?”青枫耳畔突然响起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使原本坐在凉亭内沉思的她抬起头来,只见凉亭外不知何时伫足了一抹月牙白的昂藏身影。在微晕的淡月映照下,是令人屏息的绝世美貌,以及……深情款款的琉璃冰眸。
“在想……你为什么会这么美?”秀眉微挑,要死不死的慵懒语调一针见血地刺中藤原天河唯一的人生大忌。
“哼,你皮在痒是吗?”说了禁句,别以为交情匪浅,他就会饶了她!
月牙色的身影瞬间移至她的身前,下一刻他的气息便环绕住她,炙热的薄唇惩罚性地吞没了她的柔软。
“怎么了?”停止了在她柔唇上的侵略,他发现她的不对劲。以往他吻她时,她都会使劲挣扎,今夜却一反常态,静静地任他摆布。
“没什么,”清秀温文的脸上扬起一抹苦涩。“只是在想白天发生的事。”
“被送到衙门的那位姑娘?”
“嗯。”在他面前,她总能很坦白地表达内心的想法。“情这个东西,真是令人迷惑啊!看她那副不顾一切,理智全失的样子,我不禁会问自己:‘这样,值得吗?’或许,一个人独自过日子会活得更好。”
“但是寂寞。”
她心神一动,抬头望向他深邃的瞳眸。“你……”
“知道吗?”他执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颊,感受由她手上传来的温暖。“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直到我遇见了你。没错,情会让人迷惑,使人痛苦,但它也能给人感到快乐,教人体验生命的完整。我原以为这辈子会孤独地走下去,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他专注地凝望着她。“因为,我认识了你。”
冰眸盛满了他对她的情感,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迷失在他深切的眼神中。
“我也是。”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相契合的灵魂是多么不容易呵!青枫轻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贴上他的颊,踮起脚尖,献上此刻自己的心情。